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作者:旧客听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335

小白布哪里懂得琴道一学?常醉狈虽然不懂,但是这十几年经常在销魂仙子身边,耳濡目染,虽然知道一些,但是现在也是不便开口!

因此常醉狈与小白布也是不说话,初九见众人陷入沉默,只有又是说道:“楼主前辈刚才弹奏的可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琴曲‘六根清净了梵曲’?”

销魂仙子一呆,又是笑道:“这你也知道?”她说这话,显然便是承认了!

初九暗道好险,幸好记得小师妹的话!他不好意思道:“这点,我本来是不知道的,不过我却是有幸听过此琴曲一次,因此记得!听闻要弹动此曲只动这九弦琴中三弦,却能弹出七般音色,让人心旷神怡,不禁沉醉,放下周围万事万物,静心调习入眠!没有想到楼主竟然是这般高超绝艺!”这几乎话却是当日林茗儿评价采茶仙子弹琴时所言,初九也倒还记得,因此便是趁机说出。

销魂仙子见他又是说得如此正确,心中喜悦,道:“初九少年,你好是博闻,其实,你先前在一楼一眼便是看出陆机的《平复贴》乃是镇层之宝,又再是精辟评论张旭的《率意帖》,书圣王羲之的书法,已经是这一代年轻少年中的佼佼者;在二楼中你却依然是慧眼独具,看出《游春图》乃是最为珍贵的画,对《清明上河图》,北宋范宽的《溪山行旅图》,画圣吴道子的《天王送子图》评价都是中肯之极;上来三楼,也乃是绝世棋谱,残局的数十年难得一见的有缘之人;现在又是至少知道琴声何意!唉!你果真也是这一代少年中的惊世之龙!没有想到点苍派这一代,也有你这样的不世出的杰出弟子!以前没有听闻!只是,可惜……”

常醉狈自然知道,销魂楼主的内力深厚,他们在一楼,二楼的一举一动都是瞒不了她明听。因此,在一楼,二楼之时,他便是故意勾引初九说话,声音不小的!因此初九所言,字字句句都是深入销魂仙子心中,当真是感到这少年,乃是江湖之中,后起之秀中最为内秀的少年!

她这一声“可惜……”常醉狈便是有些明白,江湖之中,人中五大龙凤乃是她亲自评定,若是要修改,却是难上加难!

初九一想,便是也知道与她亲自所评的人中五大龙凤有关,便是不好意思说话!

小白布只听销魂仙子独自幽幽叹道:

“水月初现,韶华红颜,佛门无尘慈悲。

天下第一快剑,流水行云。道宗少年青云,

都说是、无影孤绝。

自西凉,烈马出,怒云玄通道为尊。

非妄言,昆仑上仙投世?

离别公子,测尽人生曲折。

东海兰蔻圣女,未出世、最为神秘。

……”

她停顿一下,问道:“初九少年,你可听出这词的奇怪之处?”

初九拜倒道:“在下不才,却也知道一些,这《人中之龙凤归来候》,乃是楼主前辈亲自为当今江湖之中,后起之秀中的五大龙凤所赠,已经是在江湖之中广为流传!众人无不叹服,称道楼主前辈的绝世才华!”

销魂仙子微微点点头,道:“世人庸俗之言不必说了!你可看出有何不对劲的地方?”

初九知道隐藏不得,便是道:“这《人中之龙凤归来候》,若是以作为词评判,连在一起,似乎乃是一首词牌,仔细推算字数来,乃是前大宋朝《声声慢》词牌的字数?可是这样?不过《声声慢》词牌,是用‘声’字入韵,听闻江湖传闻楼主前辈说道当今天下,国泰民安,人人安居乐意,人生得意须尽欢,不应该如弱宋《声声慢》那样凄凉曲风,便是自谱新曲,将这曲子定名为《人中之龙凤归来候》,似乎是……似乎是……”

他说到这里,那听闻武当派“秋风狂扫,落石神剑”吴在天大侠所言的“似乎是销魂仙子……等候意中人之意!”便是不敢说出口!

他说完,见销魂仙子不动声色,便是继续道:“但是按照字数,韵味,这词还差最后一句点睛收笔未完成……似乎,还差一人?”

销魂仙子叹息道:“哎,你果真是聪慧无双!琴棋书画都是这样精通,诗词想来也是有十几年苦功!”在她心中,意中人永远都是当年十七岁的点苍少年,因此最后一句迟迟不发,乃是时刻记挂在心之意!

现在呢?是否会有改变?

毕竟,她一细想,岁月不留人,冷天地却实实在在乃是三十有三的汉子了,不再是十七岁的少年,那留下来的这最后一点睛之笔少年给谁?

初九忙是谦虚笑道:“楼主前辈谬赞!这些琴棋书画,多是在下小师妹所对我言,她才是什么都是精通的,她常言,琴具中以前大唐朝雷氏古琴“天雷”系列中排名第一的春雷琴第一,琴谱以西晋时的《广陵散》第一!画中以《清明上河图》真迹第一,可惜,这三样都是成为绝响,不见于江湖!”

销魂仙子从沉思中醒来,又是一笑,道:“她倒也知道不少,你小师妹乃是林茗儿吧!”

初九一惊,刚是想问“前辈怎么知道她名字”时,猛然醒悟,笑道:“楼主乃是天下第一信息之源,果真是知道天下所有的事!”

销魂仙子淡淡一笑,她手中的琴,斑痕驳驳,古典陈旧,正是春雷古琴,只不过初九不识而已了!

若是林茗儿,林若池,云远,顾白云或者已经死去的南海剑派赵吟风见到此琴的话,将是直接疯狂的!

初九心中早已经是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这销魂仙子乃是天下第一才女,当真是名不虚传!

常醉狈见初九与销魂楼主相谈十分尽兴,心中实在也是说不出的高兴,便是趁机道:“楼主,这小白布乃是七里莲花客栈中的伙计!他知道这很多年七里莲花客栈中的事情!你可以现在问一问他!”

销魂仙子肩膀一动,显然是心内感触,终于是叹息一声,便是道:“恩!五哥,你先带初九少年去二楼饮茶一时,我先是问小白布一会话,然后再叫你们上来!”

于是,常醉狈与初九便是起身告辞下去,初九拍拍小白布手臂,眼示鼓励!小白布虽然是有些慌乱,但是却也不怕!

初九,常醉狈下二楼来,果然二楼中,早已经上放好了上等茶水,却依旧是一人不见,初九这才明白,这销魂楼看似无人看守,只怕暗中不知道有多少杀手在听候差遣!

不到半个时辰,常醉狈便是听见楼上又是琴弦几响起,他知道其意乃是销魂楼主示意问话完毕之意,便是又带初九直接上楼。

上楼后,初九见小白布依旧坐在原地,神情悲愤,眼中却是有好些泪花,只听销魂仙子道:“五哥,以后小白布便是无锡城中南门你手下第三家悦来客栈的掌柜,你要好生待他!”

小白布带着哭腔道:“多谢楼主!”他拜谢起来后,向初九扑过来,哭道:“初九,七里莲花客栈的掌柜,伙计他们全部……”看来,销魂仙子问明他客栈中的事情后,顺便也是将客栈的变故告诉他了,让他从此以后便是将这里当着第二个家!

常醉狈也忙是答应不提!他对小白布却也是真心提携!这般有灵性的江南少年,却也是人见人爱!

初九紧紧扶住小白布,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会好起来的!”

一时,小白布才是止住了哭声。

销魂仙子又是幽幽拨起琴弦,依然背对众人,突然轻声吟唱道:“七里莲花开水间……游子漂泊又别年……”

这歌声,经由她天下第一销魂的声音唱出,竟然是说不出忧伤,幽怨,似责怪,又似在呼唤,青春,除夕,夏季的莲花,逝去的年华……

初九心中一愣,却是想起他大哥莫残,好久不见,也是好生想念,便是不由自主接口道:“……除夕独放孔明灯,心伤莫奈入梦难……”

“咚……”只听一声琴弦异响,销魂仙子的琴声便是停了下来,她竟然是猛然一下回头,转身过来,惊呼道:“初九少年,你怎么会知道这……”

可惜,初九,小白布却是无法回答,因为他们现在眼见销魂仙子之面,已经是心砰砰直跳,惊呆旋昏过去,哪里听得见她所问。

销魂仙子,绝代风华,看似不过二十六、七的样子,初九心想,大哥三十有四了,不是说他们十六年前便是相识,怎么她这么年轻?

小白布早是张大嘴巴,他从来是没有见过如此绝色的仙子,只见销魂仙子眉如翠羽,肌似羊脂。脸衬桃花瓣,鬟堆金凤丝。秋波湛湛妖娆态,春笋纤纤妖媚姿。斜红绡飘彩艳,高簪珠翠显光辉。说什么昭君美貌,果然是赛过西施。柳腰微展鸣金珮,莲步轻移动玉肢。月里嫦娥难到此,九天仙子怎如斯。宫妆巧样非凡类,诚然三十三天外飞凤下世!

初九也是看呆过去,常醉狈忙是提醒道:“初九小兄弟,我们楼主问你话呢!”

初九这才醒过来,却还是愣愣道:“什么话?”

销魂仙子见初九与小白布都是看呆过去,她微微一笑,也不介意,她乃是天下第一等的销魂女子,这样的目光实在是见得太多,便是道:“初九少年,我是问你怎么知道这‘除夕独放孔明灯,心伤莫奈入梦难……’?”

初九这才惊醒,忙是道:“回仙子姐姐,这乃是我一兄长告诉于我的!”

销魂仙子也已是细看初九,见初九虽然只有十七、八岁,只是普通衣衫,但是干干净净,又丰姿英伟,相貌轩昂。齿白如银砌,唇红口四方。顶平额阔天仓满,目秀眉清地阁长。一身不俗是才郎,好个妙龄聪俊风流子,现在听他叫“仙子姐姐”,她心中砰砰之跳,能从初九少年口中,听见“他”的消息多好?

他,多少夜晚牵肠挂肚!

销魂仙子口中却是不由笑道:“以你辈分,年龄,刚才还叫我楼主前辈,现在怎么叫姐姐了?你应该是叫我姑姑的!”

初九痴痴道:“若是七、八十年后,见到仙子姐姐,才是应该叫姑姑的,仙子姐姐现在这般青春如花,只能以姐姐叫之!还望仙子姐姐不要见怪!”

销魂仙子心内一愣,听见初九所言‘青春如花’,想起戏里有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这样的十分感慨缠绵,之后乃是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不过最是感触深的是“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你在幽闺自怜”。

现在她一想起这话,便是亦发如醉如痴,坐立不住,只是细嚼“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八个字的滋味,忽又想起古人诗中有“水流花谢两无情”之句,再又有词中有“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之句,还有“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之句,都一时想起来,凑聚在一处。仔细忖度,不由想起自己与十六年前天下第一少年点苍派少侠冷天地的情情种种,不觉心痛神痴,眼中一酸。

天下第一才女的一腔心思,却是始终在十六年前的天下第一少年冷天地身上!

十几年来,任凭青春虚度,也是无怨无悔!

小白布也惊醒过来,感叹道:“天下竟然还有楼主这样销魂的……真是让人一见之后便死,也无怨言!”

常醉狈忙是呵斥道:“你们两少年,不可乱说!亵渎了楼主!”

销魂仙子已经是平静下来,道:“五哥,不碍事!小白布,你想说什么便是说吧!”

小白布看着初九,道:“初九,我看天下只有一人才能与楼主站在一起!相提并论!”

销魂仙子好是奇怪,问道:“还有一人,谁呢?”常醉狈怕小白布说错话,却忙是道:“不要乱说,我们楼主乃是天下第一等人物,普通人怎么能相提并论?”

小白布却是坚持道:“我年前见过青城派江掌门的夫人青丝夫人,她的风韵,也是天下无双!”常醉狈一听他说的乃是青丝夫人,才是轻轻呼一口气,暗道:“还好!是她!”

销魂仙子笑道:“小白布,你见过青丝夫人?”

小白布笑道:“怎么没有呢?我身上的新衣服还是青丝夫人年后为我做的,我一直舍不得穿,今日来见楼主,才穿的!”原来,青丝夫人在除夕来不及为小白布做衣服,不过,果真是在正月中为小白布又做了一身蓝色长衫,质地上佳,款式合宜,针线精湛,实在是衣衫中的上品,这点,连初九也是不知!

青丝夫人,实在是温柔贤惠的贤内助,只是,她双眼忧伤神色,好似百年难平,任何男子一见之下,便是只能揪心不已,一见倾心!

初九却是又道:“仙子姐姐,我还知道一人,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她与你,青丝夫人,都乃是我见过的,让人难以忘怀的人!”销魂仙子有些惊讶,道:“哟,你也见过一人,谁呢?”

常醉狈哭笑不得,道:“初九小兄弟,青丝夫人也还罢了,其他人,可不要乱说!”

初九抬头道:“仙子姐姐,她便是魔教的前任圣女采茶姑姑!姑姑身在峨嵋山谷中,隔世独立,乃是绝代佳人!只是可惜,却是……”销魂仙子乃是“销魂莫处,纸醉金迷楼”的楼主,天下信息,她是第一个知道的人,自然是知道这采茶仙子是魔教圣女,隐居峨嵋!

她见初九叫采茶圣女为“姑姑”,又是一想,便是知道他们应该是与初九的小师妹林茗儿有关系,便是道:“你们这两个少年,当真是福缘深厚,竟然是能够见到青丝夫人与采茶圣女,不知道江湖上多少臭男人想要见她们一面是难于登天呢!”

常醉狈也是一擦额头上的汗水道:“楼主,你说她们当真是有福气呢?还是傻呢?”

小白布奇怪道:“五爷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呢!”

常醉狈笑道:“我们楼主,与巫山的暮青丝,魔教的采茶圣女,乃是十六、七年前天下齐名的三大美人,刚才若你们是说别人,当真是眼光差远!幸好,幸好是采茶仙子与暮青丝……”

初九心中便是认同,不错,采茶姑姑,青丝夫人,销魂仙子姐姐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天下三大美人,只有她们三人才是当之无愧!

自己乃是何等有幸,既然是能全部见过,不知道普天之下,多少臭男人羡慕,嫉妒自己?

可是,他,乃是天命少年,却也是不知道,这三大美女,都是与他有何种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