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首先，我要恭喜你们，活着通过了你们在这个‘轮回游戏’中的第一个分水岭。你们来的时候是六个人，现在是四个人，这个生存率比平均数略高一点，不过不失。”

华哥请大家坐下，然后微笑着这么说，活像一个夸奖学生的老师。他看了看大家，见大家没有要鼓掌的意思，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李陆的死我并不意外，不过刘海青死了，这让我觉得有些可惜。——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在这个游戏里呆得久了，你们自然也得学会这样看待人命。我现在要教你们的，是在这个游戏中生存的基本规则。”

听到他说“可惜”时，四人都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但当他说道“你们自然也会”的时候，虽然语气不变，但华哥眼神扫过，大家情不自禁地又坐下了。那眼神里有某种很淡漠的东西，让他们不寒而栗。

“轮回游戏”并不是这个“游戏”真正的名字，只不过，所有人都这么叫它。人们会被传送到各种不同的世界——影视漫画剧情，电子游戏，小说故事，或者不知是什么来头的异世界，有时候也会回到现实。完成特定的任务，然后回到这个被称为“主神空间”的地方，休息十天，然后就是下一次。

任务中的奖励可以用来向游戏的主控者购买各种东西，从身体强化到特异功能，或者虚构的武器道具，什么都有。但在任务中死了，就真的会死。任务是什么，没有人知道。出现在剧情世界的话，任务多半会是帮助剧情中的主要角色，或者反过来妨碍他们。但也有可能是与剧情中的主要人物完全没有关系的任务。如果出现在特殊的世界里，则更没有一定之法可循。

“好了，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吗？”

华哥笑着说。他给出的信息并不完全，仅仅是如他所说的最低限度的介绍。

几人对看了一眼，唐霖先举手：“你们为什么要帮我们？”

“当然不是无条件的。这涉及到主神的另一个系统。你们知道传销吧？嗯，你们队就是我们队的下线了。我们的队名是‘护门者’，所以你们的队名叫‘银钥’，也是这个原因。和我们对应。”

“下线对上线有什么义务？”

唐霖这个问题是目前大家最关心的。对方又是给自己作介绍，又是送枪给自己，肯定不会是因为好心。那么自己究竟要付出什么？

华哥摇了摇头：

“我们用两个概念来评价一个队伍在上下线之级的关系。一个是‘层’，是从下往上数的。比如，你们是第一层。而我们是第二层。还有一个是‘等’。没有上线、只有下线的队伍就是第一等。我们是第三等，而你们是第四等。主神有一个评价一个队伍的‘价值’的系统，叫做‘荣誉值’。这个系统很复杂，我们到现在也不清楚它是怎么运算的。不过，一个队伍的下线荣誉值提高时，上线就会收到额外荣誉值。这个荣誉值会带来一些好处。”

“什么好处？”

“在可预见的未来你们都用不到，所以这个我就不说了。”

“……”

唐霖叹了一口气。回头看看另外三人，那三人却不说话，分明让他继续问下去。唐霖想了想，问道：“如果你们被送到BM究级生物一里面，你们会怎么做？”

华哥啧了一声：

“你还是这么鬼。不过，如果我不回答，你也拿我没办法不是？”

“那是。”

“我就告诉你们吧。不同等级的队伍，任务也不同。你们是活到主角获救，我们可能就是要救出一千个人。如果是我们的上线，甚至有可能是在阻止对策室使用燃烧弹的前提下阻止BM逃逸。就算是心跳回忆，我相信主神也能找出让评分最高的队伍不好过的任务来。”

唐霖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他本想用这个问题探问护门者队的具体能力，但护门者的回答所给出的信息更在自己预料的之上。这个回答证明了，只比自己高一层的队伍，拥有从那个城市中救出一千人的实力（换而言之，可以轻松地保住自己坐的那烈火车的全部乘客），而更高级的队伍拥有与毁灭一个城市的非核武器同等的破坏力。

“接下来就是可购买选项，也就是强化。先说最基本的。”华哥说着，指了指唐霖：“你，对主神终端说，显示个人量化素质，团队频道。”

唐霖什么也没想就照办了。所有人面前瞬间弹出大屏幕。只见上面显示出：

“一级素质：

身体素质：18。

精神素质：21。

灵魂素质：17。

二级素质：

爆发力16，耐力21，活力22，协调性13。

感官敏锐16，精神耐力24，智力24，集中力20。

直觉18，自控17，应变16。”

华哥装模作样的敲了敲屏幕：

“大家看到了，这就是唐霖的个人素质的量化数值。我们习惯用一个电子游戏式的名词来称呼它：属性。属性数值高比数值低要强，但并不意味着在相互比较中能够胜出。有很多个人素质没有量化在里面，这个我们一会再谈。二级属性是一级属性的分支项目，它们的统合数据就构成了一级属性的数据。普通人的标准值一率是二十，对于这些项目的具体内容，大家有什么要问的吗？”

华哥停顿下来，等着下面的人提问。

“如果可以的话，请向我们详细解释一下各项属性代表的意义，可以吗？”

这次提问的是柳风凌。华哥点点头，接着说道：

“身体素质都比较简单，基本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爆发力和耐力都是肌肉所能发挥的力量，要举例的话，它们分别在短跑和长跑中发挥占主导地位。活力代表你作为生物的生命力，和恢复力、免疫力什么的相关。协调性表示你动作的精确性和对身体的把握能力。精神素质并不是精神力，而是与你的意志力和神经系统相关的一个特性。感官敏锐性指的是你五感的敏锐程度，比如唐霖，他的感官敏锐值较低，是因为他有比较严重的近视，但是其他感官并没有大的毛病，所以将分数补了回来。精神耐力类似于忍耐力、承受痛苦的能力、一意孤行的能力。此外，它会和感官值取得一个平衡——感官太过敏锐的话，你的任何感觉都会放大，而到时候承受这放大的感觉的，就是精神耐力。如果感官值高而精神耐力值低，走在太阳地里眼睛就会被晃瞎，淋一淋雨就会疼死。至于智力，只代表了逻辑思维、语言这方面的能力，并不是一般我们所说的智力或者智商。而集中力则意味着你专注于一项目标的能力，同时也意味着你从感官情报中能获得多少信息，也就是洞察力。”

华哥说到这里，稍微喘了口气。唐霖趁机问道：

“可是，我不觉得自己的智力比别人高了五分之一啊，要说分析，数学一向是我的弱项。”

“能力是要去用的。你要是经常使用你两只耳朵中间的那个东西，一定会发现这一点，你只是嫌学数学太苦了吧？向我们提问的时候藏了那么多门道，可见你的智力的确不低，只是不用罢了。”华哥轻咳一声，“灵魂素质和自我意识、人格什么的有关，不好解释。不过直觉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自控是抵制诱惑的能力，应变是承受压力和在紧急情况下正常发挥的能力。唐霖，你一定是经常对一些事情感到焦虑，但别人怎么开解你劝你你也不听吧？”

“是的。嗯，这是属性上反应出来的？因为……我的精神耐力有24，应变却只有16？”

“是啊，反应很快嘛。不像是应变只有16的样子。不过，这和你的自控只有17有关。自控加上精神耐力就是一个人的‘坚定意志’，只有精神耐力高，就成了死不悔改的轴子。”华哥淡淡笑笑，“说回正题。属性是可以用积分购买的，不过，只能购买一级属性，主神会自动为你分配在二级属性上。每＋1点属性的价格都等于现在的属性值×5。比如唐霖，你买1点身体素质，要付出90点积分。然后你的身体素质上升为19，后面几项视具体情况提升。”

“我现在可以试试吗？”唐霖看着大屏幕。华哥点了点头：“一切购买都在购物主页。”

唐霖点了点头，念道：“主神，购物主页，团队频道。”

另一个视窗弹跳出来。单看页面，真的就像购物网站的主页一般。当头写着：

“欢迎您回来。您的积分为：420点。您的抵用券为：无。”

下面就是繁复的物品栏。唐霖想要细看，但看大家都在等他，想了想，说：“购买属性……不，个人量化素质。身体素质，1点。”

视窗的内容变为：

“您选择将‘身体量化素质第19点’放入购物车。你当前积分余额为420点，购买后余额为330点。是否购买？”

“是！”唐霖的语气有几分不耐烦。

购物窗口回到了主页。同时，属性窗口的数字发生了变动：

“身体素质：19。”

“爆发力16。耐力21。活力22。协调性16。”

唐霜活动了一下身体，露出惊异的神色。不过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坐下。

“主神还提供一些特殊项目的购买，不过凡是足够有特色的项目都需要花费兑换券。那些你们可以慢慢查询。现在我来解释一下团队奖励的分配方式。积分你们已经看到了，兑换券是一种特别奖励，当你们在游戏中做出一些特别的行为，例如杀死强大的敌人、将剧情引导至某个特定的方向等，就会出现这个奖励。每张高级兑换券可以拆分成三个低级兑换券，反过来也成立。团队奖励是一个团队共同获得的奖励，它的任何使用或分配方案，需要团队中每一个人明确地表示同意。在精神控制、心智丧失等状态下表示的同意是无效的。你们明白了吗？”

大家统一地点点头。

“很好，现在要解决的就是你们的奖励分配问题。你们自己商量吧，这个我们不便干涉。”

四人面面相觑。搏命回来坐地分赃本来是一件天大的痛快事，但这四人本就是陌路，被外力硬是凑在了一起，虽然共经一场生死，但“不可共安乐”是古已有之的教训。虽然华哥没有明说，但刚才的一系列说明却已经摆明了，积分和抵用券都是好东西，所谓的购物项，大体上都是种种让人变强的选项。强化一分，命就长一天。

四人彼此用眼视试探，最后刘宇和唐霖两人对视，似乎有一些彼此认同。刘宇先开口：

“这么算起来，我们一共有七张D级兑换券，没有办法四人平分吧。”

这句话已经表明了他所希望的分配方式：平分。

除了自己独吞之外，每个人可能都最能接受这种方法。只是，现在的情况下，无论如何得有一个人吃亏。

“那样的，我拿少的那份吧。”李猛说，“我有练武的底子，总比你们强些。”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刘宇笑道，“我的意思是说，我少要一张D券，你们多分些分数给我。我刚看了，这里买枪不用兑换券，多给我些分数我备一把好枪，也不算太吃亏。”

“容我说一句。”唐霖举起手来。见四周的人转头看他，唐霖轻轻地咳了一声：

“分配的基调现在已经定下来，是平均或者近似平均的分配，对吧？现在的问题就是少了一个D券，究竟谁可以少拿那一个，我建议我们先仔细看一看这里的货架，仔细考虑一下自己的情况，之后再来决定。下一轮游戏开始是在十天之后对吧？”

最后一句话是问华哥的。

华哥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们每个人可以建造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房间，大小有限，不过足够用了，对主神说一声就能开启。你们可以去那里安静地休息、思考。剩下的你们自己探索吧。明天早上十点我们会过来一趟。”

几人听了，分别对自己的主神终端下令。空中出?四个一人高的光球，漂到几人面前。几人分别走了进去，光球随即消失。

华哥看到此，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微风放开一直抱在胸前的双臂，仿佛脚不沾地一般的飘了过来。

根据主神的说明，个人空间可以任意装饰，依主人的要求生成家电、家具等，只是无法带出房间。唐霖依自己家的房间设置完成之后，就迫不及待地阅览起浩如烟海的强化选项来。除了普通的素质强化、身体治疗及修复、武器装备食水之外，还有各种奇妙的选项。比如，可以获得X战警中金刚狼一样的利爪；可以像幽游白书的鸦一样操纵爆炸物；可以将自己转换成不怕日光的吸血鬼；获得武学内力等等。主神视窗与电脑屏幕不同，不会刺激眼睛，但看多了也觉得头疼脑胀。刚要放下来去休息，唐霖突然注意到一个选项：

“特惠：人形生物创造！无论是强如特种兵的保镖，还是美艳波斯猫一样的尤物，主神在线购物专区都可以满足你的需要！无论任何方面，都可以达到自然人的顶峰，而且保证忠诚，即使您命令她背叛您，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执行！特惠期间创造第一个免费，第二个起每一个只收费500积分！”

人形生物啊……唐霖被“免费”这两个字触动了心思，而且还是达到任何要求的“人”。简单来说，就像是获取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奴隶一样。只是“即使命令她背叛自己，她也毫不犹豫地执行”这句古怪的广告词让他觉得有些不详。但他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试一下这个功能。

人形生物……反正都是要制造，不如制造一个美女吧。唐霖半开玩笑地想着，不要太漂亮，但一定要看着顺眼。要聪明敏锐、做事周到、知识丰富、武艺高强，要通晓各种保镖和暗杀技巧，还要家事万能、擅长烹饪……

什么嘛，这不是要求一个完人吗？这种人根本就超越了人类的极限，不可能存在吧。唐霖自嘲地笑笑，正要放弃这个想法，突然，购物对话框自动弹了出来：

“你选择将‘人形生物’放入购物车。特惠期间你无需支付费用，是否确认购物？”

“等等，我还没说要她！”唐霖目瞪口呆。脑子里想想就会开始交易，要是随便妄想一下血族大公什么的，不就会因巨额欠款而死吗？

但对话框不为所动。

“算了，这也没什么不好……”自控值大大低于常人的特性开始显现出来，“主神，她是不是被强制参与我参加的任务？”

“玩家可以自行决定是否携带创造的人形生物进入任务。”

“这样的话……确认交易。”

刚说完这句话，一道白光突然笼罩住唐霖。他未及反应就进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脑中翻来覆去都在想像那个“人形生物”的各种信息。小到头发的颜色、手指的外形，大到身高体格、拿手的能力，只在脑子里转个大概，立刻就被外来的画面补足。没有多少时间，这个形像已经自然地清晰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白光消散了。唐霖疲惫地坐下，垂着头大口喘着气。虽然什么都没有干，却累得像是刚跑了几公里一样。气息稍定，就嗅到一丝香气，面前有人递上一杯芬芳的花茶。

“谢谢……呃？”

正要接过，唐霖突然大惊，猛地抬头。

“初次见面，让您受惊了，我亲爱的主人。”

清脆动听的声音响起，语气表面恭敬暗中却带出一丝嘲讽。说话的少女就理所当然地站在面前，一袭深海蓝色长裙衬出白皙的面庞和洁白的围裙。银色的短发垂在颈侧，长长的睫毛下晶莹如水的眼眸并没有看着听她说话的人，只淡然看着手里的茶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完美无缺的形像。御宅族有时会称之为“妹斗”，但对于正常人来说，这样的女孩通常有更合理和通用的称呼：女仆。

“你是……？”

“我叫‘Jor’（乔），没有姓。这个名字应该是主人您心中所欣赏的某个动画人物的名字吧？”

虽然口口声声将唐霖称为“主人”，但恭敬的语气下隐含的奇妙嘲讽意味却从未消去。唐霖叹了口气，虽然有些生气，却并不想发火：

“为什么你会穿着女仆装？我可不控女仆啊。”

“准确地说，你只是不控女仆装和女仆口白吧。”不愧是唐霖所创造的生命体，御宅族词汇用得异常纯熟，“仔细计算一下您喜欢的角色，其中有多少是‘忠臣’类型？女仆只不过是这个定义投映到女性角色上的一个具像罢了。”

“你很了解我嘛。”唐霖心里的一点点怒气不知为何，转化成了苦笑。

“除了你所要求的烹饪、家务、文学、政治、哲学、军事、格斗、枪械、密码破译、古文书破译、六门语言、三门人造语言之外，我的常识和知识都是从你的记忆中复制出来的，当然也包括各门类的御宅族豆知识。”

啧……可是我从来不萌毒舌的啊。唐霖有些头疼。

“所以，您希望我为您做什么？既然赋与我这么多高于常人的能力，如果您只是觉得‘让一个无所不能的全才美女无法反抗地被我压在床上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那我只好诚心为您祈祷海尔女神、阿奴比斯神、普路同哈得斯、伊歧那美命和东岳大帝的祝福了。”

“那不都是死亡之神吗？另外，给我好好考虑你家少爷我的出身地点，把东岳大帝给我放在最前面！”

唐霖一面吐槽回去，一面用手捂着头。他已经后悔随便试验这个功能了。大概是觉得戏弄主人要有限度，乔没有再答话。唐霖在主神页面上查询了关于人造生命的信息之后，以恰能让乔听见的声音对主神说：

“赋与我的人造生命‘乔’以下身份：我‘唐霖’的全方位助理。赋与她与我同等的查阅主神空间免费信息的权限，赋与她在我的个人房间中，在不改动我的主体设计的前提下自行增设或安置房间及设备的权限。”

页面：“你的操作已完成，跳转先前页面。”

“很好。”唐霖喘了口气，“听着，乔。首先，不要叫我主人。找一个类似‘先生’那样的称呼。另外，帮我浏览一下主神的强化和可购买物品选项，尽快总结一下需要注意的地方。”

“是的，谨遵您的命令。”

乔躬身回答，然后略一挥手，房间中多出一块十平米的空间，摆放着床铺和桌椅。她再一挥手，桌上已经有了一台电脑。她向唐霖这个主人微微点头，坐在电脑前开始了她的工作。

唐霖坐在自己的床头，想做点什么，但又懒得动。早上明明还在图书馆看书，中午和朋友约了吃饭，下午却不知为什么卷进了人造生物大屠杀的暴乱中，连续多个小时逃生之后又要和政治家斗智斗勇，好几次都以为命不久矣。现在终于到了安全的地方，静下来之后，疲劳感突然完全侵袭上来。没过几分钟，他就情不自禁地倒在床上。

;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