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较量
作者:面人儿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617

样是五千人,此战的结果是袁崇焕胜了,满桂败了,了伤。

满桂负伤不是被八旗军伤的,而是被自己人弄的。兵部侍郎李邦华在城上指挥炮击鞑子兵,但这些炮手疏于训练,所以效果是打自己人更好。

满桂就是这样负伤的,但好在伤势不重,没什么大碍。

袁崇焕胜了,杀得鞑子大败,崇祯兴奋极了。在传旨犒赏的同时,也传旨让袁崇焕乘胜追击,一举把鞑子赶走。

但,袁崇焕没动。

如今在崇祯面话有分量的,一个是周延儒,一个是温体仁。

对周延儒而言,他要达到目标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对实现这个宏伟目标的最大威胁就是这个袁崇焕。

所以,对袁焕,周延儒是又妒又恨,势必除之而后快。

对温体仁,搬倒袁崇焕更是势在必得,为他的目标要比周延儒更宏大的多。

温体仁做事不怕难,他的目标会让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想的是把整个东林党再打趴下,而要实现这个目标,袁崇焕就是整盘大棋的棋眼。

这样就可想而知。只要有机会给袁崇焕上眼药。那就不会被拉下。所以见袁崇焕不动。周延儒和温体仁自然就要动了。他们俩一唱一和。足劲给崇祯吹风。

在广渠门大战地天里。崇祯连下数道圣旨。让袁崇焕出兵。把鞑子兵赶走。

袁崇焕依旧故我。陈述理由出兵。

二十三日。崇祯下旨。召见袁崇焕、满桂和侯世禄三人。召见之时。袁崇焕再次陈述不出兵地理由。崇祯未置可否。

接连几日。又有几路援军到了。袁崇焕见这些援军大都老弱病残根本没有战斗力。留下非但无用。还耽误事把他们去守京郊地几个州县。

这一次。不用周延儒和温体仁吹风。崇祯自己就恼了。但依旧没有发作。

二十七日,辽东三万步军终于到了。

袁崇焕的心终于算是放到了肚子里,但脑袋又大了,现在崇祯催促的更急。

不管在哪儿管有城墙没城墙,主动攻击袁崇焕的事儿那是永远也不干了。

广渠门大战之后,皇太极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个理儿,决心再也不能记吃不记打了。

广渠门之战,其实损失不大,但对士气的影响极大。此后,皇太极别的什么也不干,就做一件事:烧劲地烧,见什么就烧什么。

立马高坡之上,望着辽东大军有条不紊地扎营,皇太极神色凝重,眉头紧锁。

夕阳的余晖太冷。

回到金顶牛皮大帐皇太极只把范文程叫了进去。

进去时,皇太极正闭目沉思范文程知道皇太极想走。现在多留一天,危险便会增加一份。有没有这数万辽东步军势是截然不同的。有了这数万辽东步军,袁崇焕就有可能把他们拖死。

良久皇太极睁开眼睛,望着范文程问道:“文程,你看现在该怎么办?”

轻轻叹了口气,范文程道:“大汗,现在还不能走。”

“为什么?”皇太极平静地问道。

“大汗,广渠门之战我们失算了。”

范文程说的“我们”实际上就是指的皇太极,就是说皇太极指挥失误。范文程一心想做奴才,他之所以敢这么说,那是因为皇太极有这个雅量。只要你说的对,皇太极不仅不会怪罪,反而会更加器重他。

皇太极道:“是不对劲,我也觉得奇怪。”

范文程道:“大汗,以奴才浅见,广渠门之战绝非袁崇焕本意,这太危险了,如果当日我们下死力,一定可以全歼城外的明军。当时必定没有什么圈套,因为满打满算就那点人,真能打的也就是那一万多关宁铁骑。之所以如此,原因必定是崇祯主战,不让袁崇焕入城,逼得袁崇焕不得不如此。”

皇太极轻轻点了点头,道:“文程说的是。”

受到了鼓励,范文程愈加兴奋,他继续道:“大汗,您想,这样一来,大胜之后,崇祯必定更加主战,要袁崇焕主动出击,把他们赶离京城。”

真是太诱惑人了!

如果袁崇焕受不住压力出击,那这种大规模的野战,尤其是袁崇焕的骑兵不过万余人,其他的都是步兵,皇太极还是有绝对的信心取胜的。

如果袁崇焕宁可抗拒圣旨,也要等到时机成熟再出兵,那袁崇焕和崇祯之间的矛盾就会越结越深,情势就会愈往他们希望的方向发展。

“大汗,以崇祯的个性,一旦和袁崇焕翻脸,那就几乎不可能再有转|U的余地。”

默然良久,皇太极道:“这是不是太危险了?”

范文程道:“大汗,在我们受创之前,奴才以为其他的明军即便来了,也只会避着我们走。”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大汗,如果最后实在不行,我们可以留下万余死士断后。”

范文程说的含蓄,但意思就是丢车保帅。皇太极闭上了眼睛,又开始沉思。

过了片刻,范文程站起身来,躬身道:“奴才告退。”

离开皇太极的金顶大帐,范文程向自己的帐篷走去。途中,遇到一个牛录。听到这个牛录禀报说抓到两个小太监,范文程的眼睛蓦地亮了起来。

南海子,元朝时称为下马飞放泊,在北京城南二十里处,其东西长三十多里、南北宽二十多里。这一带地势低洼,泉眼密布,~以碧海,湛以深池。

北有凉水河、小龙河南有凤河,清流潺潺;其间有一亩泉、团泊、卡伦圈等湖沼,波光粼粼,四时不竭,汪洋若海,曾有“水田漠漠烟如织,绿草荫荫白鹭飞”的赞誉瓮山泊(今之颐和园昆明湖,俗称西海子齐名。

到了明朝永乐十二年,明成祖朱棣下令扩充下马飞放泊周筑起土墙,辟建北红门、南红门、东红门、西红门四座海子门,并改名曰南海子。此后又修建了二十四园和关帝庙、镇国寺、观音寺等,遂派三千海丁、海户守护。

传说当年成祖朱棣定都北京,拟将京城建在这里,曾请刘伯温来看风水。刘伯温一看,风水当然极好其中有一条凤河,一条龙河,龙凤交孕,必出天子,以代明朝。朱~一听,十分害怕,所以就打消了在这里建城之念;为了防止有人在此居住仍然会生出真龙天子,便将南海子辟为猎苑宫墙围之,海丁海户也都必须住在苑外以困龙脉。

自永乐而洪熙而宣德而正统而景泰……到嘉靖到隆庆到万历到泰昌到天启而至崇祯,两百多年来,数不清的勋戚显贵、王公大臣和掌权太监都盯上了南海子这块风水宝地,他们不敢在海子里面占地是就在海子墙外纷纷建起了自己的庄园,熙熙攘攘、你来我往|快就形成大大小小的村镇。当今朝堂上的许多大臣、后宫里的许多太监、京城内无数的富商大户,无不以在南海子有私产而为荣。

这个地方当然皇太极照顾的重中之重,从广渠门败退之后把大军驻扎在了南海子。

小太监李德、王兆荣是在海子养马的,八旗军来的时候,他们没跑了,就藏了起来,但藏是藏起来了,而且还很隐蔽,可有一条,没吃的,这就要了命了。

为了找吃,他们被人发现,就给逮了起来。

这方面的事早有交待,由范文程全权理,所以那个牛录才来找的范文程。

听完禀报,范文程让牛录带路,去关两个小太监的房子。到了地方,范文程在窗户外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奔皇太极的金顶大帐疾步走去。

听到文程的计划,皇太极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他问道:“什么时候放那两个小太监回去?”

范文程道:“大汗,最还是多等几天,现在每过一天,崇祯对袁崇焕的怒气就必然要增加几分。”

沉吟片刻,皇太极道:“时间不能长了。”

范文程道:“大汗放心,奴才明白。”

回到自己的帐篷,范文程越想越兴奋,不行,还得加把火。

一支令传下去,不多一会儿,将近千多名的汉人都聚拢过来。

这些汉人有的是随军来的包衣奴才,也有的是刚刚投降过来的,范文程告诉他们,让他们十几人一伙,装扮成袁崇焕的辽东兵,到四乡八镇去烧、去杀、去抢、去奸,总之,这活儿干的越多,功劳就越大。

京城虽然早就戒严了,但还是可以出入的,所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京里的人该知道的都能知道。

撕心裂肺啊!

在这些撕心裂肺的人当中,不但有达官显贵,更多的还是那些普通的平民百姓,他们要比那些达官显贵更撕心裂肺。

京城百姓并不都是住在城里的,城外也有很多商户民房。鞑子来了,他们人可以进城躲避,但房屋财产却带不进来。所以,达官显贵们损失再多,生计是不会断的,而平民百姓就不同了,他们今后可怎么活啊?

在这一刻的北京城里,干柴遍地,点火的人也有都是。这些点火的人,有些是范文程早就安排好的人,而更多的则是出于对袁崇焕的仇恨。

朝堂上,攻击袁崇焕的奏章堆成了堆;市井间,无数的流言蜚语最终汇聚成了一句话:鞑子是袁崇焕招来的。

这怎么可能?一开始,很多人不信,因为这太违背常理了,但说这种话的人越来越多,情绪也越来越激烈,很快的,不信的人也大都信了。

同仇敌慨之下,人们将矛头直指关宁援兵、直指袁崇焕。

情绪越来越激烈,很多人涌上广渠门的城墙,砖头瓦块如雨点般向城下的辽东兵砸去。

猝不及防五名辽东兵被砖头瓦块砸死,数十人受伤。

京城的百姓愤怒,辽东军也愤怒了,他们心中的怒火也被点燃,但他们胸中的怒火再盛,袁崇焕却是他们永远也漫不过去的堤坝。

大帐内,五块白布下是五具已经冰冷的尸体;帅案后袁崇焕的脸色惨然而灰暗。

怎么办?第一次,袁崇焕的信心动摇了。

一侧,祖大寿和何可刚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袁崇焕们的神色都忧虑、焦急,还有一丝丝的愤然。

同袁崇焕一样,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在出击,以八旗兵来去如风的机动性,在旷野对付他们以步兵为主追击而来的大军,那必然是凶多吉少。而他们一旦败了,就可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何况即便没有全军覆没,只要损失稍微重一些,那朝廷会

帅吗?

现在,每拖延一天,四方赶来的援军便会近一点,他们成功的把握就会多一分。

这些援军战斗力不行,也没什么士气,但是们就好像是一匹匹孱弱的孤狼,老虎没事时,他们都会远远的避开,可一旦发现老虎受了伤,受了重伤他们便会蜂拥而至。

而这,就是决定胜败的关键。

到了这个时候皇太极就绝不敢跟他们死战了,而他们就可以放手以关宁铁骑缠住八旗军至把鞑子兵拖死。

可不出击,如果太极在这几天内自己跑了这架势,朝廷绝对饶不了大帅。

许久,袁崇焕转过头,对何刚问道:“有其他路援军的消息吗?”

何可刚轻摇了摇头。

祖大寿道:“大帅,这么老扛着,什么都不:也不是个事儿,您看是不是派些火炮手骚扰一下鞑子?”

沉思片刻,袁崇焕点了点头。

如同铲除阉党那会儿一样,崇祯现也很冷静,但和铲除阉党那会儿不同的是,崇祯现在的冷静是狂躁中的冷静。

铲除:党,一切都操之在我,但现在,不同了。与现在的情况相比,铲除阉党就是件小事儿。

人就是这样,或多少都有偏执的一面,尤其是在情绪非常焦躁的时候,想法更容易走极端。

崇祯现在就是。

袁崇焕和皇太极勾结,这件事多么不合理他不去想,却偏偏去想这件事合理的地方。这就好像人们看见什么恐怖的嘲,明明非常害怕,但就是闭不上眼睛。

一开始,崇祯自然不会怀袁崇焕,即便怀,理智也会把这些怀疑都压下来,但是,这有一个临界点,一旦超过了这个临界点,那崇祯就开始看恐怖片了。

随着指责袁崇焕的声音铺天盖地,更随着袁崇焕一次次抗命,拒不出兵,崇祯终于攀上了心理的那个临界点。

当听闻八旗兵果从西线突入长城,崇祯心理很是难堪,还多少有点后悔没听从袁崇焕请固西线的建议,但后来见没人翻老账,他自己也就很快忘了这件让他很不舒服的事,而只以为是袁崇焕辜负了他,没有尽到责任,所以他自己在这件事上是没有一点责任的。

现在,崇祯又想起了这件事,觉得其中必有蹊跷,为什么袁崇焕说西线危险,而八旗兵果然就从西线突入?这是不是袁崇焕早就知道八旗兵要从西线突入,而上请固西线的奏章只是为了日后摆脱责任。

崇祯越想就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否则,八旗兵怎会这么轻易就打到京城脚下?

要是真是如此,即使袁崇焕没有与鞑子暗中勾结,那袁崇焕这又是安的什么心?

广渠门大胜之后,袁崇焕为什么不乘胜追击?一开始还可以说兵少,那辽东主力到了之后,为什么还不出击?

如果袁崇焕没有与鞑子暗中勾结,那袁崇焕想干什么?如果袁崇焕真与鞑子暗中勾结,那所谓的广渠门大胜就一定有蹊跷!

被小小的八旗奴兵打到了京师脚下就已经大大扫了他天朝圣君的颜面,而袁崇焕竟又一直按兵不动任八旗兵四出烧杀抢掠,这让他这个中兴之主的脸往哪儿放?

越来越多越来越深的虑和怒火烧灼着崇祯的理智,他现在是什么不好想什么么越坏就越往哪儿想,以前的陈芝麻烂谷子又都翻了上来,压都压不住。

杀毛文龙、议和、米资敌……还有满桂的事儿,一件件一桩桩,翻来覆去在崇祯心头翻滚。

昨晚,监军梁廷栋来报,袁崇焕派五百火炮手偷袭鞑子大营后鞑子立刻就撤出了南海子,这又说明了什么?

三十日黄昏,就在崇祯焦躁不安的当儿太监王承恩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见王承恩神色慌张,崇祯心就是一惊。

现在的崇祯似乎又回到了自己还是信王那会儿,一有风吹草动,便心惊肉跳,内心深藏的恐惧就不由自主地会浮了上来。

压下心头的恐惧,眉头皱起,崇祯不悦地问道:“怎么了?”

走到近前承恩扑通跪倒,惊慌地叫道:“皇上,大事不好了,袁崇焕勾结鞑子要谋反!”

“什么?你说什么?”再也绷不住了,崇祯大惊失色,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皇上!”王承恩道:“南海子有两个养马的小太监被鞑子抓住了,他们偷听到了袁崇焕和鞑子勾结的事儿。”

稳了稳心神,崇祯问道:“那两个小太监呢?”

王承恩道:“昨个夜里鞑子乱了一阵,撤出了南海子,他们乘乱跑了出来,现在就在宫门外候着呢。”

崇祯立刻道:“让他们进来!”

两个小太监一个叫李德,一个叫王兆荣祯把两人叫进来,听他们说了经过之后床紧咬,双手不由自主地轻轻抖动着。

好半天摆了摆手,让两个小太监下去后又对王承恩吩咐道:“看住他们,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是,奴才这就去办。”说着,王承恩下去吩咐了几句,然后又回到了崇祯身旁侍立。

天黑了下来,灯光摇曳,诺大的宫殿里,仿佛有万千鬼影重重。许久,见崇祯紧闭双眼,脸色惨白,王承恩实在不忍,战战

道:“皇上,要不要请阁臣们进宫商量商量?”

对王承恩的建议,崇祯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又过了足有半个时辰,崇祯睁开眼睛,吩咐王承恩下去布置。

诸事派定,崇祯一人独坐,他大瞪着红肿浑浊的双眼,胆战心惊地听着宫里宫外的每一丝风吹草动,一直到天光大亮。

皇宫之中,阴风阵阵,鬼影摇摇,而皇城之外的叠翠岭上,也是寒风如鬼嗥,天地间阴气森森。

这一夜,无眠的不仅是崇祯,皇太极和范文程也同样一夜未眠。

李德和王兆荣两个阉奴逃走后,皇太极一开始还能沉住气,但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别说睡觉,皇太极简直是坐立难安。

半夜子时,皇太极实在是不住了,他带着范文程从大营出来,立马在叠翠岭上,遥望着袁崇焕的大营。

袁崇焕的营里,点点灯光随着嘶嗥的寒风摇曳。

“大汗,最快也得明日午时才能有反应,还是回去休息为好。”默默地伫立了小半个时辰后,范文程轻声劝道。

皇太极摇了摇头,道:“本王回去也睡着,还不如在这里安心些。”

“文程,一计漏洞百出,崇祯真能上当吗?”顿了顿,皇天极忧心忡忡地问道。

默然片刻,范文程慰道:“大汗,一片羽毛虽轻,但只要用的得法,它也会成为压沉一艘大船的决定性力量。此计虽漏洞百出,但对崇祯而言,也极可能成为打垮袁崇焕的最后一击。只要崇祯一冲动,拿下袁崇焕,那奴才就可断言,事情便无可挽回,即便崇祯马上意思到自己上当了,他也绝不会放过袁崇焕。”

“为什么?”皇太极沉声问道。

“大汗,刚愎自用、自以为是的人必定极好面子,为了面子往往会做出许多不可思议的蠢事,依奴才看,崇祯就是这样的人。”

皱了皱眉,皇太极道:“话虽如此,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情况如此危急,难道崇祯会如此不分轻重,他疯了不成?”

范文程笑了笑,道:“大汗,崇祯当然没疯,只是您看重袁崇焕,但崇祯却不这样看。即使崇祯把袁崇焕当回事,也远远不会达到您的程度。崇祯会认为没了袁崇焕,还有李崇焕、郭崇焕,他觉得没谁都行,就是没他不行。

也是,一个人若偏执得过了头,他就是个清醒的疯子。这种人不能以常理度之,不过虽然如此,但他们也有他们在某种程度上相对固定的思维逻辑,崇祯就是其中的典型。为了面子死不认错,既然死不认错也就自然得找个替罪羊出来,而且崇祯还会认为就算袁崇焕本无反心,如今抓了他,就难保今后不生反心。只此三点,袁崇焕过关的机会就不大。何况,袁崇焕请内、杀毛文龙等事,早就在崇祯心里种下杀机。而且,京城里还有那么多的达官贵人恨不得生吞了袁崇焕。所以奴才可断言,袁崇焕活下来的机会很小。”

虽然范文程说的句句在理,但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不见到最后的结果,皇太极心里就永远没底,他又问道:“崇祯一定能中计吗?”

“大汗,您不必担心,即便崇祯现在不中计,但我们退兵后,袁崇焕也必无善终。”范文程断然说道。

沉思片刻,皇太极道:“文程,不论崇祯上不上当,本王都想即刻退兵,你看如何?”

沉了沉,范文程道:“最多三天,如果还没有动静,那我们是应该退兵了。但要是崇祯把袁崇焕拿下了,大汗,那我们就不能轻易退兵。”

范文程这话说得皇太极大惑不解,因为一旦崇祯中计,将袁崇焕拿下问罪,若他们立刻退兵,一来可以使崇祯认为他们退兵是因为没有了袁崇焕这个内应才不得不退,二来可以避免因形势危急而迫使崇祯重新起用袁崇焕。虽然范文程说得言之凿凿,但谁敢肯定崇祯一定就不会将袁崇焕放出来,至少他没有这个信心。

范文程清楚皇太极的想法,他接着解释道:“大汗,如果崇祯将袁崇焕下狱,奴才估计辽军的反应不外乎三种:一是他们继续听命于朝廷;二是群情激奋,转而攻打京城,试图解救袁崇焕;三是弃崇祯而去,回师关外。大汗,如果出现这三种局面,您还要退兵吗?”

“要是这样,那本王自然不会退兵。”皇太极紧锁的眉头略微舒展了些,他明白了范文程话里的含义。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那辽军即便不被崇祯这个蠢货驱离京城,把肉楞往他嘴里塞,情况也不到哪里去。袁崇焕在辽东军中是什么地位,他比任何人都有着更清醒的认识。袁崇焕若被无辜下狱,辽军军心必散,到时必然将帅离心,军无斗志,如这等消灭辽军千载难逢的良机,他怎会错过!

若是第二种情况,自是最好不过,这等浑水鱼当然得大摸特摸,甚至摸得他们夺取山海关都是很有可能的事。

如果是最后一种情况,虽然范文程分析得极有道理,那他也要多加斟酌,不论如何,都绝不能再把袁崇焕给迫出来。

这一夜,皇太极心情之紧张、不安,尤胜于崇祯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