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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渡居酒’是酒吧的名字，不过来的客人都习惯性将她叫做‘风酒馆’。

下午五点是枝雪的下班时间，因为风渡居酒就要在一小时后开业，因此她要在那之前准备好店里的相关布置工作。包括检查吧内的各种用品，以及清洁各种设备等。

按常理来说，这些应该是给即将上班的服务员准备的工作。不过‘风渡居酒’在这方面并不采取这种运营模式。他把各项职能碎片化，让更多的人以兼职的名义能参与进来，做好本分的工作，这样服务员晚上营业的时候就不会为没有做什么准备而不能专心服务了。

而且就算是真的出现什么纰漏，任务主管也能在第二天找到前一天负责某些区域的人，进行教育。

“毛巾与餐巾都跟换好了吗？”发出声音的是店里的主管，他负责组织枝雪她们进行营业前的准备工作。检查完毕后，枝雪就可以下班了。

“都换好了，确定是干的。”枝雪回答道，她用毛巾擦手，上面还有湿漉漉的水痕。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心事重重。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枝雪？”然而主管又问了别的问题。

主管是位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脸上还有一些不愿意老去而铺上的浓妆，但还是能从眼角的皱纹看出她的年龄，大概是有四十多岁。

“你是指什么？”枝雪将毛巾放在桌上，开始解开套在脖子上的挂绳，连接着的是遮挡前身的用于布置整理防止弄脏身子的围裙。

“就是……晚上的事情。”主管说道，眼神中有些怜悯的看着枝雪。她不止一次这么与枝雪说过。

“噢……我做这个不太行啦。”枝雪也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让自己晚上也继续在‘风渡居酒’工作，主管脸上那样的浓妆也是为了晚上所准备的。

“你这么年轻，干这个肯定受人欢迎的。”

“不……不行啦，我不太会交流。”枝雪脸上勉强的笑着。然后将手解开背后的又一个围裙的固定绳子，她将围裙摘了下来。

“那你一直兼职这两个小时，也没什么意思吧。就这么点钱，还不够花销呢。”主管继续劝阻着，“晚上又不是叫你出卖身体，只要在酒吧里，那些客人也不会对敢对你做什么的，酬劳也会比现在多得多。”

“不……不行，我男朋友肯定不会同意的啦。”枝雪继续说着，她掏出了手机，上面显示着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距离‘风渡居酒’的营业时间也即将靠近。因为经济衰弱的缘故，这里会引来很多的客人，到那个时候，这里就会与现在枝雪所看到的完全不是一个世界。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啦。”她拍了拍自己的身上，对主管说道。

“嗯，路上小心。”主管无奈的看着她。

见枝雪走远，主管在原地长长的叹了口气，似乎在惋惜着什么。

枝雪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阿枫给他发的消息。

阿枫名叫川枫，是枝雪的男朋友。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收到川枫的消息了，虽然知道川枫的作息不规律，但从来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不给自己消息。

这几天的自己就感觉他们两像异地恋一般，十分痛苦。现在突然收到消息的她很是惊喜。

她与川枫是在别的地方兼职时候认识的，她也不只是做着‘风渡居酒’这一边的工作，之前也有在别的简单加工不成规模的梨海企业上过班。当时的枝雪是企业的前台，负责给楼上办公室的人，传达有人参观的消息。

虽然枝雪算不上漂亮，但是妩媚动人的眼睛给川枫留下了深刻印象。那是在每次下班时候川枫接触了枝雪，自那以后两人就像是相互吸引的弱磁铁，越来越近。

“你这家伙，在这种地方工作有什么意思。”那是川枫表白那天与枝雪说的第一句话。

“你也不是！”调皮的枝雪也并没有生气，而是尽力反驳了她。

两人打闹了一会变进行了许久的眼神对视，人类生理调节的催产素在枝雪身上发作，加上川枫的甜蜜话语也似乎产生了作用。

两人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坠入了爱河。

“那我们就……确立关系了？”刚开始的川枫还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他用手捏着自己的脸。但很快就又把手转向她面前的枝雪。

“笨蛋啦！”

那是在今年的夏天，河边草地上吹来凉爽的风，仿佛还有过去春天才会有的青草香气。

“说起来，这家公司要进行裁员了，因为经济不太好。”

“诶？”

“嘛，反正我也不打算干这些机械的活，你看我的屁股，都快坐椅子坐大了啦。”川枫开玩笑的说，“听说前台也是，要引进导购机器。真麻烦。”

果然在川枫说过那个话后的一个星期后，两人均被公司设为了裁员对象。但这并不妨碍枝雪喜欢川枫，她喜欢川枫的外部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不想受到家里人的约束，想过上独立而自由的生活。

“嘛，我们每个人也许都应该是有斯德哥尔摩症才会喜欢父母的喔。”

“那是什么？”枝雪并不太明白川枫想表达的意思，他也并不是第一次说出这种话。

“就是一种受害人会恋上犯人的病啦。”

“那我们算是吗？”

“当然不算！”川枫看着枝雪闪烁的眼睛说道。

他紧接着又问道枝雪另外的问题：“你有被催婚过吗？”

川枫知道枝雪一直有收到家里人的约束，但是并不了解是哪种形式的约束。

“这个……不是你们男孩子才会有的烦恼吗？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被家里的人进行各种层面的逼婚。女孩子相对来说并没有这种烦恼，因为大家家里都是一个小孩。”枝雪瞪大着眼睛认真的回答道。

“对，是这样没错。”川枫没有否定枝雪的话，“这是链条上的一环喔。看起来谁都逃脱不了这种命运。”

“链条？”显然枝雪还是无法理解川枫的话，这看上去更像是作为工业设计师的川枫特有的比喻。

“就是我们的一生都是在一个链条里呀。”川枫开始耐心的解释，“你想当父母把他们的孩子培养到一定的年龄，就开始催婚，然后让他们放弃追求自己东西。最后达成目的父母们并不会就此罢休，会接着催这些仓促成婚的夫妇生孩子。因为他们的人生就是这么过来的，他们只需要照搬自己的经验主义模式就能约束他们的孩子。”

“喔……”枝雪若有所思。她感同身受，因为自己就有面临相同的遭遇，虽然并不是催婚。

“你想这样成的夫妇能有什么情感，他们只能用孩子绑架自己的感情，当他们的孩子出生，然后成年，最后就会回到他们父母的做法一样。进入一个轮回的循环，仿佛巨大的双齿轮链条结构，我们每个人的节点都是链条上的某一节链子。这种的人生有什么意思？”

“所以雪儿？不要抛弃这种可以反抗的自由权利。进行恋爱的革命吧。”

枝雪那时看到，川枫的脸上流露出了忧郁的神情，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川枫这样。也进一步让自己觉得这个男人，就是自己想要找的人。

枝雪根据川枫所发的信息乘坐了通往花室区的列车，川枫说自己在花室等自己，让自己速度快一些，听起来像是焦急的事情。

她从车站下了车，从天桥下来找到了川枫提供的地点位置。

说来也奇怪，那个信息发送后，枝雪无论回复什么，川枫的对话框都并没有再出现。她站在那里焦急的等待着。

这是一家名为‘穗氏’草药体验店的门口，位于一处十字路口。对面是传统医学的门诊，用着绿色白字的招牌。这一带都是花室的企业的植物展示街道，不过都关了门，这附近的店铺也全都如此。

“大概是经济不景气吧。”枝雪想起了川枫的抱怨。

虽然川枫有着聪明的头脑，但是他有个不好的习惯，就是喜欢吸烟。而且还在被裁员后也堕入了不务正业的深渊，与许多人一样成为了官方所说的‘创业’群体。

“你这么喜欢吸烟那就就做相关的工作得啦！”这是枝雪对川枫的调侃。

“不行啦，这个行业早就被花室那群烟草企业垄断了。要梨海市的人才能进去的。”

最后的川枫，也没有去努力寻找工作，与枝雪一样做着兼职的想法也并没有。嘴里还经常说着‘这种工作会被机器替代掉的啦’的疯话。而也因此，枝雪对他的那份情感，有了些动摇。

但是这名为‘自由的恋爱’，枝雪到还是想一直进行下去。

毕竟在一起的感觉，真的让人开心。

“哒哒哒……”

这是空中的直升机传来的消息，看起来像是给地面提供着视野，又或者是惯例巡查。附近还传来远近不一的的警署才会发出的警报声，像是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

虽然枝雪来的时候就能看到千树大桥位置的那些全副武装的警署，但这并没有引起她的过分在意。

“这家伙，搞什么呢，又咕咕我。”枝雪站在红绿灯灯柱面前，探着头看着左右的街道，这里十分冷清，路上也没有车。

突然，一个身影在十字路口落下，它是从远处枝雪视线看不到的位置跳跃过来的！

它缓缓地站起，嘴里发出‘嗝嗝嗝……’的声音。

那东西高达三米！有着棕色发黑的皮肤，同时还裸露着上身！下身是被撑破的休闲裤！

是「异态」！

这让枝雪内心涌现一股恐惧，但紧接着她又觉得有别的情绪正在占据着自己。

那是一种在某处高维外力催动下相互纠缠的东西，意在将自己与这个「异态」紧紧的相连了起来。

“是……枫？”

「异态」缓缓的回头，看向了枝雪的方向。

它嘴里长着，对外吹着白气，想要表达什么，但喉咙里只有‘嗝嗝嗝’的机械声。

“枫……是你吗？”

枝雪的内心的恐惧居然完全消散！她不顾自己的安慰朝着那名「异态」走去。

远处的直升机的声音也逐渐显耳，是告诉着人们它在向这边靠近。

然而枝雪依旧朝着那个「异态」走去。

「异态」灰白的眼角里也流淌着液态的泡膜，那是泪腺封闭无法流出来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