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画皮
作者:垛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657

王桂芬没想到自己的一声吆喝会招来这么多帮手,而且个个手持神兵利器,数十杆长枪短炮一致对外,指向她和抓住她的男人。她这辈子从没遭遇过这样的大阵仗,她看见在众人身后,一个红光满面的男人单手叉腰,另一只手举着大喇叭,大声喊话道:“你已经被警方包围了,赶快释放人质,缴械投降!”王桂芬恍然大悟,敢情她是被挟持了,这个薛主任果真不是她认识的薛主任了!

事发突然,陈宇峰一时间方寸大乱,他看见警员前们赴后继排山倒海地压过来,在距离他三四米远的地方围成一圈,不容分说地切断了他的来路去路。

举着大喇叭的男人继续发话道:“你现在插翅难飞,不要做无谓的反抗,负隅顽抗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陈宇峰认出了喊话的人,这些日子没少见他在电视上表态,他那张肥硕而正义的国字脸一再地与城市安全划上等号。郭局长亲临一线,他们顺藤摸瓜,在一次扑空之后立即紧急动员,布下这天罗地网,看样子陈宇峰已经被他们列入头号恐怖分子的黑名单了。

——可是,就算他们识破了他的凶手身份,为什么不赶在第一时间大张旗鼓,反倒拖到现在来劳师动众呢?

陈宇峰放眼望去,只见警员们个个戎装软甲,猫腰屈膝,手持枪械,视线与准星都保持在水平线上,似乎一朝得令,就会向他迎头痛击。陈宇峰双腿一软,一个没稳住,差点就瘫倒在地。

眼前的情形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也想过东窗事发后可能出现的情况,但这样的局面还是大大地超出了他的想象。警察们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了吧。陈宇峰往后小退了半步,周围的警员随之有了一阵骚动,每个人都警惕地注视着他,似乎生怕他搞什么阴谋诡计似的。

陈宇峰觉察到了警员们的异常,这些警员一方面跃跃欲试,另一方面又投鼠忌器,除了担心“人质”的安危,更多的还是出于对他的防范。每个人都紧张地提防着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威胁,不敢轻举妄动。

陈宇峰赢得了时间,他稍微冷静了下来。显而易见,这些人得到了一些风声,但同时又摸不清他的底细,是以对他有所忌惮,若不然他们早出手了,哪里还容他思付对策。

——然而,如何才能突破重围全身而退呢?更重要的是还得带上母亲一块儿离开。

母亲理解不了陈宇峰的心思,只一味尖叫挣扎,拼命地想挣脱陈宇峰的控制。此刻母亲更是变本加厉,她伸出右手,凭借厚厚的指甲企图抓破陈宇峰的皮肉。

陈宇峰感觉到母亲的指甲在锲而不舍的抓挠下已经深入他的手背。

郭局长又发话了:“老太太别怕,别激动,有我们在,我们一定保证你的安全!”

郭局长在一旁看得清楚,他担心王桂芬的反抗适得其反,非但不能自救,反而激怒绑匪,让绑匪失去理智,做出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来。

其实郭局长也看不出这个绑匪到底有什么特异之处,这家伙看上去普普通通,他无非就是徒手抓住了一个老太太。要是放在从前,遇到这样的案子,哪里用得着他郭局长亲自出面呢?更别说还抽动了如此众多的骨干力量!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自然有他的道理。

郭局长郭荣国戎马半生,和无数的大案要案打过交道,但近期发生的一系列恶性案件却让他无所适从。首先是一名男子的离奇死亡,对他的尸体解剖证实,死者在身前遭受过严重的核爆烧伤和冲击伤,再来是下属暴毙银行失窃。而真正让郭荣国意识到事态严重性的,还在于今早刚获取的一份尸检报告。

本市某医院的护士长,原以为脑溢血发作离世,孰料报告中却声称死者的脑部组织像被微波炉烘烤过一样,呈现出典型的脑部放射病症。联想到之前国内著名的物理学家韩方良韩教授提出过的警告,郭荣国再也不能坐视不理,是以立即派遣警员实地聆讯。等待结果的过程中,郭荣国接到了下属打来的电话,说与死者身前有过最后接触的重要证人神秘潜逃,不久后报警服务台又接到一通电话,说该院的某位病人遭人劫持,而劫持者正是那名重要证人。

出于本能的职业敏感,郭荣国当即联系了报案人。报案人表示劫持者不同凡响,极端危险,她曾亲眼目睹犯罪分子一指头隔空击毙了一位护士长。报案人说:“他根本就不是人,他是鬼,他是传说中的画皮。”

作为一名身当要职的公务人员,郭荣国断然不会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无稽之谈,但是他总算理清了一些眉目。显而易见,这个犯罪嫌疑人的确有那么点斤两,绝不能等闲视之,也许这还将成为他从警以来所遭遇到的最大挑战。其后报案人又提供了另一条重要线索,告之了犯罪嫌疑人可能藏身的所在。郭荣国更不迟疑,立即抽调警力,排兵布阵,准备大干一场。

郭荣国旗开得胜,犯罪嫌疑人和被挟持的人质如他所愿落入了包围圈,成为瓮中之鳖。他几乎已经稳操胜券了,便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犯罪嫌疑人在被人质挠破手背之后,鲜血慢慢地从他的皮下组织渗透出来。犯罪嫌疑人鲜血淋漓的手背突然发生了变化,只见那白皙的皮肤变得黝黑,无数的痂疤像毒蛇出洞一般,沿着他的伤口蜿蜒而上,遍布四肢。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刚才还人模狗样的犯罪嫌疑人摇身一变,竟褪去了一身人皮,化作一个好莱坞特效电影中才能出现的厉鬼。

郭荣国打了个寒战,手中的大喇叭垂到胸口,目瞪口呆地老半天说不出话来,心中暗道:“这世间难道还真有画皮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