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叶少云摇头道，“余仁定的关系来自市府，最近本省放宽了民间借贷限制，允许私人办财务公司，表面上的证据都对余仁定有利，至于幕后……越查下去越艰难，吴帆和屈刚都顶着巨大压力。”

莫央奇道：“市府有什么好怕的？我还以为是中央大官呢，一个小市长也能给你们压力？”

“是副市长，”叶少云说，“别小看了这些人，地方上还是他们说了算。这位副市长主管经济，你肯定知道他的名字，我就不说了。总之这个案子只有何潇潇和施水仙两个嫌犯，余仁定在副市长庇护下可以高枕无忧。”

莫央唯有长叹：“现在想起何潇潇，我只有罪恶感。”

叶少云苦笑道：“你心里一定看不起我，那次千岛小镇的案子不了了之，这个案子也不了了之，韦矜群冤魂不散，何潇潇和施水仙又背了黑锅，警方口口声声说要惩恶扬善，到头来只是笑谈。”

莫央发觉她情绪极其低落，问道：“是不是受了气？以前你不会说这些话。”

叶少云深深看着他：“今天我来见你，既没有屈队副指示，也不是吴帆授意，而是我个人的意思，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情。”

她的心情明明白白写在额头上，归纳为三个词：

无奈，悲哀，绝望。

莫央明白过来，叶少云今天找他不是报告消息，仅仅是倾诉不满，这个案子令她对自己的世界观、职业操守、道德标准产生怀疑，她不知以往坚持的正义有何意义，迷茫和无助令她失去了方向。

“你生于77年，属蛇，对吧？”莫央说。

叶少云点点头：“为什么说这个？”

“我比你大两岁，算是同龄人，”莫央说，“我们的生活背景很接近，小时候赶上改革开放，成年后拼命追赶时代潮流，前有60后，后有80后，我们成了过渡一代，不尴不尬，半新不旧。”

叶少云凝视着他：“所以呢？”

“所以我们随时都在怀疑，”莫央说，“看到社会黑暗，我们怀疑人间是否还有公平；看到人性沦丧，我们怀疑理想是否值得坚持；看到世界光明，我们又怀疑自己的心灵是否阴暗。什么都不合适，总有一些现象让我们忿忿不平，有心无力。”

叶少云首次露出温柔的神情，拍拍他肩膀：“谢谢，你的劝导很及时。”

“我还没说完，”莫央说，“现在把矛头对准我的哥们、你的领导――屈刚同志。你认为屈刚算不算一个好警察？”

“当然，”叶少云说，“不论工作能力还是个人魅力，屈队副都是第一流的，绝对可以进市局挑大梁，让他呆在刑警大队做副队长是天大的浪费。”

莫央缓缓地说：“可你不知道，屈刚曾和我喝通宵闷酒，放声大哭。”

叶少云失声道：“为什么？”

“一个可以进市局挑大梁的人才，却在刑警队做个小小的副队长，你认为是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