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 中条血战（三）
<br>敌伪便衣队则趁机混进师部，在各部之间扰乱射击，一时间敌我阵营不分。炮兵连因此暴露目标，遭到敌机轰炸，连长身负重伤。
至此一六五师倚为支柱的主要重火力熄了火。
十一日，大雨倾盆而下，日军四面逼近，而各部仍旧联络困难，曾万钟为了避免全军覆没，下令各部以团为单位，分别在敌后方向西北突围。
十二日傍晚，第八十军各部分别在黄河渡口南沟附近集中，因有伪军混入，不断制造谣言，扰乱军心，因此拖延了强渡的最好时机，被日军第四混成旅团将渡船全数拖到了对岸，并且使用汽艇在河上巡逻。
面对如此混乱局面，第八十军军长孔令询束手无策，自得下令各部原地待机。
第一六五师师长王治岐命令第四九四团掩护第四九三、四九五团撤退，自己则跟随军长孔令询一起试图利用刚刚搜集到的两艘渡船，趁夜先将军部直属部队渡河。
第四九三团在转进过程中与敌激战，以一个连作为掩护，最终主力得以安全转移。
第四九五团在转进过程中遭到日军的层层阻截，团长潘乐伯脱离部队逃跑，各营分散向东撤退，转入山中进行游击。
第四九四团在东山头以及公路两侧阻击日军，伤亡惨重，因为得到的命令是全师未撤、你部不能后退一步。因此该部奋力死战，全团将士全部战死疆场，壮烈殉国，无一生还……
这时，日军的“挺进纵队”乘隙而进，当晚就占据了茅津渡以下的槐扒、尖坪、南沟等渡口，第八十军被压缩在了一块非常狭小的地域之中。
负责掩护全军的是新编二十七师，在师长王竣中将和参谋长陈文恺少将的率领下，在张店镇与敌军血战……
王竣，陈文恺俱是黄埔出身，都是从下级军官一路拼杀上来百战余生的老将。
“师座，我看今日我等势无幸理，唯望能够掩护全军安全撤退，保存我革命之火种，以待将来反攻日寇之时。”
“你我黄埔同窗，需牢记黄埔校训，身为革命军人，现在就是我们报效国家、领袖之时，只可惜不能亲眼看到日本灭亡的那一天了，我如果阵亡，由你接替我指挥全师，你也要指定阵亡之后的指挥人员，今天就让小鬼子见识一下我们中国军人的革命气慨。”
“是！师座。”
随后王竣在炮火中激励将士：“我们一定要尽军人的责任，誓死杀敌。”
而陈文恺则更是高呼：“二十七师掩护全军！”
在两个最高指挥员的带领之下，二十七师高呼：“二十七师掩护全军。”与敌在张店镇激战，敌军集中炮火向守军阵地猛轰，以数十架战机在空中轮番轰炸扫射，但是二十七师阵地依然纹丝不动，直到所有部队全数通过二十七师两翼撤往后方安全地带，这时部下向他建言：“师座，我们掩护任务已经完成，是否向军座请示，转移阵地？”
孰料王竣却答道：“未歼敌，耻辱也，何面目见江东父老，况军人不成功、便成仁。军长要我撤退，自然会给我命令。”
参谋长陈文恺亦高呼：“有我无敌，有敌无我。”使用一支中正式步枪，连连击中冲锋的敌人。
但是日军马上改变了策略，对王部实施包围，并四面狂攻，这样一来激战多日的王师长、陈参谋长以下官兵全部英勇战死。
其情景何其壮烈！
次日，新编二十七师副师长梁希贤率第二十七师残部在台寨庄与日军苦战，最终撤至黄河渡口。
此时梁希贤见官兵伤亡殆尽，他站在高高的悬崖上，身后是喷腾咆哮、一泻千里的黄河；身前是蜂拥而来、张牙舞爪的鬼子；放眼望去，东、西、南、北重峦叠嶂……他一纵身跳入黄河……
投河之前，他高唱着：“好男儿，为国家，何惧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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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国军官兵在中条山战役中的表现还是甚为英勇的。”
老潘在战后很久偷偷的和王继威两人讨论道，当时独立旅收编了不少被打散的国军残部，其中一个当时在第一九六旅三营担任机枪班长的老兵对老潘讲述了当日他们突围的情况。
“……第三营当时已经被打散了，鬼子的战车和骑兵占据了大道，俺们只能退到两侧的山头上，继续袭击敌人，因为营长在一开战的时候就被日军的重炮命中，所以当时已经失去了指挥，各连、各排甚至有班自为战的，鬼子的枪法很准，枪枪都冲着俺们中间的军官招呼，连长、排长、甚至班长的伤亡也很大。……后来俺们退到了望仙庄南侧的一个小山包上，日军因为急于向前进攻，所以没有派出清剿部队来对付我们这种散兵游勇，最后始二团团长陈惠民在团部警卫连的掩护下找来了，陈惠民身边还有团部的一个教导队，在陈团长的指挥下，以教导队为骨干，收容了三营的残部，最后还和一营接上了头，他们虽然伤亡也很大，但是建制保存完整，俺们这才发现，他们的军官都是穿着士兵的衣服，甚至都操起了步枪，于是陈团长吩咐所有的军官和士官都撕掉领章，用步枪。这才减少了军官和士官的伤亡……然后咱们边打边撤，当时陈团长布置的是跳出鬼子的包围圈，然后过黄河向河南济源蒲掌方向撤退。”
“……没想到，咱们一集结起来，就被小鬼子的飞机给发现了，因为咱们有一挺机关炮，打伤了一架敌机之后，陈团长就带着咱们钻了山沟。看到咱们有炮，日本人可能以为咱们是一支主力部队，所以就派出了千把人过来围剿咱们，咱们不和他们正面交战，只管从包围圈的缝隙里钻，可惜后来还是被鬼子给发现了，后来，咱们就同他们干了起来。”
当日转移途中第二团多次遭到日军的猛烈攻击，在与敌激战之中，第四连连长李春茂不断鼓励士兵说道：“勇则成，怯则败。”
第一排排长郝守温也鼓励士兵：“勇杀敌寇，不负国家。”
紧急关头李春茂和郝守温相继身负重伤，不能行动，敌人攻击甚急，士兵们一边英勇抗击，一边要求为他们包扎伤口，但是，为了避免给队伍带来麻烦，李春茂和郝守温两人毅然自杀殉国。
机枪班长李春和回忆道：“李春茂是俺大哥，他比俺先参军一年，俺是民国三十年参军的，都是陕西冷娃。俺们那一批，足足来了三万多，都是胡宗南胡长官送到第一战区当补充兵的，光是过黄河的时候，就光荣了不少……王司令员，俺们远了不说，光是你当年在第一战区呆着的时候，你的那个团就有不少是俺们县里的吧……”
“……当时鬼子已经把俺们给包围了，不过还有一个方向没给围严实，顶多也就是三五个小鬼子吧，陈团长看出来他们是在虚张声势，于是命令俺们四连把那伙小鬼子给端了，占领那个山口，掩护大部队撤离，于是俺们一排就在两发迫击炮弹的掩护下呼啦啦的冲上去和小鬼子拼上了刺刀，当时鬼子把人命看得金贵，只要俺们一冲上前去，马上就不乱打炮弹了，生怕打着了自己人，所以俺们当时都没别的，只想着怎么冲上去和鬼子绞在一起，俺的机枪在后面这么嘎嘎的一响，鬼子的机枪就哑巴了，所以俺们排没有多大伤亡就占领了那个隘口，随后陈团长就命令咱们守住隘口，堵住小鬼子的追兵……接下来，为了追击二团，小鬼子足足动用了千多号兵力，密密麻麻的在俺们阵地前面摆开了架势，可是俺们四连的弟兄没一个熊了的，全都他妈的豁出命来在和小鬼子干。”说到这，李春和有点动感情了：“当时小鬼子是三五挺机枪压制俺的一挺机枪，阵地上根本就不能露头，要不是俺们手榴弹准备的充足，小鬼子一上来就给他砸下去，根本就守不住。后来俺大哥边指挥咱们射击，一边大喊着口号：‘勇则成，怯则败！’……重机枪手阵亡之后又去担任重机枪手，结果被小鬼子一枪打中了胸口，接替指挥的是一排长郝守温，也是一个好样的，边打边喊：‘勇杀敌寇，不负国家！’他们两个都是教导队的预备军官，学了文化，俺当时还是大字不识几个，不过却也明白这就是要咱们和小鬼子拼命的道理。最后陈团长派人来通知咱们可以撤退的时候，他们两个却不愿意拖累咱们，用这把手枪自杀了。”
说到这里，李春和从腰上拔出一把穗子被染成了暗红色的二十响驳壳枪，老潘接过枪之后说道：“国民党上层只知保存实力，一门心思反共，搞摩擦，可惜了这些个忠勇的士兵了……”
可以说，到了如此境地，中条山已经败局已定，最好的方法就是怎样竭尽全力保存有生力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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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击顺利，攻击顺利，已经对预定指示目标进行了打击，我机群开始返航，我机群开始返航！”
这是在灵宝县城上方空域对地面进行了轰炸之后，日军飞机得意洋洋的返回之时对空中集团指挥部发回的明语无线电通讯。
地面上一片黄色的烟雾，并且一方阵地上有着明显的白色标志，所以日军三十余架飞机毫不留情的对着标定地点进行了打击，早就秘密潜入的飞狐部队轻车熟路的打击了日军指挥部，虽然在日军严密的保护之下没有能够完成“斩首计划”，但是却十分完美的将日军电台的天线给摧毁了，正是因为这样，先下手为强的王继威一看到日军飞机的到来，马上就向日军阵地发射了大量的“黄色烟雾弹”一时间没有想到八路军会使用自己的独门武器的小鬼子陷入了撕心裂肺的咳嗽之中，还没等他们戴上防毒面具，头上就遭到了自己人的轰炸和扫射，处于亢奋状态的日军飞行员毫不手软的投下了大量的重磅炸弹，最后还意犹未尽的进行了盘旋扫射，最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日军飞机刚刚消失在天际，二团的炮兵就开始了猛烈的发言，中了几枚炸弹瘫痪在铁轨上的铁甲列车又被热情的二团的山炮给招呼了十几发炮弹，一下就冒起黑烟来，三十毫米的装甲根本就没有办法抵御山炮炮弹的侵袭，中弹燃烧起来。铁甲列车里的幸存小鬼子带着火焰开始往外面乱钻，不过早有准备的神枪手们立刻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日军顽强的依托着铁路两侧的壕沟进行着抵抗，在铁甲车被摧毁之后，再加上两座炮楼，把二团五营三连的冲锋给压了下来，日军射击精准，并且战斗意志亦极为顽强，每一处阵地都与我军反复争夺，不到最后一人，都不放弃，轻伤员稍做包扎即继续操枪战斗，重伤员甚至会在我军战士踏足阵地之时，拉响手榴弹和炸药与我军同归于尽。这样一来，由地方部队整编而成的三连三排顿时伤亡十余人……
“连长，咱们这么硬冲不行啊，得先打掉那两个炮楼，炮楼上的机枪对咱们的威胁太大了。”这时带队的三连副连长赵玉和就和连长俞正两人趴在刚刚占领的日军一线阵地的壕沟里面。
“赵连副，咱们连的飞雷试了两发，够不上啊！要不把营属的步兵炮推上来干他一下？”
“不行啊！小鬼子战壕挖得浅，炮兵根本就没办法隐蔽行动，我看咱们还得使用爆破技术，直接崩掉它。”
因为二团本身和配属的炮兵都在压制日军的反击炮火，没有办法给前沿进行支援，营连配属的飞雷射程又近了一点，所以三连现在拿那两个钢筋水泥制作的炮楼实在是没有办法。
“那就让工兵排上吧，他们有这个经验。”
“你可得给我悠着点使唤，这些可都是我的宝贝疙瘩。”
“连长，你就看好了吧！”
随后经过大练兵之后的八路军工兵马上就表现出了专业化之后的威力，之间一阵烟雾弹之后，两个小组就仿佛贴着地面一样窜了出去，爆破组现在可不单纯是原来那种抱着炸药包硬冲的套路了，两人配合之下，一个多配手榴弹、烟雾弹，一个携带炸药包，携有手榴弹、烟雾弹的掩护手一路上使用烟雾弹和手榴弹给爆破手以掩护，借着手榴弹爆炸的硝烟还有烟雾弹制造的烟雾，两个爆破组立时就冲到了日军第二线的战壕里面，接下来掩护手使用冲锋枪对前来破坏的日军进行压制，爆破手迅速放置了炸药包，然后撤离，数十秒之后，燃烧完的导火索引爆了特制的黄色炸药，两个炮楼先后飞上了天……
“好样的，机枪掩护，迫击炮压制，司号员吹冲锋号！”
少了两翼的炮楼上的机枪火力支持，二线的日军阵地迅速被三连拿下，并立刻控制了铁路，至此，灵宝县城彻底暴露在二团直瞄火炮和机枪火力之下……
“给我狠狠的打，要把小鬼子给我打疼了，给城里的飞狐发报，告诉他们不要破坏敌人的通讯系统了，让他们向上头求援。让小鬼子的援军跑得更快一点。一营、二营撤出战斗，准备打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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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宝外围阵地已被八路突破，现已逼近城桓。但事先空中集团没有攻击敌军，反是对我军阵地进行了无差别打击，造成我军伤亡超过三百人，请求池野阁下查清楚空中集团失职之责任。”被日军飞机劈头盖脸的教训了一通之后的信田村树，好不容易才摆脱了无所不在的八路军潜入部队的骚扰，重新竖起了天线，接通了和旅团指挥部的无线电通信。
“空中集团汇报，已经攻击了所有被黄色烟雾笼罩的地点并且根本就没有攻击那些铺有白色标志的地点，他们完全没有攻击错误，并且报告取得了很大的战果。”
“当然战果辉煌？我的炮兵阵地，前沿机枪火力点，全部遭到了攻击，损失殆尽，他们这些白痴把炸弹全丢在了我的头上……”
“八嘎！你有没有按照预定计划在做好空中联络的标记？”
“卑职已经照做了，不过当时八路军也在我方阵地上发射了大量的瓦斯弹……”
“这些不要多说了，你要坚守阵地，增援部队会在六个小时之后赶到。”和信田部队失去联络之后，紧张的池野少将干脆乘坐了一架侦察机来到了灵宝上空，直接使用无线电和信田村树通话，给这个倒霉的家伙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