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闫楼的细说，宁凡白也知道原因。
他甚至也不想去主动提及，其实这次二皇子的事情，矛头也是聚集在他身上的。
原户部尚书是二皇子外祖，现如今告老，由李怀博继任。
连续两个兄长出事，最后得益人都是宁凡白，可他已经贵为太子，皇上身体欠佳，此时也没有心力在去培养另外一个。
宁海越也脱不了干系，但真正让人感到害怕心寒的却还是宁凡白。
他揉了揉眉心，下了马车进户部，与人商议淮河那边的事情。
闫楼嘱咐了个人回府里准备礼单，让人先不送过去，等着他回去确认，便就又跟在了宁凡白身侧。
在户部这边待了日头西沉，事情才算是都交待清楚了。
李大人摆手遣退别的小吏官员，才面露忧心之色。
“殿下，二皇子的事情，你可有了什么头绪？”
宁凡白在羽翼尚不丰满的时候，就已经跟李怀博相熟，后面去了北疆几年，再回来两人还是如同知己旧友。
不过毕竟各有各的事情，鲜少来往，宁凡白与他之间一起共事倒是觉得轻松，这般讨论这种问题，他却是不习惯的。
他以往拿真心待宁致远，却被从头到尾利用当猴耍，自幼养出的疑心病，到了位居高位的时候，更是严重了些。
身边最为信任的人，都背叛过他，那么李怀博又岂能言说这种话？
李怀博不是个没眼色的，他也不介意，便自顾说道：“下官所言不过与殿下叨叨家常，殿下随意听听便可。”
他说完抿了几口茶，都没见宁凡白把闫楼给使唤出去，才知道这宁凡白身边除却司家两兄弟以外，又再多了一个忠心人。
“二皇子的正妃徐氏，是一个普通太医的嫡女，是个传统的闺阁女子，上元花灯会与二皇子见过一次，便得了他的心，从此二皇子便一心向美人。”
“这段佳话，至今仍有流传。徐氏没有恃宠而骄，温良闲德，宫内的娘娘，和相熟的一些妇人都对她夸赞有加。不过她与二皇子相伴多年，却一直无子嗣。”
“想来殿下也清楚，皇家血脉延续的重要性。当今朝中，您的品行自律自不用说，可就是谪仙一般的三皇子，也是有过几个侍妾的，更不遑论大皇子与二皇子。”
话到这里，宁凡白后背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这是说，有人要让皇家断了传承？
他对于这种事情，一直不着急，也不曾去关心，此时听起来，才觉得事有蹊跷。
“李大人可是知道什么内幕？”
李怀博摇了摇头，“下官不过与殿下话话家常，你说一个这么痴情的人，为何会变得如此癫狂呢？”
宁凡白抿唇不语，他也是有意中人的人。
他自觉，若是以后真能跟唐慕青携手白头，他也不会听从唐慕青的劝告，去碰别的女子。
血脉是重要，可是于他而言，他上面有四个哥哥，怎么都不可能一个儿子都没有。
所以他自己，断不断后不重要。
但是宁康文……宁康文许是因为徐氏自责心忧，郁郁寡欢，开始想办法去哄她，这才走上了不归路。
与李怀博再闲聊几句，宁凡白才跟闫楼一起出了户部。
天色已晚，帝都里比往常更早的安静下来，这座热闹繁华的城市此时像是一只受惊的巨兽，蜷缩起自己的爪牙，眼睛都不敢多眨。
到了府上，闫楼命人把礼单拿到书房，才跟随宁凡白的步伐进去。
管家早早准备了饭菜，等到宁凡白回来，就也端着去了书房，见这边有事要谈，送上了饭菜便先退下了。
宁凡白没有什么胃口，他挑挑拣拣的吃了些，听着闫楼一样样的报礼品的名字，价值，寓意，心中烦闷得紧。
“你做决定便好。”
闫楼笑了笑，“殿下，现在可是陷害您的最好时机，可不能由着我去选择，您得自己挑选几个，不然依着云欢公主的性子，她是会趁机找你麻烦的。”
在宁凡白看来，一个人若是真心要找你麻烦，你再用心做的事情都能挑出几根刺。
“你不是有人手在其他的府里吗？这种礼单不是秘密，便盯着他们一些，死盯着丞相府，大皇子府上，以及其他跟大皇子交好的官员，看看他们送什么礼，我们跟着一样便可。”
闫楼点头称是，然后才说了宁凡白一直等着他交待的事情。
“二皇子这事情不算秘密，他虽然对徐氏很是上心，就跟放在心尖尖一样，可是徐氏身娇体弱，长期盛宠，她受不住。二皇子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本身也是个风流人物，府里侍妾一直没有断过的。”
宁凡白把筷子一扔，斜斜地靠在太师椅上，“不需要这些过程乱七八糟的，直接说他为什么强抢民女。”
闫楼目光怪异，他眼神闪躲了两下才说：“徐氏从古医书上找了个偏方，据说可加大孕育子嗣的几率……不过，这偏方要用在处子身上……”
一个女子，只能用一次，没有怀上，这女子的用处也就没有了。
她破了身子，再出去也嫁不得人。
宁凡白紧拧着眉头，眼底寒芒毕露。徐氏这人都说她温婉大方，知书达理，二皇子又偏宠，她何必去陷害自己的夫君？
再细致一些的事情，闫楼也不清楚了，他老实的候在一边，等到烛火快要燃尽，才轻声道：“殿下，该沐浴歇息了。”
宁凡白熬到现在，不过是等着二皇子那边的结果，可是帝都里明里暗里的探子，都像是被人砍断了手脚生挖了眼珠一样，他没有收到一点儿风声。
就是熊初墨那座将军府，也是安静得很。
“你说，熊初墨会怎么做？”
闫楼眨了眨眼，他换上了一个新的蜡烛，让书房内的光又再亮堂了些。
“他？他应该会杀了二皇子的。”
宁凡白眼眸陡然瞪大，“你说什么？”
闫楼毫不畏惧，继续答道：“属下说，他应该是会杀了二皇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