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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宇本人并不想被抓住。挺身而出的时候，逞英雄的想法是有一些，但他的确认为自己可以逃得掉。

不过，电磁步枪的能源匣突然故障的时候，他几乎确定，是上天在和他作对。

一瞬间的错愕，他居然就失去了先机，时机恰巧得无法理解。那瞬间他便理解了情势，所以当近十支枪指向他的时候，他痛快地将近乎报废的电磁枪扔下，举手投降。

张伟文被两名士兵押送过来的时候，两人的眼神交错了一瞬间。大叔还是带着一脸温和无害似的笑容，只是时不时地因为推送他的士兵弄疼了他的肩关节而呲一下牙。刘宇也笑了笑，本想点个头，但怕被周围的士兵们误认为是打什么暗号，便忍住了。

两人被送上分别两辆车，士兵很礼貌地将刘宇的双眼蒙上。刘宇开始还用心跳计时、计算车子转弯、停车的位置，记了一阵这渐渐地记不住，而车子还没有到达目的地的迹像，也就放弃了。

刘宇被关在一间全白的房间里，内部陈设和以前电影上看过的美国精神病院的装备有些相像。只是他没有被换上拘束衣，只是被没收了那件有特殊功效的战斗服装上衣。

刘宇躺在不比榻榻米更厚的“床”上，想着接下来的问题。这个地方看起来不像是拘留所，或许是军方用来关押精神病人或危险人物（也许是生物）的地方。四面材质可以防止被关押的人自杀，同时也是强度很高的防御材料。

这样说来，也许军方并不想剿灭他们。也许军方并没有成为无名氏队的同伴，或者无名氏自身有更深一层的考量……无论如何，看起来他还有游说的希望。

这么躺了一会，有士兵将他带到另一个房间，那是有着像探监似的玻璃隔窗和对讲机的谈话室。途中要打倒两名士兵逃走并不难，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意义——或许对方只派两名士兵前来，也是因为洞察了他的这种想法。

与他谈话的是一名军方的情报官，自称伊夫林少校。旁边有一个联邦调查局的调查员像旁听似地坐在一边。这两人走进谈话室的另一边时，调查员小声对伊夫林少校说了句什么，但被玻璃阻隔，刘宇并没有听清。

“你要问孤山气象实验室的事情的话，我承认我们的人不该深入，但那并不是我们的过失。”

对讲机一打开，刘宇抢先说道。

“并不是只有这件事。”伊夫林说。

“你是说滑雪场和下面那个镇子？”刘宇笑道，“刑事事件不应该由军队负责吧？要问这两件事的话，请让那位联邦调查局的先生直接问我。并且，我申请与你们中的一位对话时另一位回避，还有，请帮我请一位律师来。”

“你们是非法入境者。”伊夫林微微皱眉，指出。

“是吗？这么说倒也是。”刘宇哈哈一笑，似乎想要就此蒙混过去。

“那么，你们入侵那所实验室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没想入侵……当然，其实也不是我入侵的。”刘宇笑道，“和我们的‘敌人’有关。”

“你是说……敌人？”

伊夫林保持着微微皱起眉头的表情。但似乎，他有些迫不急待地想听下去。

想当然耳。现场留下了大量战斗过的痕迹，而战斗的对像自然不是一开始就被药倒的美军士兵。

“我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说得更多。我想，你们可以试着联系我们的leader，我猜他很希望与你们通过对话来解决问题。毕竟，我们很希望能在这个民、主、自、由、及、尊、重、个、人、差、异的国家里和平地生活下去。”

听着刘宇着重强调的几个字，伊夫林的表情终于变得沉重起来。

“你们认为你们可以和美国政府谈判吗？”

“啊，我们当然会带见面礼过来。”刘宇的微笑并没有丝毫改变，“我们可以向美国提供先进科技制品的，呃……样本。这个条件还不坏吧？”

“你要与美国政府做生意？”

“不坏吧？我们身上所携带的技术可以将你们的军事水准提高个几十年以上吧？”

“这不是这次调查的重点。”伊夫林眉头舒展了些，露出冷笑。

这时，有人小步跑进来，在伊夫林耳边说了句什么。伊夫林点点头，对刘宇说“你可以先与波拉姆先生谈谈”，然后就快步离去了。

联邦调查局的调查员代替情报部军官坐在刘宇对面。

“也许，是你那位机灵的领导者来联系了。”

“但愿吧。”刘宇不动声色地说，“先声明，滑雪场和镇上的杀人案，也是我们的敌人做的。”

“哦，是什么样的敌人呢？”调查员露出极感兴趣的表情。与极力将表情锁在冷漠面具之下的伊夫林不同，这位调查员是会故意做出夸张表情来掩盖自己真实表情的那种类型。

“我们并不很清楚，不过，他们是一群……”

刘宇保持着微笑，慎重地观察着调查员的表情：“他们是一群擅长伪装和潜行的职业盗贼或杀手。是他们单方面对我们发动攻击，所以我们采取了反击姿态。若是他们肯好好谈谈的话，我们其实并不介意也用对话来解决问题。”

他挑起嘴角，停了片刻，又问道：“调查员先生，你认为我们的敌人是怎么想呢？”

调查员露出惊异而开心的笑容：“我哪会知道。”

同一时间。

唐霖手边的公用电话一直在响。他等了大概十声之后，才接起来。

“hello？”

“Don_Rain？”

“是我。”

“你好，我是美国陆军情报安全部少校伊夫林。美国陆军已经接到了你的声明。”

“很好。我接到这则电话，是否已经证明有关部门有意与我通过谈话来解决问题？”

唐霖并不清楚具体是哪个部门负责这个问题。因此，“有关部门”真是一个好词。

“这要视情况而定。”

“我必须指出，我们的每个成员……除了两个人之外，都有能力制造大规模死伤的恶性事件。如果我们被视为敌人般对待，我们不吝于将这些能力投入实施。我想，我们还没有重要到需要大人物们以数百美国公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来交换吧？”

与军队或国家暴力相比，唐霖他们也不会比普通犯罪份子强势多少。因此，光棍耍狠的青皮态度，反而是最有效的。

一旦真的实施起来，基本上就无可挽回了，所以唐霖并不想事情被迫到那一步。然而，若想不被迫到那一步，反而要从一开始就贯彻“必要时做到那一步”的气魄。

对方沉默了一下，冷静地给出一个地址。那是唐霖他们现在所处的镇子里一间颇有好评的咖啡店的地址，并不难找——事实上，唐霖现在就可以抬眼在街角看见。伊夫林似乎在用这种方法暗示康霖：我对你们的信息了如指掌。

唐霖在这边笑笑，但意识到对方看不见这个表情，就收敛了笑容，说：“明天上午十一点半。”

“不带人。”

“带一个人。”

“……可以。”

笑话，陆军的一句“不带人”，可能四周早埋伏下五百刀斧手。这边没有人手往附近安排接应，至少得带一个在身边，做个传话的双保险。

“那就这么定了。”

唐霖略为总结，挂上电话。轻喘一口气，手心覆盖的不是汗，而是一层蜡壳。

一般来说，再强的个人或小队，在国家的力量面前其实都不被放在眼力。然而，这也意味着，如果依照一定的规矩，国家并不在乎放任一些恶或危险份子。所谓的吃仓讹库，皇上不但不介意放任，也不介意养着他们。

现在，也许“有关部门”正在试探他们是否足够守规矩。而他们，则正在试探那条规矩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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