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0:震惊
作者:为博红颜笑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9249

820:震惊

820:震惊

心魔眼睛里不禁流露出一种名叫震惊的神色,不仅仅是心魔,连一旁的杜双都有些吃惊。

役魔的力量,远超使魔,所杀之人,至少都是武痴境界的强者,当然这一切都是杜双所为,心魔没有那个实力。

但是使魔的强大,所创造出来的役魔就会更加强大,役魔集上千使魔与一身,已经是相当强悍,但是在今夕的这一击之下,竟然瞬间崩溃。

虽然有着陈耀的灵魂印记,心魔不可能击杀陈耀,但是役魔的强大,却是毋庸置疑的。

这时今夕伸出双手,一把接住了已经筋疲力尽的白色圆球,一把将这个白色圆球收进自己的神识世界,今夕缓缓地站了起来。

“陈耀,你?”杜双眯眼一查,今夕已经达到武痴中阶,这般进步,虽说不上前无古人,但是也算的上天才一词。

感受着缓缓流动的风,今夕现在感觉格外的清醒。

今夕看了心魔一眼,第三目缓缓张开,随着紫红的光芒,心魔消失在陈耀的面前。

只是待到心魔消失之后,今夕缓缓地叹了口气。

“多谢杜老费心了。“今夕能感觉到心魔的变化,现在若是有个武痴巅峰的强者单独对上他们,哪怕是不算上杜双,今夕相信,也决计不会落败。

杜双眼里的笑意更浓,“这样我们便有足够的能力,勉强能应付未来的狂风暴雨。”

杜双把昨天晚上所做的惊天动地的事情大致给今夕说了一遍,今夕听的很仔细,不过却没有过的表现,只是一直淡淡的微笑。

杜双瞬间便发现了今夕的变化,今夕现在给人的感觉,虽然在秋初,还有些小小的闷热的天气,但是却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就像是,围绕在女人身上的轻薄的长纱,一阵清风吹来,令人那般的自然与舒适。

干净,杜双脑海中突兀地出现了这个词汇,就像是今夕身旁旋转着的干净的空气一般,令人感到十分惬意。

“我们正好可以顺着这个计划,一路摸索下去,看看那些还在案中的神秘势力的手段,以及他们准备出手的时间。”毕竟姜还是老的辣,杜双一个晚上的疯狂的杀戮,应该说还是有背后的阴谋在里面的。

手段依仗自身强大的实力,想要立足,但这都是不够的,手段

天才,你有惊人的天分,你可以惊天动地,但是,那只是未来的潜力,别人有一千种,一万种手段让你痛不欲生,甚至,夭折。

所以,天才要学会的第一个手段便是,韬光养晦。在强大起来之前,决计不去招惹强大的存在。

看上去很不错的手段,只是今夕已经被这个方法害过一次,他不会再用。

手段如风,一切都在变化当中,当外因的改变,手段的使用也要随之改变。

今夕最弱的就是手段一法,回忆起当初在罗家的一幕一幕,今夕终于明白了,一切的一切其实都在罗欢和婉鸢的联手掌控之下,更是联系起婉鸢那日带来的一行人,今夕明白,婉鸢在天香城也是拥有巨大的能量。

瞬间,杜双便觉得不对了,一股冰冷的气息从今夕的身上散发而出,仿佛让人进入一间冰窖,万年的寒冰,哆嗦着,没有办法说话。

只是杜双在这一瞬间,觉得今夕的寒冷里似乎少了什么,杀气

就是杀气

今夕这个人,虽然狂,虽然冰冷,但是却始终摆脱不了山村里带来的纯朴,寒冷,却没有杀气,智慧让人觉得相当空洞,不会令敌人感觉到恐惧。

就如同冰块,虽然寒冷但是却没有办法让人对它产生恐惧。

唯有寒锋,冰冷中带着那股贪恋血腥的美丽,才会让人觉得恐惧。

“要想个办法,让这个小子的杀气聚集起来。”杜双在一旁,摸着下巴,思考着。

只是,仿佛一阵寒风,呼啸着,在四周出现,狂风中,仿佛有一头凶兽,被囚住,想要挣脱出这样的牢笼,只是随着今夕心情渐渐的平静下来,着头凶兽的幻影也是随之消失。

“小子竟然摸到了以意化招的地步,此子有戏”激动的感觉,再次出现在杜双的心里,这种感觉仿佛是岁月洗涤过了一般,更加的难得。

因为这人是大哥的弟子

随着太阳高高挂在天空,树林里,两道身影正朝着九鼎城的方向飞快地奔袭着。

“就我这些年所得到的情报,九鼎城,罗家已经一家独大,罗家之主,正式罗欢,而这个罗欢似乎和天香城里有着不小的瓜葛。”说道天香城,就连杜双的脸上都出现了一种难以散去的凝重。

“天香城的实力很强吗?”今夕有些不解的问道,他记得当年的朱夜是什么拳打天香,脚踢九鼎的存在。

杜双复杂地看了今夕一眼,“表面上的天香城的实力也就和九鼎城差不多,但是天香城那几个老不死的家伙,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全都活着,若是当年我兄弟全部在此,倒也无惧他们”

杜双的回忆,似乎总是那么漫长,随着杜双缓缓吐出最后一个字,陈耀他们已经站在九鼎城高耸的大门外。

“潜进九鼎城之后,一定要小心行事。”杜双说道。

这次来到九鼎城,既然罗家和天香城有这么深的瓜葛,那么九鼎这方的动作,就能大概推断的出天香城内的动作,都是聪明人,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今夕看着此刻的杜双,突然觉得这个人的背影变得高大了起来,褴褛的衣衫,并不出众的外表,但是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荡漾在心间。

“改换一下行头,在九鼎城内活动,效果最好的当然是乞丐。”这个时候,杜双看着一旁有些走神的今夕,微笑着说道。

今夕回过身来,刚欲点头。

就在这瞬间,一股无比熟悉的气息,仿佛是有着血液的联系一般,竟然在今夕心理荡漾开来

朱夜是朱夜那独特的气息,正朝着这里急速飞奔而来

看着今夕突然转头看着自己,杜双也是有些奇怪,着小子究竟怎么了?

瞬间,杜双便感受到一股很隐晦的波动正朝着自己这里飞奔而来

“你认识这个人?”杜双说道。

看到今夕点了点头,在等候片刻之后,朱夜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今夕,你没事吧,这一年多,辛苦你了。竟然进阶了?”朱夜在拍了拍今夕的肩膀,突然哈哈大笑。

今夕觉得心头那丝丝的温暖,荡漾开来。

在互相介绍了之后,朱夜也是对面前这个老一辈的强者,感到敬佩不已。

“两个乞丐倒是比较正常,三个的话,就显得有些怪异不堪,尤其是我们这样的组合。”杜双在指了指之后,示意是两个老人,一个年轻人。

这样,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没有什么背景。

现在这一行的实力也是足够对付接下来的风雨,只是,现在进城却成为了一个问题,他们三人倒是可以偷偷地溜进城去,只是进城之后,行动便难以开展。

只见今夕略作沉思,微微一笑地说道:“我倒是怎么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说罢,仿佛自嘲一般,连续拍了几下自己的大腿。

看得一旁的两个老人,楞是半天没有说话。

这时今夕指了指旁边的一颗已经悄悄地爬上了金黄的树木说道:“金秋时节,似乎是才子佳人比试的时机吧。”说罢还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一旁的朱夜。

朱夜瞬间便反应了过来,“对啊,你小子还有这一手的。”说罢,哈哈大笑了起来。

只有杜双一人,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完全不知所云。

九鼎城内,金秋时节,才子佳人。

“原来是赵兄,这次才子佳人,当属赵兄最强。”

“哪里哪里,李兄到时还望多多留情啊。”

九鼎城内,四处都是这样的声音响起,才子佳人比试,是算是变相的一种人才招揽的方式,所以九鼎城四周的各方寒士都会汇聚一堂。

就在这时,从九鼎城的正南面走来一行人,夸张的排场,喧闹的一行人。

为首的男子,更是风度翩翩,一身清新的打扮,如同彩蝶,一把折扇,缓缓摇动,颇具风度,真可谓是仿若彩蝶翩翩来,低头浅唱凤求凰。

只是此人的眼神中,除了一丝的谦让,其余九分,尽是狠辣。

此人名叫黄希涛,是距离九鼎城不远的一处小山村的土霸主之子,这土霸主早些年由于得到罗家的赏识,成为附庸家族,更是飞扬跋扈到不行,故而村里有云,鸡犬见之三分惧,人见当思牛鬼神,由此可见一斑。

这时,四周的才子们仿佛都没有说话,看着极其嚣张地来到这里的黄希涛,说来也奇怪,若是这个黄希涛没什么本事也就罢了,但其天赋却是极高,直逼同当年的今夕,只是此人比今夕年长几岁,并没有与今夕直接比试。

这个黄希涛瞥了一眼四周的才子佳人,尽是寒酸之士,不禁蔑视地轻哼一声,引来周围的才子的不满,却又是敢怒不敢言。

看了一眼四周敢怒不敢言的寒酸才子,不屑之情洋溢其表,转身走进了一间酒楼。

就在黄希涛走进酒楼的瞬间,仿佛是感到一种震撼一般,一个年轻的男子,一袭白衣,颇有几分风度,身边更是坐着两名老者,感觉到从那个男子那里传来的一阵阵危机感。黄希涛也是选择一处距离他们比较近的桌子坐了下去。

黄希涛此人做事乖张,号称一辈子只用阳谋,倒也有一些枭雄的影子。

在小二端上了酒水之后,沉思片刻,黄希涛竟然缓缓开口吟道:“昨日粉靥如花,如*光,一时流莺纷飞。”

这是挑战今夕抿了一口酒水,也没有理他,自顾自地跟朱夜他们聊着莫名其妙的话题,时而交错觥筹,倒是十分开心。

“不敢吗?”这边的黄希涛竟然有些嚣张地说道。看着不远处的今夕,黄希涛有一种根本摸不清别人底细的感觉,有些神秘,不过更能激起他的好奇心。

今夕放下手中的杯子,“今日刀光剑影,共秋色,竟如万果齐落。”说罢,继续喝着酒。

其实今夕并不是很想搭理这种无聊的挑战,根本毫无意义,树大招风,今夕很讨厌被人关注的感觉,这样会很累。

只是麻烦似乎永远都没有结束的一天,背后竟然传来一阵拍掌声,今夕转头看去,竟然有一种心惊的感觉。

四方桌,独一人。

这个男子,面容虽如同万千黄雀一般,但眼神里却似乎隐藏一柄刀剑。虽略显清秀,但是气势却如同千军万马奔袭而来,奔涌如同浪潮。

掌声连绵,许久才停下。

“在下王藏海,今次才子佳人的比试,果然有趣。”说罢,这个王藏海,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疯陈耀在这个人身上看到了这样的一种气息,而陈耀不知道的是,现在在这个小楼的一角,他们三人,将会引爆一场风暴。

“我叫陈思玥。”今夕不愿意将自己的真名暴露,毕竟和罗家有着不小纠葛,今夕并不打算将自己暴露很多。

陈思玥,朱夜和杜双一听就笑了,然后继续低头抿茶,他们只是武者,对于这些文人的一套,一点都不熟悉。

“黄希涛。”黄希涛说道,只是那瞬间,眼神便被陈耀抓住了。

狠今夕也是对于这个黄希涛下了一个定义,眼神中的狠辣,一览无遗,如同盖世枭雄,挥手间,百舸争渡。

放下酒杯,“走了吧,在这里喝酒也没有多大的意思。”看着朱夜和杜双都点了点头,陈耀才转身离去。

黄希涛和王藏海一愣,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男子竟然就要转身离去。

狂两人心中感受到了今夕的气场,一种平静到几近不屑的眼神,在面对挑战和赞美的宠辱不惊,已经眼里的那份自信

一疯,一狠,一狂

三人的初次见面,都在对方心里留下了深刻的映象。

今夕走出了酒楼,游荡在街上的无数寒生,仿若游魂一般,尽数身穿白衣。迷离的眼神,看不到神采的光芒,麻目,对着前途有着憧憬,却始终看不清楚方向。

这时,在满大街的白影当中,忽然出现一抹鲜红,仿若是流水中的一瓣落花,给透彻的流水,带来一抹颜色。

这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女子,这万千白衣中的一抹鲜红,在今夕的眼里,竟然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如同火焰一般,随心自在的转动,仿佛天地间都只剩下她的世界,那般欢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眼神的交汇,就像平行线产生的转折,两人的眼神相互映在了一起,一道身影,出现在两人的瞳孔中,似乎预示着要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

就如同红花随着微风,在秋日下,缓缓转动飘落,轻舞着不知道是不是风的旋律,落在涓涓的流水当中,一丝水珠绽起,留在花瓣上,引得阵阵涟漪。

今夕仿佛就是这一丝水滴,绽放在这个红衣女子的心里。

微微一笑,红衣女子的笑容,仿佛四周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化作淡淡灰色,只剩下一红一白的两道人影隔着川流不息的人群,相视而笑。

若是落花流水,亦可陪伴走过一段愉快的旅途,只是可惜在流水的倒影中,多出了一道太阳的影子,似乎这又是一段悲伤故事的开始。

瞬间收回了视线,今夕抱拳一笑,便转身离开,渐渐地,身影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之中。

这个红衣少女,看着今夕消失的原地,微微一笑,“这个男子,还真是有趣呢?跟上去看看。”这个红衣少女仿佛是看到什么心爱的玩具,也是在白色的人浪中,若隐若现。

“小培你放松点儿,我来帮你。”谭斌试图安抚他。

“你走开吧,谭斌。”沈培微弱地说,“求你了,我不能一辈子就这样了,求你”

他的声音充满绝望的哀求,谭斌松开手。

“你出去”

她默默退了出去,似受刑一般静听着浴室里的动静,牙齿控制不住嗒嗒作响。

终于听到哗哗的水声响起,她靠在墙上,用手掩住面孔,脊背上全是冷汗。

时间如此漫长,似已停止移动,每一个细微的响动,都象贴着她的头皮碾过。

浴室里终于安静下来,接着是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沈培开门出来,坐在梳妆台的软凳上。身上仍然套着那身衣服,只有头发在**地滴水。

谭斌取出吹风机为他吹干。

新长出来的头发已有一寸多长,依然柔软黑亮,曾经骇人的伤口,隐藏在浓密的发根下,几乎看不到了。

吹风机打到了最大档,出来的风已有些灼热,他的脸依旧触手冰凉。

空洞单调的风声里,沈培抬起头,对着镜子笑一笑。

那是谭斌见过的最脆弱最无助的微笑,但一经绽放,却带着动人心魄的灿烂和强韧。

他的眼睛里不再有恍惚迷乱,恢复了以前的清澈和明净。

“谭斌。”

“什么?”谭斌关掉吹风机。

“我们分手吧。”他清清楚楚地说。

快乐的一天(程小敏同学的六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老师说,世界上所有的儿童在这一天都应该很快乐。

我不知道自己今天算不算快乐,因为我被外公罚了,被关在小阁楼里呆了一天。

外面上了锁,我捶门,我想上厕所。

外公送进来一个尿盆。

这尿盆,小的可以嘘嘘,可是大的,出不来啊,555555

外公,我憋得难受让我出去吧。

外公装着听不见。

外公说,不实实在在教育我一次,下回我就要上房揭瓦了。

可是家里的房子很高,我上不去啊。

再说,房顶上除了黑乎乎的瓦片和野草,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好玩的?它下面会有黑头蟋蟀吗?能灭了唐小篆的大王吗?

外公瞪我,那就是我说错了,好吧,可是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会上房揭瓦?

我饿了,我要吃饭。吃饭你总要开门吧。

外公敲门,我立刻跑到门边站着。

但是从门缝下面送进来的,是什么?

烙饼=皿=……>/////<

TOT,我不要吃烙饼,我要吃米饭炒菜。

妈妈,你在哪儿呀?我不要跟外公过了,555555,我听话,我再也不点人家的稻草堆了。

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想找个地方放炮仗。我们研究了很多天,在草堆上放月旅行,是放得最远的地方。

我不知道放月旅行会把稻草堆点着,我也不知道草堆上那几条粗粗的绳子是高压线。>||||||<

救火车先拉着长笛来了,一、二、三、四、五……哇,一共来了十二辆耶

警察叔叔说,半个城市的消防车都出来了

后来,后来叔叔就把我们都带走了。

唐小篆他们几个胆小鬼被吓得说不出话,我没事啊,我跟警察叔叔比划,我们是这么这么放炮的,火是这么这么烧起来的,救火车是这么这么赶来的……

可是为什么最后我成了领头做坏事滴?5555555,明明是唐小篆找到那个草堆带我们去的嘛=皿=

我想不通啊,大人的思维太奇怪了。>_<

太闷了,太闷了,干什么好呢?

这是什么?啊,这是什么?原来到处找不到的东西,都被外公藏在这里了。

妈妈寄来的巧克力,饼干,桂圆干,红枣,哇咔咔,全在这里啦^O^

真好吃啊真好吃,能一次吃过瘾真幸福啊^O^

吃饱了为什么这么困?我要睡觉,唔,睡一觉……

……

……

为什么屁股这么疼?

不要啦,外公,我错了,我再也不偷吃东西啦外公,屁股好疼啊55555555555, 妈妈,快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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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把程小敏同学剥干净洗白白送上床之后,他还在捂着屁股抽噎。

第二天上课,老师问同学们:“大家的儿童节过得快乐吗?”

“快乐”大家齐声回答。

坐在第一排的程小敏同学,回答的声音最大。

不用写作业,不用背唐诗,不用练大字,还有那么多好吃的零食可吃。

老师说得很对,儿童节大家都快乐,他尤其快乐!

第 58 章

吹风机脱手,落地之前谭斌及时揪住了插线。

她的脸色变得煞白。

几天来心里不止一次冒出过这样的念头,但同样的话,从事事以她为重的沈培嘴里说出来,还是令人惊心,再也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他并没有把说再见的机会留给她。

“只能这样了吗?”长久的沉默之后,她抬起眼睛。

“我想只能这样了。”他转过头看着她,神色平静而温柔,“谭斌,别再骗自己了,你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啪一声响,谭斌手里的吹风机还是掉在地上。她弯腰拾起来,下意识地把电线绕在手臂上。

“你一直在等一个人,现在你等到他了,你自己可能不知道,你看他的眼光,就象小孩子看到糖果。”

谭斌苍白地看着他,紧闭双唇。

她在心中预拟过这个场面,但没有想到真正面对时,会如此疼痛而残忍。

或许只是因为说分手的不是她。

沈培的声音里有无奈和失望,但听不到任何恨意,他一直是个心性平和的人。

“昨晚我妈说你打电话来,什么也没说就挂了。我觉得心惊肉跳,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你,我来找你,也找不到人。我在你门外等着,可是你一直不回来。你不是问我去哪儿了吗?后来我去了世纪坛艺术馆,咱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躺在那儿从头到尾地想,谭斌,以前我总也想不明白的事,忽然间就豁然开朗。”

谭斌沉默地聆听。

“在甘南的时候,牧民带着我南迁,没有药,也没有什么吃的,他们为了让我活下来,把最好的羊腿肉剁碎煮熟了强迫喂给我……”

谭斌的身体轻颤了一下,这是沈培第一次提到他在甘南的遭遇。

他一向有轻微的洁癖,尤其受不了膻味,平时基本上不吃羊肉,偶尔经过烤串摊,闻到那股味道就会有反应。

“我的反应,你也能猜出来,吃了吐,吐了又被强灌,那段日子太难熬了,我一点儿不想坚持,想放弃,可我一直记得,我承诺过你一件事,我不能太自私就这么一走了之,我要回来见你,我一直想着你,想着我认识你之后的每件事,想着这些才能强迫自己活下去。”

谭斌低下头,眼泪不知不觉就涌出来。

“可是昨晚我突然发现,你从来没在我面前哭过,一次都没有。你明白这代表什么吗?”他笑得有些凄凉,“我从开始就没有走进过你的内心,直到现在你也没有给过我这样的机会。”

“沈培,你这么说并不公平。”谭斌倔强地回答。

那些过去的美好和温暖,同样沉淀在她的心里。

“是,也许。也许你以前爱过我,但现在不爱了。你有自己的人生梦想,可我帮不了你。”他一口气说到这里,“所以,我们还是分手吧。”

“沈培,”谭斌抬起头,嘴唇有点儿哆嗦,“你有没有问过,从你失踪之后,我都想些什么?”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没有任何意义了。谭斌,我明白你,你的世界完全容不下弱者,就这么简单。”

他终于想明白了,跳出来了,才能把她看得如此清晰透彻。

可是这些日子她经历过的恐惧、伤痛、忧虑、沮丧和煎熬,无数个难眠的长夜,他也永远不会知道。

她要的并不多,不过是疲惫时可以靠一靠的肩膀。

谭斌别过头去,明明想笑,眼泪却流了满脸,顺着两颊落在衣襟上。

“对不起。”她说,“沈培,是我辜负了你,对不起。”

沈培微笑,“说这种话有什么意思呢?你既然选择了就坚持下去,人自私一点儿不是错。”

还是有怨怼,他毕竟不是圣人。

谭斌当然听得明白。

他说得对,眼下这点内疚,今天明天后天,也许会一直存在,令她惭愧,但终将随着时间的推移完全消失。

他是彻底想通了。

沈培缓缓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鬓角,“给他打电话吧,以后别再犯傻了,遇到难处总一个人顶着,我告诉你,男人存在的价值,就是被需要。”

谭斌看着他,知道已无法挽回,她真的要失去他了。

她浑身动弹不得,只有眼泪汩汩而下。

沈培凝视她,眼中有不舍,但终于放开手,轻轻关门离去。

他的背影在谭斌眼中模糊一片。

她没有意识到,沈培只留给她一个骄傲的背影,从这一刻起,决绝地从她的生命中淡出。

那天她倚着床呆坐很久,眼看着天色渐晚,才想起给手机充电。

一开机,她看到无数个未接电话,从昨晚一直到今天下午,都是沈培的号码。

她一条条慢慢看着,一大滴温热的水珠,噼啪落在手机屏幕上。

之后她再也找不到他。

他的手机关机,市话变成了空号。试着打到他父母家,她一报上名字,电话就立刻被挂断。

程睿敏也没有再联系过她,只在当晚发条短信,提醒她去挂点滴。

谭斌感谢他的缄默。

那一周的时间,她的情绪异常消沉,不愿见任何人,也不想说任何多余的话,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

那些琐碎而磨人的细节,需要全神贯注地投入,一直是镇痛的良方。

方芳要离职了,秘书惴惴地征求谭斌的意思,是否私下给方芳办个告别Party。

谭斌坚定地否决,让一个受了重伤的人,当众强颜做笑,是件太残忍的事。

方芳最后一次来办公室,谭斌和她约在在楼下的星巴克,问她今后的打算。

她没有把程睿敏公司的网址交给方芳。事关他身前身后千丝万缕的关系,她不得不小心,为他也为自己。

只是不经意地向方芳提起,有一家这样的公司在招人。

方芳却低头笑笑:“谢谢你,不用了。我不想呆在这个行业了,想去试试别的工作,或者再去考个学位,回学校做老师。”

谭斌叹口气,“有句最俗的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学校里环境就一定单纯吗?未必。有利益就有人事纠葛。”

“我明白,只是给自己留个做梦的地方罢了,Cherie,我打算去友邦了。”

“你去做保险?”谭斌大吃一惊。

“对啊。我一毕业就来了公司,除了MPL,都不知道外面的天空是什么样。这几天面试了几个地方,我发现自己几乎没有任何生存能力。所以我才想试试,把自己放在最低的位置上,看看能不能扛过去,抗过去了,也许将来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谭斌拍拍她年轻饱满的脸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张爱玲说过,出名要趁早。现在看来栽跟头一样要趁早,至少摔倒了爬起来,还有从头开始的勇气和资本。

“我走了。”方芳起身,“ 有什么临别赠言吗?”

“有。”谭斌看着她,“ 方芳,记着一句话,无论职场还是感情,要替别人着想,但为自己活着。还有,一时失败,只代表暂时不成功,不要轻易丧失信心。”

大公司里一个人的离去,就象投进水面的石头,溅起几点水花,很快归于平静。

方芳空出的位置,马上被新晋的员工填补。

王奕也从楼上搬下来,就坐在谭斌的正前方。有时候谭斌会失口把她叫做方芳。

普达集团的集采,还在按计划进行。

MPL各省的销售经理,把从普达省公司挖来的情报,陆陆续续报了上来。经过汇总,整个集采的框架规模及合同总额已初现雏形。

但是传说中这一周就要下来的普达标书,依然不见踪影,严阵以待的各家公司,士气几乎被拖至最低点。

午休时分谭斌没有随同事出去午餐,趁着办公室无人,她搁起双腿靠在椅子上假寐。

身侧是空闲了将近五个月的总监办公室。

门关着,里面黑漆漆的,透过玻璃幕墙外的光线,映出家具的模糊轮廓。

没有窗户,一张大班台,四把椅子,两列书柜,就是十五平方房间内的全部。

谭斌怔怔看着,在心里计算着,那个位置的价值,是否值得所付出的代价。

因为忙,所有的痛觉神经都似完全麻木,就这样浑浑噩噩混到周末,她忽然接到黄槿的电话,请她到沈培的住处去一趟。

这个电话非常不合常理,不过谭斌没有多问,放下电话就过去了。

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沈母和黄槿在等她。

大部分软装饰都已经撤掉,只剩下孤零零几件家具。

“谭小姐,”沈培母亲说话时嘴里象含着一块冰,“沈培搬回家了,这房子马上要借给别人,请你查收一下自己的东西。”

谭斌“哦”一声,并没有说什么,心口却有一小片地方变得冰凉。

近房门处放着两只纸箱子。

“你的东西,都是沈培自己亲手收拾的,没有任何人动过。你最好仔细点点,别拉下什么,以后就不好说了。”

一股辛辣之气直涌上来,谭斌转身,借着低头开箱的机会,死死咬住嘴唇。

箱子里的东西归置得很整齐。所有的衣物都用软纸包着,化妆品收集在一只藤篮中。

井井有条一向是沈培的习惯。

倒是黄槿看不过去,走过来说:“谭斌,我给物业打个电话,让他们帮你搬下去。”

沈母冷笑一声,“黄槿你算了吧,愿意讨谭小姐欢心的人多的是,哪儿轮得到你献殷勤?”

黄槿只好站住,看着她抱歉地笑一笑。

谭斌要深呼吸几次,才能勉强压下胸口的起伏。

她并不怪沈母,这是她应该得到的,一脚踏两船的报应。

临出门时,她依然恭敬地向她告别,“阿姨,我走了,您多保重。”

沈母微微一笑,“谭小姐,不敢当,走好。”

把纸箱在后备箱安置好,她已完全脱力,心神恍惚之中,手指不小心被车门挤住。

她怔怔握着受伤的中指,眼看着指甲慢慢变成紫黑色,钻心的疼痛终于传递到大脑。

空荡无人的地下停车场里,她象受到冤屈有口难辩的孩子一样,伏在方向盘上嚎啕痛哭,哭得声嘶力竭,却不知道为谁而哭。

有人敲玻璃,急急叫着她的名字,“谭斌,谭斌……”

她的哭声戛然而止,匆匆抹掉眼泪抬头,是黄槿站在外面。

推开车门,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黄姐。”

黄槿坐她旁边,言语间充满了歉意,“谭斌,师母的脾气一向这样,说话做事不大考虑别人的感受,你甭往心里去。”

“我没有介意。“谭斌扯过纸巾擦净脸上的狼籍,“只是想不通,我自问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她为什么从开始就讨厌我?”

黄槿有些奇怪,“沈培以前没跟你说过?因为你们的事,他和师母吵了好几回了,其实……其实……你知道沈培是独子,师母一直想让他娶个门当户对的圈内人。”

谭斌脸上的表情定住,好久点点头,居然露出一丝微笑,虽然笑得很艰涩。

原来沈培不愿提结婚的真正心结,是在这里。

她一直自视甚高,更是父母心中的骄傲,原来在别人父母的眼里,她只不过是个觊觎高门槛的蓬门贫女。

她下意识地把纸巾在手里团成一个球,又用力捏扁,然后问:“沈培现在好吗?”

“还好。他肯按时去见心理医生了,前几天刚录完口供结了案。”

谭斌一愣,“结案了?”

“对。”

“他都说了?”

“基本上都说了。”

“他……他有没有提起,在甘南到底怎么回事?”

黄槿转过头,“谭斌,你真想知道?”

谭斌只觉心口怦怦乱跳,“是。”

黄槿叹口气,“其实经过很简单,出人意料地简单。”

每个人的刻骨铭心,在其他人的眼里,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段寻常八卦,三言两语即可道尽人的一生。

沈培的遭遇确实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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