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野从写字台上拿起一本书，心不在焉地翻了几页。自从和白雪恋爱后，对于爱情，徐野多多少少有自己的看法了。爱一个人就是喜欢和她在一起。喜欢看她的脸，看她的眼睛，看她的一切。喜欢听她说话，喜欢听她的笑声。反正是只要和她在一起，就是高兴就是快乐。无论怎样平淡的事情，都变得兴致盎然。

有时候，徐野真想问问爸爸：为什么当年那么爱妈妈，现在居然移情别恋了呢？要知道爸爸是名牌大学的高才生啊，到乡下去追求妈妈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呢？何况爷爷奶奶百般阻挠。他们的爱情为什么就不能长久呢？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杨阿姨也并不比妈妈漂亮啊？妈妈没有工作，没有可以倾诉苦闷的对象。爸爸背叛妈妈，而妈妈只能这样孤单寂寞吗？妈妈真的很可怜。

难道将来自己和白雪也是这样的结局吗？

冯宇默默地看着儿子，不知道儿子在想什么。

“妈！只要你同意你觉得幸福，你就去吧。”我都这么大了，完全可以自立了！你就放心吧！”

徐野猛地站起来，给妈妈一个鼓励地夸张地真诚微笑。

冯宇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她欣慰地看着儿子。“谢谢你儿子！妈妈谢谢你！”

冯宇走向儿子，拉住儿子的手，一起走到床边坐下。

“儿子，过几天，妈把商店兑出去，把钱都给你存上，留你上大学用。妈妈什么也不要。你放心。你爸也会照顾好你的。”

冯宇又抽了一下鼻子，向洗手间走去。

望着妈妈消瘦的背影，徐野感叹道：妈妈终于解脱了。终于不再像闰土一样靠香炉和烛台了。

冯宇打开水龙头，用手捧起凉水扑到脸上。“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擦过脸，冯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鼻子周围都洗得发红了。

“妈！跟我爸说了吗？”徐野对着洗手间喊道。

“还没有。妈先听你的意见。”冯宇回应着儿子。

“徐向男啊，徐向男，你也可以自由了。”冯宇自言自语。

周一上午，学院组织职工体检。徐向男被查出甲状腺上长了几个大小不等的肿瘤。医生建议他立即去省肿瘤医院切除，同时，要做一个病理，看是良性还是恶性。系里正在准备院艺术节，老师和学生都忙着排练。徐向男打算忙过艺术节再说。

晚上下班后，徐向男直接去了店里。想拿一些宣传用的广告油彩和宣纸什么的。冯宇不在，徐向男问店员小刘，小刘说冯姐好几天都没来了。徐向男这才觉得冯宇最近是有点神经惜惜的。徐向男也没多想。冯宇自从信佛后一直都是那个样子。

一进家门，徐向男就感觉今天家里好象变得清爽了。门口的拖鞋居然都摆得整整齐齐地。平时可经常是东一只西一只的。

“老婆，今天你搞卫生了？”徐向男对着厨房里的冯宇喊道。

“快进来吃饭吧。饭都凉了。”冯宇轻声说道。

“哦，今天怎么做这么多菜？儿子回来吗？”徐向男盯着桌子上的酱牛肉问。

“没回来，那不是你最喜欢吃的吗？”冯宇勉强笑笑。

“我今天待遇挺高啊？你开荤了？不信你的佛了？”徐向男调侃地看着冯宇。

“不信了，信我自己了！”冯宇用力地说。

徐向男端起饭碗又放下，奇怪地看着冯宇。

“快吃吧，饭都凉了。”冯宇看看徐向男，欲言又止。也端起碗夹了一口青椒炒土豆丝。

“哎！老婆。你说甲状腺肿瘤严重吗？”徐向男想起体检的事。

“那要看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了。良性的切除就没事了，恶性的就很危险。扩散到淋巴就更可怕了。”冯宇慢声说着。

“哦。”徐向男若有所思。

吃过饭，徐向男照例往沙发上一靠，打开电视，看了起来。冯宇照例在厨房收拾碗筷。

一会儿，徐向男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老婆，你的菩萨呢？你真不信了？”冯宇假装没有听见。哗哗地放水冲着碗筷。

见冯宇不回答，徐向男奔至厨房。站在冯宇身边，徐向男才发现冯宇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