第五十五章 黑与白(待修)
作者:淡青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4050

老人的眼神在三人的身上飘了飘,随后又定格在林惜那陡然失色的脸上,像是想通了些什么,捋了捋胡子,无害的笑了起来:“唔……天魔女……可惜你不是。”

“她不是?”李真惊讶的回头看了林惜一眼,皱起眉头看着夏泰,“她怎么会不是?”

泰却没给他好脸色,显然对于李真不肯告诉他淡青的下落而耿耿于怀——一甩袖子端起面前一只小小的紫砂壶,浅浅的吸了一口。

林惜看着老人的身影,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中午,不到一整日的时间里她已经两次几近崩溃——一次是觉得魏伯阳已经知晓了她的过去,一次是觉得身边的人即将知晓她的身份。

心理上的疲惫加上精神的透支,让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如此无力——这该死的女人身份……

老人却放下茶壶,不易觉察的对她眨了眨眼,和善的招呼两个小姑娘:“来,过来坐,别躲在那个傻小子后面。”

傻小子?……李真揉着依据酸痛的手指,只能在心里苦笑,却没有阻止两人乖乖的听着吩咐又重新回到原位坐好的行为——夏老头实在厉害,他若真的存了什么歹毒的心思,就算离他十米也没用。不过现在看来他似乎和老师有些渊源……不像是亲热的不得了的朋友,更不像要生死相搏的敌人。

人老了,心性总会生变化——看他现在和自己生气的样子、对两个女孩貌似青眼有加的样子,倒更像是……一个老顽童。只是他地脾气倒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和善,一旦惹着了他,也许又会像刚才一样。散出骇人的气势吧。

唔……前辈高手们总是有着自己的骄傲的,林惜试着去控制他的神智,倒也不怪他会勃然大怒……

李真这样想着,又看着王巧巧已经开始一口一个“夏爷爷”的与老人套着近乎,心里的担忧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但在他再才看到老人那雪白的眉毛与胡子时,一个念头忽然跳进脑海,令他半天合不拢嘴——夏泰似乎与小老师颇有渊源——夏泰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那么老师呢?!

想起淡青平日心情好时常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我今年六十有二矣……”,再想起他那看起来顶多二十四、五岁的模样,李真只觉得吹过耳边地习习凉风都变的大了些……

夏泰同那个组织似乎并无关系。否则孙林烈也不会打听他地下落。但他表现出地强势又实在不和一个普通地富家翁没有半点联系。因此三人都有点犹豫不决。不知该从哪开口。

倒是老人微微一笑。看了看巧巧:“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王巧巧看了看李真。见他微微地点了点头。便笑着开口:“夏爷爷。您认识一个叫孙林烈地么?”

“孙林烈?”夏泰皱了皱眉头。“没听说过。”

“那么……我爸爸以前和您都说过些什么?是不是……冷玉?”

“呵呵。你们果然是为了这个来地。”夏泰突然笑起来。“想过些安稳日子。倒真不容易啊。”

“这么说您也是知道地。能给我们说说么?我知道我爸爸的死是和那个东西有关系的……还有那个组织……他们也在找您,我知道我爸爸地事情和他们脱不开关系……”王巧巧的语气急促了些。父亲的死因似乎正在渐渐明朗。这令她地心里既痛苦又期待。有了复仇的目标,似乎总比漫无目地的痛苦要好受地多。

“找我?”老人微微一笑,似乎听说了一只蚂蚁要向一头大象挑战。眉宇间尽是不屑,“要找我就尽管要他来找吧。你父亲毕竟和我相交一场。他的事情虽然我不好管,你。我总是管地了的。以后遇到了麻烦事,就来找我。我倒看看他们现在的胆子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大,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了。”

老人的语气极强硬,大有枭雄之风,而言语间流露出的信息似乎也表明他对王国庆的死也是了解些内幕的。看起来他对王国庆的印象极好——甚至好到了可以对他的孤女大包大揽,许诺她今后的安全。一个普通人断然不会这样轻视那个庞大神秘的组织,林惜的心里微微一动——看来这次似乎是来对了,这个老人掌握的东西比他们料想的要多的多。

只是按目前看来,他似乎是个快意恩仇的性子,骨子里就有着满满的“侠义之风”,怎么会对王国庆那种人青眼有加?难不成……这又是一个故事?

林惜在心里轻轻的呻吟了一声——这些事儿,还真不是一般的复杂啊。

王巧巧的心里则实实在在的升起了些感动——这似乎是第一次有人不计代价、毫无要求的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知道,就连李真的心里,对她也是存了些别的心思的。老人的样子在她的心中柔和了许多,而她的笑容里也更增添了些真实的意味。、

“那么,夏爷爷,您能给我们说说冷玉的事情么?”

“冷玉……唉,冷玉。”老人看了看王巧巧,又看了看林惜与李真,突然微微叹了口气,“你们这三个小家伙啊,胆子倒真是大,命也不小。就这么到处打听冷玉的事情,不怕隔墙有耳?”

“隔墙有耳?”三个人微微一愣,而这时老人的目光一凛,猛然转头看向离亭子十几米远处的一片竹林,大喝一声:“出来!”

竹林与亭子之间还隔着一片不小的水域,水面挤满了碧绿的荷叶与粉红的荷花。随着一这声断喝,原本在微风里轻轻摇摆的荷叶仿佛突然被劲风吹过,哗啦啦地一阵翻动,竟然出现了一条肉眼可见的叶波。唰的涌到了岸边。

这奇异的景象差点让林惜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这……还是人类么?看夏泰白衣飘飘、须皆白的模样,再合上这匪夷所思的效果,简直就是一个活神仙!

而李真的心里却在这一瞬间又起了一阵波澜——眼前这真真切切的情景与淡青向他述说过的某些东西牢牢地联系了起来,直接打消了他心中一直以来的一些疑惑……一些淡青说过的玩笑似地话在现在看来似乎并非玩笑了。

断玉,切金,裂空……裂空……破空取命,难道是真的不成?

他看了看自己那两根依旧酸痛的手指,心底猛的升腾起一股热气来。

远处的小亭子里四个人地情绪都已经恢复了平静,张梦蝶看着那女孩被另一个男孩挡住的半个身子,嘴巴半天没有合拢——刚才他又感受到了那种冲击……一种直接作用的意识之中地冲击。

初见她的时候只觉得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漂亮女孩。虽然性格有些冷,倒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可如今却现。她竟然……

就在他胡思乱想地时候,亭子里的老人却突然向这边转过了头,一双眼睛亮地吓人,隔了十几米依然感受的到其中地萧杀之气。紧接着一声大喝:“出来!”

好象巨钟怒鼓般的声音让他心头一凛,脚下一个不稳。差点就直接撞到了前面一株碗口粗地竹子上。

现我了?他怎么看见的?张梦蝶心里一慌,再看看远处老人那直勾勾盯着这里,丝毫没有回转意味的眼神。只得叹了口气,忐忐忑忑的就要迈步走出去。然而刚刚一抬脚步,身边隔着四五米远的地方却突然出一阵响声。紧接着走出一个人来。

这家伙原本穿着黑色的西装,只是在林子里藏着。身上沾了泥土,甚至头上还顶着一片竹叶。显的有些滑稽。他无奈的摊了摊手,大步向亭子走去。边走边尴尬的笑道:“呵呵……被现了。”

吓死我了……张梦蝶出了口气,身子软软的又靠着身后的竹子蹲了下来。

五十七

他远远的看着那个人走到亭子里,心里直犯嘀咕——这家伙是什么人?他……没现我吧?

他这样想着,却突然现那人在走到几人面前以后突然回头向自己一笑,而后将手一往这边指,对着老人说了些什么。

于是老人的眉头又是一皱,便要张口。

这家伙……太不厚道!张梦蝶没等老人再说一声“出来!”,便在一愣之后无奈的苦笑着,自己走了出来。

迎面走过来的人是林惜熟的不能再熟的一个家伙——魏伯阳。看着他脸上尴尬的表情,林惜心里的小火苗就“腾”的一声蹿了起来:“魏伯阳。你跟踪我?!”

“不是跟踪”他先向一旁看不出表情的老人咧嘴笑了笑,又对林惜小声道:“是保护”

王巧巧似笑非笑的侧脸看李真,却现他正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的揉着自己的手指,显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掺合到林惜与魏伯阳两人之间的事情中去。

唔在一个刚刚与自己有了肌肤之亲的女孩面前女为另外一个身份敏感的人打抱不平,似乎并不是什么明智的事儿况且这边还有一个恐怖的夏老头呢。

这家伙要倒霉。李真在心里偷着乐。

“保护你个头!”林惜眉头一皱,就要火,魏伯阳连忙侧过身子转向夏泰:“喏,那边还有个人呢!”说着手臂一挥,又讨好似的对林惜笑笑,就把张梦蝶给揪了出来

不之客一位接一位的到来,而恰好又都是和林惜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的家伙——张梦蝶在走出林子的时候迅的把胸口别着地国徽扯下来放进了口袋,然后对着柳眉倒竖的林惜一笑:“美女,是你啊”

“你是?”林惜皱着眉头试图回忆这张略微熟悉的脸,却总觉得他的模样似乎在脑海里隔了一层若有若无的薄纱。看不真切。直到张梦蝶对她眨了眨眼,坏笑道:“月野兔?”她才变了脸色,脱口而出:“那个变态?!”

张梦蝶的坏笑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认识的男人倒不少嘛倒是一个比一个漂亮。王巧巧在心里撇了撇嘴——漂亮这个词儿并不适合用来形容男人,但用在张梦蝶的身上却似乎没错。单单看脸蛋的话,倒真是难辨雌雄。她又看了看李真,却现他的脸上也微微愕然,显然并不清楚随后出现地这个家伙与林惜是怎样的关系。于是一种细微的快感悄悄浮现在心头,又暗暗地期待起几人之间真的能出现点爱恨纠缠的事情来了。

“几位小朋友的关系倒是不简单呐。”夏泰打量着魏伯阳与张梦蝶,“两位也是为冷玉来的?”

魏伯阳与张梦蝶地脸色在听到“冷玉”这个词的时候同时变了变,这使得林惜惊异起来——魏伯阳了解一些事情是她已经知道了的。但“变态”地家伙难道也知道些什么?

小小的凉亭里的气氛在这个时候已经复杂到了令她崩溃地地步——一个似乎很高深很强大的夏泰一个站在政府势力那边又对自己痴心一片却不知晓自己过往身份地魏伯阳一个看起来似乎同样知道点什么事情的“变态”男人再加上游走在几方势力之间地自己一方的三个人,简直是纠结到令人指。

原本以为很轻松地一趟行程变成了如今这样的局面,实在不知道该苦笑好。还是为夏泰远比自己当初认为的要知道的多而庆幸的好。

“好吧。你们之间的关系,我倒不想去追究了。不过,这位小友当真是来保护这个女孩子的?”夏泰指了指林惜,又看了看魏伯阳。

“没错。”魏伯阳正色答道。这老人并不简单——刚才他就已经领教过了。既然现在林惜能够与他面对面的坐着谈话,就应该并不属于敌对的一方。于是他拿出自己的证件亮了亮:“我是市院检察员。因为某些原因现在在对林惜进行保护。冒犯了。”

老人摆了摆手,又转向张梦蝶。后者此时大大的松了口气——有一个检察官在这些人也不会邪恶到哪里去吧。于是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摸出国徽来,刚打算说:“我是公证处的”。老人却已转过了头,向身边的三个人开了口:“那么,现在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你们想问冷玉的事情。我倒恰好知道一点,有什么不清楚的。问吧。”

三个人愣住了,没有想到老人竟然会打算在两个他并不熟悉的人面前对自己说这些东西。“冷玉”在印象里一直是极神秘的。怎么到了他这里却似乎如此的不值一提?

魏伯阳注意到了三个人向他投来的目光,于是在心里苦笑一声。无奈的出了一口气,对老人说道:“那个不方便的话,我就回避一下。”

“不必。”老人一挥手,“你就在这儿听着,还有你身后的那位,也听着。都是和它有关系的人,无所谓了。也省得以后你们带了些我不喜欢的人又来打听。”

“况且这东西一个妖物,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先说说吧,你们都知道什么?”

李真看了看旁边的两人,略一犹豫,但还是清了清嗓子,将他与林惜说过的白莲教历史以及查找到的冷玉的资料都和盘托了出来。这些东西对于有心人来说都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查的到的,倒是真真起到了抛砖引玉的作用。

“可是现在我们连冷玉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李真用一句话结束了自己的言,将视线投向微微闭上了眼睛的夏泰。老人此时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直到过了大约十几秒地功夫,才悠悠的开了口。

“这东西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这句话让几个人都傻了眼——见都没见过那么还能知道什么?

“不但我没见过。而且我估计这世上见过冷玉的活人不会六个。白莲教的历史上有资格碰它、见它的,不过就是教和每代的天魔女而已。请出这东西的时候,无关的人都要避退出十丈之外,而普通教众更是连有这东西存在的事情都不知道。”

“据说那东西遇水的时候会变地极冷,能在刹那之间冰掉一个人手指——但除此之外倒没听说过有什么异常之处。”

“你们说的没错,有冷玉在,每代才会有天魔女。所以现在的末日急着找回冷玉,其实就是想再造出一个天魔女来。这事许多年前他们干过,可是被当时地政府回搅黄了。”说到这里时他抬眼看了看魏伯阳,但他只是聚精会神的听着。倒并没有急着表意见。

而林惜则微微皱了皱眉头——“造”这个词儿让她的心里极不舒服这令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件货物,而并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过即便没有那一次,那个末日也是造不出真正的天魔女地。”夏泰有些不屑的笑了笑。“现在的末日已经不是当初地白莲了。一群上蹿下跳的小孩子,捞点黑钱倒还有些本事天魔女?呵呵,以为只有冷玉就可以了么?”

“那么天魔女究竟是什么样的?”林惜禁不住开了口。方才夏泰说她并不是天魔女,她还以为老人只是看出了她地尴尬,不想揭破她过往的身份。而现在看来。倒真是有着另外地原因的。

“这个嘛不可说。”夏泰端起茶壶喝了一口,林惜则一阵无语。

“那么,您说地许多年前的那一次是怎么回事?”这是魏伯阳问。而他问地问题也恰好是林惜想要说的。

“哦?你也不知道?”夏泰挪揄似的看了看他,魏伯阳摸了摸鼻子:“呃,我确实不知道。我只是”

“哦,小角色。”夏泰一本正经的微微点了点头。看的几个原本心情略略有些压抑的人也都一同微笑起来——这个老人在不脾气的时候,还真是童心未泯。

“那一次。我知道也并不多,但说给你们几个听还是足够的。”老人捋了捋胡子。放下茶壶,神色也变的严肃起来。

“当时冷玉已经回到了末日的手里,于是他们用了几年的工夫去试着再造天魔女出来。白莲教时候的天魔女,被当时的人们看作是阿弥陀佛转世,据说谈笑之间就能左右一个人的心志,而事后那人竟然一点也察觉不出——比起这位小朋友来,可是高明的多了。”

林惜红了红脸,却没法反驳,只得听着老人继续说下去。

“白莲极盛的时候,正是靠着天魔女的这种能力与当时的朝廷周旋,因此可保香火流传千年不灭。到了后来冷玉丢失,天魔女断代,他们也就很快的跨了,就连培养天魔女的秘法也一并的丢了。所以现在末日想要再弄出个天魔女来,简直是痴心妄想。”后来他们也现了这一点,就准备用这东西和洋人换些别的好处——可是同那些红毛鬼做买卖,哪能讨的了好去?双方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闹了起来,惊动了当时的政府,”

五十八

“当时的末日里已经有了不少政府派去的暗线——事情就这么闹了起来,倒也算是轰轰烈烈。末日里的暗线差不多都被清掉了,他们自己也元气大伤,就连以前私底下养着的一批准备培养成天魔女的小孩子也没能保住。”老人说着,饶有深意的看了林惜一眼。

“那么….那么……”林惜握紧了手,感觉自己一直在追寻的真相似乎就在眼前。她咬了咬嘴唇,深吸了一口气,“那件事情生在……七年前?”

老人点了点头。

“他果然是……”林惜的眼睛忽然一热,便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了。人死如灯灭,虽然她并不在意什么死后的名誉与光荣。但知道了自己的父亲果真是如她想象的那种人,而不是小时候印象里游手好闲地混混,心里的一些死结终究还是放下了。

“呵呵……这么说,我也算是烈士的后代了。”她低下头去轻轻的说了一句,不想让人看到她泛着水气的眼睛。

“那么,您所说的当年要被培养成天魔女的小孩子们……”李真看了林惜一眼,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也就是……”

“你身边的这位小姑娘,的确就是其中之一。”老人一句话出口,林惜放在膝上的手指便极轻微地一收。将本就雪白的皮肤按的更加苍白。

“可是资料里说天魔女其实是……”王巧巧听地皱起眉头,忍不住问出了李真无法出口的问题。但她看了看一边微微垂着头的林惜,“非男非女”这四个字终究还是没能出口。

“也只是资料罢了。以讹传讹。又能有多少可信度?正牌的天魔女,就连我也是不曾见过的。”老人挥了挥手,淡淡地说着。林惜的手指轻轻一抖,又放松了开来,不易觉察的轻舒了一口气。向老人投去感激地一瞥。

“不对啊?”李真又问,“您说他们是从小就要被培养成天魔女,但是林惜却一直跟着她的父亲在一起……”

“李真!”林惜猛的抬起头来。双眼中隐隐是他从不曾见过地愤怒,“你有完没完?!”

李真猛的一愣,连忙把后半截地话咽了回去。这两天林惜的身体状况一直不佳。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又渐渐与他走地近了。他却也竟然忘记了这朵看起来娇艳的玫瑰其实是有着要人命地尖刺的。

像她这样一直拒人千里之外的女孩,自然是很忌讳别人干涉自己的生活的……李真尴尬的挠了挠头。“呃……你别生气,我只是……恩……好奇嘛。”

但这时老人看向林惜的眼神里却多了丝惊讶:“小姑娘。你一直跟着你父亲住在一起?”

面对这位替自己掩饰了身份的老人,林惜自然恭敬的多。她平复了自己的呼吸,点了点头:“恩。我母亲死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了……直到七年前他也去了。”

“那么……我大概知道你的母亲是谁了。唉……”老人的神色变的凝重起来,但看向林惜的目光却柔和了许多。“当年末日组织的头头有个很得力而副手,据说是个长的极美的女人。有胆识,有魄力,把整个组织打理的井井有条,不知道有多少男人都在暗地里对她存了爱慕的心思,想尽了法子讨好她,她却都不理会——因为她已经嫁给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开了一家小店的男人。两个人的身份相差悬殊,她却从不让那男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大概她也觉得自己做的行当已经把手给染黑了吧。所幸关于她的传闻不少,真正见过她的却也只有组织里有限的几个高层,所以这事情也就一直瞒了下来。”

“后来我有幸见了她一次,却现她竟然比传言里还要美上三分,就连我这个见了不少人的老头子也不得不在心里夸上一声。她的样子……和你倒是很像。”

“你是说……我妈妈?和末日?”林惜睁大了眼睛,甚至就连一旁的四个人都震惊的看着老人,复又看看林惜。

夏泰却像是故意要几个人好好回味一番,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以后才继续开口,“后来她怀了孕,生下一个……孩子。又过了几年,她就死了。”

“她是……怎么死的?”林惜的声音里有一种异样的平静,像是风暴将起的洋面,略有微澜,却即将在下一个瞬间掀起滔天的怒火。

“是末日。”老人抬起手,略略的摆了摆,似乎在安慰她不要太激动,“那个女人,就是你母亲。只是她的真实身份,却是政府在末日里一条埋的极深的暗线。97年香港要回归,99年澳门要回归。这些都是需要国内政局稳定的大事,所以纵然曾经有过一个又一个可以端掉末日地好机会,却也都被错过了。”

“因为末日的能量虽然同白莲的时候没法比了,但也仍然是小看不得的。一旦生了冲突,在国内制造一场金融危机或者是在那两个地方弄出些乱子来,倒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你母亲的身份就这样隐藏了十几年,直到最后被查了出来。于是她死了,末日的不少信息却也都被交到了政府的手上。之后就是组织里的一场混乱、人事洗牌。许多中下层的小头目攀上了高位,当年地很多旁支触手也被自己切断用来自保——这时候整个末日组织也就更加衰败了。而你父亲,和许多其他的人。也是在这场乱子里潜伏了进去。”

老人的话一句一句地说出来,言语之间带着淡淡的惋惜与伤感。而亭子里的风里轻轻的拂着,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这苍老的声音。与一段凄凉地往事。

泛黄的记忆在这声音里渐渐变的清晰起来,父亲与母亲已经模糊地音容笑貌也变的真切。林惜怔怔的亭边水中那些碧绿地荷叶轻轻的摇摆着,嘴角忽然微微翘起,而眼泪也一颗颗地无声落了下来,砸在光洁的手臂上。滚烫,而后微凉。

“原来他们都是……”

“很了不起地人。”老人接过了她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亭子里短暂地沉默了起来。甚至王巧巧的眼眶也微微泛红。同命相连的心思与女孩心底天生的那一抹柔软令她看着林惜的眼神头变的柔和了许多。又想起那天下午在教室里林惜那轻轻的一声:“别……太难过。”,她便觉得此刻心里再也提不起一丝对林惜的反感来,甚至再仔细的想一想。自己一直都是在一相情愿的把对方当作“情敌”来看的,而对方对她。却又总是大度的留有余地,努力的避免着冲突……也许这也是……我不如她的地方?”

而李真与魏伯阳看着已经逐渐平静的林惜用微微抖的手指轻轻的抹在留在眼角的泪痕。心里却都在痛惜之余升起一丝不合时宜的惊讶来——实在没想到……这个女孩,竟然会当着他们的面流下泪来。

再坚强的女孩。终究也是女孩……魏伯阳的心里没有李真对王巧巧那样的顾忌,脚步一动,便想上前安慰安慰林惜。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踏出第二步,林惜却早已料到他会如此似的向着他一抬手,竖起食指:“别动。”

魏伯阳满脸尴尬之色的站住了,亭子里的气氛却因为这小小的插曲而又缓和了些。夏泰赞许的看了看她,微微笑着:“倒真不愧是她的女儿,和你母亲的性子像极了。不过,你们今后可地注意了,现在的末日,似乎已经有了些别的想法了。”

“末日里要被培养成天魔女的小孩子,几乎都是同他们的母亲一起被安排在某个秘密的地方。而你的母亲在当年算是地地道道的高层,没有理由自己会成为那群人中的一员。虽然我对以往的情况了解的不少,可是对你怎么会有如今的身份这个问题,我倒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他们……曾经要杀我的。”林惜索性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期待着能再得到一些线索。然而令她失望的是老人却也是一皱眉头:“杀你?他们疯了么?他们现在要做的,应该是找回当年的那些孩子才是啊……”

“找了回去,然后会怎么样?”这声音有些陌生,竟然是一直站在一旁静静听着的张梦蝶开了口。他的语气有些紧张,声音因为长时间的沉默而变的略微沙哑,神色也是颇不平静的样子。

几个人看着这个漂亮的让女人都有些嫉妒的家伙,心里都是一动——这家伙……不会也是和冷玉有关的吧?虽说世事如戏,可这也太巧了点吧?

“小家伙,你终于忍不住了么?呵呵。你倒是比我想象的有耐心。”夏泰笑着侧身去,向张梦蝶招了招手,“过来。”

张梦蝶看着夏泰平静的眼神,略一犹豫,还是走到了他的身前。

五十九

人向着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摆出了一个搭腕诊脉的姿势。而张梦蝶看了看林惜,眼神里充满了惊讶与另一些说不清楚的东西,随后将自己的手臂递了上去。

并没有料想中的那么久,老人只是用两根手指在他的脉搏上轻轻一搭,便收了回去,微微点了点头:“小家伙,你果然也是天魔女啊。”

“今天才知道的。”张梦蝶低低的应了一声,抽回了自己的手。

“那么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几个人都出现的蹊跷,李真看着张梦蝶的那张脸,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某些心思飘飘忽忽的向着某个人靠去,他却只能努力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去想它。

“我恰好经过寺外,感觉到了……好象意识里的什么东西被狠狠的撞了一下……这感觉以前也有过,但是第一次这么强烈。”张梦蝶咬了咬嘴唇——这个动作由他做出来竟然有了些妩媚的味道,似乎他正在努力的做着什么决定。

“说吧。”夏泰微笑起来,“这里的每一个人,以后都会和你有着牵扯不开的联系,也许从今天以后你们就是同生共死的患难之交了,说出来,没什么坏处。”

“好吧。”张梦蝶长出一口气,仿佛抛开了什么负担,用力的晃了晃头。“夏老说末日会把一群小孩子集中在一起,培养成以后的天魔女——那是没错的。其实还在这些孩子没有出生的时候,他们的母亲就已经到了一处了。”

“我妈妈,似乎就是其中的一个,只可惜我从没见过她的样子。而关于我爸爸,我更是听也没有听过。”

“从我能记事开始,几乎就被限制在一个院子里,四周是高高的墙,无论站的多高,都只能看见天空,再没有其他的东西。我想那院子并不在c市,而是在北方的某个地方。因为在我的记忆里,一共经历了八个冬天——那时候天空都是会飘着雪的,很冷。”

“我的起居都是有人照顾的,他们的态度还算和蔼,却从来不说话。所以我最盼望的事情就是每星期一次的聚会,只有那时候我们才可以有限的相互交流几句……当然是我们这么叫的,其实关着我的那些人叫它启蒙。直到我四岁第一次参加那个聚会的时候,才知道被关着的孩子并不只有我一个人,竟然还有二十多个。那时候我们会被人安排在一张张小桌子后面,围着一木头柜子站好,站好,听一个老人讲一些当时并不懂得的的东西,而周围则远远的围了一些人,像是在保护我们,却又不敢靠前。因为我曾经亲眼见过一个家伙在给老人送了一杯茶以后见了鬼似的飞快跑掉的样子……而现在回忆起来,老人讲的那些东西倒很像功夫片里的养生吐纳之类的事情。”

张梦蝶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似乎在那段不堪回的记忆中,只有这时候才是他最为快乐的时光。

“老人走了以后会有专门的教员教我们读书写字……我没有上过小学,不知道正常的学校教育是怎么样的,但他教我们的方法显然很奇怪,竟然是一种类似催眠的法子,恍恍惚惚之间,就感觉自己记住了很多东西,当时虽然不能全部了解,但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仔细思量,却是大多都消化下来了。”

“这么神?……”王巧巧低声惊呼,“这办法推广开了,小孩子们可就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