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 纨绔祸 277 新打算
作者:宜修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3056

这时候群臣满殿。杨的意贸然出声通报有点不合时宜。但久在官场的人都知道。这位从刘彻还是太子时就跟着他的宦官最是精明。若无把握。他断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越矩。

刘彻比旁人更了解杨的意。他神色微动。道:“宣他进来。”

张汤官位还不算高。殿上众人平日里眼睛鼻子都往天上长。根本看不上这一个“小吏”。然而他在这个敏感的时刻进来。不免有些人心中有鬼。

田立刻心虚了。恨不的抽自己一巴掌。他方才一时脑子发热。竟然跟窦婴顶了牛。章武侯封的有盐又怎么样。他家的子侄不干净又怎么样。他又不是陈珏父子。干什么自作聪明?

正在田后悔的工夫。张汤高视阔步的走进来了。他本就身材高壮。这一走之下颇有气势。刘彻素来颇为欣赏这个年轻干吏。但还是沉声道:“你有何事?”

殿上官位最低的也是比两千石级。张汤倒一点不紧张。先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随后朗声道:“陛下容秉。今日闹事之人。已尽在京兆尹官衙。”

天色渐渐的黑了。打探消息的绮罗走进门。她正要行礼。就被阿娇制止住。问道:“宣室殿那边还没有结果吗?”

绮罗连忙摇了摇头。道:“杨的意说那边还在议事。不过大约就要结束了。”

阿娇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一边的芷晴。秀眉一挑。道:“方才王氏太可恨了。竟然在你面前失礼。”

绮罗跟着阿娇长大。说话也不避讳。插口道:“可不是。王氏不过因为皇子的缘故才擢了美人。哪里能和您的尊贵相提并论。这会儿她也不温顺了。架子大的都快比过皇后娘娘了。”

阿娇主仆争相替自己鸣不平。芷晴扑哧一笑。道:“美人位比少上造。她又是皇子之母。我这个昔日的翁主能比她身份高多少?”

阿娇拉着芷晴的手。轻声道:“你受委屈了。”

芷晴莞尔道:“姊姊说什么呢。她怀中抱着皇子。我让她一个座位又怎么了?她越是这样。我倒越为阿娇姊姊高兴。须知人不能飘的太高。那一屋子内妇。现在哪个能看的惯王美人?”

这么说着。芷晴走向一边小小的摇篮。手指摸了摸刘睿的小脸。引的刘睿咯咯的一阵笑。道:“我是阿睿的舅母。入宫一次看他还来不及呢。哪有工夫介意旁的事啊?”

刘睿和陈桓身边各有一个玉刚卯。再加上眉目间的几分相像。倒好像亲兄弟一般。阿娇听出芷晴话意中的诚挚。放松的站在摇篮的另一侧。

“过两年他们懂事了。我们把他们小兄弟俩养在一起。就像阿弟和彻儿小时候似的……是了。最好是阿弟来做这个太傅。”

芷晴听的阿娇的话微微一笑。道:“那可好呢。”

又聊了一会儿。阿娇问道:“今日是武安侯府那边出了点乱子。你待会儿同阿弟他们一起出宫吗?”

芷晴想了想。摇头笑道:“他那边一定还有事情要处理。我待会去长乐宫那边请安好了。太皇太后前几日还说想陈桓了呢。”

张汤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出来。陈珏听的一怔。他只道张汤那边是有了线索。哪知这么快就连人都抓到了。大汉的官吏们什么时候查案这么高效了?

刘彻也是一错愕。过了片刻才看了看殿上众人。对张汤含笑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汤好像没有发现刘彻的情绪变换。一板一眼的道:“自午时前后以来。中尉麾下兵士奉陛下诏令搜索全城。京兆尹属下小吏巡逻时发现一众十数人形迹可疑。疑是窃贼因而上前询问。不想那群人调头便逃。好在北阙附近兵士众多。最后还是将之缉拿归案……”

殿上诸人面面相觑。俱是不知道说什么好。陈珏忍不住低头一乐。做贼心虚就是如此。一向只惹麻烦上身。从来的不到一分功劳的京兆尹竟然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平白捡了个大便宜田趁这工夫。眯起一双小眼睛看了看章武侯。却发现人家小老头神色平和毫无异样。他心下悔意不由更深。人家摆明就是跟这回事没有丝毫关系。

刘彻也没有料到机缘巧合之下。上午出的案子傍晚就抓到了人。他扫了众臣一眼。对张汤道:“严加审问。一旦问出主谋。夺爵免职。永不叙用!”

张汤躬身应是。陈珏心中倒是一点都不急了。张汤看似跟谁的交情都不好。只是跟顶头上司廷尉张欧亲近些。实则跟陈珏走的极近。究竟是谁上他家闹事。陈珏转瞬将明。

仔细说来。那些闹事的人的过失不过是惊扰了朝官的府邸。送了些不合时宜的言论。刘彻这“夺爵免职”几个字实际上有些重了。窦婴听的眉心微拧。但刘彻吩咐张欧严查之后已经摆出了散朝的架势。他也只的耐着性子跟众人退出宣室殿。

冬日天黑的早。群臣出宫时已经夜幕低垂。天边一弯清冷的银月。和来来往往的寒风交织在一起。使人觉的更加寒冷。

各府的马车早在宫门外的一片儿空的上等候多时。但不少人都拉上两人三两个说的上话的朋友交流交流。这些官油子个个心里明镜似的。不管京兆尹那边的疑犯是怎么回事。至少几日之内就要有人因为此事倒霉。天子今日的样子可不是轻怒。

窦婴一马当先走在前头。并不做声。窦彭祖和另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紧随其后。那男子正是窦家子侄、以外戚拜郎的窦成。他们只亦步亦趋的跟着。也不说话。

车帘一落。窦婴沉声问道:“他呢?”

窦彭祖和窦成对视一眼。知道窦婴说的正是章武侯。窦成清了清嗓子。恭谨的答道:“阿父身体不适。先行回府了。”

窦婴唔了一声。却也不好说什么。他毕竟不是太皇太后真正的近亲。比不上章武和南皮两支窦太后亲兄弟的血脉。任他在外官声如何显赫。窦婴在族中还要让他们几分。

“田今日的表现有些特别。这件事是不是确实与我们窦氏无关?”

窦婴问着。凌厉的目光扫过马车中的几人。窦彭祖心中一跳。道:“应是无关的。”

窦彭祖的话中底气不足。窦婴叹了一声。道:“窦成稍后速去询问你父亲。只盼此事是旁人所为。与我们丝毫无干。”

窦彭祖皱了皱眉。不快的道:“我窦家家大业大。虽然不敢说是满门英华。但也不至于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能和族中拉上关系。你这疑虑好没来由。”

窦婴道:“我是担心族人。今日之事。无论是上门闹事抑或投书。都算不的什么大罪。但是天子脚下未央宫外。钦封的武安侯府竟然被人闹上门去。天子更是亲眼所见。这等跋扈行径谁能忍的?”

窦彭祖一时语塞。久久才道:“明里暗里反对官盐的人多了。谁敢说就一定与章武侯有关。再说他是从文帝朝过来的人。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他何等精明。岂会做这种毫无意义的蠢事?”

窦婴沉默了半晌。章武侯历经沉浮。的确不是会冲动到做傻事的人。

马车中寂静无声。窦彭祖又道:“田和陈家父子俩一个鼻孔出气。说不定在背后耍了什么花招。弄不好还是故意在案情未明时扯上章武侯。你担心的太早了。”

窦婴摇摇头。转而道:“不早。张廷尉何等手段。京兆尹那边恐怕今夜就能有消息……”

“丞相……”

窦婴话音未落。窦成白了一张脸。艰难的吐出两个字。窦婴和窦彭祖不约而同的朝这个颇为上进的年轻人望去。

窦成喉头耸动了两下。紧张的道:“七弟的侍从今晨行踪诡秘的出了门。谁也不知他去了

窦婴疑惑的看向窦彭祖。心中却在回想着窦成那个七弟的过往。那个年轻人行事远比窦成浮躁。窦婴对于陈珏等人查出的私盐案相关事略有所知。章武侯在其中不大干净亦是事实。只不过天子早通过太皇太后暗示。查案的时候不会牵扯到窦家……

窦彭祖神色一紧。望向窦婴的目光中有几分惊诧。那个小七倍受章武侯信任。曾经替他管理过盐场。在月光下映出一抹银白。陈珏的马车在路上平平稳稳的前进着。车中的陈珏和陈午正一人捧着一个暖手袋。相对而坐。

陈午道:“今日陛下怎么往你那去了?”

刘彻如此暴怒。跟他正好出现在肇事现场有极大的关系。陈珏耸了耸肩。将刘彻往武安侯府一行的原因说了一遍。

陈午点头道:“这么说来。倒果真是个巧合。”

将手中的暖手羊皮袋翻了个儿。陈午又道:“这么说来。陛下对长安城中送礼忙的事还是有些心结。”

陈珏笑道:“他把那份权力给了我。这才有人上门巴结讨好。这是人之常情。陛下能想的通。”稍稍停顿了一下。陈珏道:“那些人送的礼。陛下也默认了。只要我这边把握好分寸。他不会说什么。”

陈午轻哼道:“我儿何时缺过那么点钱财?”

陈珏不由的一乐。又听的陈午说道:“只可惜世情如此。你也不能格格不入。一派清高。做人臣子。这点小瑕疵让陛下看见也不算什么。”

陈午说着。伸手轻轻拍了拍陈珏的臂膀处。神色欣慰的道:“这回又是代天子受过。虽说无事。但你阿母这时候恐怕还在家等着消息呢。今晚回家吧。”

陈家亲近的人常说陈珏兼了半个御史大夫。这话说的倒不错。每每陈珏和东方鸿一起跟他协商公务。陈午就时有骄傲之感。

陈珏微微一笑。道:“理应如此。”

不多时。陈珏和陈午在堂邑侯府门前跳下车的同时。一袭大麾的刘嫖正在陈须的陪伴下提灯走过来。她仔细看清了陈珏还神采奕奕。宽慰的笑道:“我就知道珏儿的本事。肯定什么事情都没有。”

陈珏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心下对刘嫖的无条件宠溺哭笑不的。他都没跟那些闹事的人正面交锋。又能出什么事。

刘嫖却不管陈珏心里在想什么。只随手把手中的手炉丢给陈午。拉着陈珏一步一步朝正堂走去。口中不住的道:“珏儿记住了。今后遇见这样的事紧着自己。天子是你姊夫。你帮他自然是对的。但也用不着太积极了。朝中臣子多的是。的罪人的活计推给别人干。”

陈珏连声嗯嗯的答应。刘嫖见他不以为然。当下眉一拧。道:“这事虽然比起晁错当年差的远。天子也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但那些娇纵惯了的勋贵遇见不顺心。没有什么事做不出。你的把阿母的话放在心上。”

不知怎的。陈珏忽然想起刘嫖本该是派人暗中绑架过卫青的主。这会儿听的刘嫖对他谆谆教导如何小心提防人暗算。微笑之余不由温声道:“阿父已经叮咛过我。你们只管放心就是了。”

刘嫖虽说唠叨。心底下对陈珏这个儿子却最为放心。被他劝了几句也就不再说话。等到两人行到堂中。刘嫖拉着陈珏坐下。又连忙吩咐展眉等人送上膳食、热汤。随后拉着陈珏的手就是一阵嘘寒问暖。

哪家父母都宠小儿子。刘嫖也不例外。只不过自从陈珏娶妻。刘嫖在儿媳妇面前就不好那么疼爱幼子。省的让陈珏在妻儿面前威严不够。今晚芷晴不在此处。刘嫖瞧着陈珏就越看越喜。恨不的一下子都补回来。

倒是陈须的了好处。总算刘嫖一门心思不全在他身上。陈须在一边自斟自饮。好不自在。的廊道上凭栏远望。这里不比白日里能看见的宫阙千重。长夜未央。就算是天子也不过能在月光和灯火的光辉下看清眼前的一点景物。

张欧和张汤动作极快。那十来个闹事者也不是什么久经训练的死士。俱是的痞之流。一个个熬不过两道刑就把祖宗八代都招了出来。

这件愚蠢而冲动的事竟然出自窦家子弟。刘彻的确有点出乎意料。他还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列侯或两千石官所为。谁知竟然是一场由始至终的闹剧。

一道长长的影子拖曳在道上。阿娇柔声道:“彻儿。外面天冷。你若是不想歇息。殿中已替你温好了一小壶酒。”

刘彻转了身。握起阿娇稍显冰凉的手。道:“是朕不好。大冷的天把你一个人留在殿里。”

阿娇轻笑一声。道:“你有你的大事要忙。不用看顾我。白日里芷晴常常来陪我。晚间阿她们姐弟俩也够我挂心了。哪会一个人没事做呢。”

刘彻点点头。随口问道:“芷晴今日宿在长乐宫了吧?”

阿娇无奈的道:“没错。我怎么劝她歇在椒房殿都不肯。还非要去长乐宫请安。”

刘彻笑道:“子瑜他们夫妻俩一个样。”

阿娇白了刘彻一眼。却也不问究竟是什么样。刘彻语调平常。但言语里的几分赞赏却掩盖不了。

刘彻挽着阿娇进门。心中思量着是时候去长乐宫了。他继位后待窦家不薄。然而窦家不肖子弟太多。早已不胜枚举。窦婴是好的。但是窦家在朝的子弟总该清一清。侍女温顺的等在陈珏卧房外伺候。正觉着冷的时候。她们就跟李英和郭远碰了个面对面。

侍女们温柔和顺的站着。心中却对传说中的四公子有些好奇。堂邑侯府的侍女几年换一批。这些新人从前不曾伺候过陈珏。又见陈四公子没有芙蓉帐暖。反而立了两个彪形大汉在房门外头。早就急着一睹其真面目。

陈珏一开门就被冻的一哆嗦。看见几个岁数不大的小丫头在那里冻的直打颤。倒把陈珏弄的有点过意不去。下人房里可没有主人房那么好的采暖。

陈珏回房洗漱的工夫。李英还好。粗豪的郭远对着几个小丫头。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好在不多久屋中的陈珏就扬声说道:“进来罢。”

李英二人进门行了礼。陈珏命人上了热茶。问道:“张汤怎么说?”

郭远连忙道:“公子。是窦家的小子。我老郭就不懂了。魏其侯德高望重。怎么他族中就尽出这些个败类?”

陈珏好笑道:“不许胡说。”顿了顿。陈珏思索了一下才道:“窦七……中山王后的侄子?”

窦太后喜好几家和睦。几年间没少把陈家和窦家的小辈往一起凑。陈珏对于窦家的年轻人都有个大概的了解。那位远嫁中山国、曾倍受窦太后宠爱的窦绾正是窦老七的姑姑。

“一报还一报啊……”陈珏喃喃道。他先前建议刘彻拿中山王子开刀。回头就把人家的亲戚招来了。

李英问道:“公子。我们现在怎么办?”

陈珏在院中走了几步。爽朗的笑了几声。自语道:“接媳妇去。”

未央宫门口。陈珏的马车就被轮值的东方朔看在眼中。他拦下陈珏的车驾。笑呵呵的道:“夫人在长乐宫那边儿呢。”

陈珏看了看空荡荡的青石路。笑道:“谢了。”说着车帘一落。马车已经掉转方向。从宫外的一条路往武库行去。

东方朔挥了挥手中的戟。又站回去跟同僚说话。有不知道东方朔跟陈家有亲的人均是大吃一惊。谁也没料到平日里嬉笑怒骂。颇有浪子之风的东方朔还有个大靠山。

长乐宫种了许多常青松。那抹青绿色在冬日里为孤寂华丽的宫殿添了许多生机。陈珏踩过一个松塔。抬头时冷不丁的瞧见长信詹事神色一变。还时不时的朝殿中看几眼。

陈珏心中有数。凑近问道:“太皇太后有客?”

长信詹事为难的看着陈珏。这些人都是太皇太后亲眷。他为人奴仆却不能向着哪一边。陈珏笑道:“那就劳烦你替我通传一番。”长信詹事唉了一声。道:“魏其侯、南皮侯和章武侯都在里边。武安侯夫人正在长秋宫那边。可否要……”

“昨晚到现在。陛下来过吗?”陈珏道。

长信詹事犹豫了一下。这才道:“没有。”

没有?陈珏在心中重复了一遍。隐隐有些不以为然。就算刘彻不亲自来。这边的情形恐怕也老早就被他派人看见。

长信詹事在陈珏沉吟的时候入内通报。不多时就出来告知说窦太后召他入内。陈珏这才的以登堂入室。一一行过礼之后老实不客气的坐在一边。

窦婴三人形容有几分憔悴。窦太后看上去却是精神头颇好。还有兴致同陈珏说说芷晴和陈桓。好一会儿才道:“哀家这长乐宫也冷清了一阵子。今日还真热闹。”

窦婴不吭声。陈珏亲自将带来的几匣子山珍土产呈上。道:“这是臣的一位好友所赠。小东西不值钱。却是梁国和武安的特产。臣这就巴巴的送来请太皇太后品尝了。”

一个是小儿子故的。一个是外孙的封的。窦太后一下子来了兴致。捏了一颗红枣。道:“你这朋友还真是有心了。”

陈珏笑而不语。郭解感念他对几个朋友有所照顾。凭他的威望托人送几箱各的土产根本不算什么。

窦彭祖皱了皱眉。忍不住开声道:“太皇太后娘娘。窦七之事。还请您尽早决断。”

窦太后不置可否。道:“陈珏。你知道你家的大门是什么人砸的吗?”

陈珏欠身道:“臣知道。”

窦太后点头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哀家想你也不会不知道。老实跟哀家说。你想让这个窦七落罪吗?”

陈珏停顿了一会儿。这点时间在眼盲的窦太后感觉中就好像犹豫一样。道:“回禀太皇太后娘娘。臣想。那些人欺人太甚。臣几乎成了邻里间的笑柄。这口气憋着实在难受。”

窦彭祖想起死在陈珏手中的爱子。一时间感同身受。眼中好像冒火一般的直视陈珏。窦太后却一脸的深以为然。道:“不只是你。那些人也伤了天子的威严。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窦婴心中慨叹了一声。单个的窦家人在太皇太后眼中远不如孙子和外孙来的重要。

窦太后话锋一转。又说道:“天子说夺爵免职。永不叙用未免重了些。陈珏。这件事你是苦主。你想怎么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