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凡白怕有所遗漏，问了下这个五品小将的大概情况，目前只有一个点值得他注意，那就是宣城是飞阳国与大庆国的分界线。
但凡与唐慕青有关的事物，宁凡白总能在心里记下一笔。
与胡将军告别后，宁凡白回东宫处理了下奏折，到了夜里又去了印月阁。
白天里才跟皇上振振有词的说是为了两国邦交，还不到一天，私下里又是一番做派。
他行为坦荡，过去让人侍候着沐浴后，直接就熄了烛火往被窝里钻。
唐慕青早早躲在了墙角，听着房内水声他脸皮早早红透，憋着不敢吭气，脑袋里都有画面了，热气未消，宁凡白就上来了。
他床不算小，但因为他惧冷，已经盖了几床被子了，再给宁凡白单独拿被褥都放不下，这会儿宁凡白顺着被子沿钻了进来，一鼓作气把他揽入怀中。
唐慕青日子过得糊涂，总觉得已经恍若隔世，明明才从东宫搬出来不久，因为他这个行为，又像是回到了先前每日等他归来时的光景，夜里相拥而眠，静谧踏实。
“白天睡了多久？”
唐慕青自重生后睡眠一直浅，后面有宁凡白陪在身侧才好转了些，起初回印月阁时也还行，夜里睡不够白天再补补觉，时间越久，他就越难以入眠。
今天也是，本来宁凡白在的时候他都困倦得不行，一直强撑着想与他多说说话，可等宁凡白被宫里叫去，他一颗心又提着七上八下，眼睛闭着全是乱七八糟的画面，他分不清是梦是真，暴躁的起来还砸了几个茶杯。
“不说话就是没睡？”
唐慕青低声应了个“嗯”，这种小心事，透露出来没关系的吧？他本就不是什么坚强性子的人，一根弦绷紧了也到了头，坚守着底线，却想在一些能放松的时刻不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担心你，我让你不要管我，不要为我分心，你总做不到，我总怕你被我连累……”
宁凡白下巴在唐慕青发顶蹭了蹭，感受着怀里人有些单薄的温度，贴着床面的热乎乎的，靠着上层被褥的有些温凉。
唐慕青惧寒的程度一直在刷新宁凡白的认知，每一次觉得到头了，就会知道还远远不止。
“晚上老实喝药没有？”
唐慕青真情流露的一句话，被宁凡白选择性忽略，他说完后的那点儿羞怯就逐渐散去，横竖他知道宁凡白不会不把他的话放心上。
“喝了，特别多，一样比一样苦，晚上的药碧玉熬得久，特别浓稠，我都吐了几回……我总怀疑吴老是故意给我开苦汤药……”
这般小声嘀咕，宁凡白才感到了唐慕青压在平静下的小性子，“明日我找个苦茶给他，每日让他泡着喝，我找人盯着。”
唐慕青眯眼笑，却不知道宁凡白今天也喝了两碗苦茶，要不是怕夜里无眠，他都要再喝几碗。
不能陪你受的痛我只能用另外一种方式来体谅。
两个人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力量，抱一起倦意自来，越往后越撑不住。
不知道是谁说了最后一句话，不知道是谁没有应答，两道呼吸声彼此交融，最后成了一股，在夜色里缠绕。
早上宁凡白被人叫起来上朝，他眼睛半眯着还有些懵，明明觉着才闭眼，怎么就要起床了？
他不敢拖延，轻手轻脚把唐慕青放在他腰上的手臂挪开，自己迅速出了被窝，给他掖好被角，被人侍候着快速穿上了朝服束好发才去外间灌输，碧玉起得还早一些，做了些清淡的吃的，白粥配小菜，还有两个加了些盐和其他调料做的面饼。
宁凡白随意吃了几口就出门上了马车往宫里去，因为印月阁也在神武大街，他这一路被不少人看见，不用想都知道待会儿上朝，这群人都要望着他这个当事人进谏的样子。
倒是要看看他们还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早朝如期而至，汇报完其他的各类杂事，又就着昨日点兵之事询问，得知是去找四皇子，大家面色各异，有人有异议也不敢这时候说。
皇上已经病得起不来了，四皇子多年未回，这时候反对大张旗鼓的去找人，不是明摆着找苦头吃么？
宁凡白站着等这些人说他坏话，等了半天，等了一个他党羽下的老臣劝他赶紧娶个太子妃。
宁凡白可没想到事情绕来绕去又被扯到了太子妃身上，他一开口，另外几个心向着他的大臣们也都纷纷开口附和。
这不是搞事，就是单纯怕宁凡白到最后因为唐慕青而功亏一篑。
宁凡白一一听完，然后说：“我会回去把美人图再拿出来看看，到时候有中意的再拿进宫请父皇赐婚。”
众臣子都是老油条了，哪里听不懂宁凡白这言语里的推辞之意？看他的眼神都是痛心复杂。
下朝后，宁凡白依照昨天贵妃的吩咐去看了皇上，顺便汇报今天朝中大臣们所言，也说了太子妃一事。
贵妃依然在身侧，她给皇上揉着额头，轻飘飘接了一句：“臣妾看太子现在不宜娶妃，先前那些美人图都带有丁乌香，也不知道这些姑娘里的哪一个受人指使会携带其他物件，不如再等两年，等稍微小的姑娘们长成再看？”
若是宁凡白被枕边人陷害，那到时候就是祸乱朝纲了，不如让他娶个男人，到时候子嗣有碍，还有其他兄弟在。
只是想到其他兄弟，皇上头又更疼了些，老三已经在家里养了几个月了，这才好一点儿，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延续子嗣。
老四倒是健康活泼，这几年不在身侧陪伴虽有遗憾，但好在这孩子躲过了劫难，可他丢在了路上……
皇上再看宁凡白，眼神也复杂了起来，他心境每天都在变化，这种变化他能感觉到在受身边人的影响，皇后在时，他看宁凡白越来越不顺眼，贵妃在时，他反而觉得再没有比这个儿子更合适的人选。
明明知道，却无法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