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韩信奇谋取魏代范增巧计得睢砀
却说魏国大将军柏直，乃柏杼子（商朝贤臣）之后，年方二十四岁，少有学识，闻名河东诸地。及长成，因前辈贤名，官阶显赫，身为儒将，掌一国兵权，自认与陈余才干相若，内心甚为狂妄。当下正与韩信对峙，闻魏豹急报，心甚狐疑，自咐道：“河西有韩信之军，河东又有汉大军，必是汉王亲率而至，只是不知由何处渡来，竟然悄无声息。”冯敬谏道：“项王既已兵指荥阳，汉王何敢分身，此必是韩信所遣一支孤军，由他处暗渡，不过疥癣之疼，不必理会。眼下只须防着韩信便可。”柏直无谋，又自以为是，便道：“我自幼熟读兵书，深知虚实之道。刘季怨恨吾王，必尽力来伐，故使韩信虚张声势，而汉王自引大军由他处暗渡。今魏王临难，必是汉王亲至，不可不救。”遂令冯敬守蒲坂津，自引大军往平阳来援。冯敬不能劝动，暗暗叫苦。
这边韩信见魏军兵动，知曹参得手，唤众将道：“攻取魏地，在此一战，汝等皆当抛却生死之念，奋勇向前！”众将得令，各自上船，引军如风般驰向对岸。魏军大队已退，余众守坚守不住，降者甚多。韩信当先登岸，令灌婴为先驱，直冲敌阵。冯敬焦急，催马来战灌婴，交马十合，灌婴奋起神威，一枪刺中冯敬咽喉，死尸横落马下。魏军皆走，汉军悉数过河。陈贺谓韩信道：“柏直去不多时，乘我军方锐，穷追猛赶，一战可擒。”韩信道：“某意亦是如此。”令灌婴、李必、骆甲各引五百精锐骑兵，先往追赶，自率余众随后起兵。
柏直正行，闻身后杀声大起，知汉军已渡河而来，欲回军一战，怎奈大军走发，未及喝止，已被汉军冲得七零八落。柏直慌忙引麾下五千精兵过来混战。战不多时，伤亡惨重。柏直见大势已去，弃了大军，引数十骑东投平阴津，会着项佗，一齐寻路往投项王去了。韩信引后军到，寻不见柏直，令左右将望魏军将士喝道：“魏王无道，与汝等无干。今柏直已亡，何不早降？”魏军闻之，大都缴械，韩信遂得降兵万余，兵力大增。
却说魏豹自派人求救柏直，自己坚守大寨，任曹参百般搦战，就是不出。等了数日，人报柏直兵败投楚，韩信已收兵往平阳而来。魏豹大惊，左右谏道：“汉军大胜，平阳早晚不保。不如尽弃魏地，先逃往赵境，再投项王方可。”魏豹只得依计。当夜，魏豹收拾停当，借着月黑无光，偷开寨门，引皇欣等十余骑，往东而走。魏豹方去，魏军惊恐，皆四散奔逃。早有人报入汉军营中。曹参惊道：“十功已成其九，焉能被你走脱！”急引百余快马，直往东来追魏豹。奔至东垣（今河北正定县。垣音元），望见魏豹众人，曹参大喊道：“魏豹休走！”魏豹左右闻之皆走。皇欣纵马来战曹参，曹参令陈署、秦同双双敌住，自飞马直奔魏豹。魏豹人困马乏，不敢迎战，随即下马来降，曹参令人缚住。皇欣见魏豹已降，弃了兵器，亦与余众降了。曹参押着众人欲归，转过山坡，一将纵马挺枪而出，曹参视之，却是灌婴。灌婴道：“大将军料到魏豹兵败，必走此道投赵地，故令末将星夜倍道，先伏于此地，不想还是被曹公得了头功。”曹参大笑道：“须是灌将军相让，某才能独建此功也！”遂与灌婴合兵一处，共回大营。不日，韩信大军已到，两军合一。韩信谓曹参道：“某欲请示汉王，分兵北取赵、代，遥应汉王于北，曹公以为如何？”曹参道：“非将军不可当此任。若将军不弃，末将当助一臂之力。”韩信大喜，令人捧书请示汉王，又将魏豹及魏中虏将，一并送往荥阳。至此，魏国五十二县皆平。
却说汉王自韩信分兵去后，闻项王已兵近夏阳，正与群臣商议对策，韩信捷报传来。汉王大喜，拆书观之，书略云：“臣孚王命，大平魏土。愿益兵三万，臣请以北举燕、代，东击齐，南绝楚之粮道，西与大王会于荥阳。”汉王出示于群臣。常山王张耳道：“臣久居魏、赵，甚识人情、地理，愿提本部，助韩公行事。”汉王道：“如此甚好！”遂许请张耳举兵向北。少时，使者将魏豹君臣押至，汉王令押入。见到魏豹，汉王怒道：“汝当初得寡人之力，兵不血刃，全得大梁，只因项羽无义，夺汝疆土，方使你偏居河东，忧郁寡欢。本以为可与我同心衅楚，共收失地，为何临阵移志，背投项羽。项羽乃弑主逆子，天下尽背也，独你相随？人多言你无恩无义，今日所见，传言不虚也。”魏豹闻之，默然不语。汉王又责皇欣道：“汝与寡人亦有旧交，为何纵主行逆，不进忠言？”皇欣亦无言以对。汉王身边王陵劝道：“魏王无知，虽可诛之谢天下，然故魏君之后，独遗此一枝，望大王禀心仁义，赦其罪过，以收天下豪杰之心。”汉王闻之，令甲士先押魏豹于大牢，再议其罪。
魏豹入狱，终日发愁，只怕为汉王所杀。近臣献计道：“河东常出美妇，不如择而献之，以悦汉王。素闻汉王喜爱财色，若得美人，必不肯加害大王。”魏豹道：“寡人美姬中，以薄氏资色最甚，众不能媲，献予汉王如何？”众人皆然，魏豹遂以钱财关通，使人暗入魏地，取来薄氏献予汉王。汉王见薄姬颇有几分姿色，乃留为姬妾。因免魏豹之罪，削其王爵，降位为民，暂居于荥阳。
却说韩信兵屯平阳，获汉王准许独率一军，又得张耳引众来合，心中大喜。安定魏地后，遂往攻代郡：仍令曹参为先军，引军五千开道，自与张耳同为中军。时傅宽、靳歙由平阴津进兵，亦至平阳，韩信遂命二人为第三军，监督粮食运输。发兵之日，旌旗盖野，刀枪映日。
代郡本是赵歇因成安君陈余相助复国，赐其称王于此地。而陈余身兼赵国将相，留赵理事，不能赴国，遂由将军夏说代为相国，权掌代郡。夏说闻汉军来犯，心中不安。阳原侯张同道：“吾闻项王已兵发荥阳，刘季必无力分兵相助。量一跨夫，何足惧之，不如先发兵往河东击之，必溃敌军于境外，此为‘反客为主’之计也。”夏说壮其言，一面起倾国之军往伐韩信，一面令使者飞报陈余。
军至阏（音烟）与，正与曹参先军相遇，两军分列阵势。夏说也不答话，使将军张义出阵搦战。曹参拍马舞刀来战。二人交马，战约二十合，张义见敌军势大，心中着慌，拨马败走。曹参驱兵冲突，夏说引军相迎，彼此混杀一场，各自收兵。
夏说回到营中，张同道：“曹参英勇善战，韩信足智多谋，恐不能力敌。”夏说尚未开言，帐下一人道：“我有一计，可教汉军尽退河南，不敢复来。”夏说视之，乃裨将李吉也。夏说便问道：“李将军有何妙计？”李吉道：“末将愿引五百勇士，往汉军营中诈降，伺机刺死韩信。若能得手，汉军不战自败，何劳三军死拼。”夏说道：“韩信多智，怎会上当？”李吉道：“昔日我曾在张耳帐下为将，素为张耳所器重，只说往投常山王，不由韩信不信。”夏说喜道：“如此却是良策！”乃于军中选出五百精壮，助李吉行计。
且说韩信后军到，见曹参扎下军营，乃询问战况。曹参道：“代相国夏说亲引大军阻道，虽不可虑，却扼住要道，非一日之功可破也。”韩信道：“待某明日视之究竟。”正言间，人报代营李吉来降。韩信启帐帘遥观良久，笑道：“破敌只在此人之身。”曹参问道：“大将军所言如何？”韩信道：“汝观来降之卒，皆青壮多力，无一带伤。试想敌经一战，如此精壮之士，必冲锋在前，如何无一人受伤？更兼一营之军，亦有强嬴之别，为何如此一般精壮？必是精细挑选之辈。故我料李吉是诈降而来。”曹参赞道：“果如大将军所言！”韩信乃与曹参咐耳言之如何，曹参相视而笑，便传令李吉来见。李吉入帐，曹参正襟危坐，却不见韩信，李吉拜道：“罪将李吉，原为常山王故将，因陈余夺国，不得已而依之。今闻常山王亲引大军到，罪将特引亲随数百来降，望将军宽而纳之。”曹参未及出言，帐外报说大将军与常山王到。曹参急出帐迎入。李吉拜过二人，偷看韩信，见其面色腊黄，目黯无神，心道：“此人必有重病。”张耳见是李吉，谓韩信道：“此人是寡人旧将，忠义之士也。”韩信略视一眼，道：“将军弃暗投明，明智之为也。日后立了功勋，必然重赏。”又与曹参问了一些日常事物。说话间，不时咳嗽几下，不足半个时辰，似有倦意，便同张耳一并告辞而去。曹参送走二人，回来将李吉编为本部校尉，李吉拜谢而去。
次日，韩信过了午时，尚未升帐，众将知其患病，皆往大帐探望。侍从告众将道：“左丞相鞍马劳顿，不慎抱病，今日不议军事，有事者皆告曹将军代办。”众将问讯一番，各自散去。李吉闻之，暗喜道：“天叫代国不灭。”又恐有诈，不敢轻动。过了五七日，韩信依然未起，诸将皆有退兵之意，李吉遂定行计，密书一封，令人连夜送往代营。
送信人离了大营，行不数里，忽然遇见数十骑迎面而来，高呼站住。送信者勒住马，不敢向前。一将过来问道：“汝是何人，要往何处去？”送信者口不能言，忽一骑从伍中出来，指其道：“汝莫非李吉部卒？”送信者大惊失色，正思脱身之计，那将道：“吾乃李将军故人也，吾等皆常山王巡营之军，今日无事，又喜见故人，不如归营饮几盅酒去。”送信人不敢推辞，只得随这几人一同回营。几人皆言是李吉故人，轮流把盏，不时将送信人灌得大醉。
送信人卧于帐中，半日方醒，一探怀中，书信尚在，暗舒一口气，便起身与众人告辞。众人挽留不住，皆道：“回营且代愚等问候李将军。”送信人含含糊糊应答，离了张耳之营，打马扬鞭，直奔至夏说大营。夏说得书阅之，书略云：“末将探得韩信患病，数日不曾议事，不日将择机行刺。若见汉营火起，勿必使大军接应，可一战胜之。”夏说看过来书，视送信之人，实是故部，并不相疑，乃取金重赏之，使其归报李吉，若得破敌，赐其侯爵为谢。来人不敢多留，即回程而去。夏说便令人日夜探望汉营，自集军士，预备接应。
李吉得报，方在暗喜，忽闻曹参唤其议事，遂往帐中来见。方入帐中，只见韩信坐于案前，精神抖擞，面色红润。李吉大惊，抽身欲走，韩信一声令下，刀手齐出，将李吉拿定。李吉大呼无罪。韩信指李吉笑道：“汝施诈降之计，要暗中行刺于我。我已获你书，安敢抵赖？”李吉见事已泄露，索性破口大骂起来。韩信令武士押下斩之，又暗使曹参将所降五百军士一并杀了，果然不曾漏得一丝风声。一行齐备，韩信吩咐诸将入帐，一一听令而去。
却说夏说得李吉降书，日夜注视汉营动静。这日入夜，人报汉营火起。夏说大喜，点齐将士，火速往汉营进军。张同道：“行刺三军主将，如何如此顺利，只怕其中有诈。”夏说道：“李吉乃某心腹之人，何敢相疑！”遂不听张同之言，引军杀往汉营。离营数里，望见火光冲天，夏说回顾众将道：“杀入敌营，先拿韩信，成安君必有重赏。”众将闻声，个个向前，皆要擒将立功。忽一声炮响，伏兵大起，左有灌婴，右有傅宽，各舞刀枪杀到。夏说大惊，知情中计，拨马便走。汉军四处涌来，将代军围得水泄不通。灌婴乱军中撞见张同，一枪刺倒。夏说与张义奋力杀出一条血路，正往东走，一派火光起处，一军拦住去路，为首之将，正是曹参。张义纵马向前，却因慌乱不定，被曹参手起一刀，斩于马下，代军将佐见之悚然，无不退避。夏说不得已，硬着头皮，亲自来战。约战数合，汉军从后大至，杀声震天。夏说心慌，被曹参力擒过马。代军见主将被虏，大半弃械而降。
汉军收兵，众将往大帐请功。韩信升帐，令将夏说押来，问道：“汉王盛德，名扬四海，汝等为何反投弑主国贼。今虽战败被擒，若委心归降，时未为晚也。”夏说道：“吾生为赵臣，死为赵鬼，焉能如君一般，成为贰臣。今既被俘，但求一死，以博忠义之名。”韩信羞怒，却壮其言行，道：“汝既舍死求忠，某全你名节。汝死之后，并不伤及汝之老小。”夏说道：“老小性命，全在将军，吾不能顾也。”遂引颈赴刑。韩信斩了夏说，取其首级号令三军。又以张苍为使，往荥阳报捷。
却说项王与彭越相持于砀山，闻得汉军分兵攻魏、代，情形甚急，这里彭越又坚守不战。项王不安，乃与范增商量如何攻取砀山。范增道：“敌军依险，急不可图。欲破彭越，只能智取。”项王问：“亚父有何计？”范增道：“彭越知我欲攻砀山，日夜备守。却不顾其睢阳空虚，家属父老皆在。兵法云：‘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大王何不出奇兵袭之，乱其军心。”项王赞道：“此计甚妙！”遂令季布、丁固引军于山前虚张声势，佯作搦战，暗拨钟离昧引五千精兵，悄袭睢阳。睢阳不防，竟为钟离昧取下，彭越家属，由其将卫胠（音驱）保着，奔避巨野泽去了。
彭越欲守砀山，闻睢阳已失，心神不宁，惊问众将道：“睢阳已失，家小散落，吾何处以归？”骁将申屠嘉道：“主公勿忧，末将即引一支人马，连夜去夺睢阳，与主公东西遥应。”彭越道：“我亲自送你下山。”当下收拾停当，饱食上马，引一军当先冲突下山。正遇楚将郯公拦住。彭越奋力冲杀，郯公败走。申屠嘉趁机引五千军，夺路往睢阳而去。彭越冲杀一阵，引军仍回山上。楚军报入项王大营，项王笑道：“此是彭越派兵去救睢阳，幸亚父早已料了，寡人已遣季布伏于半道，必擒其将而归。”利几道：“臣愿引一支军赶去，以助季将军一臂之力。”项王道：“如此亦好。”利几披挂上马，引一军往西追来。
却说申屠嘉离了砀山，一路急急往砀山而行。走了二十余里，忽听一声炮响，两军伏兵杀出，左是季布，右是丁固。申屠嘉亦不答话，挥刀便取季布。二人交战，战了二十多个回合，申屠嘉不敌，回马便走。季布不舍，催马从后追赶。申屠嘉按住大刀，持弓箭在手，窥得季布渐近，回身往季布心窝里便是一箭。季布听得弓弦响，急闪时，已躲避不及，被这一箭惯穿左肩，翻身落于马下。申屠嘉取刀回马，来杀季布，却被丁固拍马敌住，救了季布。申屠嘉与丁固战不十合，夺路往睢阳而去。丁固惧射，不敢来追，乃令收兵，来看季布伤势。季布肩臂肿大，痛不可当。原来申屠嘉善射，箭无虚发，更兼用的是强弓，所创甚重。丁固保季布回营见项王。项王与季布交情甚厚，亲来看望。安慰过后，令送往后营养伤，寻良医治疗。
申屠嘉退了楚军，连夜来取睢阳，将近城池，忽听人喊马嘶，涌出一支人马，为首一将，手持宣花斧，指申屠嘉笑道：“我料彭贼闻睢阳失了，必遣将来夺，果不出我意料之外。汝如今已中我埋伏，何不下马来降？”申屠嘉大惊，勒马问道：“你是何人？”来将喝道：“我乃楚将军钟离昧也，速速来降！”申屠嘉急挥刀来战。方战数合，申屠嘉后军大乱。原来楚将利几闻申屠嘉射伤季布，甚为恼怒，统兵连夜跟来，因至睢阳。当下与钟离昧两下夹击，杀得彭越军东逃西窜，落花流水。
申屠嘉见势不妙，欲回砀山，归路已断，只得杀一条路，往西而走。利几怒火方盛，引军穷追。申屠嘉走了七、八十里，仍不得脱。欲取箭射之，不料因走得匆忙，走兽壶内箭枝尽失，只得拍马奔走。利几努力追赶，看看将及，忽山坳内涌出十余骑，为首一将，挺枪骤马，让过申屠嘉，厉声喝道：“利几休走，汉将夏侯婴在此！”利几勒马观之，正是滕公夏侯婴也。利几惊问道：“汝随汉王兵败，如何在此？”夏侯婴道：“汉王已陈兵荥阳，静待项羽来决一死战。今我军甚众，汝休要来赶，枉送性命也。”利几知夏侯婴乃汉王太仆，太仆既至，量汉王亦到，遂不再进，引军退去。
且说申屠嘉为夏侯婴所救，转过山头，却见几十骑士簇涌一人而出。此人面如冠玉，隆准龙颜，虽穿着与众人一般，却有一派王者风范。申屠嘉认得是汉王，急下马拜道：“小将申屠嘉不知大王驾到，未及迎接，望大王恕罪！”汉王问道：“你是何人？为如何识得寡人？”申屠嘉道：“小将乃魏相彭公部将申屠嘉也，因救睢阳，兵败至此。因仰过大王英容，故而识得。”汉王令其起身道：“寡人现屯兵荥阳，闻项王与彭公交兵，不知胜负，便与部下二十余骑，盼作探马，一路来打探信息。方才见将军被追得急，故令滕公救了你。”正间言，夏侯婴已回。汉王道：“大王未领兵来，若敌军即回，恐难一时难以脱身，不如早回为上。”众将皆然。汉王又谓申屠嘉道：“彭公寡不敌众，料必退兵。今楚兵阻道，你已难回，不如且留汉营，助我破项王，再寻彭公音讯如何？”申屠嘉拜谢，遂随汉王同回荥阳。
却说彭越自申屠嘉去后，手下士兵人心离散，多有弃逃投楚者，心中甚是着急。及闻申屠嘉亦兵败睢阳，亡失极多，彭越更是无计。其将陈仓道：“我军素少，又未经训练，难敌项王精锐之师。坐困于此，实非长久之计。今项王急于西进，以与汉王一决雄雌，其心不在明公之身。不如且退避河上，趁刘、项争时，再作他图，此乃走为上计也。”彭越道：“只得如此！”便悄悄收拾人马，于当夜三更，由后山往西北而退。方至山下，忽听一棒鼓响，火把齐举，照若白昼，士兵皆喊道：“彭贼休走！西楚霸王在此等候多时了！”彭越见项王有备，急抡钺奋力突围，杀一条往西北而去。一路又被项王诸将几度截杀，部将丁芫死余乱军之中，只余得数千残破军，狼狈逃到河上。众将各自寻来。奚意道：“西楚军多而精壮，不可强敌。今闻汉王东伐，必与项王争锋。我可乘机游战，不与敌正面冲突为宜。”彭越深然，遂与诸将再招兵勇，欲东山再起不提。
项王逐走彭越，进驻下邑，即欲收兵来攻荥阳。大司马周殷谏道：“大王越兵攻汉，需过梁地而行。今既大败彭越，何不乘胜剿灭，免为后患。”项王笑道：“彭越今败，必不敢复来，何足惧之。”周殷道：“不然！我战荥阳，非一日可下也，楚之粮草，须由梁地转运，若不尽平彭越，必时时纷扰我军输运粮食。今不乘胜尽讨，悔之晚矣！”项王道：“彭越小丑，能有何为？况寡人取荥阳，只在十日以内。至时尽得敖仓之粮，何忧之有？”遂不听周殷之言，令收降彭越散兵，会集下邑。欲休息数日，便兵指荥阳。正是：少亦欲学万人敌，为何不纳周全计。欲知此战胜负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