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回
作者:刘洪胜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992

第八十四回:宴洛阳高祖复封侯攻马邑冒顿困韩王

却说高祖回至洛阳,诸将未得封者多来请功,高祖乃择甲申日,聚文武复剖符封功臣。最初受封者,亦有数人因立新功更封:周勃易封为绛侯;郦商易封为曲周侯;樊哙易封为舞阳侯,余者多不变。此次得侯者百余人:王陵为安国侯、陈涓为河阳侯、审食其为辟阳侯、虫达为曲城侯、张苍为北平侯、周緤为蒯成侯,余者不必累叙。封功之后,高祖勉励群臣道:“天下既安,豪杰有功者虽封侯新立,未能尽显其功,众公宜勉之,勿作互作计较,当一如继往,共兴大汉社稷。”群臣皆伏地道:“臣等谨奉陛下圣旨!”高祖心喜,置酒大贺,君臣欢饮甚洽。忽随何起身谓高祖道:“臣为何不得受封?”高祖笑道:“腐儒!为天下安得用腐儒哉!”随何亦笑而问道:“当初陛下引兵攻彭城时,项王守国而未去征齐,使陛下困而无为。当是时,陛下发步卒五万,骑兵五千,能以取淮南乎?”高祖语塞,沉吟道:“实不能也。”随何道:“陛下使臣与二十人出使淮南,使英布闻风来从,正如陛下之意。如此说来,臣之功可胜于步卒数万,骑兵五千也。而如今陛下谓随何为‘腐儒’,言:‘为天下安用腐儒’!是何意也!”高祖大惊,无言以对,只得推言道:“朕方估算足下之功,请勿怀忧心。”席毕,折功授随何为护军中尉。后宋庠有诗道:“隐几铃斋咀道腴,洛烟嵩霭遍神都。时时便作书生咏,方信随何一腐儒。”

列侯受封已毕,拟功排定位次。灌婴、靳歙等人奏道:“平阳侯曹参身被七十余创,攻城略地,往往争先,功劳最多,宜为第一。”高祖既已漠视众臣之功,以一人之意,所封以萧何最多,至于位次如何,本是再无实益。然高祖有心欲让萧何居第一,听到此奏,沉默不语。时关内侯鄂秋为谒者,识得高祖之心,遂出班言道:“群臣之意皆误也!曹参虽有野战略地之功,此乃一时之事。昔皇上与西楚相拒五年,失军亡众,逃身遁者不可计数。然萧何从关中遣军补缺,常以数万之众数度临于皇上危难之时,此非皇上所诏令之事。汉、楚相守荥阳数年,军无现粮,萧何转漕关中,给食不乏,陛下虽数度亡失山东城邑,而萧何全关中以待陛下,此乃万世之功也。今虽无曹参之辈数百,何缺于汉?况汉得天下不必以曹参之功而全之。故臣以为不可以一日之功驾于万世之功上,萧何当第一,曹参次之。”高祖大喜道:“公言极是!”于是诏令萧何为第一,赐带剑履上殿,入朝不趋。众文武闻之,虽有不平,但知出言无益,皆咸口不语。高祖又道:“朕闻进贤者当受厚赏,萧何功虽高,非鄂君之解,世人不明也。”乃进鄂秋为安平侯,食二千户。

汉营诸将名次已定:自萧何下,平阳侯曹参从起于沛县,至霸上,以将军入汉,以左丞相征齐,功居第二;宣平侯张敖虽已为王,但因与父常山王弃国归汉,得高祖器重,功居第三;绛侯周勃从起于沛县,至霸上,以将军入汉,定陇西,守峣关,击项羽,定泗水、东海,功居第四;舞阳侯樊哙以舍人从起于沛县,至霸上,以将军入汉,定三秦,击项羽,破燕,擒韩信,功居第五;曲周侯郦商从起于岐,攻长社,别定汉中及蜀郡,定三秦,击项羽,功居第六;鲁侯奚娟从起于沛县,忠义十八公之首,战死,其母代爵位,功居第七;汝阴侯滕公夏侯婴从起于沛县,为太仆,入汉中,全太子、公主,从定天下,功居第八;颖阴侯灌婴以中涓从起于砀郡,至霸上,以将军入汉,定三秦,以车骑将军定齐、淮南及下邑,追斩项王,功居第九;阳陵侯傅宽为魏将从起横阳,为骑将至霸上,入汉,属韩信,定齐,为齐丞相,功居第十;信武侯靳歙从起于宛城,定三秦,击项羽,别定江陵,功居第十一;安国侯王陵从起于丰邑,别定东郡,从至霸上,入汉,守丰,奉公子、公主出睢水,因雍齿之事,复从高祖晚于诸旧将,故排名较后,功居第十二;棘蒲侯陈武从起于薛县,别救东阿,以将军入汉,功居第十三;清阳侯王吸从起于丰邑,以骑郎将入汉,以将军击项羽,功居第十四;广平侯薛欧从起于丰邑,至霸上,入汉,以将军击项羽、钟离昧,功居第十五;汾阳侯周昌从起于沛县,破秦入关,以内史守敖仓,以御史大夫为诸侯定功,功居第十六;阳都侯丁复以赵将从起于邺城,为楼烦将入汉,定三秦,别定翟王,后属周吕侯吕泽,功居第十七;曲城侯虫达佐吕泽共起于砀郡,入汉,击项羽,破燕,功居第十八。坐位已定,令陆贾记于功劳薄上。是日,悉封萧何父母十余人,皆赐食邑,更为萧何加封二千户,与众人道:“朕以此报服徭咸阳时萧何独奉五钱之恩。”众臣闻之,莫不羡慕。后温庭筠有诗道:“十年分散剑关秋,万事皆随锦水流。志气已曾明汉节,功名犹自滞吴钩。雕边认箭寒云重,马上听笳塞草愁。今日逢君倍惆怅,灌婴韩信尽封侯。”

高祖自得田肯之谏,便有立诸子、从昆弟为王之意。高祖所生诸子中,只有长子刘肥、次子刘盈长成,余者皆年幼,而刘盈为太子,已不能封。而昆弟少又不贤,高祖便欲以同姓以填天下。时韩王信在洛阳,谓高祖道:“将军刘贾有功,可为王也。”高祖称是,于是降诏道:“齐乃古建之国也,后为郡县,朕今复以为诸侯,以朕长子刘肥为齐王,都临淄,掌胶东、胶西、临淄、济北、博阳、城阳七郡七十三县,民言齐语者皆属齐;将军刘贾数有战功,宽惠修节,朕立之为荆王,都吴,掌东阳、鄣(今浙江长兴县西南)、吴三郡五十三县;朕弟文信君刘交为楚王,都彭城,掌砀、薛、郯三郡三十六县;朕兄、宜信侯刘喜为代王,都代城,掌云中(今内蒙古托克托东北)、雁门、代三郡五十三县。”刘喜字仲,乃高祖二兄也。当下诸刘得封,皆往就道。

太上皇见次子、幼子受封,私问高祖道:“陛下今为天子,既大封诸子、昆弟,为何独不王长兄之子。”高祖尚记当年刘伯之妻羹尽栎釜之事,乃回言道:“某非忘封之也,实为其母不长者耳。”太上皇道:“此事已过数十年矣,虽有过错,皆同胞兄弟也!望陛下怜之。”高祖遂从父亲之意,封刘仲之妻丘夫人为阴安侯,其子刘信为羹颉(颉音结。羹颉山,在怀戎县东南十五里,高祖取其山名为侯号之由,因怀怨之故)侯,以别于诸亲。

分封已毕,都武侯高起暗谏高祖道:“韩王信强壮勇武,又是故韩王之后,虽然有功,而臣观其人反复难养,不可委之要任。今其所辖之地北近巩、洛;南迫宛、叶;东有淮阳,皆天下重兵之处。若一日谋反,其患难当也。”高祖然之,乃招韩王信道:“中国虽安,然胡骑常犯,其国远不能定。今太原辖三十一县,常被欺凌,非勇者不能治也。朕素知公之骁勇,欲遣公迁国至太原,都晋阳(今山西太原市西南),以防胡人,望勿负朕意。”韩王信心虽不愿,不敢有违尊意,受命之后,怏怏就道。至晋阳,修城郭,筑边塞,以备御胡骑来侵。然匈奴毗邻,百姓常为侵犯,晋阳距离过远,力不能及,韩王信便上书道:“国被边疆,匈奴数入,晋阳离边塞甚远,急不能至,请治马邑(今山西朔县)为都,可以制敌。”高祖许之,韩王信遂大治马邑,与晋阳成呼应之势,韩王信自此常游居二都之间,此处且按下不表。

却说高祖大封功臣之时,萧何、曹参皆在关中为守,未至洛阳受封。及人将高祖定功所言告知曹参,曹参不服,因而与萧何有隙,每见面时,常有怨意,不能共语。高祖耳有所闻,招曹参至洛阳道:“公与丞相皆从朕于患难,素为莫逆之交,怎可因小事生怨。今朕封长子为齐王,恐齐地辽阔,一时难定,曹公久治于齐,可往佐之。此非迁徙,乃朕托国之举,望曹公勿辞。”曹参亦不愿常见萧何,当下毅然听封,拜道:“臣虽不才,亦当不负陛下之托!”高祖方喜,拜曹参为齐相国,东事齐王刘肥。自此萧、曹互不交往。

高祖既得韩信,令御使大夫周昌举其罪过。后十数日,呈上表章,非但无罪,反列出无数功勋战绩,虽萧、曹、樊、郦等,皆无可比肩。原来周昌为人强力,敢于直言,朝中群臣皆敬畏之。今见韩信无罪见擒,不忍害之,乃借机作表,宣扬韩信之功。高祖见降罪无名,只得招韩信道:“公有三罪:昔时伐齐,不全郦食其,使朕失一栋梁之才,此罪一也;既得齐地,不即西援,反以索求假王,此罪二也;朕与项羽战固陵,公持观望之态,不即发兵来会,此罪三也。有此三罪,本当徙为庶人,姑念公辗转南北,亦曾立得许多战功,且赦罪过,除王号,仍以公为淮阴侯,待日后立下新功,朕可再拟功定爵,不负足下。”韩信当面拜谢,心中不平。

高祖封功臣已毕,还居栎阳。韩信知高祖畏恶其能,每每称疾不朝,然自以为功高盖世,每每羞与周勃、灌婴同列。一日偶过樊哙府门,樊哙闻之,急接入府道:“大王得闲屈驾臣所。”乃设宴款待,自称臣下,以王礼侍之,礼甚恭敬,食毕跪拜相送。韩信出门,自笑道:“我此一生,毕竟只能与樊哙等为伍矣!”后宋仁宗有诗叹道:“昔时南面并称孤,今日还为绛灌徒。忍死祗能添屈辱,偷生不足爱须臾。一朝从殉倾群客,千古生风激懦夫。直使强颜臣汉帝,韩彭未必免同诛。”陆游有诗道:“堂堂淮阴侯,夫岂哙等伍?放翁评此本,可作兰亭祖。”萧澥却有诗叹韩信不智,诗道:“何事汉庭羞哙伍,竟于钟室起疑猜。腰间刀剑少年气,尚出淮阴跨下来。”

高祖虽徙韩信为侯,然服其用兵之道,常与之相谈,共论天下之日事。一日,高祖接韩信入宫饮酒,论到汉营诸将领兵之才,高祖问道:“公视汉营,除公之下,何人可为大将?”韩信但笑不语。高祖道:“曹参如何?”韩信道:“曹公虽有智勇,性甚谨慎,予兵五万,使之攻城略地,尚能胜任。若再多予,臣窃为军士之境忧矣。”高祖道:“张良如何?”韩信道:“社稷之臣,若使之引兵拒敌,不能尽显其才。况子房多病,不堪鞍马,力不能为也。”高祖然之,复问:“陈平如何?”韩信道:“狡诈之徒,不屑一言。”高祖大笑,知其怀恨,遂不提,又问道:“郦商文武双全,可为大将乎?”韩信道:“郦商虽能用兵,然不能顾全大局,但可使之伐一郡,不可使其伐一国也。”高祖道:“樊哙、灌婴勇冠三军,为将如何?”韩信道:“二者皆勇猛少谋之士,但可冲锋陷阵而已。若使将兵,不知诡计,又不能体恤士卒,不及项王、英王多矣!”高祖大笑道:“如公之言,汉营无人也。如我,能将兵多少?”韩信道:“陛下不过能将十万之兵罢。”高祖道:“如公何如?”韩信笑道:“若如臣,自然是多多益善耳。”高祖亦笑道:“既是多多益善,公如何为我所擒?”韩信道:“陛下不能用兵,但能用将,此乃韩信所之为陛下所擒也。且陛下之能非人力,正所谓上天所授也。韩信乃常人,故不能过于陛下。”高祖大笑,酒宴尽欢。自此,便有了韩信用兵,多多益善之说。

此后中原安定,年余无事,自不必累叙。却说韩王信举国迁至太原,以冯梁为丞相;孙奋为太原郡守;赵既为卫尉,王喜为车骑将军,留于晋阳,共镇太原,以兴韩社稷。又拜王黄为大将军,白土人曼丘臣为太尉,共同驻守马邑,备防匈奴。自以解福为太仆,常时多居晋阳。

却说大将军王黄本是胡人之后,自驻马邑,初时尚能与匈奴各不侵犯,两厢安稳。后匈奴乏粮,便至边境洗劫民舍。王黄巡视雁门关,引兵击之,杀数十人。匈奴单于(音蝉于:匈奴王)冒顿(音木读)大怒,乃于汉六年九月,发倾国之兵会于云中,以左贤王延术、右贤王董木合为左右将,自督大军,打破雁门关,来攻马邑。王黄见敌来甚众,不敢轻敌,遂一面引兵退防马邑,一面遗人报告韩王信。

却说匈奴乃中国塞外一支夷蛮,自唐虞以上即游牧草原。其首领称单于,首领妻妾皆称阏氏(音烟支)。其下以次设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族人有名而无姓,无礼仪,无文字,贵壮健,贱老弱。父死,子娶其后母为妻;兄弟死,亦取其妻为妻。其斗时,远则以弓矢,近则以刀矛,利则进,不利则退,不以怯死为羞,自古常于中国边境扰乱。战国时,秦、魏、燕、赵皆筑长城以防之。后秦王灭六国,大连长城,遣大将蒙恬举兵征之,开愉中千里,置九原、云中二郡。其时匈奴单于名叫头曼,不能挡秦,北徙北海(此北海今为俄罗斯东部西伯利亚境内的贝加尔湖)。后蒙恬死,诸侯先击秦,后互相攻击,中国大乱,头曼趁时复南来争地,与中国界于故塞。

头曼有太子,即冒顿也,相貌雄伟,力气过人,初为头曼所爱。后得爱阏氏,生幼子,欲废之,遂以冒顿质于月氏,复以兵击之,欲使月氏诛冒顿。冒顿杀数十人,盗马而归,头曼壮其行,使其统领万骑。冒顿深恨其父,乃作鸣镝(音迪),即响箭也,令其部下道:“鸣镝所射处汝等悉射之,不从则斩!”遂以鸣镝自射爱马,有不射者皆斩了;复以鸣镝自射爱妻,有不射者亦斩了;后盗头曼坐马以鸣镝射之,左右莫敢不从。冒顿知其可用,伺机与头曼出野狩猎,以鸣镝射之,左右皆随,遂斩头曼,自立为单于。时东胡强盛,知其初立,遣使谓冒顿道:“欲得头曼之千里马。”群臣皆道:“此匈奴宝马,勿予。”冒顿笑道:“不可因一马而失邻国之好。”遂予之。东胡王以为其怯,复使使者谓冒顿道:“欲得单于一阏氏。”群臣皆怒道:“东胡无道,敢求阏氏,请以兵击之。”冒顿笑道:“不可因一女子而失邻国之好。”又予之。东胡王愈骄,欲西侵,因与匈奴隔一弃地,方圆千里,荒而不毛,两国各置边关,故为匈奴之地。东胡王乃遣使谓冒顿道:“两国界外之弃地,匈奴不能至,吾欲得之。”群臣道:“此乃弃地,可予之。”冒顿大怒道:“地者,国之本也,岂可予人。”遂尽斩言能予者,披甲上马,谓国人道:“速击东胡,后退者皆斩!”连夜往东来袭。东胡王因轻冒顿,不为防备,及匈奴兵至时,人不及甲,马不及鞍,为冒顿所斩,土地、牛羊尽归匈奴。自此匈奴益强,西击月氏;南并楼烦、白羊河南王;北服浑庚、屈射、丁零、鬲昆、薪梨之国,悉复蒙恬所取之匈奴地,成了一方大国。匈奴贵人、大臣皆服冒顿能,以其为屠耆(音旗),即贤者也。至韩王信治马邑,辖太原,冒顿欺其初立,发兵犯之。

韩王信闻匈奴入境,大怒,令王黄、曼丘臣守城,自起兵八万,出城来战匈奴。方离城五十余里,探马报匈奴兵将至。韩王信据险扎下大营,休息一夜。次日,闻得杀声已近,韩王信引军出营来会。但见漫山遍野,尽是匈奴骑兵。原来匈奴人以游牧为业,其地牛马甚多,男子幼能骑羊,引弓射鸟、鼠,长成则射狐、免,用为食,其族不论卑尊,皆善弓马,故名‘胡骑’,遇战则披甲骑马而出,并无步兵,若野外交兵,势不可挡。韩王信自恃武勇,便将人马摆开,出阵搦战,冒顿亦引诸将出阵来观。韩王信手持铁枪,出阵大喝道:“无端番夷,进犯中原,寡人亲至,何不早降!”冒顿大笑道:“中原富庶,应有德者居之,非汝汉家之天下也。”韩王信怒,挺枪冲阵。冒顿令将军木那塔出迎,木那塔使一条狼牙棒,便与韩王信交战。战约二十余合,不分胜负。忽听左边喊声大作,杀出一彪人马,为首一将,手提一对大槌,正是匈奴左贤王延术。韩将赵武拍马接战,不能抵挡,拨马回阵,延术引军横杀过来,韩军大乱。韩王信见己兵不敌,心中慌乱,亦敌不住木那塔,急虚晃一枪,败下阵来。欲引军回营,却见营中火光冲天而起,原来匈奴右贤王董木合趁两军交战之时,从后袭了韩营,放火烧帐。匈奴兵四下杀来,喊声不绝。韩王信左冲右突,不能突围。正在危机之中,匈奴后军忽乱,一军杀入,正是韩将王黄来接应,大喊道:“夷兵势众,请大王先回城中!”韩王信遂引众将奋力杀开一条血路,引军奔入马邑。匈奴军从后追杀,大获韩军车马重辎。

韩王信上城,指挥军士四下把守。匈奴军攻打一日,不能攻克,尽皆退去。韩王信清点人马,折了六、七成,余者多带重伤,心中烦忧。太仆解福道:“匈奴人马精壮,不能力敌,不如降之,割土求安。”韩王信连连挥手道:“皇上令我驻守太原,便是以我防匈奴入侵,今虽战之不利,如何能降!”解福道:“大王以死拒敌,不过为报汉帝昔日之恩。然汉帝对大王左迁,夺我中原险峻肥沃之处,使大王困守边疆之地,日不得饱食,夜不能安寝,怏怏失志,惶惶终日。此分明是汉帝已对大王心存戒心,不能相容,早晚必来相并。今大王内忧外患,社稷不宁,不如与匈奴为盟,献城修好,互为接应,共敌汉军,以济韩祀。”韩王信被说中痛处,半晌方道:“公且休言,吾先遣使者往关中求救。汉兵若来,并力攘夷;若即不来,降之不迟。”当下即作告急文书,令人飞报关中。正是:自古救兵如救火,岂容反复误时期。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