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掌 黄鹤楼上
作者:向阳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317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许多人的年华渐已老去,而许多人的青春正激奔而来。三四年来,许多人改变了,许多人仍然没变,江湖,仍是那个江湖,它是永远不会变的。

比起前几年,这几年的江湖平稳了许多,尽管仍然有许多事发生,但已不象三四年前的那个混乱的江湖了,朝代还是那个朝代,国家也仍是原来那个国家,只是人民似乎有比以前更多的抱怨与不满。

这一天,黄鹤楼之上格外的热闹,来了许多江湖打扮的人,一眼就可看出他们在聚会商议什么事情。此刻,黄鹤楼外的大街上,一位大姑娘手中正提着一把剑,这把剑怎么样不知道,但这剑鞘却异常的名贵,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倘若这不是剑鞘而是别的什么的话,只怕什么寨主啊响马啊早就借走换钱花了。

这位大姑娘的剑鞘虽然名贵,但街上的人却均不会去看它,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这位大姑娘身上,这位大姑娘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又无法亵渎的美,路人甚至不敢多看。看这位姑娘的年纪,不过十**岁,却有一种颇为成熟自然的魅力。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姑娘缓缓走到黄鹤楼下,正欲上楼,突从两边闪出两个人来,伸手拦住了她,道:“对不起,这位姑娘,今天黄鹤楼已经被我们帮主包下了,姑娘请留步。”那姑娘脸一沉,道:“这黄鹤楼是你家开的么?我为什么不能进去?”说着又欲上楼,那两人再次拦住了她,脸色一变,道:“姑娘,别说我们没有提醒你,我们洞庭帮召集天下武林同道正在商议要事,还请闲杂人等不要打扰,”态度虽然强硬,但还算比较客气。那姑娘听到“洞庭帮”只微微一笑,她知道这洞庭帮是在两湖一带最大的帮会之一,做的倒是些正当生意,在两湖可说是无人不晓,她也不愿与这两人纠缠,浅浅一笑,左手挥出,那两人突然感到“璇玑穴”一麻,全身便动弹不得,不由得惊讶的望着那姑娘,说不出话来,这姑娘年纪轻轻,武功竟然如此神妙,那姑娘也不多说,堂而皇之的走上了黄鹤楼二楼,只见许多帮会中人在喝酒议论些什么,她不停步,径直走到最顶层。

黄鹤楼乃江南三大名楼之一,始建于三国孙吴黄武二年,各代屡遭毁损,后又屡次重建,它建在长江边上的蛇山上,此楼轩昂宏伟,峥嵘兀峙在长江边的飘渺水色中,犹如仙宫一般,楼上有唐人崔颢所题《黄鹤楼》律诗一首,这首诗连诗仙李白见后都极为称赞,曾提笔写下两句::“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因此这黄鹤楼越发出名,江湖中人、名人墨客、达官显贵均是争相观之,令人流连忘返。

这姑娘却是第一次来,这时到了最高层,不管其他人对她的注视,站在楼边,望着长江,此时方当早晨,雾气未散,看着飘渺的江水,不禁也是一种“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之感,那姑娘心道:“爹爹常说江南三大名楼,这黄鹤楼最有仙气,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这姑娘一上得楼来虽颇引人注目,但楼上其他人并不以为意,还道她是哪个受邀之人的亲属,谁也不加干预,因为把守之人是不会放闲杂人等进来的。

坐在中间一桌主位的一人是个短小精悍的汉子,相貌虽然平平,但自有一种威仪,只是这时心情颇沉重,他便是洞庭帮的帮主贺进,曾是武当派的俗家高手,当年手创洞庭帮,创下今日如此大一番事业,这时那姑娘也在一桌旁坐了下来,同桌的还有两名年轻道士与一名青年汉子,那青年汉子脸只是冲着江水,并不回头,显对其它的事没什么兴趣,那姑娘不禁多看了几眼,心中暗想奇怪,不知此人来历如何。

只见贺进站起身来,向着坐在首位的一名老道士及其他诸位作了一揖,朗声道:“贺某今日承青鹤师叔及众位朋友赏光,不胜之喜,贺某这里有礼了。”那老道士便是武当派的青鹤道长,与六七年前相比,他面目倒无变化,只是须发已有些白了,论辈分,他是贺进的师叔,论名望,他是在座众人中的第一人,因此坐了首席。青鹤道长捋须道:“好说,好说。贺师侄为人正派,我等师叔伯们也甚是偏爱,今日能有此等成就也是应当的。”贺进忙逊谢不已,各席上之人也均站起身来还礼。他们之中多数均是贺进的知交好有,均是江湖中颇有名望之人。

酒过三巡,贺进道:“实不相瞒,贺某此次邀请诸位前来,乃是有件私事,要诸位豪杰来也是为在下做个见证……”随即将事情的原委说出。

原来两湖一带江上贸易极为繁荣,因此这长江的交通运输便成了极大的获利手段之一,这长江上本来有个金龙帮,帮主方锐也是个精明强干之人,子继父业,武功虽不高,但人缘极好,招揽了大批的武林中人以为帮手,因此这金龙帮便越发的发展壮大,号称长江第一大帮,而唯一能与金龙帮抗衡的,便是贺进的洞庭帮,洞庭帮本在洞庭湖一带,后来因贺进经营有道,发展到了整个长江中下游一带,渐渐的与金龙帮分庭抗礼。哪知金龙帮竟将洞庭帮视为眼中钉,处处与洞庭帮作对,本来生意上产生些摩擦而相互动手,对两帮来说亦属寻常,双方也互有胜负,哪知前些日子金龙帮竟然纠集杀手,将洞庭帮帮主贺进的夫人吴氏及两个幼子杀害,又过一天,贺进手下的两名得力的香主也离奇死亡,现场的种种迹象表明是金龙帮所为,况且洞庭帮虽财雄势大,与外人均和睦相处,交易上也是童叟无欺,若有矛盾,便只剩金龙帮了,而金龙帮中高手众多,也有这个能力。于是洞庭帮便与金龙帮约定,便在今日黄鹤楼一会之后翌日在金龙帮的总坛约会。

贺进声泪俱下的说出来,在场之人均是义愤填膺,纷纷咒骂金龙帮,又同时安慰贺进,要他节哀顺便。

这时那姑娘突然问道:“贺帮主,你那夫人与儿子可会武功?”贺进哭声道:“我那夫人乃是书香世家之后,千金小姐,如何会武,我那两个幼子一个还只五岁,另一个前些时候刚过的百日,还在襁褓之中,如何会得武功。”说着不禁哑然失声,那姑娘又问道:“你那夫人既是名门之后、千金小姐如何会嫁给你,想是你强迫的?”贺进听罢大怒,正要说话,旁边一桌上一人猛然站起,怒道:“胡说,我贺大哥虽不是什么大侠,但他的人品江湖上人所共知,如何会做出这等事来!你这女娃儿究竟是谁,敢这么说话?”那人满面虬髯,须发如戟,的是一条铮铮铁汉,他见这姑娘举动不寻常,因此倒还客气,并未立即动手,那姑娘眼珠甚为灵动,这时只扁了扁嘴,同桌的两名年轻道士道:“贺师叔曾救过他夫人的性命,他夫人便以身相许。”那姑娘微微一笑,对贺进道:“既然你的夫人来历清楚,又不会武功,两个幼子最多还只会抓父亲的胡子玩,想来更不会犯什么大错……”说到这里,已经有人在说“岂有此理”了,只听她接道:“那么这件事我爹爹也不会反对我插手了。”又道:“爹爹常说不可滥杀无辜,尤其是不会武功之人,他本不愿我管江湖闲事,但碰到这样的事情他想来不会反对。”她旁若无人的说出这番话来,众人心中都是一动。同桌的那名青年汉子也回过头来,看了看她,随即又转过头去,那姑娘在那汉子一转头间已大致看清他的模样,见他一脸的漠然,毫无表情,脸上有好几处刀疤,颇为丑陋,但一双眸子在看到自己时却是神光一显,她心中不由得一惊。

这时那青鹤道长站起身来,走到那姑娘的身前,稽首道:“请恕贫道眼拙,这位姑娘是……”众人见名满天下的青鹤道长竟也对这个陌生的姑娘如此客气,心中都不禁有些奇怪,但青鹤道长却见她行为异常,似乎猜到了这姑娘的来历,当下看着她腰间的那柄长剑,青鹤道长一生精研剑道,对长剑自然颇有研究,因此只一眼他便看出这姑娘手上的这柄剑不凡,而且似乎是一个熟人的佩剑。

那姑娘这时却扁扁嘴道:“我爹爹不让我在江湖上走动,更不许我顶着他的旗号到处乱闯,说怕我会给他丢脸。”青鹤道长盯着她脸,又再看了看那剑鞘,突然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方大小姐,方大侠近来可好?”那姑娘并不如何惊讶,道:“呀,还是被你认出来了,我爹爹身体很好啊,也难怪,你以前见过我很多次的。”说着也笑了笑。

这位姑娘便是“盖世神龙”方玉龙的独生爱女方若盈了,几年的时间,她已是女大十八变,出落的更加美丽了,她和许多千金小姐、名门闺秀一样,被方玉龙视为掌上明珠,爱护倍至,也因此让她呆在家中,不让她到江湖中抛头露面,但方若盈生性活泼爱动,颇喜欢学武,总是缠着父亲及师兄欧阳伦习武、学剑,现在算是出师了,她也静极思动,便偷偷溜了出来。

楼上诸人包括贺进在内均是心头一震,方若盈这名字今日第一次听到,但若谁没听说过方玉龙的大名,那他(她)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只听青鹤道长微笑道:“你刚满月时我就抱过你,但几年不见,你已经大变样了,贫道若非还认得这把宝剑,只怕当真认不出你啦。”顿了一下,随即又道:“这”龙吟“宝剑乃是方大侠年轻时用的佩剑,此剑饮过鞑子头目的血,也喝过江湖败类的血,至今这把剑仍然是方大侠的一种象征。”众人大多都没见过方玉龙本人,当下都被青鹤道长的话引到方若盈手上的这柄剑上了,连那名脸上有刀疤的青年汉子也回过头来,看着方若盈与那把剑,神情中似乎也随那把剑回到了方玉龙在疆场上征战的那个年代。

此时那贺进站起身来,朝方若盈走过来,一拱手,勉强笑了笑道:“难得方大小姐竟然肯光临敝处,贺某不胜之喜,此事若得方大小姐襄助,那贺某等实是荣幸之至了。”言下之意,便是希望方若盈代表方玉龙,那自己等行事便更加底气十足了,方若盈却道:“呵,我可不是来惹事的,我只喜欢看热闹。”那贺进笑道:“这样也好,方大小姐光临,已使贺某十分高兴了。”当下不再说话回归本座。他想让方若盈坐到首席上,但却被方若盈拒绝了,贺进也不勉强,与旁人谈论别的事情。

此时他们谈论的,却是一个人,谁?此人自称“天涯孤星”,乃是一位奇侠,更是一位隐侠,只因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首席上一人道:“那日我与燕震山燕大侠在王屋山下被不知从何处来的一帮黑衣人截住,他们也不问我们是谁,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围攻我们,我们初时尚抵敌的住,但后来他们又来了个什么堂的一个什么香主的,我们便不敌了,他们手下不容情,燕大侠受了重伤,我也眼见难逃毒手,这时突然从树上飞下来一个人来,也不知他用的什么手法,赤手空拳,几乎在一眨眼间便击退了他们,他们见势不妙疾忙逃走,那人也不追赶,给我们救治,我当时血流入眼睛,看的不是很清楚,他好像是个儒雅的书生,他自称”天涯孤星“,年纪好像也不甚大,给我们包扎完便走了,说来惭愧,我们两人都没看清他是怎么走的,只一转头,他就不见了,当时的情景,我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倘若他迟来半刻,我二人便要尸横就地。”他这一段故事说出来,又将当时的情形说的惊险无比,可见他经常说些这样的故事,在座众人也知道他是“有名”的“书王”,但在座的人都相信他的话,因为他也是江湖中大大有名的点苍名宿慕容封,虽喜欢加油添醋,但说的事情却从来不假。

这时旁边桌上跳起一人,道:“非是小弟怀疑慕容大侠的话,只是在下见到的”天涯孤星“却是一名满脸胡须的中年汉子。”慕容封一拍桌子,怒道:“这么说你是说我的话是假的了?”那人道:“我名气虽然不如你,但说话也从来算数,你武功高强,我也不怕你。”慕容封大怒,拍桌而起,大声道:“王疯子,今日你是要来考较我是怎的,我曾立誓终生不说假话,我左手三根手指便是因为这誓言而断的!”说着就欲拔剑,同桌的贺进忙站起身来,拉住慕容封,道:“两位不可伤了和气,不瞒两位,这”天涯孤星“我也见到过,但却是一位满脸皱纹的老者……”慕容封又欲说话,却听贺进又道:“想来这”天涯孤星“乃是一位易容高手,此人既有三个以上的面貌,依我想来定是戴了人皮面具的。”慕容封与那“王疯子”王峰仔细想了一想,便释然了,只听贺进又道:“听说此人武功极为神奇,而且专门与江湖中的一个神秘组织为敌,这个组织多是着夜行衣的黑衣人,据说便是逍遥教中的一个组织。”接着在座众人都开始议论那神奇的“天涯孤星”与那个神秘的组织。

方若盈也被这些传说所吸引,不由得心驰神往,这时听到大家说这人武功如何如何的神奇,不禁又是一扁嘴,道:“难道他的武功比我爹爹还要厉害?”那贺进忙道:“这个……想这”天涯孤星“武功再高,又如何能与方大侠相比?”他这说的是名望,不是武功,方若盈又佯怒道:“这么说我爹爹的武功还是比不上他了?”那贺进急忙道:“我是说这”天涯孤星“的武功再高又如何能与方大侠的神功相比呢!差的远,差的远了。”方若盈这才高兴,那贺进为了讨好她与她的父亲,方若盈当然也明白,但别人将自己的爹爹奉若神明,她还是极为高兴,因为她自己对父亲也是极为崇敬的。一个男人能够让别人佩服崇拜不是什么本事,若能让自己的女儿佩服,那才是真正的大侠、大英雄。

这时一直默不做声的青鹤道长忽然道:“依我看,这”天涯孤星“与方大侠的武功当在伯仲之间。”他这句话一出口,在场众人都是哗然,竟连青鹤道长这样的高人都能说出这种的话来,方玉龙的武功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竟然还有人的武功能与他相当,虽是从青鹤道长的口中说出来,在座的众人也均有些不敢相信,这当中,最不高兴的却是方若盈了,有人的武功能比自己的父亲高那是决无可能,但居然会有人的武功能与她父亲相当,那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青鹤道长叹了口气,道:“不瞒诸位,两个月前,在下便曾败给过这”天涯孤星“……”练武之人,尤其是像青鹤道长这样的顶尖高手,若能直陈被别的不甚知名的人击败,那是需要很大的勇气,也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有这样的勇气。青鹤道长又接着道:“别说我被他们击败,即令是少林智能大师与峨眉山的谷阳子道长也被他击败,更有甚者,我与智能大师、谷阳子道长联手与他对敌,竟也被他打败了……”说着不禁长长叹了口气,楼上众人更是哗然,智能大师号称少林第一高手;青鹤道长也是武当掌门云鹤道长之后武当的第二高手;那谷阳子精研剑术,更是峨眉派的第一高手,且高过现任的峨眉派掌门青阳子甚多,而这三人联手,天下只怕也只有方玉龙与那逍遥教的教主宋玉清有这样的本领与之相抗,这三人联手竟然会败在一个最近一两年才出现的“天涯孤星”手里,如何不令天下人震动!青鹤道长又缓缓道出那日的经过:

两个多月前,青鹤道长与智能大师同时接到峨眉山谷阳子的信,信中说有紧急的事情,希望两位能尽快赶到峨眉金顶。青鹤道长以为有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便星夜赶往,智能大师也是如此,两人前后脚便到了峨眉金顶,发现那里完好无损,并无打斗的痕迹,这时谷阳子从内堂走出,急道:“你二人可来了,快……快急死我了。”二人忙问情由,谷阳子只道:“快……快跟我去见一个人。”说着便拉着两人的手往后山赶,到了后山,便见到一人,这人头发很乱,只穿一身单衣,呆坐雪中,身前插着一把剑,他背对三人,不发一言,眼神也似只盯着那柄剑,再看那剑的剑柄,只不过是很普通的一柄长剑,插入雪地直没至柄,要知在后山庭院中可铺的都是极厚重的大青石,这柄普通的长剑竟直没至柄,可见那人内力之深,简直是可怕!青鹤道长与智能大师初时还当是来找谷阳子生事来的,谷阳子叫二人来或许便是为此人而要两人助拳,青鹤道长与智能大师正欲攻上,却被谷阳子拦住,只见谷阳子摇了摇头,示意不可出声。又过了一会儿,那人突从地上站起,望了望山势,又望了望地上的剑柄,忽然他只轻轻一拔,便将地下的剑拔了起来,随即指着山势,捏了个剑诀,便舞了起来,“老实说,我这辈子只见过两次如此高明的剑法,一次是这次,另一次是方玉龙酒后施展出来的,这剑法几乎不称其为剑法,似乎便是随着山势而舞动,以山势而创一般。”青鹤道长在讲述的中间插了这么一句。待那人将一套剑法使完,青鹤道长与智能大师均是极为佩服的,而谷阳子走到那人的跟前,神态颇为恭敬,道:“恭喜殷兄,殷兄真乃天纵奇才啊!”那人忙回礼道:“谷阳子前辈过誉了,晚辈实不敢当,献丑了。”他回过头来,青鹤道长与智能大师才见到他的模样,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且相貌颇为英俊,只是眉宇间有一种愁苦的感觉,他不是来找谷阳子寻仇的,这已经可以确定,只听谷阳子道:“那么快将这套剑法教给我吧。”神态颇为急切,那人道:“晚辈答允过的,只是与前辈切磋而已,何来”教“之说,况且这套剑法是我们两人共同参悟的,本就应该属于峨眉派,”谷阳子急道:“那咱们就快来”切磋“吧!”青鹤道长与智能大师均知他的脾气,尤其败给宋玉清后精研剑法几已成痴,别的什么也不顾了,连掌门之位都放弃了,今天这情景二人也早猜到了十之七八。果然谷阳子道出了真相,原来一日谷阳子在后山练剑,练到中途竟发现有人站在了旁边,谷阳子一惊,他这后山别院甚为隐秘,别说外人,即便是峨眉派本派中人也极少到这里来,谷阳子当即上前喝问,那人只说是来游览名山而来,但游览峨眉山却为何要到后山来游览,谷阳子便如此问道,那人只说这后山山势奇特,他是为看这山势而来的,谷阳子心想整天的独自练剑,钻研剑道,正无对手,又见他背负长剑,正想试试自己的剑法究竟到了什么地步,便上前邀斗,那人说不敢与谷阳子相斗,谷阳子软硬兼施,非要他出手,那人拗不过,便拔剑与谷阳子放对,哪知谷阳子竟不过百招便即不敌,且那人竟似还有意相让,谷阳子大为奇怪,问他来历,他只说自己姓殷,后来谷阳子竟然要拜他为师,(听到这里青鹤道长与智能大师都笑了笑)那人当然不敢,于是二人便又切磋起来,随后那人说道他见这峨眉山后山的山势似是一套剑法,谷阳子忙询问,那人便说依山势或可创出一套剑法,谷阳子当即要求与他一同参悟,并且要求他在创出这套剑法后要传给自己,那人答应了,两人开始参悟,初时谷阳子还可有所意见,但之后便想不出来了,于是那人便似刚才那样子整整三天三夜,刚刚才大功告成,而谷阳子叫二人来一是为了要二人见识见识这套剑法的威力,二也是为了要三人共同会会这人,要试试这人武功的高低,到此青鹤道长与智能大师才明白谷阳子的用意,都不禁笑了笑,知他脾气如此——见到那人的内功、剑法也不自禁想与他过招……

又过了三天,四人都是最佳状态,谷阳子也“切磋”完了那人新创的那套剑法,谷阳子对这套剑法极为爱惜,在睡梦之中也是时刻想着这套剑法,三天的时间几乎每天半夜都要爬起来练练,练到精妙处还常常喜不自禁,但由于他还无法完全掌握,因此与那人相斗还是用本身的武功。

战斗之前,那人向着三人各行了一个大礼,三人都不敢受,当下四人也不罗嗦,交上了手,初时青鹤道长与智能大师见那人年轻,怕伤到那人,只用了七成的功力,哪知那人竟完全抵敌的住,好像还有很大的潜力,一柄长剑使动的极为飘逸,只要向三人攻出一招,三人便要凝神接挡,于是青鹤道长与智能大师渐渐放开了,也使出了全力,哪知局面不但完全没有改变,反而令那人的出剑越发的精奇难测,有时明明三人在身前,他竟向侧空击去,但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各使出生平绝技,先不求胜,而是守住门户,那人的剑法便也攻不进来,智能大师俗家名孙传旗,未入少林之前武功已是极高,此时紫龙经上的武功加上少林般若金刚掌使来极为威猛,三人中本也属他的武功最高,但无论他如何加力,始终奈何那人不得,这番相斗有将近两千合,三人专心致志,心神都有些疲惫,天色渐晚,而那人却只是额上冒出微汗,似乎犹有余力,四人的内力修为高下立判,然而那人见三人的模样,却先道:“三位前辈,晚辈有些累了,可否明日再战?”神态恭敬,三人均是相视一笑……

这一夜,三人心中均是有许多心事,与那人打了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还不知道那人的来历,而且从武功路数上也看不出是谁的传人。而那人呢,却只是在自己屋中打坐,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但他当时想些什么,第二天三人便猜到了,因为第二天开始虽如昨日一样,但将近中午六百余招时那人竟突然出剑如电,连三人都不知他使的什么手法,将三人分别击退一步,而三人的“肩井”、“紫宫”、“幽门”三穴周围的衣服被剑轻轻划破,显是点到即止,否则三人只怕性命不保。

其实三人也因为前一天的剧斗耗费了过多体力,又不若他年轻恢复的快,因此才会败的很快。战后,那人才将姓名告知,说自己叫殷剑,便是“天涯孤星”,又说自己乃是不祥之人,世上已无亲人,问他师承,他却不肯说。又过了一天,那人便独自一人离开了峨眉山。

青鹤道长最后道:“当年我与智能大师、谷阳子道长均有幸见到过方大侠施展武功,不愧为”盖世神龙“的称号,而那”天涯孤星“的武功当不在方大侠当年之下。”

方若盈初时还有些不信,但竟连青鹤道长都如此说了,不由得不信,她到这时才真正开始佩服那个“天涯孤星”了,心中想道:“不知那个”天涯孤星“是个什么样子,听道长说竟然能跟爹爹的武功相提并论,而且……而且还是个英俊的青年,倒真想见上一见了。”脸上不禁有些羞色了,女孩子总是崇拜那些极神秘又有本事的英俊青年,方若盈也不例外。这时那刀疤汉子回头看了她一眼,方若盈登时大窘,横了那汉子一眼,怒道:“你这人好不讨厌,看什么看。”那汉子只微微一笑,而这笑只能从眼中看出来,他面上仍然毫无表情,方若盈当然看出他在笑,当即拍桌而起,更是大怒,道:“你笑什么?”说着就要动手,那汉子不答,也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竟扬长而去,方若盈岂肯罢休,右手疾探,击向那汉子背心“大椎穴”,眼看就要得手,那人似乎也并不知晓,但身体突向前一移,便躲了开去,从表面上看竟然像是方若盈突然住手一般,那人更不说话,走下楼去,方若盈的武功当然出自方玉龙,虽然火候还不够的很多,但这一击岂同小可,一般的一流高手尚不知能否躲过,如此轻描淡写便避开了,实令方若盈不敢相信,她在学这一招时颇费心思,无论力道、方位、速度均是得其精要,连欧阳伦都是大为称赞,父亲也曾点头嘉许。“难道爹爹与师兄是要让我开心才这么说的,难道我这招其实毫无用处?”但她很快明白这不可能,因为当时父亲及师兄的神情绝对不象。方若盈就在这一思索间,那汉子已然不知去向。

那边首座之上的主人贺进脸色难看,问道:“这人是何来历,为何如此傲慢?”第二桌上相陪的副帮主道:“不知,我只看见他跟在杜老爷子身后进来的。”贺进又问那杜老爷子,杜老爷子却道:“不知啊,他上楼前朝我笑了笑,我还道他也是贺帮主请来的客人。”贺进正要说话,突然青鹤道长如飞而起,朝楼下飞去,来到楼下,此时黄鹤楼附近一带并没什么人,街上也只三四个人,哪个都不象刚才那青年汉子。

待青鹤道长回到座位,贺进忙问道:“青鹤师叔,那人是……”青鹤道长抢道:“不错,那人便是”天涯孤星“。”众人听后大惊,贺进又问道:“师叔何以认为他就是”天涯孤星“?”青鹤道长道:“他虽然戴了人皮面具,从始至终不发一言,而且走路也像个不会武功之人,但他刚才使的身法却神妙无比,我曾与他相斗两日,岂会看不出来?只是刚刚还未想到其中关窍。”众人这才明白,不禁哄乱起来,均在猜测这位号称“天涯孤星”的奇侠究竟因为何而来。而在这当中最感到奇怪的当是方若盈,因为她忽然觉得这人刚才的眼神有些熟悉,“难道是他,”天涯孤星“难道就是他?为什么他的眼神这么像他?”

“天涯孤星”难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