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凡白眸光暗了下，他眼里的瑾妃还是这样，因为他的表情变化，甚至会瑟缩一下。

作为母亲，现在也是个封了妃的女人，她居然还害怕自己的儿子发脾气。

宁凡白拿过一边的茶壶自己倒了杯茶，急急喝下压着胸口的郁气。

瑾妃再怎么，都不会害他就是。虽然在说话时，宁凡白总是感觉她阴阳怪气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今日还真是没有办法看透了。还望母妃指点一二。”宁凡白说道。

瑾妃手里的针线停了一瞬就又继续，等到这最后一处的线头打结剪下，她才悠悠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锦兰会背叛我，想要陷害我，在被你揪出来以前，我一点儿异样都没有发现。可是呢，后面每每回想时，才想起，她原来早就在暗示我，提醒我了。”

锦兰是跟着瑾妃的大宫女，是在瑾妃成功上位后一直跟在身边的宫女。

她们两个是一起进宫的，相伴多年，瑾妃好了，就想照拂她一些，这人也一直好生的跟在她身边。

那时候宁凡白多半也是锦兰照料的，因为瑾妃生产后身子骨也差了许多，根本管束不住一个活泼好动的男娃娃。

宁凡白抓住锦兰的时候，也是不敢相信居然是她，但是锦兰供认不讳，连辩解的话的都不说一句。

皇子成年后入宫，就算是自己的母亲，也是不能久留的，他这边不过走神片刻，瑾妃就自己把衣服鞋子都给他装好了，还嘱咐道：“中秋要是忙，不来我这儿也可。”

瑾妃娘家人不争气，宁凡白都已经是太子了，瑾妃家里还没有一个能入朝堂的，就是些小辈，也都没有几个机灵看着可以好好培养的。

宁凡白这边没有主动与他们有过多的来往，怕给他们招去祸事。

那家人虽说在这些事情上没有什么大智慧，倒也懂得明哲保身。

在宁凡白一步步往上爬时，他们好歹没有在后面扯他后腿。

但是同样的，因为没有出息，也没有人从中帮上一把，所以瑾妃娘家，没有一个人可以进宫探望她。

现在算下来，几十年都是有的。

宁凡白想了想，“中秋节我会回林家看看的。”到时候他们要是想进宫，他就去求个恩典就是。

在现在来看，只要不是太过分的，皇上都会满足他的。

瑾妃摇头，似是想说什么，又都给憋了回去，只说道：“我一切都好，宫里我自己会照顾自己，你不必在我这里费心。”

这个也不是答应了瑾妃，宁凡白就会这么做的，他还是要让司尘过来查探一番。

他对瑾妃的感情也是奇奇怪怪的，有些不像母子，反而更像是因为那个血缘关系维系在一起的毫不相关的人，用着自己的办法去保护对方。

才出宫门，宁凡白就见司尘急得一直勾着脑袋往里看，见宁凡白出来，他更是直接跑着就迎了过来。

“殿下，大事不好，三皇子毒发，现在太医院大半的人都去了他府里。”

宁凡白怔了下，就说：“先去他府上看看。”

他上上马车，司尘就一马鞭重重抽在了马背上。边赶路边又说：“司逸隔会儿就派人送信，那边的情况不太好，说是三皇子以前虽然有头疼的症状，久治不愈，却也不至于这般严重。他们现在把矛头都指向了殿下，说是殿下提议让民间游医去给他看病，给治出了毛病。”

宁凡白把手里的瑾妃给他的包好的包袱放在一边，揉了揉眉心，才问：“诊治结果呢？皇上那里有人通报吗？”

“结果说是游医用药相冲，导致中毒。一部分太医觉得无心之过，更多的却是觉得他们就是联合在一起，想以这种办法要了三皇子的性命。皇上那边刚才才有个人进去通传。”

司尘一长串说完，又暗自骂了一句：“属下看他就是故意的！之前一直说给他请民间的大夫去，他都拒之门外，这突然间接了大夫进门，我们都不知道是谁，出了事，怎么还敢往殿下身上推诿？”

宁凡白想了想，大概是他上次说了会留他一命的话，让宁致远彻底发现了，他们之间不是有人挑拨离间，而是他这个人，早已经被看透了。

所以这次，是宣战了。

处理得好，两个人还能有个表面的关系维持着。

要是不好，太子毒害兄长之事，就能让宁凡白身败名裂。

“我之前说会让他尝尽世间百毒，你们去做了吗？”宁凡白问道。

司尘准备重重抽下去的马鞭都顿了顿，再落下时都没了几分力道。他有些错愕的回头，“殿下，这事情您虽然交待了，可是当时您说了，不急。我与司逸都在伺机而动，未曾去做。”

两人说着话时，三皇子府就已经到了，旁边就是宁王府。

宁凡白往那边看了一眼，才抬步进去。司尘跟在旁边小声说道：“司逸让吴老准备随时过来了。”

待会儿只要他们一口咬定，宁凡白就能让吴老过来诊断一下了。

府上现在还没有乱作一团，都是井然有序的。

房内被十几个太医挤得满满当当的，他们进来都没有地方落脚，最后只得退到了门口外面。

“里面一直都是在这种情况？”宁凡白问完，司尘就懂了。

“属下这就去清场。”

病人就只有一个，就算是真要一起会诊，他的身边也待不下这么多人，这样子看着更像是要把人藏在最里面憋死一样。

清场遇到了些阻碍，不过司尘的力气总不是这些个老迈的医者能比的，他一手拎一个，把靠外面的，没有在宁致远身侧待着的太医都往外面挪。

等里面宽敞了些，他才听见里面那个太医院的院判说道：“几种药物相冲出，加上之前服用的汤药，这才弄出了类似毒药的效果，身子是被折腾坏了，需要静养温补。”

宁凡白这时候也进来了，他抬手免了这些人欲要行的虚礼，一步步往宁致远床边走去，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发紫的唇，以及紧闭上的眼睛，久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