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怒龙蟠空2
作者:冷月寒剑      更新:2019-08-01 06:09      字数:60074

第三卷怒龙蟠空24碧血丹心(1)

从晌午至深夜,那两位姑娘就没来找过萧枫,难得没有小青的嘲杂,一人独坐院内,望着后山院门外的竹林脆郁,星夜朗月,听着微风徐徐,竹喧翛翛,萧枫只觉心神旷怡。\www、qb五。c0м/想起前晚黄衣少女竟是与雪儿那般的神似,不禁柔情涌动,思潮起伏。但觉这马车夫委实做的是心甘情愿。

萧枫适才放下马车后,早已游遍了整个寺院,凭着他的实力,纵然是横着在寺庙里走,也不虑会被人发觉。一来他是着急主仆二人的安危,亦不知这寺院的僧人是好是坏,且让人瞧来很有些诡异;二来若有机会,顺便亦可查探下那主仆二人到底是有何事,怎老是那般神神秘秘。可探到的结果,却是令他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那黄衣少女赵菀竟是大宋的一个公主,怪不得她会有种玉洁冰清,雅丽高贵的动人气质,这皇室礼仪下,教导出来的,就是非同凡响。

想到赵菀的国破家亡,凄惨际遇,萧枫不由唏嘘不已;对于到时自己是否需要出手襄助,他也是犹豫不决,迟疑难定。毕竟蒙古人与他亦是有所交情;相反的则是,这大宋实难让他有所归属之感。

正在他神游深思之际,忽听得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师兄,那昌平公主可真是美若天仙,如能娶得这般样的妻子,即便是立时死了,那也是心甘了。”这话语惊醒了萧枫,他遁声望去,从院外走进了五个青年,领先一人正是宋愈,后面的估计就是他带来的四个师弟。

“胡说……”宋愈正说着,忽然发现院里有人,且还好象极低贱之人,急忙闭嘴,望了望萧枫,随即问道

“你是甚么人?怎么在这里?”他对这鹿门寺,今时今刻尚且收留寺外之人,着实疑惑。

萧枫极是淡然的道

“我么,一个马车夫而已。难道马车夫就不能在这赏月么?”萧枫对这宋愈实欠好感,瞧他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心中就觉来气,故而神色间显得也是甚为傲然。

听到这话,宋愈身后那四个师弟不禁笑出声来,其中一人说道

“一个马车夫都是这般的无礼,滚,快点歇去吧!别碍着爷们说话。”

萧枫用极为轻蔑的目光扫视了他们一遍,并未说话,仍旧曲臂枕头望着虚空。

如此一来,宋愈不由勃然火起,怒喝道

“小子,没听见大爷的话么?快滚……”一个马车夫竟也敢这般的不卖他帐,令他大失颜面,心里杀机顿时蠢蠢欲发。

萧枫潇洒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冷笑道

“瞧你这动作,莫不成还敢动粗?要知道,这里可是我先来,即便有人要滚开,那亦是你们几个。”他是存心想挑起一场争斗,瞧瞧小兄弟张三枫的徒子徒孙是否会滥杀无辜。

谁知本是暴跳如雷的宋愈,突然面色缓和,笑道

“那呀,小老弟,我等不过是和你开些玩笑罢了。”说完转过头道

“师弟们,我们走,别打扰了小老弟的赏月。”

“你们在赏月么?”这时小青搀着赵菀,从院外婕娜多姿地步入。月光下的赵菀更显仙姿,微风轻拂,吹动衣裙,飘飘欲仙的就似月里嫦娥。而适才的问话,却是小青发出。

五个武当真武观的弟子,此时早就呆头呆脑,神色怔然的简直就象五具石像。

惟有萧枫自若的道

“是啊小青姑娘,反正闲着没事,瞧着月亮也觉得蛮逗的。”小青‘噗嗤’一声,娇笑道

“你这家伙才逗呢,那有你这样说月亮的。”赵菀也是颇为莞尔,那瞬时绽开的笑容,仿如幽夜里暴放的最为绝美的花朵,为这古朴的寺院,不知添了多少颜色。

萧枫见了,顿时心中一酸,直觉这笑容和雪儿是那么的相似,绝美动人。随即柔和而深情的望着她。赵菀被他火辣辣的目光所盯视,登感羞涩万分,以往那有人会这般大胆无礼的望着她,不说她的高贵身份,单是她那迫人的绝色就能压得人不敢直视。

宋愈此时也神志初醒,瞧见马车夫竟是如此亵渎他心中的仙子,怒喝道

“大胆,见着公主,还不跪拜。”

他叫人拜,可他却是忘了自己,更加忘了赵菀的身份可不能这么随便的说出来。是以小青对他亦是怒目圆瞪,心道:这武林俊彦竟是一个草包。

其实也不能怪宋愈草包,早先他不依不饶的准备对付萧枫时,突然间察觉有人接近后院,细辨之下,但觉脚步轻盈而灵动,便知是有女子接近。但在这‘鹿门寺’里除了赵菀和小青又怎有其她女子,是以才会突然硬压火气,改而故装潇洒从容,让人觉得他甚有教养,且还心胸广阔,这亦是他的心计谋算。可是怎料这卑贱的车夫却是极为无礼的瞧着赵菀,更令他愤怒的就是赵菀看来竟还颇为享受。

一怒之下,他可甚么也顾不得了,他要好好的煞煞车夫的威风,他要让这人露出卑贱的一面。难道车夫,长了张俊脸,就能勾引公主么?想到这一点,不得不让他妒火中烧。

萧枫很是无视他的怒火,且还悠然的道

“你…好象也没跪拜?…难道你是甚么王子,或是自认为能与公主平起平坐?”说完即用很是惊讶的神色瞧着宋愈。心道你小子和我斗,我先看的你跪下再说。

“宋愈,贾敏,徐成,肖友,易铁,见过昌平公主。”宋愈被他看的无法,只得跪拜赵菀,身后另四个师弟见着师兄都已跪下,他们自也不能落后,故而全都一起行了大礼。

赵菀正容道

“免礼,诸位都是我大宋的义士豪杰,对我赵家实是功比日月,这些繁礼日后就免了吧。”虽说她心里甚是好笑,可面上却不能露出。

如此,对这神秘的车夫,她也是更添好奇,象这样不畏权势,不惧生死的车夫可说是凤羽麟角,天下罕有。

宋愈本还期待赵菀亲自来搀扶自己,可等了片刻,仍无动作,心下失望,站起后,对着萧枫道

“现在轮到你了。”寻思,我们都拜了,莫不成你还敢不拜。

萧枫微笑道

“这位兄台,难道你没听见适才公主说我们都是我大宋的义士豪杰,对她赵家实是功比日月,这些繁礼日后就免了么?如若我拜了,就是不遵公主之命。不遵公主之命,也就是形同谋反,这赏月,吵架,我是喜欢的,可谋反这重罪,我却是万万不敢犯的。”

“噗嗤”时下的赵菀是再也忍不住的了,在她先前的岁月,何曾见过如此有趣之事,况且她对宋愈实也欠奉好感,眼下见他被萧枫这般戏弄的犹如猴跳,如何能让她保持淡然。而小青早就没有形象的在旁边哈哈大笑了,指着萧枫连连的道

“你这家伙,简直……太狡猾了……”

宋愈听了萧枫的话后,脸色涨红的道

“你…你简直是强词夺理,你算甚么义士豪杰,最多不过是个贱如蚁虫的车夫,倘若你敢不拜,小心我今天当场就宰了你,治你个不敬之罪。”这番狠话一说,他料想这车夫定会惶恐的跪下求饶性命,到时再大大凌辱他一下,瞧他还敢这般嘴刁。

萧枫朗声道

“你瞧我不象义士豪杰,那我来问你义士豪杰又该是何等模样,难道长得象你这副熊样就是了?我瞧你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应声虫而已,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武当真武观的威名,都让你们给丢尽了。”

他是见着小兄弟张三枫的徒子徒孙竟是这般跋扈张扬,心头火起,很想教训他们一番。可要出手,又觉少了些条件,是以用言语来激怒他们,到时名正言顺,岂不愉畅。第三卷怒龙蟠空

24碧血丹心(2)

宋愈怒吼一声,出道以来,何曾受到如此侮辱,现在也不管甚么风度,甚么胸襟了,只想快快的杀掉这个嘈如鸟雀,贱如虫蚁的家伙。吼声方落,腰间长剑寒光闪现,‘铮’的拔了出来,剑若砍斧的就向萧枫劈去。

“住手,住手,”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可现在宋愈的长剑早已发出,又加是怒气勃发,一时间如何让他收的回来,纵然可以停手,想来这宋愈也是不会的了。眼下的宋愈视萧枫为他的夙世冤仇,只有一剑劈了他,才能拾回自己的尊严,才能在赵菀面前有些颜面。

而时下的萧枫却是神色自若,望着那力若千均的长剑,竟是嘴角含笑,脸带不屑。可望在赵菀的眼里,却全不是那回事,直觉这车夫定是被那剑光给吓呆了,一点都不晓得要躲避。

“啊”的一声,满含了激动,担心,失望,忿慨……诸种神色,捂着小嘴,悚然的瞧着眼前的一切,身子不由的都有些涩抖。

“砰”,一粒小石子破空射来,与当头劈下的长剑,激撞在一起,登时荡开长剑;宋愈受不住那力道的撞击,竟是‘腾,腾,腾’的向后急退了三步,收势不住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宋少侠,你没事吧?”文天祥疾步上前就想搀起宋愈。原来是文天祥和流云剑杨士杰相携迩来,刚进院门就见宋愈用剑砍人,旁边还站着昌平公主和她的宫女,不管是何人被砍,只有先制止了再说,是以文天祥大喊住手。可那时的宋愈,又怎会单凭句话就饶了萧枫,流云剑杨士杰见着情势危急,扬手就挥出粒小石子,弹开宋愈的长剑。

须知这流云剑杨士杰可是青城派硕果仅存的俗家长老,一身功力浑厚深醇,心急下自然劲力较大,就凭宋愈十数年的苦修如何能比,故而很是干脆的就被激撞出去,并且令他跌坐在地。如此一来,更使他觉得恼羞,挥手推开文天祥,自顾站起,瞧了瞧萧枫,心知眼下要除去他已是难比登天,狠狠的道

“小子,你等着,今天是你运气好,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哼……”说完,招呼着四个师弟,扬长而去。

文天祥手无缚鸡,如何承受的住那股推力,止不住的向后退却,眼看就要跌到,流云剑杨士杰即忙一手托住,替他稳住了身形,在宋愈身后怒斥道

“甚么东西,竟连丞相的一番好意,也不懂,我可得到你真武观去,找那张老道好好的评下理。”他见宋愈在他面前竟敢推攘文天祥,怎不叫他火起。

宋愈也是识相之人,见着流云剑杨士杰发火,情知不妙,不敢稍加逗留,匆匆的溜了。

文天祥见杨士杰在宋愈走后,仍是骂骂咧咧,兀自暴跳,他不想就此伤了群豪间的和气,微笑道

“杨老,不妨事,你看我不是无恙么,宋少侠也是年轻火急,就不要再怪责於他了。”语声甫毕,向赵菀行礼道

“公主,你无碍吧?微臣来晚,让公主受惊吓了!”

赵菀望见萧枫无碍,早已心下松弛,忙自柔声道

“文丞相辛苦了,这么晚,赵菀还打扰你,真是惭愧。”

“公主万金之体,微臣自当爱护,些许小事也谈不上劳累,只盼能尽逐胡虏,天祥就余愿足矣。”这番话说的忠义凛然,风骨峥嵘之极。

赵菀不禁热泪盈眶,心中微酸,泣道

“丞相真是我大宋百年来第一人,你的忠义肝胆,我赵菀代表赵宋官家向你叩谢了。”说完,盈盈的对着文天祥拜了拜。

文天祥见着赵菀向他拜下,直觉心头感慨万分,即便前方是千重万难,也能履险如夷,想起了自己洒血攘袂,出生入死的岁月,现在都变的是这么的值得,不禁慷慨悲歌的道

“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公主,天祥愿为大宋沥血披胆,荡平污垢,还我朗朗乾坤。”

此时的文天祥,刹那间在萧枫的眼里,变得很是高大。恍如是屈原之口在朗吟

“哀民生之多艰”,又好似霍去病在狂吼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那灵魂的洗涤,使得萧枫对修真人不能轻易插手俗间事的定规,感到万分诧异。他觉得既是自己的民族都被人灭了,就算最后成就了大罗金仙,那又怎样?

那民族的忠魂,祖先的豪情,唤醒了萧枫心中的热血,他忘记了真儿的缠绵缱绻,忘记了雪儿的似水柔情,只觉的炎黄的血脉在搏动,秦唐的壮志在跳跃,大喝道

“好,好一个赤胆忠心的大宋丞相,好一个还我朗朗乾坤。我萧枫作为大汉子民,实是愧煞,羞煞。”

他这一喝不要紧,可把那流云剑杨士杰可吓坏了,越看越象,越看越是象那四十余年前在唐家庄,威震群雄,意气风发的萧大将军。适才进院时由于事多,一时亦没看清,现在仔细的端量后,不禁惊疑的道

“你,你,你是萧……”对于自己的猜测,他实也觉得匪夷所思,不可思议,那有一人四十多年来,容貌毫无衰老,且还如此的生龙活虎,故而之后的话语实难让他说出。

赵菀,小青,文天祥等三人,见着流云剑杨士杰那骇异的神色,吞吐的话语,各自面面相觑,对他的这种异动,也是大为不解。顺着他的眼光,也一起瞧向了萧枫。

萧枫见着老头好似认识自己,可是自己对他却是毫无半丝影象,不禁惊臆的道

“老人家…你…认识我?你是……?”其实他也知道眼前这老头,就是青城派的长老,可那时唐家庄的群雄委实过多,再加今时今日的流云剑杨士杰鬓发衰白,满面皱纹,又怎能和当日的仗义执言,不畏强势的豪壮汉子来比。

流云剑杨士杰瞧了他半晌,忽然叹息的道

“大概是认错了,哎,真是老喽,想不服也不行了,不过可真象啊!倘若你真的是他,那就好了!”这一声叹息,实是无头无尾的到了极点。

众人不禁又是相顾而视,小青的脾性可不惯这般的如坠迷雾,脆声道

“杨老前辈,你到底在说甚么啊?怎么我们都听不懂呢?”

“没甚么,没甚么,不过是认错人了”流云剑杨士杰见着小青问他,急忙回道,他以前对小青刁蛮的脾性是领教过的,在这种时刻,又怎敢惹的她发火,说完后,见她脸色还是有所不豫,是以又接着赔笑道

“实在是这位小兄弟颇象我的一位,多年未见的故人,一时眼花认错了。倘若我那位故人能出山襄助,想来也不用怕那些蒙古走狗及吐蕃喇嘛了。”

小青讶然问道

“杨老前辈,你哪位故人很厉害么?”赵菀和文天祥也俱都望着他,要知道就凭流云剑杨士杰在当今武林里的声望及地位,实已名列五强。天底下能在武学上胜过他的,委实找不出几位。可是见他对那位故人推崇已极,且词眼话语里好似哪人胜他百倍,这心底实是对他口中的哪位故人大为好奇,流云剑杨士杰见着众人都是用讶疑的目光盯着自己,不禁叹道

“蒙他瞧得起我杨士杰,在唐家庄认我作了朋友,此生实已无憾。”继而又道

“既是小青姑娘问起,我便跟你们说说,我哪位故人的英勇事迹。”说完,望了望萧枫,便沉声的说起了萧枫的往事。

昔日萧枫如何怎样的便举手投足间,击败了蒙古金帐汗国的国师咯巴;又如何在潼关,怎样的在金国‘锤神’完颜呼邪的致命一击下,救出蒙古大汗窝阔台的性命;又如何在唐家庄戏耍西南群雄,救得唐家父女;又如何怎样的在汴梁城下,与金国的太上皇完颜允恭殊死决战及和真儿,雪儿之间那段刻骨铭心的缠绵柔情。

旁听众人里除了萧枫外,早已听得惊心动魄,赵菀和小青两人牵着的双手里,全是淋漓汗水,没想到这世间竟还存在过这般至情至性的英雄侠士,虽说他是襄助于蒙古,可那时大宋和蒙古确实份属盟友,只有一个大敌,那便是金国女真。故而他那些可歌可泣的所作所为着实令人油然生赞,神往不已。

“那后来呢?”小青听的意尤未尽的催问道。

杨士杰微笑着说道

“后来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听说萧大侠随着蒙古大军远征西方,可是自那一去后就再亦没有听到过他的半点讯息。而我所晓得的,有的是我亲眼所见,有的则是他的妻子,唐雪告诉我的。”第三卷怒龙蟠空

24碧血丹心(3)

萧枫听到‘唐雪’二字,犹如当头一个霹雳,双眼盯着杨士杰颤声问道

“那…那他的妻子,唐…唐雪呢?”原先他甚想立时表明身份,可瞧着赵菀与小青那幅心向神往的表情,转念寻思:他们都对我萧枫那么钦佩万分,倘若眼下我说我就是,岂不让人笑话,他们必以为我是慕那虚名,才冒认的。是以他也装作甚想知道结局的模样,来询问雪儿的下落。此时的萧枫,心神絮乱,抨抨直跳,用着渴想的神色望着杨士杰的嘴唇,只盼他能晓得雪儿的去处。

赵菀和小青对萧枫的问话,都觉得甚是讶异,她们只想晓得大侠的下落,可这车夫竟是要打听大侠夫人的去处;面面惊疑下,又俱都瞧着杨士杰。

“怎么说哪?自萧大侠西征后,他的妻子唐雪便回到了娘家,可没多久在她老父的葬礼结束后,又忽然失了踪,她那两个兄长满天下的寻找了数月,仍无丝毫行迹,最后也只能放弃了。”流云剑杨士杰谓然道。

萧枫听到这里,直觉悲意上涌,酸痛无比,无限的失望感笼罩全身。寻思,怎会连杨士杰也不晓得,难道我真的和雪儿是有缘无份么?又或是人鬼殊途了不成?想到这,整个人形若丧魂失魄,浑身更是瑟瑟发抖。

“不过依我看来,”萧枫听到杨士杰尚有下文,随即精神一振,

“那唐雪想来是和萧大侠双双隐居在一处俗人难到的仙灵之地,过上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了。”流云剑杨士杰在给了萧枫须臾的希望后,又亲手打破了它。

此时的萧枫恨不得一把掐住他的咽喉,让他有话也讲不出来,实在是太气人了。

众人瞧着他的异样神态,心下俱感讶异,可是见他不想说出,到也不便硬是迫他,只能把疑问暗藏心底。

这时文天祥朗声道

“好了,好了,萧大侠的故事也讲完了,假如萧大侠能和他夫人一起出山襄助,固然是好,可眼下却只能靠我们自己。”继而向着赵菀道

“公主,我们已经商量过了,明日你坐着这位小兄弟的马车,由流云剑杨老前辈及襄樊卧龙山神机派的三个盟兄弟,卧龙三英的罗秉云、罗秉文、罗秉刚三人陪护为一路;而微臣则带着期余众人,今晚就出发,以求能用最快的速度赶赴广州城,为张元帅张扬声威。”

赵菀听了,柔声道

“文丞相辛苦了,我们人也确实太多,倘若尽付一路,只恐目标过大,让蒙古人察觉那就糟糕,眼下亦只有如此了。”

文天祥听了赵菀一番有条有理的分析后,不禁大是欣慰,直觉这赵宋皇室当真是,值得自己来,以命守护。当下微笑着说道

“公主真是兰心惠质,微臣没有深思到的地方,经公主这么一说,业已豁然明白。只是公主一路需得注意自身的安危,我大宋可不能缺少了你啊!”

再是如何的赤胆忠心,可这仕途上的为官之道,这奉承之学,却是人人要会些的,萧枫听了文天祥的话后,如此的想到。不过他心里已然下了决心,不管这宋元大战,谁胜谁负,可赵菀的安危,自己却得看紧了,谁叫她眉宇间的那股淡愁,和当时在和林,与雪儿离别时,是那么的相似。

如此一夜无事,只有萧枫一人辗转难眠,心中浮现的俱是雪儿的颜容,不觉中,偶而也会闪现赵菀的愁颜。

翌日清晨萧枫驾起马车,载着赵菀和小青,前面是流云剑杨士杰带队,身后则跟了襄樊卧龙山神机派的三个盟兄弟,一行七人径自向广州而去。一路无事,约莫行了数日就到了广东境内。

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农田荒废,百业凋敝,这是一场空前残暴的野蛮侵略战争,处处都显示着蒙古人屠寨灭村,涂膏遍地的兽行,大宋正面临着亡国灭种的严重威胁。

每当赵菀在车厢内瞧见这种惨相,就黯然落泪,在车里低泣不止;另四人自是不晓得,可萧枫是何等功力,倘若他运足全力,只怕是百里之内的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目。故而他对赵菀的慈心仁肠极有好感。可是这眼前的一切,就算他想帮助,也是有力无处使,只能故作不见,赶着马儿快点跑。

其他四人对萧枫竟用那么神俊的马匹来拉车,委实感到不可思议。要知道,这大宋自建朝以来,马匹就是一种奢侈商品,在市场上的售价极为昂贵。若是想买匹,象现在拉着车的,一模一样的马儿,只控非大富大贵之家想都别想。故而他们对萧枫的来历,实觉神秘。

这一日行至处山道,忽然流云剑杨士杰右手高举,策马停下;萧枫的马车也只能随后止步,须臾杨士杰翻身下马,走到路边,拨开一块巨石上的草蔓,瞧了瞧,随即回过身来,神色严肃的纵身上马,向萧枫等人喝道

“现在我们改道去泉州。”说完,就策马前行了。

众人被他这番奇异的行为,实是搞的犹如一头雾水,简直匪夷所思之极,原先讲的好好的,眼下就凭他一句话,就全然推翻。不过敬他是个前辈,想来他亦不会胡来,只得顺着心意,改道而行。

如此又走了几日,每当要到目的地时,流云剑杨士杰总是喝令改道而行;而每次听了他人的疑问,也总是支吾以对,要么顾左右而言它,要么就默默无语,只是一路急赶。起初众人尚且忍耐,可是次数一多,别说是小青了,即便是赵菀亦心下担忧。

一日正在道边休息,流云剑杨士杰查看了一块大石,正待他又想发话时,赵菀柔声的疑问道

“杨老前辈,难道文丞相发生了甚么事?为何我们老是要改道呀?”

流云剑杨士杰望了望她,突然双目涨红,谓然叹道

“公主,我也不想瞒你了,大宋完了……,整个天下都已被胡虏占领,我大宋已无片寸土地;现在惟有张元帅率着二十万军民,在崖山海上抗战。”说到这,只见他老泪,手拭不止。

众人听到这霹雳般的讯息,陡然呆若木鸡,赵菀俏目一闭,顿时昏了过去,脸色苍白,骇人之极。小青在边上吓得大喊道

“公主,公主,你…你醒醒啊…呜,呜……”只见她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才好,登时也呜咽了起来。

幸好萧枫反应灵敏,急忙上前,抓起赵菀的柔荑,运起灵力缓缓的传了过去;小青本待喝他无礼,可是杨士杰拉住了她,并且以眼示意她不可妄动。过得片刻,赵菀在灵力的疗修下,渐渐的醒了过来,先是发觉玉手被萧枫按住,不禁羞涩不已,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嫣红,但想起国家衰败,母弟漂亡,又是涔涔泪下。

众人无法,只得任她哭泣发泄,小青也在旁边大声嚎啕,一时间,亡国灭种的哀意使得众人俱都悲泣不止。

第三卷怒龙蟠空

24碧血丹心(4)

过得片刻,萧枫见他们只是悲凄,手中长鞭轻击了一声脆响,朗声道

“诸位,现在不是我们痛哭的时候,只有快马加鞭的赶到崖山去,与张元帅共赴国难,救出太后和皇上,方是道理。”

众人听了,俱都暗道惭愧,寻思,自己还不如个马车夫,尽是沉浸悲痛,却是忘了还有大事未办。心念及此,众人拾掇悲意,重焕神采。

流云剑杨士杰更是纵声大笑,向着萧枫道

“好,好啊,我大宋有了你这等不畏生死,勇往直前的热血男儿,岂怕那亡国灭种,常言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今日我杨士杰豁出一身胆,到崖山去找那胡虏们拼了。”说完,对着众人大喝道

“走,让我们去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罗氏三英与赵菀,小青也俱都大声的回道

“让我们去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随着众人的震天誓言,豪情壮志,一行七人缓缓的消失在了夕阳西下的天之尽头。

这日续向南行,走出百余里后,已是正午,赤日当头,虽在初春,亦觉炎热。正行之际,西南方忽地传来隐隐几声兵刃相交和呼叱之声,众人互相望了望,均各策马前行,向声音来处疾驰。

奔到近出,一看之下不由大吃所惊,密密麻麻的元庭骑兵足足有上万人,在骑兵的包围圈中尚有几个相互跳荡激斗的人形,此起彼伏的拼斗不止。定睛细看下,却是那些随着文天祥去驰援张世杰的武林群雄。

流云剑杨士杰大喝一声,驱着骏马,挥舞长剑,便跑了进去。本以为元兵定要阻拦,打算着须得一场混战,方能进入场中。怎料元兵瞧着有人杀来,竟是队形分开,自然的让出一条大路。如此萧枫赶着马车随着杨士杰,便一头冲入了元兵的包围圈。

场上黑压压的站满了人,西首人数较少,十之**身上鲜血淋漓,或坐或卧,有的委顿在地,有的依在他人身上。点苍剑派的剑主碧海翻浪剑郑起光,峨嵋道宗长老史瑞安所率的十二青年弟子此时也是虚弱不堪。惟有文天祥一人傲然伫立,恍如狂风劲雨中的不摇松柏,那么的风骨峥峥,令人油然而生敬意。

东首的人数则也差之仿佛,只是中间多了个蒲团,上面坐着一僧人,身穿红色僧袍。在袍袖上绣了三条颜色各异的花边,不到五十岁的年纪,顶冠芒鞋,脸上神采飞扬,隐隐似有宝光流动,便如是明珠宝玉,自然生辉。瞧得几眼,便让人心生钦仰亲近之意。

在那僧人旁还站着十八、九个年青僧人,打扮虽是相同,可面貌大都狰狞可畏,不似中土人士,想来这些人便是大元皇帝忽必烈从吐蕃国请来的喇嘛了。

这时广场中心仍有两人正在拚斗,一个是中土豪杰,一个是密宗喇嘛,各人凝神均在观战。杨士杰最为关心文天祥的安危,疾步上前,首句话就是问他是否有事。文天祥微微摇头,示意无妨,可瞧着马车进来,随即脸色大变,惶惶然的不知该是如何才好。

此时那中土豪杰手舞长剑,剑光闪烁,和那密宗喇嘛斗得甚是激烈,拳来剑往的,两人俱都丝毫不落下风。忽然那中土豪杰大吼一声,长剑脱手飞出,犹如一道匹练,向密宗喇嘛兜脸刺去。喇嘛侧头闪过,纵身跃上,一一对蒲扇般的大手向豪杰印去,怎料那人并不闪避,兀自迎了上去,狠狠的抱住了喇嘛。

那密宗喇嘛从未遇过这般不要命的打法,不禁心下着慌,大手接连的向着中土豪杰的背上重重的击去。可那柄原先飞出的长剑,骤然间在空中划了道弧线,反身刺回。喇嘛心知不对,可被那豪杰死命的抱住,一时也脱不开身,只能眼睁睁的被那柄飞剑穿了个透心凉。

即便喇嘛业已被长剑插死,可那中土豪杰兀自不放丝毫,渐渐的嘴角溢血,脸色灰白,双目无神的望着文天祥,喘着气道

“文丞相,我,我没…丢…你的脸,这喇嘛可比我先…死…”说完,头一弯,身子伏下,与那喇嘛一起,重重的跌倒在地上,激起尘土飞扬。

众人瞧了,不禁悚然动容,纵然是元庭骑兵都为之唏嘘,个个心下暗赞不止。尤其萧枫,由于稍加犹豫了须臾,倏忽间情势竟是陡转直下,害得那大宋壮士枉送性命,心下更是自责愧疚。

文天祥双目噙泪,身子颤抖,哽咽着道

“好,好兄弟,生当作人雄,死亦为鬼杰,过会儿,为兄会来陪你的。”这时的他实已对胜利失去了希望,只是惋惜着这些热血男儿的生命;杨士杰在边上轻轻的搀扶着,生怕他受不了这打击,就此晕了过去。

这时从元兵阵里,一个身着文官朝服,腮下三屡黑须,方头大耳的中年人跺着方步,缓缓的走了出来,向着文天祥微笑道

“信国公,数年未见,风采不减当年啊!你可否还记得愚兄?”

文天祥听着对方有人向他说话,急忙遁声望去,一看不禁心头火起,‘哼’的一声,沉声道

“留梦炎,你还有脸来见我?你这不知廉耻的异族走狗,我大宋竟会有你这般寡义之徒,我文天祥竟也有视你为友的日子,我可真是瞎了眼了!”说完转过身去,再也不想瞧这卖国求荣的奸贼了。

这留梦炎是谁?此公不是凡人。想当初,他和文天祥,曾同为大宋的状元宰相。然而,两人位同,志不同,就是这个留大宰相,早在临安保卫战中,就伙同内奸陈宜中,暗里策划降元。为此,他极力干扰文天祥率军驰卫,而后又弃城、弃职逃跑。待到临安沦陷,他又拿家乡衢州作献礼,摇身变成了元朝的廷臣。

此次元朝丞相伯颜素闻文天祥的才名,又知留梦炎与文天祥本是好友,故而命他一同随军南下,瞧着机会就劝降文天祥,是以这留梦炎一瞧文天祥大势已去,就迫不及待地出来,推销他的不倒翁哲学。只盼能三言两语的说服文天祥,好在他那新主子面前乞得些奖赏。

这时留梦炎听了文天祥的话后,仍是不死心的道

“信国公啊,今日大宋已灭,恭帝废,幼帝崩,天下已尽归元朝,你一人苦苦支撑,又有何用呢?那草木,诚然还是赵家的草木,那日月,却已经是忽必烈大汗的日月了。我瞧你不如就降了吧!我会替你在大汗面前说些好话的。”

不识相的留梦炎兀自摇唇鼓舌,聒噪不已。文天祥不禁怒火中烧,他霍然回身,戟指着留梦炎痛骂道

“你今天来,就是给我指这条出路的吗?你这个卖国卖祖卖身的奸贼!你,你身为大宋重臣而卖宋,可是卖国?身为衢州百姓而卖衢州,可是卖祖?身为汉人而卖汉节,可是卖身?……”

这番话骂得是畅快淋漓,周围众人,即便是元兵亦是用极其鄙夷的目光望着留梦炎,委实羞于为伍。

“你、你、你……,老夫本是一番好意,你不听也罢,凭什么要血口喷人?”留梦炎饶是厚脸昧心,也搁不住文天祥这一番揭底剥皮,瞧着众人的眼光,当下脸上红白乱窜,低头鼠窜而去。

第三卷怒龙蟠空

24碧血丹心(5)

大宋一方的众人瞧了不由哈哈大笑,就如打了一场大胜仗般的兴高采烈。

萧枫心下寻思道:原来语言亦能攻击敌人啊!!!

大宋一方的众人瞧了不由哈哈大笑,就如打了一场大胜仗般的兴高采烈。

萧枫心下寻思道:原来语言亦能攻击敌人啊!!!

就在众人仍是兴奋万分,喜笑颜开时,那盘坐在蒲团上的老年僧人,‘呼’地站了起来,瞬时一股铺天盖地的庞大力量,直压得众人说不出话来,只觉口舌干舐,心脏急跳,好似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住了一般。众人脸上,涔涔的冒出了冷汗,那马车也是‘吱咯,吱咯’的发出了不堪抵压的异响。

文天祥更是不堪,虽说他一身傲骨,可是他却没有半分武力,在这威如山压的力量面前,已然面如白纸,鼻腔出血,双腿不断的抖动着;但他不愧是大宋,光耀后世的忠义贤臣,尽管如此,他仍是咬紧牙关,死命的挺直了身躯。紧握双拳,指甲深深的刺入手心,沁出了鲜红夺目的血丝。犹是悲壮万分。

赵菀望着这些浴血湿衣的武林群雄,明知无力反抗,仍在那奋力的抵挡,美丽的眸子里,禁不住流下了激恸的泪滴;眼前的一切,仿佛是静止的时空;又好似凌烟阁里的历史画卷,显得哀情漫溢,凄怆感人。不由得转首回望,凝视着此刻意态悠闲,站在一旁的萧枫。心怀歉疚,直觉是自己害得他被牵入了这必死的局面。

流云剑杨士杰缓缓的看了下周围众人,寻思:眼下点苍剑派的剑主碧海翻浪剑郑起光,峨嵋道宗长老史瑞安,鹿门寺的方丈觉空大师,俱都无力再战,惟有自己尚有一拼之力,看来只有尽诸天命了。思至此,怒吼一声,长剑舞动,化作一片祥云,缭缭绕绕的就向那番僧,刺了过去。

就在他扑去的同时,众人陡感压力大松,不禁各自长舒一气。

但见那番僧,此时脸上始终慈和微笑,显得深有会心,轻轻的伸出右手食指,轻柔无比的微微弹出,就像是要弹去鲜花上的露水珠,却又生怕震落了花瓣。那徐徐的一指,悠悠的刺向了那朵星云,恍如噩海里的定海神针,瞬时那狂涛骇浪,化为平面水镜;那缭缭绕绕的祥云,登时絮絮散开;手指尚且不罢休的直直的扎向了杨士杰的面门。

不堪一击,竟是不堪一击?众人与流云剑杨士杰,此时的脑海里,一同浮现出了这一令人难以相信的疑问。每个人都觉得‘抨抨抨’的心儿乱跳,恍如梦境。

流云剑杨士杰刹那间但觉万念俱灰,从未想过自己一生数十年的苦修,却是挡不住别人的轻轻一指,眼下就算想闪开,亦是无能为力,仿佛被禁锢住了一般,不觉中闭上了双眼,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番僧那必有所得的一指在行进中,忽然发觉前方有一股庞大的力量,抵御住了自己的‘莲花指’。即便是运尽全力,也不可得,不由脸色微变,当机立断的收了指势。望着眼前连他亦不知,是何时到的场中的一个年轻人。

杨士杰本是闭目待死,可等了许久,兀自没事,不由睁开双眼,却是瞧见那神秘的马车夫。此时竟然与那番僧面对而立,且从他身上散发出了自己熟悉的威压气息,一时笑逐颜开,大笑道

“萧大侠,当真是你么?我不是在做梦吧?哈哈,这下,我大宋有救了!!!”

武林群雄拭了拭自己的眼睛,兀自不信眼前的骤变;赵菀紧握着小青的纤手,望着状若天神的萧枫,止不住的喜极而泣。

番僧沉沉的道

“施主何人?老衲八思巴,密宗萨迦派的宗主。”他晓得要问人家来历,首先亦得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份,由于他时下已视萧枫为他平身最大的对手,是以一点都不敢马虎。

萧枫淡淡的道

“我以前也有个密宗的朋友,他叫咯巴,你认识么?”他怕眼前这番僧和咯巴有所渊源,倘若打伤了他,岂不大水冲倒龙王庙。

八思巴听到萧枫的问话后,更是骇异,要知这咯巴可是密宗格鲁派的宗主,当时在世时,威震全藏,是密宗内神一般的人物,三十年前,圆寂在黄教圣地布达拉宫,又据说已然肉身成佛。眼下这年轻人却说认识他,那么他的岁数……

心念及此,更添小心,不敢再称老衲了,即忙恭敬的回答道

“咯巴大师乃是我密宗的大贤,小僧三十年前,得幸大师指点过一二,故而大师可算的上小僧的半个师傅。”这番话说的却也是真,当年咯巴在萧枫下落不明后,便回到了吐蕃,在一次密宗论佛大会上,见到八思巴,觉得这个年青僧人,未来必定不凡,便传了些格鲁派的诀要给他,望他能合两家之长,重显密宗的昔日辉煌。

而这八思巴果然也未辜负咯巴的期望,在神功大乘后,即受聘于元朝皇帝忽必烈,封为当时疆域最大帝国的

“护国法师”,并受封为

“帝师”赐玉印

“命统天下释教”,即管理整个帝国的佛教事务,并协助朝廷管理吐蕃,统领吐蕃十三万户。

八思巴遵忽必烈所嘱,在吐蕃清查户口,制定法律,在萨迦正式建立起与元朝其它行省相同结构的地方政权,八思巴成为了隶属于元朝中央政府的吐蕃地方行政首领,萨迦派的势力自此也达到了鼎盛时期。与此同时,密宗也相应的达到顶峰。

萧枫

“哦”的一声,随即又说道

“在下萧枫,大汉子民,为保这大宋武林的元气,不得不向大师讨教。”

八思巴听到这里,内心如汹涌波涛,这萧枫是何人,他早已久闻大名。他是蒙古人心中的神,他是当今大汗忽必烈心中永远不可摧毁的神;虽说他是汉人,可他在上一代蒙古人心中的地位,却是尊崇已极,无人可比。想到这,微笑着道

“原来是萧先生亲临,小僧不胜荣幸,既是如此,小僧想让先生指点一二,可倘若与先生动手的话,却又殊为不雅,是以,小僧想领教一下先生的精神力量。先生以为可否?”

他晓得中土修真者数十年如一日的俱是勤修丹元,炼筋锻骨,挥手间吞云,摆手间吐雾,若是与他们比试道术,或是武学的话,自己铁定要输,且不定输得还很难看。可他们在精神力量上的修持,却是不能和吐蕃密宗的藏密精神**来比,想自己浸淫精神**,已然四十余年,不管怎样都是不会输的,故而他才道出这项提议。打算着以己强来对彼弱。

萧枫虽说不知他的用意,可内心到也不惧,毕竟修炼那天使神诀‘十二天罗翼’及密宗秘传护法神功‘毗卢遮那印’必然是要灵力与神识同修方可,不然两相不能水乳交融,肉身早已爆毁的不留片渣了。况且自己的修真层次说不定也到了‘渡劫’期,再加接受了罗马教廷裁判长约翰弥死遗留的神识,此时他又怎会惧怕小小的精神大战。

“你远到就是客,做主人的一定会尽量满足客人的需求。你尽管使来便是。”萧枫悠然的说道。口中虽道他是客,可脸上却显露出甚想逐客的意味。

第三卷怒龙蟠空

24碧血丹心(6)

这时大宋方面的群雄,早已惊骇的目瞪口呆,望着眼前这个原是卑贱的车夫,现在意气风发,神威凛凛的力挽狂澜,独抗番僧,不自禁的又是猛揉双眼,尤是不信所发生的一切。赵菀和小青更甚,此时两人趴在了马车的辕栏上,张大了动人的小嘴,目不转睛的望着萧枫,生怕遗漏了他的丝毫举动。

八思巴重新盘腿,脚心朝上的坐在蒲团之上。神色端严,闭起双目,双手十字交成捧物状搁于上腹下方。口里尚还不断的吟诵经文,眉头紧锁,渐渐的上身,开始前后左右以诡异的角度扭动着,渐趋急剧,并从鼻孔里长长的喷出了几股白色的粗气。片刻后,猛地作身向上腾起,距地有三丈多高,始终呈双腿盘坐状,双手自然下垂置于大腿上,没有任何依靠四肢作用的迹象。随着他的悬浮半空,一股形容不出的庞大精神力量,象水银泻地般的朝着萧枫,滚滚涌去。

萧枫面含微笑,也不见他有何动作,忽然身上衣衫‘噗、噗’的震碎飞散,露出了浑身金光闪耀,华丽精致的全身甲胄,那是一种莫名的力量编织而成。盔帽上布满了鲜红的云擎,肩胛上缀满了锐利的倒钩,整副甲胄上更是镌刻了美妙而奥异的花纹,妥善且贴身地覆盖在躯体上。其形制之高雅、工艺之精美,令人心醉神迷,恍然不知置身何处。

赵菀望着庄重浓烈、高雅飘逸的萧枫,眼中异彩涟涟。心道:找到了,我终於找到了,他,就是我大宋的守护神,就是我赵菀梦回萦绕了千百遍的爱人,现在的他是那么的威武,那么的豪情。纵然他有了夫人又如何,他到现在还没找到她呢!即便他大了我很多岁又怎样,眼前的他是那么的神俊非凡!心念及此,绝美的嫩脸上变得粉红艳嫣,心里的羞涩告诉她要把臻首垂下,可她的眸光却舍不得离开那飘逸的风采。

此时甲胄胸前上的护心镜,陡然莹光流离,上面印隽的太极图案,缓缓转动,散发出了神异的光芒。

‘呼’的一声,一对巨大的金色双翼,惊心动魄的伸展开来,甲胄表面上所缭绕的圣和光芒,瞬间百倍增强,灿发出来的光与焰,仿佛一头振翅而飞的金翼大鹏,拍起的风力,形成了奇诡的飓风,层层浪浪的硬是把上万的元庭骑兵,向外推了数丈。

八思巴惊叹道

“这,这,这是甚么法象?”

精神思想的领域是那样的无边无际,刹那间就可超越亿万里外,感应到不同的时空、不同层次的奇异事物。

此时的八思巴觉得自己是个佛,一个无所不能,神通广大的佛,在无穷的精神星空里到处遨游。他可以平地起山,让它直破天穹;亦可以裂地为湖,令它混无际涯。唯吾独尊的感觉,促使他打破时空的桎梏,转瞬间来到了另一片层次空间。

在这里他遇到了另一个神,一个全身包着甲胄,身后挥舞巨大双翼的神。他毫不犹豫的便冲了上去,他要毁灭这个神,他要击溃这个空间。因为神佛就如同自然的兽王一般,容不得有人可以挑战自己的威严。穿破虚空的激烈摩擦,引起了空间的炽烧。在他将要击中那个神的一刹那,忽然,神微微的笑了,他的笑促发了空间的坍塌。

摩擦与坍塌,交织而形成了一片,烈焰炽烧的虚空,那高度的热能将八思巴融化成了无数的微点,分解为另一股存在的能量,和整个虚空的每一点都紧紧结合起来。以前那广阔无边的思想,那神通万般的力量,现在只能收缩在限於某一点内运动,从无限转变为有限,从万能转变为无能。此中的痛苦,使得他想厉声嚎叫,可是却力所不及。

突然,整个虚空爆炸开来,以光的速度向各方面喷发,八思巴也随之爆炸出去,变成了千千万万股力量中的一股,化为其中的一个小火球,向外冲射。也不知经历了多久,浑浑沌沌里,又是一声巨响,小火球再次爆炸,弹出无数大大小小的圆球,在虚空内环绕着最大的火球行走。而这个火球就是那个神。

渐渐的原先解体的小火球慢慢糅合在一起,八思巴觉得自己变成了最小的一点,可有时又感到自己是最大的一点。不管点大还是点小,每一点都是一个极,一个独立的宇宙。就在那时,八思巴感到了神,神也感到了他,神兀自在微笑,好似在笑八思巴的不自量力。

八思巴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他咆哮,他怒吼,可是他的力量,在神的眼内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简直不堪一击。神轻轻的挥动了一下身后的双翼,额前忽然射出一道金光,穿透八思巴的身躯。恐怖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八思巴屈服了。他缓缓的退出了这片神之领域,回到了自己的佛域。

在旁观众人的眼里,只是看见八思巴先是满脸的傲色,无所不能的自得;继而又是化为无限的恐怖、骇怕;接着又是茫然、无助、愤怒等等表情;最后的八思巴完全抛弃了密宗高僧的形象,那是哀求,乞讨的神色。额上涔涔而下的汗水,不用去看萧枫仍然自若的仪态,兀自和煦的微笑,就知道八思巴败了,而且败得一塌糊涂,没脸之极。

这种玄之又玄的精神决战,他人别说是见过,就连听,都怕是从未听过。是以就算他们已经知道了战果,可还是没人敢发出半点声响,生怕打扰了他们,特别是自己一方的出战人。他们情愿等一会再欢呼,等一会再庆祝,只因他们输得次数太多,太多了,多的几乎已经麻木,早已视失败为常事,视防御为天经地义。

这是一个民族的悲哀,同时也宣告了一个曾是强盛民族的没落,她走向了衰败。几百年的国与国的征战,胜利就象是湖中的涟漪,片刻即烟消云散,他们确实需要胜利来刺激他们,需要胜利来激荡他们原先澎湃的血脉,祖先的辉煌需要他们重新塑造,祖先的勇武需要他们重新发扬。

八思巴任泪滴被风吹干,流下了失败的印记,他默默无语的望着眼前这个神一般的人,那是他永不可及的高峰,那是他一生里决不忘怀的人物。他晓得即便是命令那上万铁骑冲锋,只恐也是徒劳无得。说不定己方的损失还要更为巨大,他是一个当机立断的人,不然他决不可能攀上密宗四大宗,萨迦派的宗主之位。

他缓缓的转过身去,僧袍轻摆,飘然而去,倏忽间即没了身影。上万铁骑互相望了望,掉转马头,狠拍了一记马臀,随即也象乌云一般,狂奔驰去。他们知道,连‘帝师’都败了,他们又能凭甚么来胜利,是以很识相的退兵了。这是元朝自攻掠大宋以来,首次在以强击弱的情形下,无奈退兵。

“好,好啊!!万岁,万岁,我们赢了,我们胜利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激情高昂的喜悦声,交织成了绝处逢生的兴奋,汇成了一曲悲昂的民族之乐。

文天祥激动的流下了二十年从未流下过的泪水;武林群雄们也好象身子痊愈般的在那狂扭乱摆;就连素为庄重的鹿门寺方丈觉空大师,也是喜泪直滴,用宽大的僧袖,搓拭不已。峨嵋,点苍,华山,武当,都没了门派的界限,互相的搂抱着,恭喜着。

赵菀轻轻的走到萧枫身前,用那美丽的两汪清潭,直直的,满含深情柔意的盯着他。忽然软软的倒入了萧枫的怀抱,这等样的饱受惊吓,又突然的变得这般愉畅,这叫一个弱女子又如何能承受得住。此时的赵菀只想找个宽大的、厚实的、并且是温暖的肩膀,靠上那么一靠。国破家亡的现实,母弟漂流的凄惨,早已象虫蚁般的在啃咬着她的孱弱娇躯,偎依在萧枫的怀里,她觉得是那么的满足,那么的有所倚赖。

顿时的温香软玉满怀抱,令萧枫变的手足无措,惶惶的在赵菀的玉背上,输入灵气。怕这长得神似雪儿的公主有甚不测。宋愈嫉妒的眼神望着相偎相依的他们,脸上的狠毒,却没让人瞧出来。

第三卷怒龙蟠空

24碧血丹心(7)

胜利的狂欢,很快就结束了,大家面对着何去何从的人生选择。是继续甘冒风险,远赴崖山,作那宋元之间的最后一博;还是就此打道回府,做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守家男人。经过各人的深思,基本上是全体出征崖山,只有几个非须数月疗养,不能痊愈的豪杰,被文天祥强硬的遣令回家。

萧枫自与八思巴全力以赴的一场精神大战后,方才晓得自己的功境竟是到了一个修真秘诀里也从未提及过的层次;更奇怪的就是,自己隐隐然的觉得神识与灵力,似没有刚从阿尔卑斯山回来时,那么水乳交融,不分彼此。可是他亦没多想,只因他生性洒脱,对力量方面,实是从未有过多大的追求。随着众人途中的叙话,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

一行数十余人,轻车简从的急赶疾驰,直赴崖山。

途中宋愈几次三番的对着萧枫出言不逊,倘若不是众人劝解,或许宋愈早就被萧枫给赶回武当山了。尽管如此,可是嫉妒的欲火,已然把宋愈燃烧的毫无理智,总以为萧枫是个骗子。

一日至夕阳西坠,由于乌云密布,瞧来半夜定有一场暴风雨。众人无奈,寻了处寺庙,将就歇息。

小青替萧枫安排了间厢房,这么一来,宋愈更是妒火中烧,走至小青身边道

“小青姑娘,为何一个马车夫能单人住间厢房,而我们这些出生入死的武林豪杰只能拥挤在一处呢?”

小青被他问得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才好,由于上次萧枫的大发神威,这几日来群雄对他是顶礼膜拜,他住间厢房,有谁敢说个不字。是故自然而然的每次歇息,小青都会特加的照顾萧枫。可眼下被宋愈这么一说,实让她难以启齿,难道说由于萧枫武功最好,所以才这样。

群豪听得宋愈这般问法,都觉此人甚是无礼,明显就是在找茬,这几日对他的跋扈作风,众人早已恨在心里,只盼着能有人出面好好的教训他一下,出出众人的恶气。萧枫听到宋愈的话后,只是淡然一笑,心道:看你能玩出甚么花样。

杨士杰在旁见小青处在尴尬境地,急忙上前沉声道

“宋少侠,萧先生对我们的天大恩德,我们都是瞧见的,别说他是住间厢房,就是要老夫在外替先生守夜,都是老夫心甘情愿的。难到你还有甚么疑问?”他对这张扬的小子,委实没有好感,甚至是厌恶的很。

宋愈大大咧咧的回道

“这马车夫和番僧动手,有谁看见了?只是互相望了望而已,谁知道是不是事先说好的。”他这话大有萧枫是窜通了喇嘛僧来卧底的意思。

群豪一听,不禁齐齐哗然,赵菀和小青是俏眼怒瞪,即便他的四个师弟也为他这番话而感到惭愧,杨士杰更是吹胡子瞪眼,暴跳如雷,恨不得上前揍那小子一顿。

萧枫微笑道

“宋少侠,似乎怀疑我的实力,认为番僧不是我打跑的。”说完,顿了顿又道

“既是如此,不如我们两人现在切磋一下怎样?”他的耐性已然被宋愈磨光,打定注意要给他些颜色看了。

宋愈一听,立时跃跃欲试,寻思:就凭你这衰样,要不是众人拦着,本少侠早就想教训你了。现在既是你自投罗网,哼,哼哼,那我也不客气了。思至此,即大声道

“好,好的很,你可得小心了,别让我把你的假面具给撕破了。”说完,就摆起了架势。

群豪见他们要比武,连忙兴奋的让出场地,萧枫朝着赵菀望望,笑了笑,示意没事,要她宽心就可。也不知为何,在萧枫心里,总觉得自己要迁就些赵菀,也总把她视作为雪儿。

萧枫极为潇洒的伫立在中央,向着颇为紧张的宋愈笑道

“来吧,让我看看你们武当真武观的祖师爷,这些年来有没甚么心得。”

宋愈听他话语里颇为讥笑祖师张真人,心下勃然火起,也不说话,怒吼一声,长剑出鞘,就扑了上去,光影弥漫,剑气,到也有些手段,有些气势。

群豪在旁不住点头,心道这武当虽说是新兴门派,可派中武学却亦强绝一时。

长剑极为顺利的刺到了距萧枫胸前还有五六寸的地方,此时的宋愈脸上已然露出了胜利的笑容。赵菀和小青两人却是尖叫出声

“小心,小心……”除了杨士杰外,这时的众人俱都担心不已,生怕萧枫大意下,反被宋愈伤着,岂不冤枉。

萧枫仍旧面含微笑,金色的护体罡气自然而发,长剑刺来的速度在他眼里比蜗牛快不了多少,双手缓缓舞动,凝聚成一个硕大的太极。刺来的长剑就如掉入一个泥潭旋涡,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宋愈虽说紧握着长剑,可是自己的行动却完全的不能自主,只能随着萧枫的舞动而摆动。

但觉的羞愤无比,宋愈怒吼着就想收回长剑,可是长剑不但没有收回,相反自己也顺着长剑的落处,掉在了哪个旋涡里。随着旋涡,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在原地兜着圆圈。转啊转,兜啊兜,也不知就这样绕了多少圈,宋愈原先红润的脸色变地苍白无比,口中‘呵,呵’的喘着粗气。

在他眼里,此时的萧枫就等如是个玩弄人偶的魔鬼,那个人偶就是自己。想到这,灰白的脸上,浮现出了恐怖,骇怕……

萧枫这时也觉得教训的差不多了,于是见好就收,旋涡里的长剑陡然碎裂,化成片片铁屑,在硕大的太极圈里,悠然自得的顺势飘飞,忽然萧枫两手往里一翻,那剑屑顿时洒向旁边的一面墙上,就听见

“噔噔噔”的数响,墙上现出了四个苍龙飞舞,光芒闪闪的大字

“碧血丹心”。

众人见到这齐声叫好,大呼过瘾。赵菀见到那四个飘逸遒劲的大字,心想:原道他本是武功高强,谁料他字也写的那么好看,可真是个文武双全的好郎君,这下,本公主更是不会放过你了。想到这,绝美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武当派的四个弟子,急急的走上前去,扶起了烂泥般的宋愈,刚想走时。忽然萧枫走过去,一把抓起了宋愈,右手灵气缓缓的输入了他的经脉。四个弟子本以为萧枫还不罢休,待见到萧枫似是为宋愈在疗伤,不禁个个面红过耳,为自己师兄的行为感到耻羞,对萧枫的大义由衷钦佩。群豪也是暗翘拇指,尤其是赵菀更是异彩涟涟,眸子里都已泛现

“心形”。

可是治疗好的宋愈却并未领情,挥开师弟们的手臂,狠狠的看了眼萧枫,大步的走出了寺庙。

第三卷怒龙蟠空

25怒龙蟠空(1)

武当派的四个弟子不由面面相觑,心下更是惭愧,其中一弟子对着萧枫诚恳的道

“萧先生,在下武当三代弟子徐成,为敝师兄的所为,郑重的向先生道歉。”

萧枫爽朗的笑道

“不用了,不用了,若是以辈分来说的话,适才我可算是以大欺小。再说凭我和你们祖师的交情,这许小事,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他见武当弟子也不是,个个都那般的跋扈,心里到也为小兄弟张三枫感到高兴。

徐成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好奇的问道

“难道先生还与敝派祖师有所交情?”他心里甚是怀疑,只因张三丰行侠江湖二十年后就即归隐武当,近二十年来,一直在武当山闭关修炼,从未下山过半步。瞧萧枫的模样,也最多二十五、六的上下,又怎会与祖师有交情。

萧枫见他不信,便笑道

“你可知我适才用的甚么武学么?”

徐成先是茫然的摇摇头,心道:你用甚么武学,我怎知道,难道这算是考考我么?沉思间,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祖师张真人每日在武当峰顶那拔离尘俗,俯视苍生的风姿,与适才的萧先生是那般的相象,不禁迟疑的道

“先生刚才使得莫非是‘太极拳’?”

“哈哈,不错,正是‘太极拳’,你可回去与你家祖师说,就说我萧枫问他好,倘若他有空的话,就叫他来崖山找我吧!咱哥俩也好久没聚过了。”说完,萧枫又是纵声长笑,那爽朗的笑声,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每个人都为大宋有这么一个豪气凌云,功力超绝的高手而兴奋,为自己能有这么一个盟友而高兴。

其中最高兴的莫数是武当四个弟子了,没想到,搞了半天,这萧先生原来与祖师是兄弟。徐成欣喜的道

“萧先生,那你和敝派祖师,到底哪个是兄,哪个是弟啊?”他到现在还是没搞懂怎么萧先生突然会和祖师变成了兄弟。

这时杨士杰凑上来笑道

“徐兄弟,你别看萧先生的容貌不过是弱冠,可他绝对是你祖师的兄长,这一点,我可以保证的。”说完,又望了望众人唏嘘道

“萧先生的神异,我们这辈子都是搞不明白了。四十年前,老夫初遇先生时,他就是这般的风采飘逸,四十年后的先生,竟然比当年还要丰神俊朗,你们说,老夫要不要嫉妒他?”

众人听了他这话,又是轰然大笑,此时的徐成已然相信到了骨子里。四个武当弟子均都是用敬仰的目光望着萧枫,他可是祖师的兄长啊!早就听师长们说过,祖师的武学根基是他的兄长为他铸奠,他的兄长不禁能呼风唤雨,且能腾云驾雾,犹如仙人一般。现在有此福缘,假如自己还不知把握,那定然是会遗憾终身的。

想到这,四个弟子谄媚的脸上射出了贪婪的的目光,打定注意是要赖上这个师祖伯了。

次日天刚拂晓,众人即已拾掇好行装,趁着雨歇微明,径自赶往崖山。

一路无事,萧枫仍旧驾着马车,群雄里有不好意思的抢上想替萧枫,可那拉车的马儿除了萧枫外,他人是一律不买帐的。一路行来,赵菀屡次明启暗示自己的爱慕情愫,可萧枫故作不懂的,茫茫然然。使得赵菀一路上不知暗骂了多少次的呆子。

看得旁人都是惋惜不已,只叹这惊世艳福为何不落入自家头上。不过经此一来,群豪对萧枫的人品秉性却是更为钦仰。

一行人迤俪南下,不一日,即到了崖山。

崖山又名崖门,东西两山之间一道大江正滚滚向南!江水其实很宽,可能有上千米

,但与两岸的青山和它所连接的伶仃洋和银洲湖比起来,却又只能算得上是一衣带水,两山夹江,这就是崖门!

崖门之间的海水,犹似一汪大湖,故而又名银洲湖。湖形呈狭长形,状如蛟龙。湖面碧波荡漾,洇波浩淼,万顷一碧;窄处两面巨石,倒影如黑。周围山环水绕,因为多数时候湖面风平浪静,山影浑沉,是故具有中国山水画般恬静的柔情。

一眼望去,无数的蒙皮战舰密密麻麻的塞满了整个水道,望着雄壮的大宋水师,萧枫等人直觉心弛神摇,火红的夕阳正在落下,将整条大江映得通红。这悲壮的一幕,震撼了所有人的心灵,众人禁不住的黯然落泪。

从临安南宋朝廷出降以来,张世杰等挟二王出逃到此时已经整整三年了。复国非但没有半点希望,反而形势越来越糟。辗转数千里,陆秀夫和张世杰他们没有一点犹移,一丝动摇,带着幼主和一线生机,几乎是夜夜席不暇暖,任风浪打湿最后的征程。在这风雨飘摇,生死存亡之际,大宋也只惟有现在这一小块仅有的疆土了。

萧枫对于即将会面的张、陆二人,心中早已敬慕万分。不过他眼下对,‘只要朝廷有忠臣,国家就能兴万年’的这一想法,却是嗤之以鼻。前后对照下金宋两国的同般命运,拿着女真的完颜呼邪及哈达,与今时今日的张、陆、文等三人来比,哪个不是响当当的忠诚贤士,可是结果俱是相同的凄凉,悲壮。

一路行去,不久即到了大宋的崖山军营。

张世杰和陆秀夫听闻昌平公主及文天祥到了崖山,早就率着其余的文臣武将,远远的在道边出迎。

萧枫望着长得与文天祥一般的脸皮白净,温文儒雅的陆秀夫,及身材矮壮,目光如鹰的张世杰。再听得他们各自的寒暄,萧枫不禁心下叹息:这些大宋的剩余官员里面,坚挺行朝,誓不降敌的却是以文臣具多,武将寥寥;常言道,文不贪财,武不怕死。可这大宋的武将里,怕死之人只恐是历朝历代以来最多的了。

众人会面之间,话语并不太多,只是略行寒暄,便相携着去那临时行宫,叩见太后及少帝。

既是弱势,又处于辗转颠沛的逃难中,此时的大宋皇室哪里还有在都城临安那般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的旖旎胜景,又哪里还顾得上日享金宴,夜赏歌舞的摆谱?好歹张世杰和陆秀夫还算照顾,落脚崖山后,建临时‘行宫’三十余间,‘军屋’三千余,开设

“草市”,以利交易。其实所谓

“行宫”也好,

“军屋”也罢,都是匆匆建成,充其量也都是简易房而已。

萧枫随着众人到了一座‘行宫’中最大的房屋前,此时太后与少帝俱都在屋前等候,实是房屋太小,来了这么多的武林群雄,又如何能挤得下。太后年龄到也不大,广袖齐胸而立贯通了庄严,衣领交合叠皱系住了高雅,显得丰韵犹存,携着粉装玉琢的六岁少帝。一众人等瞧见太后与少帝,齐齐跪伏于地,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太后此时也顾不得,谈甚么宫廷礼节了,一日数惊之中,虽说名为君,可稚子寡母亦心存彷徨,只能依靠陆、张二人及众军民,在这种情况下,太后瞧见昌平公主赵菀,早已哀痛万分,急急上前,搀起女儿,戚声道

“儿啊,母后好想你!!!”

赵菀也凄声道

“母后,母后,儿也很想你!!!”说完,就扑入了母亲的怀抱。

母女两人旁若无人的抱头痛哭,哭泣山河的破碎,哭泣亲人的凋零,旁观众人见了这凄怆摧肝的场面,也是垂泣不止,朝官们纷纷以朝衣拭泪;凄然泣下的群雄,却是用大手在脸上狠命的抹来抹去。

女儿看着母亲是否苍老,母亲看着女儿是否清减,就这样两对泪汪汪的眸子布满了苦楚,哀痛……

第三卷怒龙蟠空

25怒龙蟠空(2)

待到众人寒暄过后,便歇了下来。

而如何行军打仗,萧枫却并不太懂,就算想发言,也是些昔日随同蒙古大军出征时,所学得的骑兵作战的方法;在今时今日却是派不了半点用处。是故,这些时日,每当有人向他问这问那,他亦只是保持沉默,时间一长,别人晓得他不肯发话,也就不再去问了。

这许日子,到是他自西方归来后,过的一段颇为舒心畅意的岁月。

每日里赵菀一得空便来缠他,形影不离,要么教他学琴,要么教他学萧。萧枫虽说心里明白赵菀对他实是情有独钟,可是他却不敢接受。思起平生里的两个爱人,一个为己而死,冢木已拱;一个茫茫天涯,生死不明;如何又有心思来再次谈情说爱。故而每次赵菀寻着借口来教他弹琴吹箫,他亦是尽量能避则避,生怕自己陷入那绵绵的温柔里。

可是,每当他望见赵菀神似雪儿那泫然欲泣的绝美时,自己又会禁不住的心软无比,有求必应。再加萧枫,本身性子淡泊,洒脱无羁,迫於无奈下,也只得随之任之。不过他天资实为聪颖,那琴箫技艺,让他学来,单是数日光景,使人聆听下,已有洋洋然青天一碧、万里无云的空阔气象。如此一来藉着本身的豁达胸襟,郁积已久的哀思到是排抒不少。两人之间的情意也是与日俱增。

虽然如此,可是他对雪儿的思念兀自未减半分。只是把所有的情思挂牵,俱都寄托在了琴箫之上。

六岁的小皇帝,也是喜欢缠着姐姐昌平公主,但他更喜欢缠着自己眼中未来的姐夫。只因他听人说道,萧枫一路上如何的英勇无敌,又是如何的神威盖世。小皇帝虽为一国之主,可他毕竟仍还年幼,对心目里的英雄形象,尚有崇拜。故而他对萧枫是打从心里的依赖无比。太后瞧在眼里,委实老怀大慰,心感宽欣。

于是,赵菀和萧枫两人就在这种既微又妙的氛围里,不觉的又过了数天。

小皇帝身边有个太监宫奴,清清秀秀,擅长逢迎,这些时日来,到也甚得萧枫之心意;有次萧枫无心中探察他经脉时,却发觉小太监竟是和自己一般的是八脉俱通。萧枫在兴奋下,传了他些《太阴悟真篇》里的武学口诀。如此一来,赵菀不依了,非要缠着萧枫也要教她;瞧着犹如天仙下凡的绝世佳人,宜嗔宜笑,含羞带痴的超凡美态,萧枫怎能狠心拒绝,只得随她心意。

想了半天,寻思:既是自己不能遂她玉成佳偶,不如用高深的修炼口诀来弥补。思来思去,最后决定授她罗马教廷的光系魔法及天使要诀‘十二天罗翼’。只因这西方魔法,习来却不甚为辛苦,只需在每天的日月辉映之时,盘坐冥想即可。如要个娇滴滴的俏美佳人自此风里来,雨里去的苦修道术,萧枫却亦不忍。

是以,他觉得这西方魔法约莫就是为了那些爱武的女子们量身度造的。在替赵菀打通了全身经脉后,萧枫再三的嘱咐她,定要随时的注意勤修神识。并且为了让她在冥想中不会胡思乱想,还把自己在阿尔卑斯雪山里,所全力炼化的一颗‘灵力雪晶’送了给她。

这种雪晶乃是萧枫深埋雪中时,身上的外泄灵气,结合阿尔卑斯山的万年冰寒所化,当时萧枫瞧见这亮如星辰,透似水晶般的微小雪珠里竟然蕴涵了庞大无匹的灵气后,连他亦是惊叹着大自然的无穷奥妙。而且这种雪晶并不太多,萧枫在阿尔卑斯山四十年来,亦仅仅炼化出了这么一颗而已。

而且这颗雪晶,萧枫本打算是想送给雪儿的,可时下为了减少些自己心中的歉疚,也只能割爱了。当时赵菀拿到这颗晶莹润滑,珠光耀目的‘灵力雪晶’后,竟是趁着萧枫不备,狠狠的亲了他一下,随即羞红了玉容,一跑了之。如此一来,萧枫捂着脸颊,不由苦笑不已,同时亦为赵菀的无限深情而感到激动。

与此同时,那四个武当弟子也是每日缠着他,围着他,俱都想在,这个祖师的兄长处,敲点甚么,诈点甚么。使得他一气之下每日一得空就替他们伐筋洗髓,让他们亦尝尽了昔日撒尔和拉旦的痛楚。

经此种种,颇也让他重拾了些当年的愉悦欢乐。

可是这美好舒心的日子,并没过了多久。

元朝水军元帅张弘范率着数万蒙古水师浩浩荡荡的杀奔崖山。这元朝水军元帅张弘范本是宋将,在元兵的招降下,方才投了蒙古,成了个忠心的走狗。元大帝忽必烈,对他还颇为赏识,很看中他的水上作战本领,是以此次命他挂帅,剿灭大宋最后的抵抗力量。

这人们心目中的大宋

“行朝”从福州逃到泉州,潮州,直至逃到这天涯海角的崖山。赵菀的大弟赵昰溺水病死之后,张、陆二人就立了她的小弟赵昺为帝,

“行朝”*风*语*小*说*在海上一路奔逃的同时,大陆上宋军的形势也是不堪回首。

淮西在制置使夏贵的带领下投降,淮东多坚持了半年,扬州城破之后制置使李庭芝,姜才被俘,不屈而死。至此,南宋三大战区的主力已经全军覆没。此后,江西,福建,广西,广东等省陆续陷落。可说现在的崖山水军,是大宋最后的本钱,也是堂堂中华的最后一点血脉。

此时崖山的南宋行朝和其属下的十几万军民真正的成了一支孤军,一千多只大小战船就是这个曾经是世界上最先进,最富饶国家的最后一块领土。张世杰能否率着这批尤似荆坷般视死若归的大宋水师,为大宋赢得这次辉煌的胜利呢?军民们不知道,文官们更不知道。只有以时间来证明。

可是张弘范自进入崖门海口时,张世杰却什么也没做,这个时候,他摆出了一个宋军最经常使用的架势——

“结巨舰千余艘,中舻外贯以大索,四周起楼棚如城堞”,来了个专守防御。从北宋到南宋,从赵光义的

“平戍万全阵”到四川遍布的山城,宋军见到敌人的第一个反应似乎就是搞一个城池之类的东西躲进去坚守。

张世杰今天又把这种战术改用到了海战上,真是深得宋军传统之

“精华”呀!可是,不知他想过没有,全国都已经沦丧,只剩下自己这一支孤军,敌人堵住了海口,全军被困在这银洲湖里,他还守些什么?他还能等待什么?等待援军来救吗?等待形势好转吗?等待敌军自退吗?还是在等待死亡呢?

文天祥首先提出了疑问,有的守,不如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给元军来个迎头痛击。

张世杰的解释是,大军多年航海,恐军士有离心,动则必散,不如以静制动来的好。这种说法给人的感觉就是,并不是为了胜利,而是为了为给大宋‘行朝’找个轰轰烈烈的结局。

不觉中又过去了三天,今日清晨,众人听到了一个惊天的讯息,文天祥所镇守的流民部寨,昨日被张弘范趁夜偷袭,全军尽墨,文天祥在经过顽强的抵抗后,终被元兵活捉。这骇人的消息,震住了每一个人,面面相觑下,不由同声饮泣,为文天祥的被捉而悲哀。赵菀更是哭得双目红肿,几欲昏厥,小青在旁不住的劝解着,可仍然无用。

瞧着众人这么的沉浸在哀痛里,原先冲天的豪气,竟被这消息磨的已然十成去了八成。加上望见赵菀凄戚的神色,更是心里不舍,萧枫寻思着:象他们这么哭泣,到最后还不是与事无补,看来只有我连夜潜入元军营寨,瞅准机会,救回文天祥,方能让他们重拾信心,焕发斗志。

思至此,即沉声道

“诸位,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你们应该加强守御,防备元兵再次偷袭;而文丞相则由我去营救,想来元军营寨里还没有能挡的住我的人,你们尽管宽心好了。”

众人听他一说,心道:对啊,怎么忘了这个无敌的人物,只要他出马,别说是元军营寨了,就是那元廷皇宫也不是来去自如,旁若无人么。想救文丞相,那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流云剑杨士杰最先跪了下来,泣声道

“萧先生,拜托了,一定要救回文丞相啊!我杨士杰这里先谢了。”接着众人陆陆续续的跪下,这下萧枫可慌了手脚,连忙急声道

“诸位,快快请起,快快请起,真是折煞我了!这,这,这我如何敢当!”说完也‘噗嗵’一下跪在了地上。

众人直至如此,方才站起身来。在众人祈盼的目光中,萧枫昂首走出了‘行宫’。

第三卷怒龙蟠空

25怒龙蟠空(3)

深夜萧枫一人独自潜去元军营寨,他并未展开巨大双翼,更没穿上金色甲胄,因为若是这样的话,怕是自己还没到两军相隔的中间海域,元军就已发现自己了。一路上潜踪藏迹,虽说甚有把握,可滋事体大,还是小心为妙。

片刻后,即到了元军营寨的外围。

萧枫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除了海潮拍打礁石的巨响,可以说是万籁俱寂,可不知为何,总觉得心旌摇动,似有甚么恶事在等待着自己。他狠狠的摇了摇头,寻思:当今天下,难道还有甚么人可以对我造成威胁么?想了半天,委实想不起来,心道:如若是有几百个八思巴,或是有上千个完颜允恭,同时冲上,约莫自己才会有些忌惮。可转念又忖:这个想法委实太荒谬了,简直是奇谈怪论。不禁暗自失笑。

身形腾空浮起,随着东南吹来的劲风,飘飘荡荡的就到了元军营寨的上空。风中隐含了些鱼腥味,使萧枫觉得自己好似在怒海行舟一般。双目凝神细视,可营寨里通火辉煌,明光耀亮,一时也不知文天祥到底被关押在哪里。

居高临下的再次察看,忽见营寨的东首处,巡哨士兵似是较多。且暗底里人影绰绰,特别是一座蒙皮大帐,更是每次交叉巡逻的必经点,来回巡查的士兵,在这里交会时,总是停顿须臾。心下已然有些明白,又惊又喜的想到:守卫既如此严密,不是元朝大官的卧帐,就是文天祥的囚禁之所,倒省了一番探访功夫。只是敌方戒备森严,救人必定极不容易。转念又想:就算是硬抢,也要把文天祥给抢回去。

决心即定,身影闪动下,虚空里留下一片残影,萧枫‘呼’的一下就冲到了那座大帐。运起‘五行神书’里的‘隐身诀’,顿时隐没于夜色之中,悄无声息的伏在了大帐旁。此时的萧枫就算有人在他身边走过,也不会发现这里竟然会站着个大活人。

“国师,朕的师傅,萧先生会来营救文天祥么?”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萧枫的耳内。

萧枫在吃惊之下,忙运起剑罡,轻轻的划破了包在营帐外的牛皮,且还无声无息。把头凑了上去,单眼顺着划破的小洞,往里张望。一瞧下,不由讶异,再细细的审视,ap.fywap.et不禁惊异到了极点。说话之人竟是当今元朝天子,也就是自己唯一的弟子忽必烈。

此时的忽必烈已有五十余岁,身上穿着件明黄色的蟠龙袍。这些年的戎马生涯,南征北战,使得他原先稚气的脸上,现在充满了皇者的睿智及威严,动静间的仪态显得甚是开合磅礴,一对深邃的眼神象他父亲一般,都是那么顾盼生光,不怒而威。惟有眉宇间,隐隐有些昔日的痕迹。他居中端坐,气势霸烈,左右各还有几人,在他的左首下方的正是

“大元国师”八思巴。

萧枫见到这个当年,痴绕自己左右的心爱弟子,望着他那有些苍老的容颜,不由心有所感,只叹岁月无情;但看见他那俯视苍生的帝皇霸气,却又,有些欣慰的喜悦。心道,自己总算没辜负了拖雷王爷的重托。不过转念又想:难道他是为了我而来,想见我,或是想弑我,哎,算了,先静观其变了。

这时八思巴听了忽必烈的疑问,沉吟了须臾,即道

“陛下,这文天祥是南朝里数一数二的大忠臣,他不仅才华冠盖南朝,且还是忠肝义胆的国之栋梁。”说到这,朝着斜对面的留梦炎瞄了瞄,眼含些微轻蔑,他对文天祥那日的壮烈激言,凌然戟指,心下大为心折,而对留梦炎的摇头摆尾,聒噪不休,委实鄙夷到了极处。继而又道

“他是如今南朝二十万军民三大支柱文、张、陆里的一个,只要有他在我们手上,势必会对南朝余孽起到个杀鸡儆猴的妙用,即便萧先生不来,我们也有着莫大的好处。”

与八思巴毗邻的则是一个武将打扮的中年人,脸皮白净,此时也一脸谄媚的望着忽必烈,恭敬的说道

“陛下,国师所言大有道理,这文天祥乃是南宋遗朝的重要骨干,此次之所以被微臣擒住,也是陛下鸿福齐天的缘故。只要能善用这颗棋子,那南朝的拼死之心,势必损折大半,到时我军所遇到的抵抗,也定然不堪一击。”

话语里既小小的奉承了一下自己的主子,又提醒了忽必烈不要忘记自己的功劳,最后顺便还说出了自己的见意,这番不滴不漏的话语,就连坐在他对面的曾是大宋状元的留梦炎都在暗自钦服,羡慕不已。心道,情愿以后的四书五经少念点,这阿谀奉承的功夫,可得化些时间在上面。

萧枫在外听了心想:此人一看就知是大宋降将,一口赣闽的音调,在蒙古人里可没有。继而又想:这大宋的官场可真是个出人材的场所,武将都在阿谀奉迎里钻营,又怎有心思来领兵?文武百官中实是少了几个文天祥,或是张士杰。怪不得蒙古人一来,就似滚烫沸雪,势如破竹般的侵占了整个大宋。想到这,止不住的哀溢心头。

忽必烈微蹙浓眉,对着众人说道

“朕不是问文天祥应该如何处理,而是关心朕的师傅萧先生会否前来?”萧枫闻他,仍然口称自己为师傅,一时心潮起伏,寻思:听他的话语情真意挚,想来还念些师徒情分,待会,我就现身进去,直接向他要人便是。他虽不知自己的修真功境实际到了那般层次,可对眼下这大帐里的几个人委实看轻的很,并不相信他们能对自己造成什么甚么威胁。

坐在忽必烈右下首的一个黑袍罩身,脸上毫无表情,神色呆板的家伙忽然说道

“他,会来的!”语句极短,每个字如钉钉铁板,冰冷至极。忽必烈听了这话,甚是欣喜,说道

“哦,颜先生言辞凿凿的肯定万分,有何解么?”

听到师傅确定要来的信息,这令他极为兴奋,分别了四十余年了,可师傅的音容笑貌,直至如今,却仍无半点消淡,反而越加的深刻。师傅对自家的恩德,他又怎会轻易忘怀。此躺前来实是听了国师八思巴的汇报,才心急似火的带着如妃,千里迢迢,披星戴月的从大都赶到了崖山。多少年了,从未如此的形之于色,皇位坐久了,差点连凡人的情感都要忘了。

黑衣人听了他那话后,并未解释,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就老神在在的闭目静养了。即便黑衣人如此无礼,忽必烈亦没半分生气,反而自嘲的笑了笑,又望向了八思巴。

八思巴瞧着忽必烈的神色,心下不禁叹息,倘若不是那萧枫失踪了四十年,自己又岂会被封为‘帝师’。那么密宗今日之风光,亦不会再有。想到这,不由狠毒的忖思:一定要除掉萧枫,不管任何代价的除掉。为了密宗的发扬,为了萨迦派的荣誉,自己即便死后堕入阿鼻地狱,也要倾全宗之力来消灭他。幸好此次,自己有所预备,已然召集了全藏的五百高僧。老衲就不信你萧枫能从我宗的千年绝世大阵‘藏密莲花法轮阵’里逃出生天。哼……在妒心的进攻下,即便是修佛多年的一代高僧都起了杀心。

坐在黑衣人下首的留梦炎,留大狗贼见其他三人都说过了,而自己却片言皆无,生怕忽必烈怪他,身在曹营心在汉,急忙在旁说道

“陛下,萧先生的风采,微臣哪日亦幸有得见,可说是当世天神,今时仙尊。陛下昔日能得萧先生传授武学,就如同那轩辕黄帝得遇广成仙长那般的光耀万古,亦可算得上是一段传世佳话。”这马屁委实对症下药的很,只听得忽必烈摇头晃脑,沾沾自喜。

忽必烈道

“是啊,是啊,倘若朕的恩师,萧先生来此营救文天祥,只怕在座诸位无人能挡!他的厉害之处,朕很明白!最可气的是,眼下南朝有他襄助,那我大元的征途只恐就此尽了!”

八思巴实在听不下去了,霍的站起身来,沉声道

“陛下,老衲去看看文天祥,以防他被人劫去。”

忽必烈说道

“国师不辞辛劳,为国出力良多,朕实是心怀歉意,探视文天祥可让张将军前去,国师就不须了。”说完,向着适才那武将道

“张爱卿,你去瞧下文天祥,倘若他有甚需要,你可尽量的满足他,他既是你南朝的忠义,将来亦或许是我大元的栋梁。”

“微臣遵旨。”姓张的武将,叩首领旨,倒退着走到大帐门口,行了一礼后,即转身出了大帐。

第三卷怒龙蟠空

25怒龙蟠空(4)

萧枫听了,心道:想来这人定然就是张弘范,我只须随在他身后,岂不就能寻到文天祥。思至此,心头激动,其之欢喜当真无法溢于言表,身影闪处,已如附身魅影,亦步亦趋的贴在了张弘范的身后。

这张弘范虽是武将,可本身技艺实是糟糕之极,故而毫无所觉的只知埋头急走,边走边还嘀咕着

“瞧陛下的意思,这文天祥估计是要招降的,或许他日后的地位约莫能位极人臣,此趟我到不能得罪他,得用软功慢慢的来磨。”随着他的嘟囔,片刻就到了一座营帐。只见他在帐外,[wap.fywap.net]稍稍的理了下衣冠,轻咳了一声,即撩起帐帘,步了进去。

张弘范的嘀咕虽然极为低声,不虞被他人听晓,可凭着萧枫的灵力,自是字字入耳。听了他这话,萧枫不禁心头暗气,心道大宋怎会出了这般不知廉耻,只知逢迎的武将。摇头不已下,随后仍旧伏在帐外,用剑罡划了一小口,往里觑视,看看这钻营的小人到底会如何来对付文天祥。

张弘范进了营帐后,就满脸堆笑,向着伏在案几上的文天祥,谄笑道

“信国公,别来无恙乎?”瞧着文天祥抬起头后,即又笑道:呵…呵…,下官今日实在太忙,一直抽不出空来探望公爷。你瞧,眼下刚有些微暇,下官就匆匆的赶来看公爷你了。”

文天祥斜眼瞥视了下,即又趴在案上,都懒得去理他。张弘范到也不恼,仍是笑嘻嘻的道

“信国公想必是累了,只怪下官不懂事,哦,丞相还有甚么吩咐么?下官即刻命人去办。”文天祥兀自没理他。

张弘范大感无趣,悻悻的道

“丞相既是没有吩咐,那,下官就告退了?”说完,作了一揖,抬头微睨了下,见文天祥还是毫无反应,只得打着哈哈的准备退出营帐。当他想转身时,忽然觉得全身都没了知觉,好似一下子这副**突然变得很是陌生。慌急中,满头冷汗涔涔而下,一双求饶的目光望着文天祥。他只以为是文天祥暗算了他,可不晓得另有他人。

萧枫骤然在他肩胛上轻拍了下,调侃道

“张大将军,滋味如何?”文天祥本是埋头伏案,听见萧枫的声音,忙自抬头起身,走到萧枫身边,激动的道

“萧先生,这实在太危险了,为了来救我,让你冒这天大的风险,不值啊!”

萧枫轻笑道

“不妨事,不就是个元军营寨么,今日你我就当它是阳关大道。”这一番蔑视生死,勇往直前的话语,听得文天祥热血沸腾,不由也壮然的轻声道

“好,先生当真是天纵豪情,文某今日就附骥随尾了。”两人相视而笑。

张弘范却是瑟瑟发抖,寻思:今天定然是完了,没想到我张弘范英雄一世,没死在疆场上,竟是死在了这自家的营帐里。就算他眼下仍是浑身发抖,兀自视自己为英雄,一个叛国卖民的英雄,可笑又可叹。

文天祥瞧着他的颤抖熊样,心里着实厌恶,向萧枫沉声道

“萧先生,这贼子,你看…是否…?”右手狠狠地做了个劈斩。其意不言自喻,张弘范顿时脸色灰白,嘴唇发青,几欲昏厥。心下叹道:没料到这白面书生却也心狠手辣。正待想泣声求饶,怎料萧枫却是对文天祥微微摇了摇头,径自出了营帐。

文天祥大惑不解下,亦没深究,随着萧枫直往帐外而去。

两人刚走出营帐,文天祥即问道

“萧先生,适才为何不除了那叛国的奸贼?”

萧枫道

“就看他那贪生怕死的模样,就知行军打仗,此人定然比不上张元帅,有的忽必烈另派一员骁将,不如就他来领军,岂不甚好?”

文天祥听的点头不已,钦服的说道

“先生当真是高人!”

其实,不杀张弘范,除了上述一点外,萧枫实是另有私心,毕竟忽必烈也是他的弟子,做师傅的又怎能杀了自己弟子的手下,讲出去,他都觉得怪难听的。

由于文天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故而萧枫只得挟着他飞腾,一路双翼振展,迎风翱翔。

文天祥虽为文臣,却生性胆盛,一点亦不惧,反而瞪大双眼,俯视山河,享受着神人的境遇。倘若不是半空里劲风横流,或许他又要诗兴大发,高声吟哦。一时间,但觉平生所遇,实为今日最奇。

飞不多久,萧枫心中警兆忽现,微感不妙。急忙神识外透,扫视四方;只觉前方百丈外的开阔处,正人影绰绰的不知布了几百人,且还犹似密宗喇嘛。萧枫心知,这定是八思巴所遣的伏兵,虽说心下不惧,但又怕文天祥遭了池鱼之殃,是故,双翼猛地一拍,身形复又腾高许多。心道:我且往高处里飞,瞧你们这些和尚如何来拦我。得意洋洋下,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稍加示威后,即又一声清啸,就想飞遁而去。

黑暗中,但觉那些伏兵骤然间手掌相迭,下足各抵,互相背依着背,仿佛在排着一种极为奇异诡秘的阵法。在西征时,萧枫就亲眼领略过异教的各式密阵,心知这些阵法,外表瞧来,虽不怎样,可倘若被它完全施展开来,其威力却是天崩地裂,骇人恐怖之极。眼下这犹似密宗阵法的样式,还是不要轻易招惹的好。萧枫如是的想到。

正待他想飞速通过时,突然一股极为庞大的尖锐气息,迎面扑来,既非罡气,又非神识,似乎介於两者之间,似刚似柔,似阴似阳,正大磅礴之极。萧枫不敢掉以轻心,急忙施展‘太阴剑罡’,陡见一道浑大的金色剑形气罡,‘咻’地破空飞去。两股非人的力量在半空中直直的相撞,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轰天巨响,炸开的气浪,四处弥漫,撞落了周围不知多少的山崖峭壁。

初次短兵交接,萧枫并未觉得有甚异处,或是憾人的威力,不禁心下大安,朗声道

“在下萧枫,此次到贵宝地,实为了接回在贵方营寨中做客的敝国丞相文天祥,只因事出仓促,故而未向贵国的皇帝陛下知会,这厢先告罪了,下次定然补上。”这番话实是揶揄到了极处。

其实他想的是既知没有善了可能,又何必客气。

下首的数百名喇嘛僧只听得气炸胸肺,暴跳如雷,在哪兀自嚷叫;忽见人丛里腾空浮起一僧,曲腿盘膝,犹如随着空中的气流,飘飘荡荡的就到了萧枫的面前。凝神细视下,此僧正是八思巴,萧枫不由大为光火,心道,你这秃驴明知我已前来,尚还故作不晓,且生怕我大闹营寨,竟在此处设下埋伏。转念又忖:难道你以为凭着人多,就能留下我不成?

此时只见八思巴双手掌根相合,互自上下,置于胸前;神色间显得祥和慈悲,淡然自泊;音色尤为和润的向着萧枫道

“萧施主,你我当真是有缘啊?自那日的片刻切磋,怎料不过旬日,你我又处在了这般尴尬的氛围里,看来你我终归要一场搏斗,方始结尾。”

萧枫澹然的笑道

“大师,你我各为其主,你为你的宗教,我为我的民族,只要双方仍有矛盾,你我就避免不了这场决战。今日月朗星稀,清风徐徐,确实也是个决战的好时辰,大师,你说呢?”萧枫眼下除了担心文天祥以外,其余俱都无所畏惧。接着又道

“只是在下倘若要与大师争斗,又恐敝国丞相受到伤害,想来大师亦不是个趁人之危的人吧?”他想先拿话挤兑他一下。

八思巴淡笑道

“无妨,萧施主可以暂且放下文丞相,小僧绝对保证在决战未完前,敝方无人敢冒犯到文丞相的一根毫毛。”

萧枫不禁想到:故作的大方,瞧来也有些一代宗师的意味。可自己就是想听到他这个承诺,既然他已说出。

萧枫立时朗声道

“好,在下就想信大师这一回,只是别让我失望了才好。”说完,右手轻送,灵力虚托,文天祥仿佛站在了一方无形的厚毯上,缓缓的降在了地上。

斯时明月当空,繁星点点,清风吹拂起文天祥的衣袂,衬上他那铁骨峥峥的傲气,山河破碎的哀容,从天而降的身姿,显得甚是悲情怆意,生死凄婉。

第三卷怒龙蟠空

25怒龙蟠空(5)

忽地一个浑亮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师傅,你放心,没有朕的旨意,谁亦不能伤了文丞相!”萧枫即忙遁声望去。

这时元军营寨里的大军早已闻声出动,地上人头攒攒,枪戈密密。当先一人,胯下一匹高头大马,望之便是匹西域良驹,头戴圆形冠帽,身着明黄色龙袍,正神色紧张的望着半空,这人正是元帝忽必烈。

萧枫听到忽必烈的金口玉言,内心甚感欣慰。朝着忽必烈说道

“烈儿,你,大了,也老了!!!为师,适才差点认不出你了!好,好啊,这些年,你做得很好!相信你父亲拖雷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这字里行间让他说得行止连绵,抑扬顿挫,旁人不知原由,但见一弱冠青年对着五、六十岁的皇帝说出这一番故作老成的话语,不由俱感讶异,委实奇诡无比。

可是在忽必烈听来,却觉情意真切,言语温爱,不自禁的大起孺慕之感,心情激荡下,泣声道

“师傅,弟子四十余年未见过你老人家了,你可愿下来,让弟子好好的瞧上一瞧?”

萧枫听了,心中酸酸,直觉眼眶湿湿,叹声道

“痴儿,眼下你我既是敌对,就不须再叙那师徒情份了,省得到时难做。哎,天下事本就如此的离离合合,不遂人愿,你去吧,但愿你能做个光耀万古的一代雄主,为师也就宽慰了。”

忽必烈挥手抹泪,长泣道

“师傅,难道你就这般缘悭一面么?”

说完,望着当空皓月,戚叹道

“师傅,你可知,这茫茫四十年,日西月复东,容颜苍老的就犹若飞电,时景流逸的亦恍如飘风。弟子今日能够得遇恩师,实是苍天眷顾,本当就此伺奉膝下,可师傅你,情愿挥涕命我归去,就不能毫察一下,弟子心中的恻怆么?”

萧枫此时大感为难,其实,他非是不愿见忽必烈,实是生怕叙上情义后,念在师徒之情,待会自己处境尴尬,出手不出手,都不好。且也让忽必烈难以自处,他可不想做个依着徒弟耍威风的师傅。

“去吧,去吧,你我今日一面,已是情可怜见,天意难违,不必强求。你只须记着为师昔日交待你的话,善待你的子民便可。”说完,萧枫把头一转,再亦不想见忽必烈那悲恸的面颜。

“萧大哥,萧大哥真的是你么?我不是在做梦吧?”一个柔美的声音的悠悠传来。萧枫回首凝望,但见一个身形娇小,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坐在华丽恢弘的御辇上,正神色激动的望着自己。

萧枫不相信自己眼睛的揉了揉,讶疑的道

“你,你是小如?”

忽必烈在旁说道

“师傅,你在西征前,命我照顾小如,可我思来思去,认为除了让她嫁给我以外,实是没有比这更佳的方法了。所以弟子就在尚未征得师傅的同意下,与小如……嘿嘿。”

说到这,颇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继而翻身下马,走至御辇前,深情的望向小如,又道

“这四十年来,虽然小如一直陪伴我,可我不但没有好好的照顾她,反而还要她来迁就我,现在想来,实在惭愧啊。”这时忽必烈和小如两人,已然各自落马,下辇,双双站在地上,两手紧紧的牵着,一起望着萧枫。

萧枫看着自己当年的邻家小妹,又瞧着自己唯一的爱徒,由衷的微笑道

“好,很好,徒儿,你做的非常好,是你替为师解了桩大心事啊!我既是你们的师傅,又是你们的大哥,在这里,我祝福你们!愿你们天长地久,此情不渝……”

说到这,忽而放声大笑

“哈哈……,今天,能看见你们在一起,我真的很高兴。哈哈……”笑完后,继而朗声道

“好了,叙旧也叙过了,现在该是办正事了。”

其时,皓月高悬,满天清晖,千山月色,柔和似水,东方隐隐的有些发白。

只见他狠狠的掉转身子,星光下,明显甩出一串晶莹的泪珠;谁说修真人就该清心寡欲,谁说修真人就该斩断俗世情缘;今日不仅见到自己的唯一爱徒,复又遇到当年痴绕周围的邻家小妹;在他们身上,萧枫瞧见了雪儿的晏晏笑容,款款可人,又想起了雪儿的柔情蜜意,缠绵缱绻,一时间,但觉心潮起伏,澎湃不止。

八思巴瞧着萧枫和陛下及皇妃一直的在旁叙旧,心下早已不耐,眼下既是萧枫自己说要办正事,他便也不客气了。沉声问道

“萧施主,决战现在开始否?”宗师就须有个宗师的风范,见萧枫有些心情恍惚,他便在旁大声的提醒了下。

萧枫精神重振,强自的笑了笑,说道

“有何不可,你尽管便是。”心神忧郁之下,急需一个发泄的事情来做,眼下这八思巴恰好撞在火头上。

华美幽雅的金色能量甲胄顿时覆盖全身,一双庞大的金色双翼带起的飓风,吹起地上的尘沙,形成了粗如合抱的风沙柱,在他脚下急速的旋转,越转越浓,越转越大,吸起了原先,地上整块的岩石,在风柱里,又急速的把它搅碎,缓缓的向着八思巴移动过去。就如一个站在风柱上的神人,正在咆哮狂舞。

忽必烈与小如瞧见眼下这奇异之景,不自禁的猛然张嘴,叹为奇观。二人虽为当世贵胄,世上稀罕之事亦是瞧多听多,可象萧枫这般,他们却是在梦里亦不曾得遇过,如何不讶。

八思巴不敢怠慢,脸色沉重而庄严,声若洪钟的道

“萧施主,神功盖世,见识超人,小僧想让施主指点下敝宗的‘藏密莲花法轮阵’,不知施主可愿否?”

萧枫不耐烦的道

“要打便打,那来这么多话。你们全都上好了。”此时的他,心情尤为烦躁,说话亦是大为无理之极。

由于他是三教功法同练,虽说在阿尔卑斯山,深埋雪地四十余年,被他融会贯通。可那也是借了阿尔卑斯山千万年来的灵气,及山中的冰寒之气来凝神聚精;又加他生性淳朴,无欲无求,以至突破到了,在世俗界想都不敢想的层次。可是象他眼下这般的修炼,实是千万年来的第一人,成则神,败则亡,且还是永无超生的死亡。

而且他此刻的功境,由于提升过快,尤是要加强心境的修炼,不急不燥,无欲无求。可自他回归中原后,先是哀恸雪儿,再是缅怀恩师,又在‘鹿门寺’里被文天祥一番话引得豪气冲天;这些种种的俗人情思,使得他不能静心养神,巩固神胎,心境实是已然大跌,只是他自己不晓罢了。

此次营救文天祥,又是悲欢起伏,情绪跌宕。先是被八思巴所拦,心惊之下,又与忽必烈,小如叙旧,最终引发了他这些时日里,一直隐伏暗压的悲情哀意。此刻他心神激荡,气息絮乱,神智已然没有平时那么祥和淡然,反而有些狂暴,惨烈,直觉胸中杀意腾腾,嗜血阵阵,颇想就此冲入人群中肆虐屠杀一番。

这时的八思巴和那数百名密宗番僧,骤然间人迭人合,人托人依;个个法像庄严,形态各异;有的盘腿而坐,悬腕执笔;有的合掌念经,下摊经文;有的降龙伏虎,威形厉表;有的抱胸叠肚,雍容典雅;就是每个喇嘛的脸部表情,也是神色相左,绝不雷同,苦思冥想者有之,脸貌狰狞者有之;有辩经说法,有洗耳恭听的,有笑容满面,也有故弄悬虚。

整个阵形,外貌赛似一朵怒放的莲花,其中幽幽檀香,袅袅飘出,使人闻之而清心,触之而息神。莲花依着天地的妙奥,在缓缓的转动;转动中,数百喇嘛,念经诵佛,吟唱震天;天地的力量,好似浇花清水,慢慢的注入;使得人形的巨大莲花更为鲜艳,璀灿。说它圣洁祥和,然暗藏杀机,说它无比娇柔,却又凶险天成。此阵此势,乃系鬼斧神工,包罗万有,绝非人力可抗衡,实是天地间一神阵也。

第三卷怒龙蟠空

25怒龙蟠空(6)

斯时正是日月,交相辉映之时,海上阵阵烟雾,袅袅升起,东方片片红云,翻翻腾腾,大雾象水纹般波动着,瞬时笼罩了整个大地。

萧枫被这密宗传承千年的‘藏密莲花法轮阵’里的气息一引,顿时神清气爽了些许,额上忽尔现出‘万字法轮’,黑暗里光芒大作;伟岸的身影在雾中,被浑身散出的金芒,衬得若隐若现。崖边的海浪,迭迭重重,拍打在巨礁上,发出了震人的巨响。

此刻数万人仰颈抬头,神情专注,凝视着这天地间即将开始的一场殊死博战。

喇嘛们见着萧枫额上,忽然现出佛门法轮标志,心下俱都感到讶异;可是在八思巴的引动下,阵法已是全面运行;倘若不是由他叫停,那么这阵将永远的这般运行下去,除非喇嘛们俱都身亡。

八思巴腾浮在阵形中央,如同巨莲的花芯,法像庄严,慈眉善目;其余的喇嘛僧则组合成了花蕊,及一裂裂的花瓣。这朵既威严又祥和的金色莲花,此时正展瓣吐蕊,盛开在崖山的脚下,盛开在广阔无垠的天地之间。

萧枫瞧着这‘藏密莲花法轮阵’,也不禁为它的威势而惊骇。外表虽然美艳绝伦,骨子里却是杀机暗藏。心道:我可得谨慎些,别让那八思巴给算计了。思至此,手捏道诀,打了道‘五行神雷’过去,以探究竟。这‘五行神雷’可是全真道术里的上乘法术,修真境界如若未到‘合虚’期,那是决无可能使出的。

但是凭他此时的奇异功境,即便是再厉害些的道术,他亦能轻易的施用,且威力比旁人更是惊人。只见莲花上空的天际,忽然风云堆积,倏忽间,数十道粗大弯扭的闪电,裂天而下,直奔巨莲。此时景象极为诡异,除了上空数十丈的天穹,云雾翻腾,电光缭绕。其余别处却是天色静谧,寂然无声。

时下元人见之,不由倒抽冷气,生怕国师就此丢了大元长胜的名头,这名头可是百万蒙古人的骄傲。

八思巴见着萧枫手掐道诀时,心里已有了打算,他晓得这‘藏密莲花法轮阵’可不能就这样让萧枫,一次次的试探下去。自己要主动,要瞅准了机会,使萧枫陷入这‘藏密莲花法轮阵’,只有如此,这阵法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莲花随着天地的波动,在虚空里不断闪现,忽而在东,忽而在西,时而往上,时而泻下,仿如鬼影,又如魅形。如此一来,萧枫的‘五行神雷’俱都击在了空处,草到是烧着了不少。

萧枫禁不住的沉思,这数百人结成的大阵却是被他们用得这般的灵活多变,神雷轰顶的速度,竟也徒劳。瞧那趋退闪避,如同一人,这密宗千年传世的大阵,果是非同凡响。

不待萧枫醒神,金色巨莲骤然闪没,片刻间即已围住了他。花瓣急曲疾合,花蕊交错游动,瞬时产生的庞大力量象尖刃一般,切割着萧枫的护体罡气;象是巨灵神的利爪,撕裂着萧枫足下的狂暴飓风;又象零度的冰冻,禁锢住了萧枫周围所有的空间。

更为可怖的就是,本是劝人为善的梵音,亦聚汇成了迫人胸肺的音浪,一波连着一波的不断攻击着萧枫的神识。

瞧着萧枫陷入阵内,忽必烈与小如两人的心思却是各异。忽必烈时下,心情尤为烦躁,不知该是高兴,还是担心;小如却是惊骇不已,纤手紧紧的抓着忽必烈的胳膊,不断瑟抖。

直到此刻,萧枫才算了解这‘藏密莲花法轮阵’的真正威力,止不住的苦笑不已,心道:打就打了么,自己又那来这多心思,现时不防下,却被八思巴给占了先机。

转念又忖:且适才本以为世上决无可能同时出现数百名八思巴,谁知眼下却是天遂人愿。这‘藏密莲花法轮阵’如此一使,与有数百名八思巴有何不同?

此时八思巴的脸上,亦已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直觉着胜券在握。心下不禁寻思:你萧枫就是再厉害,再无敌,可你时下陷入了本宗这千年绝世的‘藏密莲花法轮阵’里,就算你是佛祖再世,神通万般,恐亦枉然了。想到这,手上印诀,口里真言,更是绵绵不绝,大有不置萧枫於死地,誓不罢休的意味。

只见他双手连环,交织旋绕;手指奋飞里,千印万诀,化至不断;嘴里不断的低吟着些不知所云的密宗真言:啵路卮呵,砉勰镎弥,瑟吒呜咄,谒唼摩勒……随着手诀及真言的不断的涌出,阵法的能量护罩愈来愈是厚实坚硬,无坚可摧,且亦越加的往里积压。

想他乃是密宗,千年罕遇的惊艳修密之才,可是前次却尝到了被萧枫轻易击败的耻辱,这如何能让他安心,又如何能让他心安理得的在大都做那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的‘护国法师’。故而既是有此良机,他又怎能不好好的使用。

萧枫见他这般的大占先机下,仍是不依不饶的妄想取己性命,不由的亦是愤恨难当。灵力鼓荡下,体内金甲元神,异光大作,左手佛印,右手道诀,双眼浑似两道剑罡,‘呲,呲’的冒出无数的针形罡气,仿如裂天暴雨,叠叠森森的环列在自己的周围。陡然轻叱一声,剑罡径直向一众喇嘛射去。

他知道眼下倘若要打破这危急处境,单凭‘太极心诀’的纯防御能力那是枉然,就算合上‘毗卢遮那印’的刚阳爆破力那亦是妄想,时下惟有借助‘太阴剑罡’的至阴至柔的特性,方能一博。

那些喇嘛被这世上从未有闻过的手脚不动,剑罡激射的诡异武学顿时闹得个手忙脚乱。他们又怎知道这门天下稀罕的绝世武学乃是中土修真前辈,一代宗师黄裳所创。这门武学另劈蹊径,创天下之未有,浑身俱可凝气聚剑,功力深厚者,更能气凝万剑。时下凭着萧枫的雄浑灵力,虽未得万剑,但千剑俱发实是举手即现。可萧枫眼下委实不想过早暴露,只想在藏拙中,伺准良机,一举破阵。

此刻旭日冉冉升起,从两峰间冲出波涛,红光透过天际的层层叠云,洒在了海平面上,云收雾敛处,遥天一线。霞光瑞气,照彻天际,引得天边的云层,翻腾成了各种各样的姿态。

忽然数百士兵拥着全身着甲的大元水军元帅张弘范,从浓雾里走来,到了元帝忽必烈的面前,齐齐跪伏于地,口中高呼万岁。忽必烈微一摆手,命他们退立一旁,此刻正是萧枫与密宗喇嘛的决战激发之刻,如何能让他们来扰之。

可张弘范却是甚不识相,走上一步,大声道

“陛下,现时全军预备完毕,整装待发,就等陛下下令,万舰即时开拔。”

忽必烈此时正是紧张万分,听了之后,亦没多加思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

“一切按计划便是,爱卿独自处理即可。”

张弘范大喝一声

“遵旨。”说完朝着仍在半空里与喇嘛僧对恃的萧枫冷笑了下,心道:适才你让我颜面丢尽,此仇不报,我张弘范如何自立于天地?眼下我遣出这数万精锐水军,定要把那些南朝余孽,斩尽杀绝,不留后患,瞧你还能得意到何时?他被萧枫禁锢在了营帐里,好不容易唤来了巡哨士兵,助他脱困,对萧枫的恨意,大宋的怨怼,实到了极点。此刻他大有公报私仇的畅意,忍不住的嘿嘿笑起。对於萧枫曾饶他一条性命的事,却是已然忘得一干二净。

此刻大元数万水军听得张弘范的帅令,忽而,千万人呐喊,擂鼓隆隆,炮声阵阵。在遮天蔽日的猎猎旌旗中,甲戈锃锃,刀光耀耀的挥淌出了千百条战舰,密密麻麻的驶向了对岸。

其实这张弘范虽说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可他依旧是个多谋善断,胸藏玄机的一代水军良将。就好比,三国时的张允、蔡瑁一般,虽为投降一派,却仍有些练军之才。萧枫适才饶他一命,实是误宋甚多。凭着张弘范的水上作战能力,加上元朝士兵的狠勇战志,身为忠臣,却非良将的张世杰远不是他的对手。

唉,可是小人毕竟就是小人,再是如何的有才有干,却也不能轻易接触。

第三卷怒龙蟠空

25怒龙蟠空(7)

望着元军奔赴南岸,进攻大宋,萧枫不由心自着急。

陡然间,一声长啸,抒出了胸中郁闷已久的心思,在这万均一刻,他终於暂时放弃了伺敌待弱,一举破阵的打算,额上的‘万字法轮’在‘藏密莲花法轮阵’里尤是如鱼入水,若鸟冲天,颤颤抖抖的挥散出了漫天的金光,映照的萧枫犹如珠璎宝佛漫金相,浑身沐浴在了柔和的佛光里。佛光驱散了百丈外的浓雾,在底下人瞧来,此刻的萧枫恍如释迦牟尼临世,屹立在了瑞气千条,色彩斑斓的金色莲座上。

底下的忽必烈与小如两人,不由甚是紧张的握住了双手,心里油然而生一种膜拜的意动;忽必烈张大了嘴,想到自己也有四十年没有瞧到师傅的这般赫赫神威了,心下感叹万分;小如却是热泪盈眶,直觉得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形象,此刻变的更为高大,更为完美。

八思巴此刻但觉气息急喘,压力骤增,整个‘藏密莲花法轮阵’已没先前那般运行舒畅;转动间,如陷泥沼;变化间,似入旋涡;行势窒滞,阵力衰竭。要知这‘藏密莲花法轮阵’就是靠着奇异的运行轨迹,来汇聚那天地间庞大无匹的自然力量,使之克敌制胜。可眼下的萧枫,双翼挥展的轨迹,比‘藏密莲花法轮阵’更为接近天地之理;‘万字法轮’及‘太极阴阳’所汇聚的能量,也比他们来得更为庞大。

故而此时的‘藏密莲花法轮阵’在萧枫浑厚灵力的牵动下,处处缚手缚脚,如受制肘;少许心志不坚的喇嘛,此刻也是浮嚣迟忽,举止絮乱之极。八思巴觉此情形却是大觉不甘,心道,你萧枫暗藏实力,难道我密宗就没压轴绝技么?思至此骤然力运丹田,气亢胸腔,曼声唱吟了一字密宗佛门醒神咒

“咄”。随着

“咄”声缓慢而惊雷的传开,一众喇嘛僧,稍又振作。

但见八思巴,忽地身冒白光,悬浮在半空的身躯,顿时若隐若现,继而,突然又手足分离,好似被人劈开一般。两手,两腿,呈四射状,向外激腾,却又没半丝血迹,令人瞧来阴森诡秘。那手足在虚空里逗留了须臾后,登时,亦是白光大作,片刻后,即又光敛影没,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空中竟然同时出现了五个八思巴。有执杵,有拿伞,有捏印……,形态各异,神色非同。

这一异像,正是密宗口口相传的不世神技,’莲华大士身外化身相’。这时阵中的数百名喇嘛僧,望见八思巴显露了密宗祖师,莲华大士的法相,不禁神情振奋,勇气倍增;‘藏密莲花法轮阵’陡然也加快了运行,一时间,两方重又落到了相恃不下的地步。

斯时,海水开始退潮,江水随着海水一起向南涌去。大元水军顺流而下,直向宋军冲去,宋元战争最后的决战终于开始了。

张世杰听报元军来攻,急忙擂鼓出战,率军江上迎敌。

宋兵千余条战舰,首尾相连,如成堡垒,浩浩荡荡的在湖中乘风破浪;而张弘范所率的元军却只有四五百条战舰,其形亦颇为细小,实为内陆湖里的战船;可是元军战法灵活,机动多变。

从天而瞰,恍如千百条海鲨在抢食着一条巨鲸。对未来财富的渴望,对即将杀人的刺激,好战的情绪和嗜血的勇气使得数万名元军,好似地狱的恶魔,鬼界的修罗,悍不畏死的一浪高过一浪,一波急于一波,攻击着张士杰所构筑出来的战舰堡垒。

张弘范意气风发的站在帅船上,极目远眺,踌躇志满。望着穷于应对,疲于奔命的宋军战舰,不禁纵声大笑。大喝道

“儿郎们,加紧的干啊!先登上敌舰者,本帅连升他三级。”话音刚落,元朝水军更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呐喊声中,前赴后继的扑上了宋兵的阵营。

银洲湖的水色已然泛红,海面上漂浮的尸骸,望之无尽。

此刻大宋方面也是久战心哀,哀兵气盛,强勇彪悍的,仿佛不是以往那一触即溃的南朝军队。好似被犯逆鳞的巨龙,又如若被人伤犊的猛虎,每个人瞪红了双眼,眦裂发舞,浴血满身。悍不畏死的挥起了手中的长刀,不带丝毫犹豫,没有半分怜惜的砍向了异族的胡虏。

誓死保卫着自己这仅有的家园,唯一的疆土。

见着久战不下,胜负相持,张弘范大感不耐。

只见元军帅船上的令旗,忽然高高挥舞,炮声震天里,又从左右两面,各自杀出了百十条战船,以三方合围之势,向宋军冲去。此刻两方军队在银洲湖里杀声震天,勇不畏惧的互相登上了对方的船头,开始了最为惨烈的肉搏战。这时的宋军血糊满脸,咆哮嘶嚎……显得比漠北马上生涯的蒙古人更加粗蛮豪野。

大宋的武林群豪望着眼前这血腥的一幕,不由个个俱自发颤,虽说他们也是从血雨中走来,可是江湖的厮杀,又怎及得上两军会战的激烈磅礴,荡人胸怀。他们也混杂在宋兵里,冲向了元军的船头。可是这战场的拼杀,不是武林中的单人决斗,防的了上,却防不了下;挡的了左,也挡不了右。一时间,群豪的伤亡,亦甚是惨重。

战斗进行了足足半天有余。

突然,从黑黝黝的山崖哪边,冉冉升起了一轮万丈金芒的巨阳。金光闪耀里,隐露出一个,背插双翼,身穿甲胄的神人;望去,但觉气势赫赫,神威凛凛。那神人飞腾纵跃间,底下始终跟着一朵山峰似的金色莲花。每一个翻腾,都引得海边的山崖,层层炸碎;每一个飞跃,都使得崖间的海水,重重涌浪。

原来自八思巴显出五个法相后,那‘藏密莲花法轮阵’的威力便就倍增。须知八思巴本就是‘藏密莲花法轮阵’里的花芯阵眼,眼下被他这般一变,就如同在巨莲里一起长出了五颗花芯;何况这‘藏密莲花法轮阵’的力量转换中枢便是在这花芯里,眼下陡然有了五颗花芯,那么它的力量注入、转换、及喷发,也就同时增强了五倍。

萧枫单人独斗这密宗千年传世的‘藏密莲花法轮阵’,其实力也仅是稍胜一筹。可遇到如此突变,他也只得暂且避让,与它游斗。可是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就算能引得天地之力的贯注,不虞灵力衰竭,但是精力毕竟有限,倘若一个大意,岂不自取灭亡。

想到这,萧枫先是故装气衰力竭,腿脚歪跌,趁着众喇嘛洋洋自喜,以为可,毕竟全功之时,骤然千余道三尺长的‘太阴剑罡’壮丽森森,气势雄雄的贯散而出。那剑罡现时无声无息,电光火石间,即又破空厉哮,昂昂铮铮,恍如剑戟如林、刀斧如山,倾倒而下。

喇嘛们瞧见他这般的强绝一击,不由俱感骇异,未想到那针形剑罡竟能突变得这么巨型威猛。心急慌乱下,顿时阵势一滞。

萧枫伺虚即冲,登时破出巨莲的巍巍笼罩,瞧着天阔地广,心想,难道这数百名喇嘛僧都会飞腾不成?我且飞升云间,瞧你如何。心念及此,猛地,双翼狂展急拍,一气下,趁着喇嘛僧尚在呆怔,业已暴升天穹,翱翔四海。

八思巴瞧着萧枫飞腾,以为想溜,他怎甘舍,忙自领着‘藏密莲花法轮阵’在后追赶。虽然这些喇嘛并不是个个俱会飞腾,可眼下他们都是‘藏密莲花法轮阵’的一份。此阵说来也怪,阵法的威力,主要便在花芯之位,只须主掌花芯之位的人,身具何般神通,那此阵相应的亦就会有。是以,萧枫原先的如意算盘,此刻亦皆化乌有。

赵菀在船头望见萧枫威武的身影,直破云霄,腾空飞舞,翱翔间犹如神兵天将,不禁喜极而泣,大声欢呼道

“是萧大哥,是萧大哥,看,大家看啊,是……萧先生。”激动之下,喊的较为亲热,心念电闪,微觉不适,忙自又叫了声‘萧先生’。说完后,神色羞红,顾视周围,见众人与她一般,都是身心摇曳,恍然不知何处,不由舒了一气。

此刻萧枫与喇嘛僧们在半空里的追逐争斗,使得山崖滚落,发出阵阵的轰鸣,声传四周的群山峻岭之中,回返过来的音浪,恰如雷公发威,声力激昂,又如天宫震塌,猛然唬人。山石掉落海中,两方争斗溢出的力量,也使得海面波涛汹涌,浪翻滚滚。

惊涛一**的拍打着巨礁,激起骇浪碎玉,洒珠喷水,水面上浮着的两军尸骸,被海滔搅得不留残渣。两军的战舰像玩具一样被撕裂抛起,水兵在残船水浪中奔突狂喊……

第三卷怒龙蟠空

25怒龙蟠空(8)

与此同时,萧枫也发现了海面上的惨烈血腥,生怕殃及无辜,蓦地,化为一道长虹,直贯天际,破入流云。八思巴见他又溜,心恼道:此人怎是这般胆怯,打不过数招,却是又跑。不遑多想,即忙紧带着那金色莲花,随之在后紧追不舍,一同没入那光洁厚润,无边无涯的云层里。

底下众人望去,原先,静谧苍茫的云海,自他们跃入后,一刹那就被染上了红、紫、橙、黄、银……等等各色的晕光;安静若绒毯般的云海,忽而时开时合,忽而狂卷如水,恰似

“天舞万龙”,气象雄伟。

正在众人讶异大奇之时。陡然间,萧枫突又破云而出,翱翔飞腾于云海之涯,时而疾驰翻滚,时而飘逸舒展,既似天马行空,又似金球滚雪,蔚为壮观之极。众人瞧得直觉目眩神驰,心怡无限……

俏立船头的赵菀此刻美眸里亦是情意缠绵,柔丝万缕,芳心里竟然已在描绘出自己和情郎比翼双飞,双宿双栖之美好未来。

海面上的两军阵营,此时亦是止兵息戈,万赖俱寂,数十万人仰首望天,瞧着这神异的场景;多数人,抛下了手里的兵刃,虔诚而恭敬的跪伏在甲板上,参拜着天神的临凡。更有甚者,边拜边泣,尚且哭诉着人生的悲哀。

瞧着这么惊天动地的庞大场面,忽必烈心下实有万般思绪,一时间却是难以理得清,道得明。总觉得自己倘若骤然要与师傅萧枫为敌,心中剩下的却是惟有忐忑一片。不安之下,手掌更是紧紧的握住了小如的纤手。

这时云海中骤然激起无数蘑菇状的云柱,腾空而起,又徐徐散落,瞬息化做淡淡的缕缕游云。数十万人急忙凝神细望,不知又有何等的神异变故,此时的数十万人但觉今日实是眼界大开,见识大增,即便是,时下立刻死了,也亦心甘了。

只见此刻的萧枫翱翔飞腾于空中,转折跌荡在云里。阳光映射下,恰如一条金甲怒龙,在天穹荒际间,盘旋绕走,嬉戏流云。回首间,便是一惊雷,伏身间,却是霹雳万道。那金色巨莲在他如此的戏逗下,固然是金已非金,生色衰败,即便原先的优美雅莲形,此时亦是残花败叶,徒遭凌辱。

此情此景委实令人叹为观止,可他们,又怎知此刻的萧枫,其状虽威,其形也猛,实是内里却有说不出的苦楚,道不尽的疼痛。在与八思巴等人决战之前,他早已情绪跌宕,神智不明过,然被‘藏密莲花法轮阵’内的密宗佛息所引下,使得自身灵海的‘万字法轮’神识瞬时威力大作,方才稍微清醒了些许。

可之后经着连续不断的激斗,又亲眼目睹了海面上两军撕杀的血腥,且时下天穹间唯吾独傲的飞翔。种种迭加,前后相垒,使得这时的萧枫正是处於心魔交战,神灵互激的困境之中。只觉得自己体内气息狂窜,神识暴乱,心中嗜杀的思绪再亦抑制不住。惟有狂窜乱跳,胡奔暴走,使之力量得以发泄,方能有些稍许的苏醒。

故而底下人瞧来萧枫是神威无比,但他眼下的痛苦,却是无人知晓。

说来亦怪,就在萧枫以为就此痛死之时,刹那间,体内暴乱的灵力忽然融归一流,仿如江河入海,浩浩荡荡,比之原先所有,越加的雄厚。既是力量不再狂暴,萧枫本当痛苦亦就此过了。

可怎料,那游荡於天地间的絮乱混杂的自然能量,此刻竟是瞬时觑隙涌入了萧枫的身躯,仿似当他的身躯象漏斗一般,涌进了他的四肢百骸,浑身经脉。继而在萧枫似晓非晓,似明非明的情形下,又用一种甚含天之至理,大有混沌妙奥的奇异行功法诀,万精交融,涤驳去杂,留存了些许至纯,余下的则又全部渗出,化为血点。

如此一来,怎叫他忍受得了,只觉得体内的力量时而絮乱无比,时而横冲直撞,撕裂着他身上每一寸的肌肤,刮刻着他体内的每一块的筋骨,恍如万刀割身,又似群蚁噬心般的那么裂疼。

萧枫经着数刻的绕飞后,由于体内灵力的暴乱,身上所着的能量甲胄,此刻亦是金光逐渐暗淡,隐透出众色杂互的衰幔色彩,但觉浑身痛楚不堪,实在不可忍耐,忍不住的大吼了一声,仿如临死的野兽,那震天的声响吹荡走了他身边的层层白云。忽地止住去势,定身站在虚空之中。

只见他眉宇间,冷汗涔涔而下,脸形扭曲的好似水流,不断的曲皱平滑,浑身上下尚且冒出了无数的血红色斑点。他本以为自己既然驻足不动,必定立时会被随后追来的喇嘛僧们立毙当场。虽说就此死了,颇为不甘,但也比那忍受无尽的折磨来得好过。

八思巴等人,见他忽然不再闪避游走,且还伫足等待,不禁心下狂喜,以为萧枫知晓自己,已是强弩劲末,就此放弃了抵抗,引颈待戮。谁知到了面前,才发觉此刻的萧枫,却是比适才,还要来得可怖。

只见他身上接连不断的跳跃出一个个的小红点,在他身边,狂舞纵奔。继而又结成一股股的弧形红线,飘来舞去,飞飞升升。在飞升中渐渐变为半圆,起先是小半个、半个、大半个;霎时猛地一闪,整个儿化为了一个血红色的‘太极阴阳’,其上所散的威势,直非人间所有。

八思巴心下大感不妙,即忙法阵急运,强力攻击,惟想在血红色的‘太极阴阳’尚未发威前,就此击毙了萧枫,了己一桩大心事。只因这当今天下有的萧枫一日,就没他八思巴一日的无敌,总觉自己是在乞讨求饶下,方才拣了这一性命,此等思绪下,又怎能教平生俯瞰天下,笑傲世间的八思巴就此忍辱苟活余生呢?

萧枫此时对外界种种的变化,亦是一无所知,完全靠着本身的护体灵力,来挡住那些,无孔不入的阵势能量。但觉脑海里,万魔齐至,张牙舞爪;魑魅魍魉,恶形怪样。胸中的烦闷与急燥实已到了极处。巨大的双翼依着奇奥诡秘的节奏,疾速的拍展着,胸前护心镜上的硕大太极,发出了层层泛起涟漪的护身力纹,勉强的抵住了阵法的攻势。

底下众人瞪大双眼,神色紧张,直觉着天地间的惊世一幕即将闪现;赵菀却是揪心阵阵,神思惶惶,脑海里唯一的思念,便是可出现萧枫力挽狂澜,独撑天地的奇景。

随着底下众人的诸般异思妙想,神异的一幕,终于出现。

在血红色‘太极阴阳’发威的那一刻,天地募然变成黑蒙蒙的一片,恍似天地相连为一线,无天无地,混混沌沌,就如到了鸿蒙初开。那‘太极阴阳’所发出的力量尤为恐怖,不似人间该有,就如真的是神之力量,猛地扑向了惊骇莫名,仍自呆怔的八思巴及数百名的喇嘛僧。

片刻间,未待八思巴意识回醒,即已发现自己的四个法相,及那数百名喇嘛,瞬时烟消云散,不留片渣,好似天地间从无这许人一般。心惊意慌中,但觉恍如黄梁一梦,兀自怀疑。望着萧枫,悲声的道

“你,你这是甚么道法,竟而在一击下,就蒸发了我教那数百名高僧?”他仍还不知,自己亦是依了那四个法相的功劳,才逃过了这一大劫,不然也早就被萧枫适才的一击给化为乌有了。

这时的萧枫如何有空来回答他的疑问,直觉适才那一重击,虽说神识稍加平稳了些,可是身上的诸般疼痛却是未减半分,相反仍有过之。

斯时,大宋军民,及一众群豪瞧见萧枫单人不仅破了那数百番僧的阵法,且还灭得只剩八思巴这一寡人。止不禁的高声欢呼了起来,仿佛已是击败了蒙古,光复了河山。那疯狂的欢笑,那喜到极点的哭泣,隐隐的传入了萧枫的耳际。

相反,元朝水兵们却是垂头败兴,士气沮丧,但觉这南朝有了这等神人,如何能取,还不如早早的退回了长江北岸,方是道理。

忽必烈此刻直觉伤心失望的无与伦比,望着师傅萧枫,虽在天之远方,却仍显尤其高大的身影,虎目中止不住的流下了不晓是愤恨,亦或是孺慕,再或是丧气的泪水……身躯摇晃下,差点跌倒。幸有小如与众护卫急忙在旁相扶,方才稳住。

忽必烈推开众护卫,喃喃的道

“莫不成,大宋就真的这般难取?”继而仰视天穹,望着萧枫,口中说着惟有他一人能听到的话语

“师傅,四十年前,你为我大元出生入死,四十年后,却是与我大元天地难共……唉,造化弄人,直至如此!夫复何叹!”

第三卷怒龙蟠空

25怒龙蟠空(9)

突然,从地上的元军阵营里飞起一屡黑光,挟带着阴诡的气息,恍如后羿射日般的,径向虚空里的萧枫驰去。

众人望之,不禁齐声惊呼,甚至数万元兵亦是包括其中。蒙古人素来敬仰英雄好汉,适才瞧见萧枫那般的雄姿威武,气势万千,这等神功何时得见,故而早已敬萧枫若神明,如何甘让小人袭弑。

‘砰----’的一声如雷巨响,萧枫被那黑光击打的好似一只纸鹞,远远的抛向天际,一道仿如长虹般的鲜红血迹,随着萧枫的去势,缓缓的洒漫在空中,显得甚是悚目惊心。

底下众人瞧得极为分明,望见这般险象,不禁齐呼出声

“呀——”,为着萧枫的安危去向,甚是担心;实则萧枫的绝世技艺,天纵豪情,感染了时下在场的每一个人,甚至是元朝大军比之宋人,也亦不遑多让。

他的英勇,他的神武,不但赢得了自家宋兵的崇拜,更而征服了元军的心灵。这时的萧枫是两方大军心目**同的战神,容不得他人的亵渎,及玷污。

而此刻的赵菀更为不堪,才喜又惊,乐而生悲,孱弱的娇躯已然难以承负,瑟瑟抖抖下,竟是摇摇欲坠,神色间更是恐慌一片,好似天之末日将临。

就在众人直以为萧枫此次定然会狂砸落地,必死无疑时,陡见他在空中,身子疾曲弹伸,伏跌云端,忽又一个筋斗,继而却奇迹般的复又升起,望其便知无碍。

瞧着此刻的神迹,数十万人吊起的心旌,则又放下,同时放声欢呼,赵菀亦是长嘘一气,心下大宽。

怎料那道黑光却是得势不饶人,萧枫才刚稳住身形,黑光戾戾呼呼中,即又狂冲而至,好似和萧枫有着血海深仇一般,大有教其立毙当场的决心毅力。

适才的萧枫实是体内,力量混杂,浑身居痛,引至心神不聚;何况他亦没料到元军阵营里,除了八思巴及数百番僧以外,竟还埋藏着强绝当世的宗师级人物,故而才会被那黑光轻易得手。

眼下他好整以暇,准备充裕,又岂再会犯刚才的失误。虽说时下体内,天翻地覆,浑身上下,拆皮裂骨,却亦能堪堪抵挡。

只是那血红色‘太极阴阳’经适才的强猛一击后,再亦无所踪影。

其实他时下正在经历着修真人的最后一关,‘飞升大劫’,可他却是一无所知。须知他自修道以来,一直就是自我揣摩,独自领悟;纵然是眼下境界之高,当今无可比肩,但他对修真的常识基础,却是与刚入门者,亦无二致。

而他至所以能在这短短的数十年内,便能修至飞升,亦与他自身修炼的三教功诀,以及阿尔卑斯山的绝地奇缘有关。原先他深埋阿尔卑斯山时,本道自己必死,故而对一切事物也看得极淡。谁知天降福缘,被他在生死绝境之地,揉合了三教法诀,功臻仙境,如此一来,不但并未死去,且还境界大进,最终达至了修真人想都不敢想的世间仙人的层次。故而他实则早已超越了修仙之境,臻至金仙真身。

可由于这三教功法同练,实是千万年来都不曾有,是仙,是佛,亦或是天使?他的修法层次,他的未来趋势,漫天仙佛都不能道出之其向。眼下的萧枫可说是自六界开创以来的古今第一大异胎。是以这异界的飞升壁障,在萧枫阿尔卑斯山大圆满时,都不晓得该是打开哪一条的通道引他飞升为好?

但亦正因如此,他的灵力和神识在这短短四十年内的增长幅度,可说是自古未有。可是象他这般的同修三教功决,对於心境的修行,却是更为重要。自他西归后,一直沉浸在本身的情怨意愁里,先是哀恸雪儿,再是缅怀恩师,又在‘鹿门寺’里被文天祥一番话引得豪气冲天;这些种种的俗人情思,使得他不能静心养神,巩固神胎,心境实是已然大跌,只是他自己不晓罢了。

此次营救文天祥,又是悲欢起伏,情绪跌宕。先是被八思巴所拦,心惊之下,又与忽必烈,小如叙旧,最终引发了他这些时日里,一直隐伏暗压的悲情哀意。故而萧枫自开战以来,直至如今,所受到的全部苦楚及疼痛,实是俱都从心境不稳而始。

能量的狂涨暴升,心境修为的不够,实是犯了与他当初刚修真时的一般谬误。心境的絮乱,引发了魔欲的肆虐,本来象他这般的话,早该神形俱灭,片印不存,岂止就是**的苦楚而已。

说来也是他的命不该绝,三教功诀的同修,在阿尔卑斯山里已然融合贯通,体内所产生的灵力,也是六界中旷古未有的神异能量,在发觉自身宿主的危急时,它自然的引发了本空间与异空间的能量絮乱,好不断的为宿主洗涤肉身,净化神识,以为弥补之法。故而萧枫才会受到那般难熬的诸种疼痛,比之雪山时,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灵力眼下引发的能量絮乱,实与修真者飞升仙界前的那一刻,异曲同工,景况相仿。

此刻的八思巴瞧着身化黑光,猛击萧枫的颜先生,不由大为惊疑,心想:本道此人是玄门中人,可怎料他却是个魔道高手,但诧异的就是,凭着此人眼前,所显的魔力真髓,只怕是魔道第一人易逆天,亦要逊他三分。这元廷禁宫还真的是藏龙卧虎。

想到这,八思巴直觉得头痛欲裂,无所可思。望着眼前两人兔起鹤落,来去,委实难分上下。不由暗忖:无论这颜先生是道是魔,老衲尽可不理,时下惟有除掉萧枫,消了老衲心头的忌惮,方是正道。

心念及此,瞧着此时情形,好象有些便宜可占,急忙也扑上前去,与那颜先生所化的黑光同时夹击萧枫。为了除掉这个不但让自己名誉扫尽,无颜再生,且还杀死密宗数百名高僧的仇人萧枫。八思巴早已忘却了自己一代密乘宗师的身份,只想快快的把这个噩梦般的家伙,从人世间抹去。

瞧见两人同时围攻萧枫,底下数十万人禁不住嘘声一片,适才数百人猛攻萧枫,他们亦不曾这样,可自被萧枫的神勇感染后,不自禁的和他休戚与共,同负荣辱,人类的情感便是这般的奇妙无解。

被他两人这般舍身忘死的攻击,又有自身体内,力量的不稳定,加上浑身**的剧烈疼痛,萧枫实已到了不堪忍受的地步,骤然间但觉暴戾之气狂涌脑海,嗜杀之心弥漫周身。

萧枫怒吼一声,咆哮里,束发全散,望之恰似疯魔。身上的能量金色甲胄此刻已然片屡皆无,露出了瞧之虽和,实是坚铁般的浑身刚肌,在絮乱的能量风暴里,忘死还击,舍身击退了八思巴及那道黑光。

黑光顺着退却,降下了攻势,光影敛收间,现出了一张古拙的脸庞,黑白的长发随着劲风,浣浣飘动;一双犹似寒电,且镌含刻骨仇恨的目光凶险的瞪视着萧枫。

萧枫击退两人后,稍松一气,望了望从那黑光里化出的身影,不禁身躯微颤,呢喃的对着他道

“你?你是完颜允恭?你怎会相助蒙古军?”

原来这身化黑光的颜先生竟然就是金国的太上皇完颜允恭,也不晓他为何脸遮面具,投身元营,并且襄助八思巴来对付自己,萧枫对此实乃大惑不解。也亏得劲气强流下,撕裂了面具,不然萧枫当真是蒙在鼓里,莫名其妙。

完颜允恭听了萧枫的惊问,嘿嘿的冷笑了数声,并未直接回答他的疑题。只是面色狰狞的道

“萧枫,你也有今日,当年你意气风发的率着蒙古精骑,灭我大金,毁我宗庙,使我女真一族重又飘泊在极北苦寒之地。你,你可曾想到终有一日将得恶果。”

说完,兀自不解气的又伸出手指,指着萧枫痛骂道

“昔日,老夫一念之仁,未曾在你功力不够之时取你狗命,害得我大金数百年基业崩於一旦。四十年来,老夫每日针刺肌肤,炙灼手指,就是不想忘了你给我女真族的厚赐。”

萧枫听罢,不禁满面苦笑,忍着浑身万分的痛楚道

“完,完颜前辈,你大金被灭,乃是当时窝阔台汗的旨意,晚辈不过是随军,随军出征罢了。你……”

说到这,他再亦忍不住的颤抖了几下,继而又道

“你怎把仇恨都怪到我一人头上。何况,我的妻子真儿……亦是亡於你手,较真的来讲,你,你我两人可说是恩怨俱了,再无瓜葛……”

“哼……”完颜允恭听到这,不禁冷哼一声,愤怒的打断了萧枫的话头,怒声道

“你到想得划算,你那妻子不过一人,可我大金却是千千万万条的性命,这笔帐,你又如何来算?”

当年,他在小宫奴的通风报信下,方才逃出了汴梁的地下禁宫,之后一直隐身於完颜一族的龙脉发迹地,黑水白山。

在痛定思疼后,觉得自己的道术,便是练到了大乘圆满之境,恐也将不是萧枫的敌手。于是便放弃了自己,苦修了数十年的玄门正宗道术,改而修炼魔界秘法

“不死修罗身”。

“不死修罗身”乃是金国太祖完颜阿骨打,在本族的龙脉发迹地,黑水白山里所发现。当时,伴着这部魔界功法秘诀的还有成山的兵戈,积堆的甲胄,地上更是洒满了无数的金珠。

也不知是何人留下这巨大宝库,当时在完颜阿骨打的心里,那兵戈,那甲胄,那无数的金珠实是比那

“不死修罗身”的魔界法诀,重要了万倍。他在思虑了三天后,终於启用了这笔财富。

凭着这些天降的财物,后来又终於让他一统了女真各族,继而挥师中原,奠定了日后大金国的雏形。自女真入主中原后,完颜皇族的子弟们每日里想的便是如何夺权,如何争宠,连完颜阿骨打都不曾留意那部功诀,他们又哪里会忆得起那部魔界秘典

“不死修罗身”。

是以这部秘典,可以说,倘若没有完颜允恭去那龙脉潜心养伤,倘若不是完颜允恭自身是个修真者,有眼识货。那么,它从此将石沉大海,无所用处。

而他在魔功有所小成后,听闻大元伐宋,他便打算出山来搅乱时局,以报金国被灭之大恨。先是想改装,潜伏於大都禁宫,伺机刺杀忽必烈,可由于八思巴一直留宿於宫内,再则禁卫森严,寻不到可趁之机。

是以他改弦易辙,专门刺杀宿在宫外的一干蒙古皇族,让忽必烈也尝一尝目睹亲人一个个逝去的滋味后,再最终击毙他。这些时日来,到亦被他弑了甚多,搞得元朝大都一时间杯弓蛇影,人心惶惶。

正当他自得其乐时,前段时日,闻得萧枫在南方助宋抗元,如此一来,他即想南寻萧枫,报仇雪恨。适巧忽必烈亦要南下探望萧枫,他作为禁宫供奉,奉旨护驾,直驱崖山。

本想途中就弑掉忽必烈,可京都的刺杀游戏,他想想自己玩得正当高兴,不如待除掉萧枫后,再慢慢整治忽必烈亦不迟。如此,一路上,他的护卫职责,实是尽心尽职,比之忽必烈自己,还要担心他的性命,生怕自己失却了手刃的机会。

忽必烈却是不晓他的用心,见着这般忠心的禁卫供奉,内心实是赏识万分,打算着一回大都,便即大加封赏。

第三卷怒龙蟠空

25怒龙蟠空(10)

萧枫听了完颜允恭的指责后,不禁一时语塞,气喘的讲不出话来。

八思巴在旁直到此刻,方知这所谓的颜先生原来与萧枫尚有这么一段恩怨,且这颜先生还是女真的余孽,完颜皇族之人。思至此,急忙向后离开完颜允恭些许距离,生怕这女真余孽在弑了萧枫后,接着又诛杀自己,岂不冤枉。毕竟自己已然和萧枫战斗了许久,功力早已大亏,如若完颜允恭伺机偷袭,只怕自己毫无还手的余力。

完颜允恭这时忽然向着萧枫阴笑道

“怎么,没话说了?哼,哼哼……此趟老夫不但要把你挫骨扬灰,且亦要令你尝到国破族亡的滋味。”说到这,忽然脸色奇诡的道

“听说你在南朝还收了个小太监做徒弟?”

此刻萧枫不禁大感讶异,寻思,自己不过传了些武学口诀给个小太监,他又怎会晓得,莫不是大宋里面有奸细。心念及此,神色惊疑的望着他。

完颜允恭瞧见萧枫骇异的表情,不由得意的望着萧枫,沾沾自喜的道

“那小太监,实是老夫的一个小厮,潜入南朝,也是想探察军机,好快点的瓦解你南朝最后的抵抗力量,使你们宋人全都成为切切实实的亡国奴。”语声甫毕,想到此计的得意之处,止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双眼紧紧的盯着萧枫,心里甚想瞧见他痛苦不堪的神色,这只怕就是完颜允恭最大的安慰了。其实他的心智早已被仇恨所迷,以至深深入魔,如若不是修炼

“不死修罗身”这魔界密典,只恐他已然功暴自毁,神形俱灭。

萧枫听完,只感耳际仿如惊雷炸响,心神抨抨的大为忐忑,寻思:那小太监可是小皇帝身边的最近之人,眼下任由这个身怀异心之辈,隐藏在大宋的皇室里,那,那岂不是狼入羊群,糟糕透顶。最为紧要的就是,此刻两军征战正烈,倘若他挟持天子,号令大军,那,那……

想到这,萧枫是再也不敢想下去的了。反正,如若仍是继续留得那人隐伏於大宋,那么,这将是大宋的天大祸事,而这祸事的后果,亦将令人不敢想象,不能承担。

不安的思绪瞬时笼罩了萧枫,但觉此刻就是他平生中最为彷徨无计之时了,有心想击退眼前这虎视耽耽的两人,可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浑身的酸疼,痛楚仍在一**的折磨着他。

心中的无限失望,万分伤心,引得他实已悲到极点,痛到极处。既是无望,不如无为;纵有万念,亦融一思。

萧枫想到这,转首俯望了一下海面。瞧着底下密密麻麻的数十万人群,不自禁的顿时浮现了一个想法:只觉这下首的数十万人,就好比那世间的蝼蚁,生命仓促的犹如弹指数间;而他们更为可笑的便是,在这短短的一荏光阴里,仍为了些不知所谓的利益,去拼杀,去争斗,甚至是屠杀同类,灭绝人性。

渐渐的,他感到自己的神识,倏忽间,奔腾而出,穿越了无尽的虚空,倘佯在茫无际涯的星河里。他似是看破了一切虚妄,瞧透了所有的迷瘴;望着那云起云灭,波涛汹涌,瞧着那红日高挂,山峰耸立;但觉得窃机须窃造化机,盗炁须盗天地炁,杳杳冥冥间,浑身经脉廓然无碍,空灵涤透。

瞬时的他,从未觉得自己能这般的包容宇内,拔离尘俗,陡然感到,自己应该超然物外,凌驾苍生,不受俗世的片毫牵挂。心头刹那亮似明镜,直觉得胸中虚怀纳谷,囊括万物,往日的忧愁烦思,已然如抽丝剥茧,涤荡清净。

此刻的萧枫实是经历着尘世飞升前的最后悟道。他能悟得甚么样的心境,同时亦注定了他日后在天界会有何等的成就。就如释迦悟道,他悟得可是天上地下,唯吾独尊,果不其然的最终燃灯古佛把佛界的至尊大位禅让於他。时下萧枫的悟道可也并不逊他,如此一来,日后的六界至尊位,或许又有一场大的变革。

忽然,从萧枫的身上放出了万道光芒,比那红日还要,更为来得耀眼,头上金花绕顶,额上法轮浮凹,胸前太极阴阳,浑身金翼甲胄,恍若佛祖临世,又如仙尊下凡,那似佛又似道的奇异感觉,挟着唯吾独尊的神人气势,铺天盖地般的洒向了八思巴和完颜允恭,以及天上天下所能看到的众人。

数十万人望着此般神异之景,直觉得心中一股说不出的景仰之情,充溢胸怀,不约而同,齐刷刷的跪拜於地。就连那携着威烈霸气的忽必烈,亦不曾幸免,这是无可抵挡的宣言,这是所向归附的气势。

八思巴与完颜允恭,起初抖动着双腿,似想硬撑着不拜,可在萧枫的微微一笑下,在他的天地之威下,最终,亦忽地撞金山,倒玉柱般的跪伏於地,膜拜不已。

此刻的完颜允恭只能苦笑不止,不知是自己运势衰霉,还是萧枫福缘深厚,每次总在万均一发下,他都会有神异的景象出现。随着每一次的出现,自己亦只能仰天长叹,束手无策。他抱怨,他愤怒,恨着老天为何如此不公……就凭眼下萧枫所散发出的庞大气势,他就知复仇又是无望了。这等样的气势,怎会出现在人间,那应该是神人的气象。

与此同时,天地间猛的昏暗无比,红日缓缓的移藏於云后。厚厚的浓云,翻翻滚滚;隆隆雷响中,千万条金蛇在黑暗里不断闪现;天穹的四角,随着天地的异变,同时撕开了四道裂缝。从中又透出了,比之萧枫更为强烈的光芒。

四道裂缝,各具景象,诸般不同。第一道,禅唱阵阵,檀香袅袅,金刚法相,隐隐约约,瞧之犹如佛门圣地;第二道,氤氲缭绕,瑞气万条,仙兽灵禽,盘旋绕舞,看似就知道家仙境;第三道,电闪雷鸣,圣光浴顶,福音袅袅,众翼振展,一望便知是天使圣园;第四道,哀呼悲叫,阴雾惨愁,鬼哭狼嚎,戾气阵阵,不用看,都晓得那定然是魔界鬼蜮。

此刻的八思巴与完颜允恭内心实是惊讶不已,不料在决战混斗之刻,萧枫竟而白日飞升,引得天界通道大开。只是他们心里难以明白这引人飞升之通道,为何一开之下,却是四道俱开。难道这天界的飞升,尚还有选择不成。大惑不解下,直觉着平生能目睹到这般异景,亦算不枉了。

其实他们怎会晓得这飞升通道,同时打开四个空间,实是千万年来的头一遭。这也归功於萧枫身具三教密法,并且融合归一。象是完颜允恭那般,虽有两界神功,实则拣一抛一,却亦不算。

适才萧枫由于差点走火入魔,是以体内的灵力,自发的呼唤异空间的能量通道。可是萧枫的灵力,内蕴三界精华,再加上呼唤时,正值完颜允恭的魔力真髓全力使用,故而两力混杂下,却是同时打开了四界通道。创下了天地开辟以来的旷古奇景。

眼下这四道裂缝,虽是打开,一时间,到亦不知是谁飞升。此时它们心里俱都在暗暗思忖:中间哪个,能量虽强,可并不是本界的纯粹;另外两个,却是离飞升境界,还远得很,难道是自己开错空间了?

惟有魔界的那道裂缝,心中全无顾忌,也不怕接引错人选,想法刚过,即已喷出接引能量,想把眼前这三人同时掳去。心中想的却是,无论他们功力如何,本界增加人数总不错。

另三道裂缝,见魔界裂缝抢先出手,惟恐它魔界势力增强,便亦毫无忌惮的各自喷射能量。只因这数千年来,能凭自身修炼飞升的人,那是愈来愈少,以至各界都有人才凋零,后继不续的局面。可是无论如何着急,这异空间的通道,却是必须要有世俗间的呼唤,方能开启,即便是各界之主那亦枉然。

三人只见那四道裂缝,同时激射出四股无可抵挡的吸扯光芒力量,把他们三人全都笼罩在了其中。

四股庞大的超越天地之力的异空间能量,不断的拉扯着他们,尤其对萧枫的争抢更为激烈;只因三人里,萧枫功力最高,既然抢都抢了,自然要抢个厉害的。

四道能量俱都一般的想法。只是它们之间恨怨甚巨,在拼抢的过程中,偶而碰撞下,就立时放弃了拉扯,互相又斗个不亦乐乎,缠缠绕绕,浑然不知。

待到萧枫与另两人倘若稍有异动,那四股能量,即又放弃缠斗,忙不迭的又吸扯他们。此刻萧枫他们既脱不开能量的禁锢与吸扯,而能量们也是实力平均,差相仿佛,一时间也没有哪股能量可以脱颖而出,独占鳌头。如是这般的,双方处在了僵持不下的地步。

突然,四股能量变得狂暴悖张起来,好似就要在此处分个你胜我负,生死存亡;千万年来,它们从未有此机会能够共聚在一个空间。这里面所蕴的兴奋,所含的敌意,使得它们忘却了争斗的后果。

第三卷怒龙蟠空

26破碎虚空(1)

四股能量刹时形成了骇人的柱状,聚会在三人的周围,散发出惊天动地的威能,及参杂辉映的光色。有的白中泛红,有的温润晶莹,有的却是冷艳妖娆……

此时强光中的群山尖巅,在灰蒙蒙的黑暗里,犹如被洒上了一层,色彩斑斓的外衣,闪烁异彩,令人眼花缭乱。天边的烟云雾露,亦是悄然消退,光芒万丈里,彩光瑞气,亮彻天穹。似是整个天与地都在那无穷无尽的光华里,显得奇丽无比。

地上与海面的众人,四下遥望,但觉今日所瞧见的诸般情景委实壮宏绝伦,令人心醉神迷。

可是沐浴在四股能量柱里的三人,却全未有此想法,直觉的自己是在承受着天地初开以来,人世间最大的苦楚和疼痛。那四股能量柱相斗争锋中溢出的片丝,就能让他们死上千百次都不止。

此刻的八思巴大为后悔,只叹着适才为何不早早的离开这是非之地;完颜允恭却是快意非常,直觉得就算自己将死,但能拖上了萧枫,然亦大妙;到是萧枫原先就已疼痛万分过,此刻感觉,也不过如此。

赵菀见得天空突现异象,芳心止不住的惊慌无措起来,只觉得好似即将要与萧枫分离,且许是永远的分离。这一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唬得赵菀,手足冰凉,浑身抽痉,不由的放声高呼

“萧大哥!萧大哥!你别走!你别走!我不要你走!我不许你走!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那凄婉柔美的声音,犹如尘世间最能共鸣的乐声,传遍了数十万人,响遍了整个崖山,经过了空谷的回响,直送天际。此刻的赵菀,早已抛弃了羞涩,丢去了矜持,心下惟有的定念便是要留下萧枫。

她要告诉他,她喜欢他,甘愿为他付出一切,乃至生命。而仅有的愿望,她只望留在萧枫的身边,只盼每天都能望见萧枫的容颜,只想每天都能感觉的到他的柔情。这对於她来说,已然足够。

也不知是心有灵犀,亦或是情意连通,萧枫在抵抗哪四股能量柱的同时,竟而隐隐的听见了赵菀的呼唤,那悲呛凄婉的涕声,字字入耳,句句分明。

萧枫转首俯望,两道目光,穿云破雾,刺透了一切障碍,破碎了所有拦截,仿如没有距离的极限,也没有空间的限制,萧枫望着无比伤心,极度悲婉的的赵菀。

眼中流下了迷茫的泪滴,不舍的感觉刹时涌上心头,眼前的赵菀,与他深印心底的另两个倩影缓缓的迭合。苦涩、悲痛、凄婉、愤怨、萧枫的目光,犹似在说

“菀儿,抱歉了,萧大哥尽力了,可天意难违啊!”

赵菀站在船头,右手无力的指着萧枫,她如同知道了萧枫的心思,也听到了萧枫的歉意,一时间直觉痛断柔肠,哀怨欲死。

栓缚在行宫马棚内的马儿‘撒旦’似也感觉到甚么,忽然纵声悲嘶,犹如疯了似的,狠拽马缰。由于它自萧枫的伐筋洗髓后,早以非同一般的马匹。是以在它的努力下,总於扯断了缰绳,随即撒开四蹄,直奔江边。

就在此刻,骤然,天与地的一切,都变得仿佛水纹涟漪,毫无实相。扭曲变形的但觉恐怖一片。虚虚空空里,在天穹的当头中央,募地撕裂出一个比那四道裂缝还尤为巨大的庞形黑洞。在黑洞出现的同时,即已大肆吞噬着天地间的一切事物。

那四股能量柱在此骤变中,陡然变得惊慌失措,惶惶然的忙自收回了能量的去势,停止了争斗。他们晓得这黑洞可不是寻常的宇宙能量,它是吞噬万物,消融一切的恐怖现象,它们可不想为了争夺这三个人,而教自己被黑洞给吞噬了。故而急急忙忙的各自收手,忙着逃命。

其实这黑洞虽是宇宙里的恐怖力量,可倘若没有它们不顾一切的胡乱争斗,那这黑洞自亦不会出现,是以这四道异空间的能量柱实是罪魁祸首。眼下出了此等天大祸事,它们倒好,拍拍屁股,各自走人。

其中禅唱阵阵,檀香袅袅的那股佛门能量柱,在退却时顺手扯住了八思巴;任他再是如何的挣扎晃动,却是没有半点用处,恍恍忽忽的就被带入了那道裂缝里,瞬间裂缝隐没,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完颜允恭亦遭到了与八思巴相同的厄运,也被带到了,另一道哀呼悲叫,阴雾愁愁的魔界裂缝中,同样也没了声息。如此一来,竟有两道能量柱,没有空手而回。

另两道能量柱,瞧此情形,亦只能扼腕叹息,它们也想掳去萧枫,可是萧枫的抵抗力实在太过巨大,它们可不想冒着被吞噬的危险来立功,只得乖乖的收回能量,退回空间。

如此,萧枫便倒霉了,在那四股能量柱急急消退的时候,他就被天穹中央的那个庞大黑洞给吞没。说来亦怪,那黑洞自吞噬了萧枫后,就再亦没吸食其它事物,就如和它突然的出现一样,随即也突然的消失了。

此刻天地重复容颜。

底下数十万人瞧着这惊险的一幕,止不住的倒抽冷气,委实匪夷所思之极,均都想,这天下之大,当真是无奇不有,活生生的三个人,就这般无声无息的在众人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难道他们都升天了不成?

赵菀瞧着萧枫隐没之处,一时,直觉得天晕地转,不可思议;歪歪斜斜的差点掉落船头,幸好小青急忙拽住她,随即在旁搀扶,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

只见她悲恸的依在小青怀里,潋滟的眸子里流淌下了伤心的莹珠;嫩细的玉颜上,也是愁苦一片;婀娜的娇躯,不自禁的轻轻颤抖;微启的檀口,似是甚想呼唤甚么,可是嗓子里却发不出半点的音量;抬起的纤纤右手,遥指天穹,在瑟瑟的抖动下,终是无力的垂落。

瞧着就此晕厥昏迷的赵菀,小青不禁尖声利呼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吗?别吓我,你可别吓我啊!!!”

小青的尖叫也惊醒了仍自呆怔的船上众人,流云剑杨士杰首先回神,急忙上前探视,瞧了半晌后,放心的说道

“小青姑娘,暂且稍安毋躁,以我看来,公主并无大碍,只是忧意攻心,不堪悲痛,方才晕厥。不如你把公主扶到后舱,歇憩一下?”

小青点了点头,甚是听话的扶着赵菀,径自去了后舱。

第三卷怒龙蟠空

26破碎虚空(2)

望着萧枫被黑洞吞噬的一幕,刚赶到崖山的张三丰不由呆然怔忪,双眼忍不住的热泪盈眶。思起萧枫对自己的恩德和关爱,那是比亲大哥还要来得好上百倍。想想都已四十余年了,是啊,整整四十余年了,当年大哥有厄,自己就已懊悔了几十年,可现在大哥遭逢大难时,自己却又没在他身边?他深深的自责不已……

想到倘若不是哪个回山搬弄是非的弟子,自己还不定要到何时才能晓得大哥的行踪。泪眼迷糊里,从山巅望去,此刻两方军队阵营分明。张三丰寻思:大哥最为紧要的就是大宋后裔,既然他去了,那么这个使命,惟有自己来替他完成。心想甫毕,身影展动,如只大鸟般跃向了宋军阵营。

张弘范瞧见天上的三人争斗,竟是以同归於尽的局面来结尾,不由大为开心。寻思着,此刻就看我张弘范如何来建功立业,名传千古了。想到得意处,更是喜不自胜,眉开眼笑的吩咐着身边亲兵道

“把那南朝丞相文天祥,替本帅给带上来。”

亲兵应了声‘是’后,随即想到,这大帅平日可是个媚上欺下的主,今日里怎会对自己如此和颜,莫不是太阳西边出了。想归想,可难得遇到大帅这般高兴之时,若是把事办砸了,又惹毛了他,自己岂不倒霉。思至此,身形跑动下,就如一阵旋风,冲了出去。

原来文天祥被萧枫放於地后,他先是极为注视萧枫和喇嘛们的决斗,可待他们从地下打到天上后,他就开始在瞅准蒙古军的守卫空隙,想要凭着自己的本事,逃回宋军大营。

果不其然,在张弘范率着大军出征时,趁着元军一时的混乱,终被他逮到一个良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元军的视线。可当他跑到茫茫海边时,却是一筹未展,不晓得该用何法才能跑到对岸。正在彷徨无计之刻,却被元军先头部队发现,擒到了张弘范的帅船上,以至功败垂成。

唉……当真是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瞧着被亲兵押赴进来的文天祥,张弘范皮笑肉也笑的道

“信国公,没想到我们不过才一夜未见,你就急着赶到海边来看我,此等深情厚意,实令本帅感激不尽。呵,呵……”此刻的张弘范着实得意,昨天,差点就死在了这个,文弱书生的手上。如今想来仍还有些恼羞,怎料天意竟是如此弄人,天光尚未大亮,这书生却又落入自己手中。眼下要杀要剐,那还不是随心所欲。

想到这,他又是大笑了数声,直觉心中无比的畅快,掌握他人的攸关生死,未来存亡,简直给了他无尽的快意。

文天祥瞧着他那小人得意的嘴脸,心中油然而生厌恶之感,恨恨的转头他顾,不想再看。

张弘范却是以为文天祥被自己威严的气势所迫,而不敢直视自己,不由更觉兴奋,大笑道

“信国公,这南朝领军大将,张世杰,张元帅,本帅早已闻名已久,只是缘悭一面。此刻南朝已然毫无抵抗的余力。瞧着他为了个没落朝廷,这般的拼死拼活,本帅实感不忍。不如由信国公修书一封,劝他来降。一来,亦好早日息了这天下兵戈,让黎民百姓过上舒坦的日子;二来,本帅亦可与你们一朝为官,以为奥援。你说可好?”

他这如意算盘却亦打得甚好,既得了灭宋大功,又能引来两个对他感激涕零的同僚。

文天祥听他这么一说,也转首回望,看着他笑道

“甚好,甚好,拿笔墨来。”

此刻的张弘范直觉今天就是自己的幸运日,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谁料竟是如此顺利。三言两语的,就说动了这个,据说是南朝里,最为难啃的硬骨头,文天祥来写劝降书。

他感到自己,已然可与那先秦时的苏秦,张仪来比,不,不是比,是已经超过了他们。倘若由他们来劝降文天祥的话,或许也不会这般顺利,想来是自己的威仪,唬住了文天祥。张弘范经过一轮思虑后,竟是得出这个结论,当真是使人哭笑不得,佩服万分。

旁边的亲兵却亦机灵,听得文天祥的话后,不待张弘范吩咐,急忙跑去舱中。只因这帅船本是张弘范在大宋率领水军时,就已是他的座舰。何况,大宋素来着重文才,看轻武艺;这张弘范虽为一赳赳武夫,可他在帅船上却也常年备有四宝,在他有所空暇之时,亦可附庸风雅,炫耀一番。故而亲兵甚为简单的就取来了文房四宝。

文天祥晓得蒙古军中向来少备笔墨,是以他也想故意刁难下张弘范,怎料亲兵却是话音刚落,即已取来。骇异之下,不禁朝着张弘范瞧了瞧。张弘范见到文天祥的神色,心下尤是得意,手捻腮下三屡黑须,优然自得的看了看旁边的亲兵,意示嘉许,赞他机敏。

亲兵甚为憨厚的笑了笑,挠了挠头。

这时文天祥把纸铺於案上,毛笔斜搁,然后双手负后,伫立船头。遥望着崖山的旖丽景色,水波荡漾,岛屿棋布,相映成趣;这大宋的河山是何等的壮丽秀美。可时下……却是风雨欲来……

骤然,天空中忽然闪过了几道金蛇形的闪电,随后又传来了几声隐隐的雷声,酝酿了许久的暴风雨终于要来临。忽而狂风刮起,直吹的船身‘咣当,咣当,’‘吱噶,吱噶,’的乱响。闻着天地的骤变,文天祥的心旌突然变得分外摇动。抬头望向那无尽的虚空。空中乌云,滚滚翻翻,亮丽的金光在黑暗里闪现,朵朵镶着金边的黑云,交织成了风云滚滚的恢弘气象。

望着这突变的风云,遮天的凶恶,文天祥不自禁的忆起自己昔日的铁马金戈,如今的山河破碎;想想自己身为昂藏七尺男儿,本该挥斥方酋,决算庙堂,眼下却是身陷牢笼,受尽欺辱。再望见对岸的旗折船残,这里的昂扬士气,直觉得气萧萧兮已瑟瑟,风飕飕兮已戚戚;平生苦郁,壮志难筹;一时间黯然落泪,沾湿衣襟。

文天祥心里思潮起伏,直觉胸中一股悲意涌上心头。想起眼下的山河,如今的时局,岂非也是和眼前的天象,差相仿佛。不觉中,祖先英烈们一幅幅的悲欢画卷在他心里闪过:苏武的浩然气节,张良的博浪一椎,孔明的鞠躬尽瘁,卫青的千里飞骑,更有那武穆的风波谈笑……一切的一切是壮志饥餐的激昂,笑谈渴饮的豪情。

是啊……这些祖先英烈们,为了正义的气节,抛头颅,洒热血,他们金戈铁马、洒血攘袂,他们出生入死,慷慨悲歌……正是因为这些先贤们的身上,弥漫了天地间的无穷正气,他们才会干出那些光照日月的事迹。也正是他们那些可歌可泣的所为,给了后代们英勇的启示。

第三卷怒龙蟠空

26破碎虚空(3)

他直觉的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热血澎湃,慷慨激昂的少年时代,又成了金榜题名、豪情天纵的状元郎,自己在上书直谏、自己在痛斥奸佞、自己在倡议改革……他需要象霹雳一般,乘风破浪的冲破黑暗;他需要象狂风一样,摧枯拉朽的扫荡一切。

狂风吹乱了头发,鼓荡起衣衫,瞬时倏忽而至的雨点开始鞭抽大地。整个天空变得犹如现时的大宋,风雨飘摇,生死存亡。但是此刻文天祥兀自伫立船头,身形未动,任那狂风暴雨冲涤浑身……

此时的他有着岳武穆的怒发冲冠,潇潇雨未歇,但求掏黄龙;此时的他有着霍去病的壮怀激烈,匈奴尚未灭,何以把家为;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他想挥剑斩长鲸,他想凌云翱九霄。一道金色的闪电突然又在无尽的夜空里闪过,把船头的周遭照得如同白昼。文天祥双眼精芒四射,此时他觉得应该要说些甚么。应该要写些甚么。

张弘范瞧着文天祥的举动,大感纳闷,不解他为何不早早写那劝降书,反而站在船头淋风露雨,眺望景色。不由走上前去,轻咳了下,急急的道

“信国公,天色已晚,这书信,不如早写,本帅亦可让人快去快回,省得事发突然,世杰兄毫无准备啊!”别人尚且未降,他到好,已然称兄道弟起来。

文天祥被他扰断思绪,极感厌恨,冷冷的瞄了他一眼,径自回转船舱,走至案几,俯身执笔,望了眼风雨飘摇的崖山,又是轻叹一声。手上之笔,顿时笔走龙蛇,疾挥洒舞。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这时的文天祥只是一个劲地笔走飞舞,直觉的天地的正气正在灌注、英雄的先贤就在周围,他要怒吼、他要咆哮,他要完成历史交付给他的使命,他要完成祖先赋予他的责任。他要歌颂先烈,但他更要警示后人。民族的正气此刻仿佛俱都借着这狂风暴雨,流转到了他的浑身!

每一次朝代的更迭,都会有无数文人义烈,留下光照千古的不朽诗篇。

这一次,则是由文天祥来朗吟这篇惊天地,泣鬼神的诗歌。从古至今的无数精文美典,在这里都要黯然失色。这可不是寻常普通的诗文,它是大汉民族的激昂咆啸,它是仁人义士的悲情哀颂,它是后代子孙的当空缅怀。

整篇诗章一气呵成,文天祥掷笔长啸。

啸完后,文天祥凝望着自己这无意中写下的诗篇,直觉胸中悲意满腔,正想就此大哭一场,可虑到自己眼下是在敌方的阵中,倘若一泣,岂不让胡虏轻蔑我大宋子民。心念及此,拾掇哀思,强自耐住。

张弘范喜极颠颠的走上前去,捧起纸筏,一看之下,登时面青如铁,随即又转而泛红,气极暴跳的指着文天祥,嚷声道

“你,你你,你当真想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兀自在那转着圈儿,转了须臾,一抬头,脸色狰狞的道

“好,好的很,文天祥,我告诉你,这天下必然是会成为大元的天下,你们这些愚忠之人,到时,都将是大元的乱臣贼子,迟早会千刀万剐的。”

语气里充满威胁,他心道,既是软的不来,便就来硬的,瞧你文天祥能抵到甚么时候?他以为旁人都和他一般的怕死,其实这天底下不惧死的,又何独文天祥一人,只恐是千千万万都不止。

文天祥甚为轻蔑的走了开去,以防他那横飞的吐沫,溅到自己的身上。此等人早已该溃烂全身,如若被他溢出的口水沾到,谁知是否会传染上?

张弘范独自一人在那咆哮了半天,吼吼嚷嚷,可文天祥却是闭目静思,悠然闲逸。

瞧着天色确实已晚,自己的嗓子里亦有些干咽,张弘范大喝了一声

“来啊,把这人给本帅带下去!”临了,还犹自发了下威。

文天祥不动神色的随着卫兵走了,走到他身边时,停顿了下,用可怜他的,目光望着他,沉声说道

“就算我日后被胡虏给千刀万剐了,可等待你的下场,却是被千万宋人搓骨扬灰!”说完,纵声大笑,那笑声好似传遍了整个崖山,那是烈士解脱使命的笑声,那是忠义漠视生死的爽朗……

张弘范听完这话,差点就此蹬腿归去,神色苍白的毫无人形,双眼通红的直欲择人而嗜,可要让他如今就杀了文天祥,他却是不敢,只能磨碎了牙齿,往里咽。

翌日的黄昏,一艘孤舟,情景凄凉的向南行驶……

张三丰牵着一匹神骏的马儿,伫立在崖山的一处山巅,默默的望着它,心中忆起清晨的景象。

在一场激烈的海战后,大宋的水上堡垒,终被张弘范击溃,以至全军覆没,张世杰领着残余的几条战舰远赴他处。就在这关键时,有一小太监,竟而挟持了少帝,自己着实费了番工夫,才把他击退。奇怪的是,从他的身法手诀里,却有大哥武学的影子。后来固然是打跑了奸细,可少帝,仍还是处在元军的重重包围里。

自己在无法下,只身独闯元军御营,最终见到了元帝忽必烈。时下想来,他还算念旧,瞧在大哥面上竟答应放了大宋的皇室后裔;不过他的条件却也苛刻,只允赵宋皇室带走二千人,其余均都要归顺元朝;最可恼的便是,文武百官不得随去,只能押赴元都。可怜那愚痴的书生丞相陆秀夫,竟而投海自尽,以表忠心,如今想起当真是悲壮之极。

沉吟间,那艘孤舟,已然消失在了海的尽头。

张三丰轻叹一气,大袍一摆,转过身,对着马儿道

“伙计,以后你可得跟着我了!”马儿长嘶了一声,似表赞同,可是马眼里却淌下两行水迹。随即,一人一马向北而去,仿佛在追赶着过去……或是未来。

至此,当时世界上最为强大,最为自豪的国家民族崩溃、坍塌了……留下了后人的无尽唏嘘。

而那逃走的小太监,据说从此沦落江湖,不过听说他混得挺风光的,还白手起创了当时江湖上第一大教

“日月神教”。在他晚年后,他把完颜允恭及萧枫两人,传授给他的所有武学秘诀,加以归纳整理,最后留下了一部后世甚有争议的武学秘籍

“葵花宝典”。

张弘范在灭了南宋后,趾高气扬的命人在崖山的一大石上刻上了这么一行字

“大将军张弘范灭宋於此”,若干年后,不知是何人,在那行字的起首处,又添了一字,变成了

“宋大将军张弘范灭宋於此”。此中之讽刺意味,可谓辛辣至极,堪称千古一添。

第三卷怒龙蟠空

26破碎虚空(4)

萧枫被黑洞一下吸扯进去,刹那间直觉得自己骨碎欲裂。他苦苦的支撑着,运起了浑身所有的灵力,可是当他的护体罡气刚溢出肌肤的边缘,随即,就被黑洞里庞大的能量给消化的不留半分。

片刻之后,黑洞的能量开始融化萧枫的**。随着毛发,肌肤,内脏……不断的液化,直至乌有。萧枫在黑暗里,竟是看得一清二楚。当一个人可以明明白白的瞧着自身**从有到无,此种情景,又怎能不让他感到惊讶。

萧枫骇异的望着,他呆呆的不晓应是如何才好,不是他无动于衷,只是有心无力。此刻的萧枫已然化成了一股能量,且是虚无的没有半点杂质的能量。对于这黑洞来说,萧枫这股能量,有没有都是一样,心情好时,让他再留段日子;万一那天见他烦了,那就会毫不客气的吞噬掉。把他,在这片宇宙里的印记,从此抹去,不留丝毫。

此刻的萧枫犹如一屡孤魂,在黑洞里飘飘荡荡,不知所措,一眼望去便是无尽的黑暗。

茫茫然然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在飘荡中,萧枫发现这个黑洞竟是无限的庞大。此刻的自己已是一股能量,要知到能量的行进速度,不知比**的飞行快了多少。可是在这许时间里,任他如何的飘来荡去,硬是没有发现黑洞的止境。

不过比较安慰的就是,黑洞里不单只有自己这么一股游离的能量,相反的却是甚多。萧枫每遇到一股游离能量,他便发出善意的问候,虽然现今尚无一股能量与他为友,但他仍是信心十足的每日里去寻找。

突然在某个时段,萧枫觉得黑洞里的所有能量,一下子俱都变得狂暴无比。亿万股的能量,同时乱窜乱舞,如此一来,顿时引发了黑洞的愤怒,它咆哮中,毫不犹豫的开始吞噬洞里的游离能量。

能量虽多,可如一盘散沙,倏忽间就被黑洞吞噬了甚多。而且黑洞非常狡猾,它知道稍强点的,吞噬起来,遇到的抵抗比较大。于是,它便专挑一些弱小的能量。

渐渐的,能量们亦察觉了,它们开始互相结合。说好听的是结合,实际上是互相残杀,它们知道,只要打败了另一股能量,并且吞噬它,那么自己将会变得强大,同时亦有了抵挡黑洞的实力。

一时间,黑洞的吞噬,能量自己的残杀,亿万股的能量,顷刻间只剩下了数千股。这数千股能量,也是吞噬了其它的游离能量后,变得强壮起来的。

自然萧枫亦在里面,在混战里,他可不想引颈就戮,枉送性命,是以他亦吞噬了甚多的游离能量。就在这些剩下的能量觉得将要与黑洞大战一场时,黑洞忽然打着饱嗝的退出了战场。

它一下子吞噬的太多了,这么多能量的消化,恐怕将花费它很久的一段时间。游离能量们当然亦晓得这一点。

可它们亦知道,自己就好象是黑洞圈养在家里的食物,与它来相抗,是完全没有希望的。只有吞噬其它的能量,来强壮自己,保护自己,当达到一个界限时,自己就能冲破黑洞的吸引,逃到那无穷的星河里。

这时,数千股游离能量开始内拼,萧枫先是躲在一旁,可其它的能量却是不愿放过他,争斗中,也涉及到了他。萧枫觉得很愤怒,他原本不想参与,可是它们既然缠着自己,那么他也只能大开杀戒了。

在激斗中,萧枫感到自己忽然变得很嗜血,残忍的连自己都不能相信。当他在吞噬掉最后一股游离能量时,骤然间,自己竟而发生了分裂,化为两股能量。

其中的一股,带着萧枫一直强压心底的骄傲,嫉妒,懒惰,残暴,欲情……等等各种负面的情绪,只见它狂冲直撞的径自向远处逸去,愈去愈远,直至不见。

慌忙中,萧枫即忙在后急追,可是追了许久,仍无半分影踪。

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眼下的状态,实是原本的体内元神所聚,而非是其它的普通能量。元神能量和普通能量的最大不同处,就是一个质纯,纯得即便连黑洞尤要忌惮三分;另一个便是俱有完全的思维能力,而非普通能量般的仅靠本能。

且那个脱离萧枫元神的能量,实是萧枫自身思维中的阴暗面,本来它一直被萧枫的光明性格所压服;可自崖山一战,又经黑洞里的一场杀戮,它终於得到了脱离光明挟制的力量,从而分裂元神,惶惶溜走。

就这样萧枫重又开始了原先的飘荡生活,只是在寻友的过程中,又多了一个目标,那便是找回自己的另一股元神能量。

渐渐的,黑洞里又有了许多的游离能量,直到有了亿万股后,黑洞便即又开始了屠杀;同样的结果,最后剩下的仍是萧枫。此时的他觉得自己有了冲破黑洞引力的能量,於是他便尝试着去了,在经过了数百次的努力后。

‘轰——’的一声巨响,寂静的宇宙里,突然发生了一个极为庞大的异变。

在一个形成了数亿年的,从来唯有只进不出的,黑洞里竟而电射出了一股能量,这是一个多么不可思议的宇宙新闻啊!

萧枫的元神经过了数百次的不依不饶,并且趁着黑洞消化杂异能量,无法它顾时,最终被他冲出了这个黑洞的桎梏。

但觉外界繁星点点,且是五彩缤纷,各色的星光,直感美妙绝伦。

此时的萧枫只想找回脱离元神的另一股能量,他知道它已经早早的出来了,因为他在冲出黑洞前,已经搜遍了整个黑洞的境域,可仍然一无所获。只有找回哪一股能量,他才是真正的萧枫。

不知寻找了多久,负面能量的踪迹,直到现在还是半点皆无,萧枫已然感到有些灰心。但更可怕的便是自身的能量,由于没有补充,又没有肉身的修炼,在游荡宇宙的这些时间里,愈来愈是衰弱。

就在他百无生趣,只想待死的那一刻。真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终于被他在一个甚感熟悉的星辰上,发现了另一股负面能量的踪迹及气息。

高兴万分下,萧枫的元神急忙遁息寻去。

当他赶到那颗星辰的边缘时,不由的内心忐忑不已。只因这颗星辰的外围,布满了又浓又厚的大气层。凭萧枫眼下的能量,到亦不是穿越不过,他所担心的则是,倘若进了星辰,且亦被他发现了另一股能量。

可是自己由于破越大气层,耗尽了能量,到时客强主弱,万一融合后,反而是元神的阴暗面做主,岂不糟糕。

萧枫在星辰的外空,犹豫了很久——很久——最后,他又想到,无论如何的代价,不管怎样的付出,自己一定要融合另一股元神。因为自己还有很多的心愿尚未了却,还有许多的责任尚未完成。

想到这,萧枫鼓起所有的能量,狠狠的冲向了哪片又厚又密的大气层。

否极泰来的运气,使得萧枫在穿过大气层后,仍还余下些能量,不过亦仅只有全盛期的万分之一了。但更令萧枫高兴的便是那股负面能量的气息,却是浓厚的好似就在左近。

遁着熟悉的气味,萧枫飘到了一座巨大的恍如宫殿般的房子前。此处的气息,尤为强烈,萧枫禁不住的甚是喜悦,思道,你这家伙,也不知道逃了多久,呵呵,这下我可逮住你了。

思至此,顺着气息,飘荡进去。先是穿透一扇大若城门的水晶之门,接着绕过一个好似金銮宝殿的厅堂,继而沿着一条暗如黑洞的长廊,最后来到了一坐四四方方的卧室。

进了后,萧枫稍微打量了下,顿时面红过耳,心跳加急,即忙掉转回身。虽说他眼下只是一股能量,可是遇到这般羞事,他仍还有人类的感觉。

原来他瞧见了此刻卧室里,正有一男一女在行那周公之礼。这如何能细看,故而他慌张失措下,就想离去。

正待跑开,听见那女子忽然大声哭呼

“不要,不要,我求你了,你放了我吧!!!”

这时那男子听了女子的哀求后,却是嚣张已极的大为狂笑,不但没有停止,反而胯下猛地一沉,接着动作猛烈的犹似冲钻,边动边说道

“小宝贝,你知道我想得到你,想了多久吗?难道到了嘴里的好东西,我萧枫还会放过么?”说到这,脸形狰狞的好象要吞掉那女子一般。

萧枫听到那个男子的话后,不禁大吃一惊,心道:他说甚么?他说他是萧枫?不行,我可要过去瞧瞧。

心念及此,萧枫飘飘的就到了哪个仍在忘形暴奸的男子身边。一看之下,萧枫差点晕厥了过去,这名男子,竟然长得与他的以前的肉身一模一样,毫无二致。萧枫稳了稳心神,方才从此男子的身上,感觉到了另一股负面元神的强烈气息。

原来眼前这名男子,就是萧枫负面元神的再世。由于负面元神承继了萧枫所有的阴暗一面,故而它转世后,亦是无恶不作,无奸不为。

萧枫瞧着时下的骇人场面,不由怒气勃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猛然冲向了那名男子。

第三卷怒龙蟠空结束,请阅第四卷苍龙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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