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回
作者:刘洪胜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083

第一百零一回:吕后毒害戚夫人惠帝任用曹相国

却说吕太后招回赵相周昌后,乃与心腹商议剪除赵王刘如意之事。审食其献计道:“周昌既从赵地归来,必定嘱咐过赵王,叫他慎勿进关。若遣兵征伐,师出无名,恐众将不肯尽力。为今之计,可以使人仿周昌笔迹写一封信,只说太后招赵王,非有别意,只不过为了与赵国增地益土罢了。赵王年幼,不辨真伪,定会前来。来即杀之,可解太后心头之恨。”吕太后大喜道:“此计甚妙。”于是着人伪作周昌之书,选了一个胆大能言之人,赍其书并朝中圣旨,往赵地来招刘如意。

使者见到赵王刘如意,先是宣读圣旨。刘如意闻毕,与来使道:“相国临行,曾叮嘱本王说,勿要奉诏入关。今未审相国之意,本王誓不敢奉命。”使者道:“今有周相国亲笔之书在此,请大王阅之。”遂将伪作之书呈上。书中之意大略是说吕太后招赵王入宫,原是因为燕地初平,燕王刘建年幼,不能善理,吕太后恐其有失,以赵王经事,欲割封数县予赵国,故请赵王入都奉旨,并无相害之意,请赵王尽早入都受封云云。刘如意见书大喜,即欲起行。周昌子周开欲谏,刘如意以书出示,周开见果是父亲笔迹。又询问过来者,所言并无所失。虽有些疑虑,无奈刘如意执意要去,也就不便再相阻。于是刘如意收拾行装,往关中而来。

却说惠帝自听张良之计,知吕太后尚在迁怒戚夫人母子,于是心存留意,时时注视吕太后所作所为。过了几日,得知吕太后复招刘如意王入关。惠帝不动声色,暗暗使人探听到刘如意行程。接到回报,惠帝便瞒着吕太后,亲自迎刘如意于霸上。二人携手入宫,一同参见吕太后。吕太后一见刘如意,怒从心头起,恶自胆边生,恨不得立刻杀了,亲啖其肉。但碍着惠帝在旁,不得其便,只得佯作欢喜,以言安慰。参拜已毕,刘如意欲见其母。吕太后道:“汝母已至别宫居住,不能即见。汝实欲见之,当别择时日,我与你一同去见罢。”刘如意还欲再言,惠帝急以目示,刘如意乃止。惠帝与吕太后道:“儿与弟数年未见,甚是想念。今既由赵归,可与儿同居一室,以述离别之情。”吕太后不好阻挠,只得同意。于是惠帝携刘如意同回寝宫,起居饮食,寸步不离。吕太后欲杀之,不得其闲,心中甚恨,派人日夜监视,以伺时机。

这日回报,说惠帝清晨出宫射猎,刘如意年少性惰,不能早起,尚在宫中高眠。吕太后大喜道:“时已至也。”乃与吕释之引着数十人,直入皇帝寝宫。宫人不敢阻拦,只得任其入内。刘如意闻宫女之报,急忙起来见礼。吕太后令吕释之以鸩酒奉上,刘如意问是何物。吕释之道:“今天气甚冷,太后特赐美酒与大王驱寒。”刘如意顾惠帝不在近侧,知事不妙,推辞不喝,拜于吕太后身前道:“儿自幼不会饮酒,请太后见谅。”吕释之厉声道:“太后恩赐,不容你不喝。”乃执其耳强行灌之。刘如意年幼,挡不住吕释之力大,尽被灌入腹中。须臾,七孔流血而死。吕太后谓宫中侍女、宦官道:“今日所见,不许告知陛下。若有违者,与赵王相类也。”众人闻之,皆惊悚不定。吕太后遂引众而回。此乃惠帝元年十二月之时。后人有诗道:“汉高逝去妇祸起,报恨逐怨深宫里。只因孝惠百密疏,榻前鸩杀刘如意。”

惠帝正午方归,见刘如意已死,大惊。询问宫中之人,皆推言不知。惠帝大哭,料想必是吕太后所为,急至太后寝宫问之。吕太后佯作惊讶,亲至宫中探问,宫女不敢多言。惠帝虽疑,亦无办法,于是将刘如意葬于长安之郊,谥为赵隐王。徙淮阳王刘友为赵王。惠帝降诏,大赦天下,民有罪者,得买爵三十级以免死罪。赐民爵,每户一级。吕太后趁机诏赐其兄吕泽,谥为令武侯。周昌闻刘如意死讯,大哭三日。自思太后不仁,见之不快,乃称病不朝,一年后闷闷而死。文天祥有诗叹道:“廷争废嫡见操持,故仗刚强托爱儿。三招归来竟无语,此时何不更期期。”

却说戚夫人囚在永巷宫,闻得其子无端毙命,知必为吕太后所谋,乃望太后之宫大骂不止。有人报知吕太后。吕太后大怒,亲至永巷宫来看。戚夫人一见吕太后,怒气上撞,指其面大骂道:“汝害死皇帝,又鸩杀吾儿,蛇蝎之心如此也!吾恨不能喝汝之血,食汝之心!”吕太后大怒道:“贱人,汝死期在即,还敢在此发泼否!”遂叫从人仗鞭痛打。打了两个时辰,直打得戚夫人皮开肉迸,血流满地。戚夫人料难脱难,索性以手指定吕太后,泼口大骂。吕太后恨道:“我叫你手指!”喝人斩断戚夫人双手。戚夫人惨叫一声,昏绝于地。吕太后得意,令人以冷水浇醒,冷嘲道:“汝手已断,如何指我?”戚夫人喝道:“吾还有双眼,必看汝一死之日。”吕太后大怒,使人剜去其眼,道:“汝能见我死乎?”戚夫人复骂道:“我还有口舌,可以骂你奸妇;还有双耳,可以听你死之讯!”吕太后恨道:“待我一发与你取了。”又令将戚夫人斩了双足,削去两耳,割了舌头,灌下瘖药,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驱体。吕太后笑道:“汝还有何能?”戚夫人眼不能见,耳不动听,除去苦痛挣扎,自然不能如何。吕太后下令将其投入厕中,命其名为“人彘”(彘:音织,即猪,见第三十六回:彘肩),谓宫人道:“汝等须饮食照顾,勿令其即死,我要眼见其受尽苦楚,慢慢受死。”

吕太后离了永巷宫,忧不觉解恨。过了数日,吕太后自思惠帝未即位前,常为戚夫人相害,今见其如此下场,必定欢喜。乃令宦官招惠帝来观“人彘”。惠帝从未听说有“人彘”之物,想来必定稀奇,当下便跟着宦官,出宫来看。宦官导入永巷宫,领入厕中,指示惠帝道:“厕内便是‘人彘’也。”惠帝向厕内一望,见是一个女人之身,体无片缕,无手无足,眼内无睛,只剩了两个血肉窟窿,口内囫囵咽呜,却听不清说些什么。惠帝看到,饮食尽吐,问宦臣道:“这究竟是何物?”宦臣道:“乃戚夫人也。”惠帝闻毕,大叫一声,晕倒在地。众人大惊,急忙来救,半晌方醒,惊问宦臣道:“此事是否太后所为?”宦臣默然不言。惠帝大哭道:“母后凶残,岂能如此对待先帝宠姬?”乃泣回寝宫,当夜即病,岁余不能起。吕太后闻之,使人来探望病情。惠帝谓来人道:“太后将戚夫人斩手去足,剜眼毁耳,此非人之所为。臣为太后之子,终不能复治天下也!”自此日后,惠帝每日称病不朝,饮酒为淫乐,不听政事。数日后,戚夫人不堪折磨,竟死于永巷宫中,季子有诗叹高祖不能安后道:“百战方夷项,三章且代秦。功归萧相国,气尽戚夫人。”刘克庄有诗道:“刘季开基主,周昌托子臣。不能活如意,何况戚夫人。”

吕太后闻惠帝废事,自后悔不该让惠帝去看“人彘”。又闻戚夫人已死,吕太后转怒诸姬,凡见幸于高祖者,皆幽禁深巷,寻机一个个除了性命。唯薄夫人因日常不为高祖所宠,先时已随其子刘恒赴代就国,幸免为害。后范成大有诗叹道:“刘项家人总可怜,英雄无策庇婵娟。戚姬葬处君知否?不及虞兮有墓田。”

吕太后清宫已毕,不愿见惠帝自甘颓废,叫夏侯婴入宫解劝。夏侯婴自高祖崩后,还以太仆事惠帝。惠帝、吕太后感夏侯婴之全惠帝、鲁元公主于下邑间,赐夏侯婴居宫北第一府第,赐号“近我”,以尊异之。今吕太后以夏侯婴与惠帝最亲之故,令来他劝惠帝设朝听政,勿废国事。惠帝奉其如父,以实情相告,道:“母后专权,心如毒蝎,朕既不能止,如何治国。”夏侯婴进道:“先帝创业不易,请陛下惜之。今虽海内安定,居民乐业,然三方四夷,思中原富庶,常有相并之意,不可不防。长安城宫殿百数,为天下之都。却因前朝之乱,城郭不坚,难经重创,望请修缮。”惠帝闻谏,稍改之,发长安六百里内男女十四万六千人重修长安城墙。

转眼已至惠帝二年冬十月,齐王刘肥来朝进贡,因刘肥比惠帝年大十余岁,惠帝待以兄礼,邀同入宫,谒见吕太后。却说高祖共有八子,长子便是刘肥,为高祖先妻曹氏所生。高祖自纳吕氏,遂以吕氏为正妻,曹氏为外妇,故刘肥称庶子,不以为祀。天下既定,因刘肥最长,乃将齐地七十城封之;次子即惠帝刘盈也;三子为赵隐王刘如意,戚夫人所生,已死;四子为代王刘恒,薄夫人所生;五子为梁王刘恢;六子为淮阳王刘友,现已徙为赵王;七子为淮南王刘长;少子为燕王刘建,皆为诸姬所生。因不是一母之子,故除刘肥、惠帝成年,刘恒稍长之外,余下四子都是懵懂之童,年龄相若,只在一两岁之间。

却说吕太后见惠帝与刘肥来拜谒,乃于宫中设酒相待。惠帝请吕太后坐于上首,刘肥坐于左边,自己坐于右边,如家人之礼。刘肥也不推辞,竟在左边坐下。兄弟二人推杯换盏,喝得甚是惬(音切:尽兴)意。刘肥饮到酣时,渐渐忘了君臣之礼,于是多喊了几声弟弟。一旁恼怒了吕太后,暗自道:“此子王齐七十余县,国大慢礼,敢直呼天子为弟,不如杀之泄恨!”当下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遂借更衣为名,返入内寝,招过心腹内侍,密嘱数语,然后再出来就席。此时惠帝一团和气,方与刘肥乐叙天伦,劝酒畅饮,刘肥也未提防,一连饮了好几盅。不多时,内侍献上酒来。吕太后道:“此乃夷方贡酒,数量不多,只酌得两盅,特为王儿接风。”令传予齐王。刘肥接得,不敢擅饮,起身离座,奉觞先请吕太后道:“儿臣在此谢过太后,请太后满饮此杯,祝太后福高寿高,福寿齐天!”吕太后道:“母后量窄,不能复饮,请王儿自饮。”刘肥又请惠帝。惠帝见席上共有两盅,亦起身捧起,谓吕太后道:“我兄弟二人共祝母后高寿!”方待饮时,吕太后色变,忽地起身,伸手一推,将惠帝之酒泼于地上,砖皆迸裂。惠帝见之,大惊失色。在坐之人,无不惊慌。刘肥见有蹊跷(音七巧:可疑),不敢复饮,放下酒盅,佯称已醉,谢宴而出。

刘肥返至客邸,使人打听,果然是两盅鸩酒。刘肥暗自庆幸未即遇难,复忧眼下之计,遂招众随从商议道:“我朝觐而来,并未带多少人马,今太后有相害之意,我如何得脱祸于长安?”其内史张出献计道:“太后子女独有皇帝与鲁元公主。今大王有七十余城,而鲁元公主只食数城,故太后不平,欲杀大王以夺齐地。若大王能以一郡献予太后,为鲁元公主汤沐之邑,太后必喜,大王自无忧矣。”刘肥从之。次日上表吕太后,愿将城阳郡献予鲁元公主。鲁元公主即吕太后长女,惠帝之姊也。元为长,食邑鲁县,故名鲁元公主。吕太后听后,果然心喜,便亲领鲁元公主赴齐王客邸,言是要置酒为谢。刘肥接入厅内,请吕太后坐了上席,鲁元公主坐了下席。半晌,不见惠帝车驾来。刘肥心中恐惧,坐立不安,唯恐吕太后故计重施,忽然间心生一计,乃拜于吕太后身前道:“臣自幼丧母,幸太后之恩,得以成人,回想往事,感激流涕。今太后万乘之驱,臣不敢屈尊妄呼,愿尊鲁元公主为王太后,事以母礼,以表臣之愚忠。”吕太后闻言,转目视鲁元公主。那公主居然大颜不惭,应声而道:“若如此,我亦恭敬不如从命。王儿请起,一旁坐下。”使刘肥坐了末席。吕太后大笑为乐,母女俱喜。刘肥暗呼惭愧,下令摆上酒席,使乐师抚琴,美人伴舞。于是笙簧杂奏,歌舞升平。吕太后悦目赏心,把前日嫌恨齐王的私意,一齐抛却到九霄云外去了。当下开怀畅饮,直至饮日落西山,方才散席。刘肥送回銮驾,乘机辞行,吕太后允许。刘肥夤(音银:深夜)夜备集行装,平明即去,驰还齐都,方才松了口气,自此不敢再入长安。

半年过去,至秋七月,相国萧何病重,惠帝亲自至相府探望病情,见萧何须发皆白,形容削瘦,知不久于人世矣。惠帝心甚怜之,不由泪下。萧何道:“臣老了,将去也。”其气若悬丝,语不相继。惠帝泣而问道:“君侯即百岁后,谁可代之?”萧何道:“知臣莫过于主也。”惠帝忆起高祖遗嘱,便问:“曹参何如?”萧何颔首道:“皇上既得良臣为佐,臣死不遗恨矣!”惠帝又安慰数语,方才还辕回宫。过了数日,萧何病重不治,于辛未日辞世,葬于长陵东司马门道之北。惠帝亲自送葬,谥为文终侯,其子萧禄袭其酂侯之位。萧何毕生勤慎,不敢稍纵,购置田宅,必在穷乡僻壤之间,墙屋毁损,不令修治。常与家人语道:“后世有贤子孙,当学我俭约,如或不贤,亦勿为豪家所夺!”后周昙有诗赞道:“共怪酂侯第一功,咸称得地合先封。韩生不是萧君荐,猎犬何人为指踪。”

惠帝安顿后事已毕,拜曹参为相,令人奉旨往齐国来招曹参。

却说曹参自汉高祖六年受封为齐相国,佐齐王刘肥理事。天下稍定,尽招长老、诸生为宾客,询问如何能以齐地故俗,安集百姓之计。后聘蒯彻为门客,礼之甚厚。蒯彻又荐齐处士东郭先生、梁石君诸人,曹参皆以为上宾。于是舍下诸儒数以百计,其言各异,曹参常不能决。闻胶西有盖公,善治黄帝(即轩辕氏,先圣,五帝之一)、老子(春秋学者,姓李名耳字伯阳,又称老聃,道学之祖,著有《道德经》,主张清静无为,民至老死不相往来)之道,乃使人备厚礼请之。既见盖公,盖公道:“治国之法,道贵清静而民自定也!商汤、周文皆以此道而定天下,况齐国一诸侯乎。”曹参深服其理,于是避正堂,由盖公主事。所有举措,无不奉教施行,民心悦服。惠帝元年,朝廷除诸侯相国法,更以曹参为齐丞相。相齐九年,齐国安定,皆称曹参为贤相。后李复有诗道:“百战皆收第一功,几回旁叹泣良弓。白头始识人间事,归向东州问盖公。”

及萧何卒,曹参闻之,告舍人急备行装,道:“吾将入关为相也。”舍人尚未至信。不数日,使者果然来招,曹参遂与齐王刘肥辞行,嘱托国事。刘肥以曹参之下,傅宽最贤,又任齐右相五年,乃以傅宽代曹参之位。曹参临行,嘱咐傅宽道:“君请留意狱井之事,慎勿轻扰为要。”傅宽不解,问道:“治国何无大于此者之事乎?”曹参道:“不然。狱市之责乃惩恶劝善也,所以善恶并存。今君若扰之,奸人无处容身,必致闹事。故我特以此嘱托于足下也。”傅宽用心记了。曹参即向刘肥告别,随使进入长安,见过惠帝母子,接了相国之印,即位理事。

始曹参微时,与萧何极善。及各为将相,曹参出生入死,疾战有功,所封反不及萧何,自此有隙。至曹参代萧何为汉相国,人料曹参必有动作,以别于萧何。不料曹参上任月余,举事并无所变更,一并遵萧何约束。众人始服,方识曹参大度。曹参见人心渐定,方才对身边官吏,略为整理。择郡国官吏中不善于言辞而重厚之长者,招至相府任以丞相史。而官吏中那些言文刻深、欲务声名之人,辄斥而去之。除此之外,无有所动,即便平日见人之有细过,亦专掩匿覆盖,唯日夜饮醇(音唇:纯正、浓厚)酒,不事宰相之事,朝中自是无甚风浪。卿大夫已下官吏及宾客,见曹参无所事事,俱欲来谏。凡有来者,曹参以醇酒待之,使之咸口。若有复来欲有所言者,再请饮之,终是醉而后去,不能进言。人渐以为常,不再来扰。后苏籀有诗道:“元佑推谐弼,乾坤岂小康。曹参尚清净,萧传性刚方。报国无遗恨,兴邦举旧章。累年公议白,名与日星光。”

相府后园与官吏之宅相邻,官吏每日饮高歌,相府随从心虽恶之,却不好制止,便请曹参游于园中,以使相国闻官吏醉酒歌呼,而招歌者来治罪。不料曹参见之大喜,反取酒置座,唤随从坐饮,亦高歌呼嚷,与官宅遥相应和。后苏东坡有诗道:“置酒未逢休沐,便同越北燕南。且复歌呼相加,隔墙知是曹参。”

惠帝怪相国不治事,以为曹参欺自己年少。时曹参子曹窋(音哭)为中大夫,与惠帝亦少时交厚。于是惠帝招曹窋道:“汝若归时,可寻机问尔父道:‘先帝方弃世,皇帝尚年轻,君侯身为相国,如此成日饮酒,无所请事,何以忧天下乎?’。然而不要说是我教你如此。”曹窋既洗沐而归,趁着闲时,便入室以惠帝之言来谏曹参。曹参闻之大怒,笞撘(音搭:打)曹窋二百杖。刑毕,愤愤而道:“你只管入侍皇上,天下之事非你所当言也。”曹窋甚觉委屈,便告于惠帝。惠帝不悦,至上朝时,招曹参责道:“相国为何治罪于汝子乎?此乃朕使其进谏于君也。”曹参闻言,免冠谢道:“既是如此,臣有一言,不知可否当讲。”惠帝道:“相国直管说来。”曹参道:“请陛下自察,陛下之圣明勇武,可胜于高皇否?”惠帝道:“朕安敢望高皇之项背乎!”曹参道:“好!陛下观臣之才能,与萧何谁贤?”惠帝道:“君似乎不及萧何也。”曹参道:“陛下言之是也。高皇与萧何定天下,法令既明,陛下当垂衣拱手,臣等当谨守职责,遵而勿失,不亦可乎?”惠帝无言,只得道:“君言极善,朕知其意也!”遂不复问相国之事。后百姓歌之道:“萧何为法,顜(音将:明了)若画一;曹参代之,守而勿失。载其清净,民以宁一。”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