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师，我这次回来还得麻烦自己你。我打算送徐野到新西兰读书。”冯宇身体向前倾着，眼睛看着曾小欣。

“去新西兰？为什么？”曾小欣站起来，给冯宇的茶杯里添满水。

“徐野又离家出走了。高老师没跟你说吗？已经好几天没去上课了。说是不想念了。要去打工。我这不急着回来给他办理出国手续吗。林峰他儿子也在新西兰呢。我明天去派出所开无罪证明去。你帮我弄一张高中毕业证。还有高中三年的成绩单。其余的我自己去办。”冯宇胸有成竹地说。

“哦。徐向男知道吗？”话一出口，曾小欣就觉得不妥。正在这时，曾小欣的手机响了。“我接一个电话。”曾小欣说着打开手提包，取出手机，曾小欣迟疑着看着来电显示。

“怎么是他？”曾小欣避开冯宇的目光，向洗手间走去。当曾小欣义无返顾地走进徐向男生活里的时候，曾小欣就很少给刘力打手机或是发短信了。刘力偶尔也来过几次电话，曾小欣都表现得很冷淡。刘力也渐渐杳无音信了。

推开洗手间的门，曾小欣才按下接听键。

“你还好吗？”刘力慢而深沉地说。

曾小欣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压抑了很久的委屈、困惑、迷茫与无助一起袭上心来。可怜自己几乎奋不顾身地 要为徐向男奉献一切。可是，徐向男不冷不热，不拒不纳的态度让曾小欣进退两难。

“不好。”曾小欣几乎要对刘力倾诉积聚多日的愁苦。但是，曾小欣欲言又止。曾小欣静静地等待刘力将要做出的反应。

“我回来了。”刘力低声说。

这一声让曾小欣得到了强烈地震撼。“山重水复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曾小欣站在崎岖的山路上，放眼远眺，远处炊烟缭绕，流水潺潺。曾小欣再一次燃起希望之火。刘力还在遥望着自己的身影。

“什么时候回来的？”曾小欣心中一阵喜悦。

“今天下午。我想见你！”刘力简洁明快地说。

“现在？”曾小欣惊诧道。

“是的！”刘力丝毫不肯放松。

迟迟不见曾小欣从洗手间出来，冯宇才感觉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既然曾小欣已经答应给徐野办高中毕业证了，冯宇意识到自己该离开了。冯宇悄悄地站起身，又悄悄地走到门口。穿好鞋子，冯宇回头望了一眼，曾小欣仍是没有动静，冯宇轻轻地打开门，转身出来，又轻轻地关好门。

来到单元门外，冯宇只好拨打曾小欣的手机。

曾小欣对刘力说：“先等一下，我接一个电话。”

“曾老师，我先走了，我去看徐野。”冯宇快速地说。

“哦，你怎么走了。对不起！我刚才有点事。”曾小欣抱歉地说道。

“没事的，你忙吧。明天帮我开高中毕业证噢。”冯宇又叮嘱了一遍。

“好的！我明天一早就去办！”曾小欣大声地强调着。

重新接通刘力的电话，曾小欣顿感轻松。

“你来吧，她走了。”挂断电话，曾小欣走出洗手间。

片刻工夫，门铃就响了。“冯宇落东西了？”曾小欣回头扫视着沙发上冯宇放包的地方。“没有啊。”曾小欣快步跑到门口，拿起话筒。“是冯宇吗？”

“是我。开门吧。”刘力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曾小欣分明感觉到这表面平静的声音里却流露着掩饰不住的喜悦。曾小欣的心底也渐渐浮起一股怯怯的欢乐。这欢乐像是从厚厚的云层里隐约透射出来的阳光。开始时只是一团模糊而发亮的光雾。渐渐地，渐渐地，这团光雾从一层层乌云中分离出来，越来越亮，越来越强。最后，万道光芒照耀着曾小欣，温暖着曾小欣。

按下电子门的开关，曾小欣期待地站在门口。刘力的脚步声“噌噌噌”地传来。打开房门，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你生病了吗？”刘力发现曾小欣面容有些憔悴。

“没有啊，关门啊。”曾小欣躲开刘力的目光。

“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刘力迅速解开大衣，脱掉皮鞋。

“我来事了。”曾小欣边说边走到穿衣镜前，仔细地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是有些苍白，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眼睛下面不知什么时候现出了两道明显的皱纹。

刘力走到曾小欣的身后，伸出胳膊将曾小欣轻轻地拥着，下巴轻轻地抵在曾小欣的头上。曾小欣忽然生出一阵感动，一缕惆怅。“不知道为什么徐向男突然又回到从前的冷漠。曾小欣感觉到自己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记得上大学时，同寝的姐姐们就在讨论是找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好还是找一个自己爱的男人好的问题。吵来吵去，还是各执己见。有人说找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每天的生活将是怎样的难以忍受？也有人说，只要自己爱着对方，宁愿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曾小欣从来不参加这样的辩论。曾小欣觉得自己好象并不能左右自己的爱情。爱情应该是凭天由命的事情。从小在农村长大的曾小欣看到的都是谁家的男孩或是女孩到了婚嫁的年龄，总会有媒人给介绍，然后，彼此相亲，只要不是特别讨厌对方，就订下婚事，筹备结婚了。也非常奇怪，这样的婚姻都一直存在下去，几乎没有谁离婚的。

走出山村，读了大学的曾小欣却选择了农村的婚姻方式，轻而易举就把自己嫁了出去。可是，曾小欣却没有将自己失败的婚姻进行到底。离婚的自己如果说是和徐向男再次恋爱，那么，徐向男是自己所爱呢，还是爱自己呢？曾小欣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难题。就像是给学生提出了一个开放性试题一样，似乎永远找不到一个明确的唯一的答案。

还会像青春期的女孩子那样幼稚执着吗？还会去为了伟大的爱情献出自己已经“逝者如斯夫”的珍贵的韶华吗？曾小欣开始思索。思索的结果，使曾小欣放慢了前进的脚步。

曾小欣的脸紧紧贴在刘力的胸前，一股温暖的热流迅速弥漫全身。“小妖精，想我吗？”刘力紧紧搂住曾小欣的后背，曾小欣简直透不过气来。刘力用一只手抚着曾小欣的头发，一只手在曾小欣的后背滑来滑去，曾小欣鼻子一酸，“哇”地一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