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慕云平
作者:向阳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028

他当然是在等李月玲,他的师妹,他每年都会来这里扫墓,李月玲当然也会来,李月玲每次都在他之后的一两天来扫墓,李剑英当然知道,四年以来她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来的,李剑英见过她一次,虽然只是远远的看了看她的样子,但他只要知道她无恙就放心了,因此他并不与李月玲会面,但他今天不同了,前几年他知道李月玲住在米万里家里,有那米氏父子保护他很放心,但自从与米万里父子一战,又听到李月玲失踪了的消息之后他不禁大为担心起来,他心中想说不定李月玲今年仍然会来到这里扫墓的,他决定要和师妹会面了,他决定以自己的能力保护师妹!

这三天的时间里,他就睡在树上,吃些干粮,深怕李月玲会在晚上上来祭扫,当下十分警觉,可是等到第四天时也始终不见一个人影,因为这桃源村虽可说风景如画,但却由于偏僻,少有人烟,若非知道这个地方的,旁人绝难找到。

李剑英现在决定离开这里,他自己一人很难找到李月玲,于是他决定先到逍遥谷一趟,以逍遥教的能力,找到李月玲应该不成问题。

再次来到逍遥谷,心情当然已大不相同,上次不知这里的底细,生死难料,这次来却有种兴奋之情,因为每当他看到逍遥谷的阳光他的心情总是会突然变好的,此时的逍遥谷已有许多人认得他了,他们热情的与他打招呼,他们并不知李剑英现在在江湖中的名气,也不知他就是“天涯孤星”,他们开始拿他当自己人来看待不光是因为他是谷主的朋友,更因为他是个友好的人,所有友好的谷外的人他们都会拿他(她)当朋友的,这是逍遥谷几十年来已经形成的一种风俗。

李剑英是愉快的走到草庐前敲门的,开门的仍是那个老仆老张,他见到李剑英仍然很高兴,只是笑容中带有些须的难过,老张将他领进屋来,端上水果茶点,李剑英急于要见宋玉清,便问道:“我义兄他在哪里,我有事情要与他商量。”老张道:“十分不巧,你要是早来半日,就可以见到他了,先生他一早就出谷去了。”李剑英奇道:“出谷去了?”老张道:“是啊,他有事外出了。”李剑英很奇怪,他知义兄宋玉清已有将近二十年没出过谷了,这次出谷去,必定是发生了极为重大的事了,忙问道:“你可知是出了什么大事了?”老张道:“我也不知其中详情,不过萧、姚二位护法现在谷中,你可以去找他们问问。”李剑英那天已听得店小二的传信,知道萧道乾已回到了逍遥谷,当下忙问道:“他二人现在何处?”老张道:“就在离此不远的河岸边,沿此山壁就可看到了。”说着向西北方向一指,李剑英道了声多谢正要走,老张忽然道:“请稍等一下。”说着走向里屋,过了一会儿从里面捧来了个不大不小的一个瓦罐出来,只听他神色黯然道:“这是李松元的骨灰,他是在你走的那天夜里逝世的,先生说骨灰是埋在这里还是带回家乡埋葬要等你来决定,因此一直留着没埋。”说着伸手将骨灰罐交给李剑英,李剑英听到师祖去世的消息也是颇为伤心,他登时想起那个夕阳下的浇花老人,一个人死了,便什么罪都消了,李剑英向着罐子拜了三拜,接过罐子,他还是决定带老人的骨灰回到桃源村,和师父师娘以及雪儿葬在一块,虽然老人的故乡并不是桃源村,但那里有他的儿子与儿媳妇,他要让他们三人聚在一起,于是将罐子放在怀中口袋。那天李剑英离开逍遥谷之后,宋玉清第二天便派人去给李松元送点衣物什么的,到了哪儿便看到老人的死,于是便在谷中火化了。

李剑英顺着山壁果然在河溪边见到了两个木头房子,这两个房子也很普通,并不起眼,他来到屋前之时只听“呀……”的两声开门声,几乎是不分先后,萧道乾与姚道丰二人走了出来,见到李剑英均是十分高兴,姚道丰不善言辞,只是朝着李剑英不住的笑,萧道乾高兴道:“李兄弟,你来了,快到我屋里坐。”

三人便来到萧道乾的屋中,萧道乾道:“我们教主似乎知道你要来,特命我二人在此等你。”顿了一下,问道:“你可有个师妹叫李月玲的?”李剑英心中一紧,忙问道:“她……她出了什么事,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她了。”萧道乾道:“李兄弟你别吃惊,她被那黑衣人组织抓去了,说是要以她要挟逼你就范。”李剑英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师妹被他们抓走了,不知会受怎样的苦,不禁心急如焚,忙问道:“她被抓去了哪里,我这就去救。”萧道乾道:“李兄弟先别急,教主听说了这件事后便嘱咐我们俩留在谷中,他自己已经出谷去设法营救令师妹了。”李剑英不禁大为感激,原来宋玉清出谷竟是为了自己,心下激动,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师妹是如何被抓的?”很少说话的姚道丰此时道:“教主派我去找寻童老先生的踪迹,前两天我在陕西黑衣人组织朱雀堂的总坛听到他们两名副香主在谈话,说是抓到一个误闯总坛的女子,这女子二十来岁年纪,很是漂亮,香主亲自审问,发现她竟然是本组织死对头‘天涯孤星’的师妹,当时冯堂主不在,便关在牢里,前天堂主回来决定把她押往组织的总坛交雄主处置,我听得此事后很着急,不知他们总坛在哪里,于是抓了个香主拷问才知道是在苏州,但具体在哪儿他也不知道,于是我疾赶回逍遥谷禀报了教主,教主当即决定亲自到苏州,伺机相救李姑娘。”李剑英这才发现原来姚道丰的双眼竟有些红肿,想是连夜赶路所致,不禁心下激动,抓住姚道丰的手,道:“姚大哥……谢谢……”萧道乾一笑,道:“都是自家兄弟,又何必道谢?”姚道丰只有在需要说话的时候才会说话,说完了就会闭上嘴,他只是又朝李剑英笑了笑。

又过了一会儿,萧道乾道:“教主此出还有一个目的,便是听说那黑衣人组织竟对少林、武当等各大门派下手了,而且手段很高明,他心中很是担心,决定亲自出谷追查此事,临行前要我们留在逍遥谷,还说倘若李兄弟来到谷中知道了此事,命我随李兄弟一起出谷赶到苏州。”李剑英点点头,忽问到道:“但是这逍遥谷中之事又如何处理呢?”萧道乾又笑了笑,道:“这你不用担心,教主出谷之前已经作了安排,何况有老张与姚兄弟在,谅必不会出什么大事的。”李剑英又点了点头,他也知道此时逍遥谷中已极为安详,不会有什么大事的,更不会招来外敌,有老张与姚道丰二人已足够。只是对于那天在武当山为何萧道乾要突然离开,李剑英也不便多问。

萧道乾知道李剑英急于去救师妹,于是两人决定即刻动身,连夜赶路,当天晚上就离开了逍遥谷,由于出了逍遥谷下昆仑山有许多条路,他们选择了到苏州最近的一条,这条路是通向一处市镇的,市镇虽不大,但到了晚上也是颇为热闹,此时天色已黑了下来,但市集上却灯火通明,就像过节一样,萧道乾与李剑英都知道这西域一带风俗如此,男女之间礼教之防也不若中原那般严,而且这里胡人也较多,载歌载舞,甚为开放。

萧、李二人走在街上,他们并无心情,只想赶到镇上唯一的那家客栈,睡个好觉,然后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可是前面的一群人吸引住了他们,他们来到人群中,看到场中央有七八人围住了一个人,那个人一身的白衣,右手握着柄长剑,剑尖指向地下,他的头上则带着个面具,他的眼睛瞪得很大,看着面前的八个人,这些都没什么奇怪的,可笑的是这人戴是个嬉笑的娃娃脸的面具,形势看似紧张,旁观众人却有许多都脸带微笑,这是一种极不相符的组合,偏偏那白衣人神情极为严肃,从眼睛里看不出丝毫的笑意,萧、李二人也不禁有些好笑。站在白衣人对面的八人看模样像是些小混混,这看似是一个侠客对付一帮鱼肉百姓的流氓,果然听那白衣人发话了:“你们还想跑吗?今日有我‘天涯孤星’在此,你们休想再在这里欺负平民百姓了。”李、萧二人均是大吃一惊,相互对望了一眼,李剑英仔细打量了一下他面前的这个“天涯孤星”,那帮人之中为首的一人大笑道:“什么‘天涯孤星’?那是什么东西?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你来吓唬谁呢?”李剑英的脸上微露怒容,却听那白衣人大怒道:“混蛋,尔居然敢骂我‘天涯孤星’大侠,是活得不耐烦了么?老夫纵横天下,未遇敌手,尔等竟敢说不知道我的名号,还敢侮辱于我!”说着就要动手,李剑英与萧道乾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人居然称“天涯孤星”为“老夫”,李剑英从这白衣人的手、脖子以及身体来看,他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竟然倚老卖老起来,还冒充自己的名号,那白衣人想动手,那为首之人反倒有些害怕,因为瞧这白衣人有恃无恐的的架势倒似个武功很高的侠客,但他乃是当地的一霸,横行无忌,就算心里真的害怕也不能明说出来,当然更不能逃跑,否则自己的面子岂不丢尽了,当下只得硬起头皮,心想仗着人多也不一定就会输,当下双手一挥,叫道:“上!”于是周围的另七个人发一声喊,向前冲了一步,但却都停住了,显然他们心中也没底,那为首之人见到自己同伴也害怕不敢上,不禁心下更虚,但又退不得,便冲着一个相貌甚为彪悍之人一叫,道:“王冲,你上,你去领教领教这位大侠的武功。”口中已有些软了,那个王冲是他们中胆子最大,力气也是最大的一人,当下大吼一声,倒是很有气势,右手一记直拳击向白衣人的面部,那白衣人见到王冲的大铁拳,他的反应居然是将手中的剑抛在了地下,同时双手抱头,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了这一拳,同时大叫道:“我的妈呀!”往地下一蹲,模样极为狼狈,那王冲见状又是一脚踢向那白衣人的胸口,那白衣人好不容易才避开了,那王冲顿时胆气大壮,跃起半空,要以一招“踏地龙”结果白衣人的性命,白衣人见状大喊一声,双手抱着头冲向一边滚去,此时王冲已在下落,可巧的是在他刚要落地之时同时那白衣人打滚之势的左脚扬起竟正好踢中了那王冲的“会阴穴”,那是要害部位,王冲落地之后痛的大叫,有如杀猪,旁观的众人看得明白都不禁哈哈大笑,都在笑那白衣人的好运气,那为首之人也是笑骂:“他妈的,这么不小心。”可是他也完全放下了心,心想原来是个会装腔作势的家伙,于是再次双手一挥,叫道:“大家上啊。”这次另外六人发一声喊,一边笑着一边挥起拳头,打向那白衣人,那白衣人已从地下站起,看见六个人凶神恶煞的模样,不禁大骇,又着地一滚,躲了开去,当下他就在六人中间躲避跳翻,极为狼狈,好在他的反应看起来还不错,往往在间不容发之际躲了开去,六人中一人冲向白衣人,低头正欲挥拳击打在地上打滚的白衣人,那白衣人这时恰好又站起身来,他的头撞上了那人的下巴,那人被这一撞,登时剧痛不已,向后倒去,同时倒下那人的身后一人又挥拳打到,白衣人急忙向前一扑,脚好像被倒下的那人拌到,失去平衡,双手向挥拳那人腰间一推,可巧,又推在腰间“大横穴”上,那白衣人借着一阻挡又是一个打滚滚了开去,站起来抱着头大呼道:“好疼啊!”旁观的众人笑得都弯下了腰,这时那为首之人也笑喝道:“他妈的,你们怎么回事啊,叫你们小心点儿。”这时萧道乾在李剑英耳边低声道:“李兄弟,这小子的武功很高明啊,深藏不露。”李剑英点点头,他从白衣人的第一个打滚时就已经看出来了。这时又有两个人前后夹击同时挥拳攻向那白衣人,白衣人又是在间不容发之际双手抱头一蹲,又是“很巧”的白衣人的双手手肘同时撞上那两人的任脉的“巨阙穴”,于是两人也倒下了,而这两人倒下时挥拳的姿势与脸上的表情没变,到了现在那为首之人也开始有些害怕了,他见地下的五名同伴倒下后就没有再起来,大叫道:“邪法,这小子有邪法。”这时又一人被白衣人用膝盖撞中背后“悬枢穴”,也倒在低下,哼也没哼一声,为首之人也终于有些明白了,他再也不看了,转身拔腿就跑,人群开处,看那为首之人跑得倒是很快,一溜烟就消失在街角,剩下那一名同伴见老大跑了,当然也不敢留,也跑出人群,那白衣人却站在那里,看着地下的几人,疑惑不解,喃喃的道:“怎么回事啊?他们怎么倒了?”人们说是他打倒的,白衣人抓了抓头,茫然道:“我打倒的,我怎么打倒的?”众人又都大笑不已,这时那白衣人俯身检视了一下地上的六人,在六人的肩头一拍,六人顿时都跳了起来,吃惊的望了望这百衣人,也跑了,他们一边跑一边想,要么是遇到鬼了,要么就是这白衣人有什么邪法。那白衣人走了,他临走前望向李剑英这儿,朝李剑英笑了笑,李剑英在他眼神之中已看出了他的友好的笑,当下也抱以一笑,于是与萧道乾来到了号称“镇上最大的客栈”的“第一客栈”,第一客栈很大,生意也还不错,萧、李二人便要了间很普通的房间。

二人是在房间里吃的饭,明天要赶路,是以二人都没要酒喝,他们一边吃着饭一边谈刚才的事,两人在猜想白衣人的身份,但都猜不透,连萧道乾也看不出那白衣人的武功家数,二人正谈之间,李剑英忽提高声音道:“请进来吧。”萧道乾正奇怪,他可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正要问,窗户突然开了,一个白衣人跳了进来,这白衣人眉清目秀,人品倜傥,看身形依稀就是刚才的那个白衣人,看他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却有如此好的武功,很令人惊讶,那白衣人进来后向李剑英与萧道乾二人长揖到地,道:“在下慕云平,拜见两位前辈。”李剑英奇道:“前辈?我的样子有那么老么?”那白衣人笑道:“论年龄你只比我大几岁,但我若叫你前辈的话对我可有大大的好处。”李剑英没问,萧道乾却先问道:“什么好处?”那白衣人慕云平道:“李大侠还没徒弟吧?”李剑英明白他的意思,萧道乾先是有些不明白,但随即也反应了过来,问道:“你知道我们是谁?”那慕云平向李剑英一指道:“前辈是正牌的‘天涯孤星’李剑英李大侠。”顿了一下,突然跪在地下,道:“在下冒前辈名号,实是不应当,请前辈责罚。”他虽嘴上说责罚,但脸上好像并没有认错的样子,李剑英道:“前辈我可不敢当,你还是叫我名字就行。”说着右手袍袖一拂,一股柔和的力道传过去,慕云平似是早有所料,见他要挥袖,就先站起身来,但还是被他的内劲拂到,体内自然而然生出抵抗之力,他身体已站直,李剑英微笑道:“慕公子武功高明的很啊,定是有高人传授,不知慕公子师承若何?”原来他刚才已感受到慕云平体内的反弹的力道,已知他的内力极强,竟不次于三四年前的自己,隐隐觉得他的内力与宋玉清的内力颇为相似,却又好像不是,因为他知道宋玉清的内力是纯正的天魔功内力,而这少年的内力却很杂,但其中最强劲的还是类似天魔功的内力,是以李剑英要问他的师承,这慕云平听他问到师承,玩笑的笑容不见了,脸上变的恭肃,道:“不敢欺瞒您,在下受家师严令,不得泄露他老人家的名讳,请见谅。”李剑英点点头,他既不肯说,也不勉强,但又问道:“那你是如何知道我就是李剑英的?”那慕云平笑道:“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旁边的这位是萧道乾萧前辈,乃是逍遥教的左护法,我还知道你们此行是要到苏州去。”李剑英与萧道乾听了都是大惊,同时叫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的?”慕云平哈哈一笑,接着却含笑不语,李剑英忽然想到一人,“莫非此人就是那日在桃源村的那个蒙面人,难道他就是那个组织的白虎堂的堂主?”想到这里,他忽然挥手向慕云平的面门抓去,他这一招使了六成力,为的是查明对方武功的路数,但他的这轻描淡写的一招抓出,却令得慕云平急使身法,半空中一个转折避了开去,他居然看出了这轻描淡写得一招得厉害来,原来李剑英的这一招是以“大力鹰爪功”的手法抓出,但他的这一抓却远比“大力鹰爪功”的招数精妙,这一抓无论对方的肩头、头部、胸口以及腰部数十处大穴全在这一抓的笼罩之下,慕云平知道厉害,是以只得以轻功避开,李剑英看他的身法,也与宋玉清颇像,他与宋玉清曾在逍遥谷切磋武功,于对方的武功均是了如指掌了,而且两人间的切磋也使自己的武功有所进步,虽然进步有限,但要知道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的要想进步哪怕是一点点也是极为困难的。李剑英刚才的这一抓连普通的一流高手都很难躲过,可见这慕云平的武功已非普通的高手而言了,李剑英有心试探他的武功,当下一抓刚止,另一拳又出,却是“阳龙拳法”,这路拳法他已想通,比之从前所学高明了不止一倍,这时施展出来,纯出随意所之,连绵流长,劲力全然不露,但慕云平知道,倘若被击中,只怕要筋断骨折,但凡拳法,劲力越是不露,其内劲越是强劲,他不敢大意,竭尽全力,左闪右避,却毫无还手之力,李剑英见对方竟能抵御,素每招每式都避的极险,却也能受得住,当下加大劲力,同时也渐渐用上了“从心所欲”的心法,那慕云平对方那帮地痞之时诙谐随意,对方李剑英的拳掌却丝毫不敢大意,也无那种轻松搞笑的神态了,虽使出全力抵御,但也只能将将抵受得住,他已抵住了李剑英百余招的攻势了,越斗下去李剑英越是发现对方的武功与身法与宋玉清、童蒙二人的相似之处,似乎与那日桃源村中的那个蒙面人虽然也有些相似,但也颇有不同,而对方只是全力的守御,不反击已露其武功家数,当下拳法一变,使出“从心所欲”中悟得的一套,便是一年多之前在华山绝峰上悟得的那套剑法,其后李剑英又加以改进,只是现在变作拳法,但威力丝毫不减,这时李剑英的拳掌有如云雾一般随心而出,飘渺不定,这房间并不算大,慕云平已渐渐被逼到墙边,眼见十招之内便要败了,慕云平此时也不得不以攻势破解李剑英的斜踢来的一脚,他虽有个玩世不恭的浪子之心,但也有很强的好胜之心,当下左掌虚劈向李剑英的脚腕,右脚也是斜踢向李剑英的左腰间,李剑英这时才微微笑道:“好功夫。”左手切向他的大腿。萧道乾一直站在一边,他丝毫不担心李剑英的武功,心中只是有些感慨“看这两人都是二十来岁的年纪,却能够有如此高的武功造诣,即便那看样子不过二十岁的慕云平武功也丝毫不在自己之下,我是不是真的老了?”他当然也很奇怪这慕云平的武功家数,“难道这慕云平是‘他’的徒弟?但没听说他又收了徒弟啊?”他此时想的,当然是那个人,“这慕云平到底是什么人?何以武功与老先生与教主都如此相似?”

又过了约百余招,李剑英见慕云平仍能抵挡,不禁暗暗称奇,他也觉出对方的武功似与自己以及宋玉清相差不太远,仅次于米万里而已,他当下使出了全力,一招“倒转北斗”步随心走,右手食指连点向慕云平前胸后背七处大穴,慕云平大骇,知道此招厉害,急中生智,左手阴掌要引他指力,右手斜拍向李剑英右臂处,竟突然斜身张口咬向李剑英食指,李剑英倒是微微一惊,变指为掌,中宫直进,击向慕云平胸口,慕云平忙展开身法,侧身闪了开去,室中的地方狭小,他这一侧身又已到了墙壁边,李剑英忽以拔剑之势同时右手手肘撞出,拔剑之势虽然简单,但李剑英使出来之时却已绝不简单了,慕云平只得双掌平推向李剑英的手肘,双掌即将碰到李剑英手肘之时却忽然间发现李剑英从眼前消失了,同时感到自己的右肩被人轻拍了一下,慕云平更是大惊,忙运功抵御,却未发现对方内力之即出,拍的一下毫无劲力,一转头,看见了李剑英的笑脸,李剑英微笑道:“慕公子年纪轻轻,武功已有如此境界,李某佩服之极。”慕云平叹道:“唉,到今日我才知自己是井底之蛙,在下的武功与你相差太远,今日倒是让两位方家见笑了。”李剑英道:“慕公子武功已是极高的境界,天下间能胜得你的人也不过寥寥几人,慕公子他日的成就,定然非同小可。”李剑英此时还不知他是友是敌,也不便多说,见他年纪甚轻,也不过是稍加劝戒,希望他不要入了魔道,李剑英年纪虽然也不大,但他的经历显然要比慕云平丰富得多,他也有资格劝戒他,慕云平本来败了之后已有些沮丧,但听到他的话不禁又高兴起来,笑道:“他日我要是也能成为‘天涯孤星’就好了。”李剑英听到这话,道:“没有人愿意成为我的,没有人愿意成为‘天涯孤星’。”慕云平不解道:“那为什么?”李剑英不语,他走到了窗户边,望着天上的圆月,此时他心中想的,是他的亲人、他的爱人,倘若让他放弃现在的名声、成就,放弃他的武功,甚至放弃他的生命,只要能够让他的亲人、爱人活过来,那他会毫不犹豫……

路上,慕云平始终不肯说出自己的师承,萧道乾也不再问了,只要他对自己二人没有敌意就行了,而慕云平似乎有意不走开,始终与二人同路,萧道乾又不好赶他走,只好任他与自己二人一起赶路,他既然知道自己二人是要到苏州,赶走了也是一样,他也一样会到苏州的,是以李剑英始终没有赶走慕云平。

三人的轻功当然都是极高的,但三人却都选择了骑马赶路,待到了长江口上,他们弃马登船,一路顺江而下,在船上慕云平始终在讲笑话,他天生幽默随意,从不担心什么事,好像天塌下来他也不会管,李剑英与萧道乾此时却并无什么心情听他的笑话,他们此行可是要深入虎穴救人的,因此难得与他搭话,但途中李剑英也看出来这慕云平并无恶意,也绝不象是坏人,他已知义兄宋玉清到了苏州设法相救师妹,他对宋玉清极有信心,心中稍定,而萧道乾,虽对教主的能力极有信心,但也怕教主有什么意外,因为毕竟那个神秘的组织极为可怕,任他武功再高,也是难免遇到危险。

李剑英经常可以看见慕云平盯着自己看,不但看他的脸,还看自己的胳膊,看自己的手与腿、脚,有时甚至拿到拿起李剑英的手脚到自己的鼻端嗅嗅,拿到眼前自己看看,李剑英问他,他回答说:“我要看看你为什么那么快,那天你一转眼就到了我右边,我连看都没看清。”李剑英当然只是笑笑,任他去看,他对慕云平当然有防范之心,慕云平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没有人会对来历不明的人放心的,萧道乾是最小心的,他时刻注意着慕云平,自己倒不要紧,怕他对李剑英不利,慕云平偶尔也找他说话,他总是冷冷的不回答,慕云平总是笑笑,不断的给他说笑话,萧道乾有时实在忍不住,便跑到船舱里偷偷的笑,他笑的时候一点儿也不象是个将近七旬的老人,而慕云平这时也总会在一旁偷笑。

慕云平究竟是什么来历,他有什么样的经历,他到底有多少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