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节 不正常
好事也能传千里。远在千里之外的军区刘副司令，无时不在关注着自己的儿子和羽队长的表现。他也从人们的传闻中知道了远在大漠深处的儿子，和他的战友们干的不错，心里觉得踏实了不少，欣慰的表情无以言表。
农场及农场周围到军区开会办事的军人，刘副司令总是要旁敲侧击的了解了解车队的情况，他们返回时，也要给羽队长和儿子带上些烟酒糖茶和别的什么东西，表达着一个父亲首长对儿子和部下的关爱和勉励。他的这种举动，让不认识羽队长的人，有着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一个让军区首长牵挂的人，一定是大有来头的人，或者是背景很深的人。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就把羽队长传言的越来越邪乎了，甚至见了他都有些敬畏的感觉，对他的关注度就越发的高了。更有甚者还跑到羽队长那里要他帮忙、说情，走路子的人也就多了去了。
带话带多，带东西带少，可给羽队长带的东西，不但不少，反而还多了起来，让不明就里的羽队长摸不清来路。通过来人的说话，知道他的目的后，他总是婉转的说明自己能力有限，摆不平任何人的事。这样的拒绝，反而又增加了他的清高和神秘，事情也就越来越变得复杂了。
羽队长的名气越来越大，慕名而来的人们自然是接踵而至，把本来就忙的团团转的他，更是接迎不暇，有时候连午休的时间都没有。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一切都不是什么好事，就连同处一室的丁指导员，对此产生猜疑和不满，各种难以预料的麻烦事也就粉墨登场了，好事和坏事，又有谁知道你。
运粮的车队，每天要派出四十台汽车，培训的汽车也要派出二十多台。这几十台汽车，撒在农场与火车站之间一百多公里的路上，把羽队长的心也分成了几十份，随着车队在飘荡着。每天晚上要讲课，白天要跟车，必要时还得开车，多少的事情蜂拥而至。
车况极差的车队，把尘土飞扬的公路当成了修理厂，每天都要修理几台趴窝的汽车，羽队长自然就成了修理工，这都不算什么，更严重的还有翻车的事故，把整车的粮食倾倒的路上，他又成了装卸工。每天的他，都是一身油污一身土，辛劳时刻在伴随着他。
刚开始的一个星期里，每天把所有的车收回车场的时候，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了。只要有一台车回不来，对他来说就寝食难安。繁重的任务，把他从医院里储存的那些膘，没几天就熬的无影无踪了，换到脸上的是风霜与焦脆，可车队的进步在日新月异的提高着。看着这些变化，他的欣慰在一天天增加着，支撑着他精神饱满的忙前忙后，永不停歇。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自从往火车站运粮以来，车队的伙食又上了一个台阶。就连大家奢望能吃上一顿红烧肉就像过年一样的美味佳肴，现在已经没有多少销路了。
天天的红烧肉，已经把他们的胃口吃腻了，现在已改成吃牛羊肉了。过几天弄来几只羊，过几天弄来几头牛，还有猪就更别说了。羽队长从农场里借的三十头猪，吃了多长时间了，数量不但不少，反而还在增加。
来不及吃的牛羊，就圈养在猪圈里，什么时候想吃，就什么时候杀。把车队的军人们吃的是人欢马叫，把左邻右舍眼红的快要流出血来了。这一切莫名其妙的的变化，引起了一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丁指导员的注意。他为车队的变化高兴，也为车队不正常的离奇变化担忧。
心知肚明的指导员，明明知道这不正常的变化是羽队长在一手操控，他却不敢明目张胆的去问羽队长，好奇心驱使他不得不问。好几次委婉戏问，却被羽队长不屑一顾的搪塞了过去，他还关心体贴的说：
有些事不知道要比知道了好许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何尝不是一种聪明的选择呢？我们俩分工明确，你把你的政治思想工作做好，我把我的军事训练和日常生活抓好，就是神仙搭档，哪不就完美无缺了吗？
羽队长的话哪有错呀？句句在理，让你无法反驳，把怀着一颗想了解清楚事实真相的指导员的心，越发的提到了日思夜想的程度。每个人对不了解的事情，都有追根寻源的好奇心，这颗心刚开始没有好坏之分，可一旦得不到满足的时候，就变得有些不怀好意了。尤其到了能派上用场的时候，就变成了杀手锏或者断肠草了。
丁指导员在装出一副心不在焉的姿态，天天跟随车队去运粮，目的就是想知道这不正常的变化是怎么来的。多少天过去了，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可那些牛羊猪鸡鸭兔，还是源源不断的拉到车队，他的心就越发的好奇了。
看着羽队长是光鲜亮丽的出去，满身油污满身土的回来，看不出他有什么出格的地方。车队也没有胡作非为的车辆出去，都是按部就班该停车时停车，该检查车时检查车。
为了节省开支，免得在地方饭馆里吃中午饭，羽队长让军人们把中午饭从早上出发的时候就带上，等到达火车站卸车的时候就地解决。先到达的先吃，等车队全部到达了，饭也吃完了，剩下的就是往回返了。
这一切合理安排，军人们个个拥护，都说队长的方法奇特，及吃饱吃好，还能节约经费，两不耽误。他们对羽队长的管理就更加是心服口服。偌大的一个车队，在他的手里玩的是风调雨顺，人欢马叫。这样的变化，对同一级别的丁指导员来说，又有些喜忧参半了。
喜的是，车队的面貌在日新月异的发生变化，走在农场的道路上，身不由己的都有一种自豪的感觉；忧的是，自己这个指导员在车队的威信却一落千丈，所有的风头都让羽队长一个人出完了。
尤其那些他认为不敢管理的刺头兵，在羽队长的面前，变得就像机器人似的，说东不敢往西，惟命是从，他们究竟是怎么了？难道他就像孙悟空一样，有降妖除魔的本事不成？
争强好胜是每一个人的秉性，这一切是不可能听之任之的发展下去，为了显示自己的存在，自己的价值，就必须站在对立面一争高低，赢得自己应该有的地位和尊严，这是定数，别无它途。
为了让对方重视自己的存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能有什么把柄落在自己的手里，随时可以牵制对方。现在那些来历不明的牛羊猪就是极好的把柄，如果弄清楚了，岂不是胜券在握？
不得其法的丁指导员为了达到目的，就别出心裁的想，如果不让羽队长跟随车队出去，也许就会有机会弄清楚一切的。可他这样的想法只是想想而已，没有勇气当面说出来，是因为强势的羽队长留给他的影响有些惧怕。
他认为羽队长就像一匹野马，干什么事雷厉风行不计后果，勇气和魄力超人。如果他出生在战争年代，这样的人不是英雄就是烈士，再无别的选择。
指导员毕竟是上过军校的大学生，对人的究竟还是有些见识的，尤其是心理学，还是有些造诣的。对付羽队长这样的对手，你越强，他越勇。可要是反过来的话，你越弱，他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经过分析找到了灵感的他，偷着乐了一会，看到准备出发的羽队长，就满脸关怀的说：“羽（依）队长同志，你自从来到车队后，就没有休息过一天，真的是太辛苦了，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现在一切工作都走上了正规，你也用不着那么拼命了，你看你现在比刚来时瘦多了，让我觉得过意不去。今天你就别跟随车队出去了，在家好好休息一天，我去带队。革命的工作千千万，身体是本钱，万一把你累垮了，我怎么给大家交待？
再说了，运粮的车队现在都非常熟悉这条路了，就是该办理的手续，他们都知道了，你也不会太费心，难道我去带队，你还不放心吗？”
“指导员你说什么呐？我能不放心你吗？你是指导员，也是车队的核心人物，你可千万别太客气了。车队能有今天的成绩，哪能少了你的功劳？你是党的代表，对我的关心，我十分的感动。那我就不客气了，听你的安排，辛苦你带队。我手头正好有些教案和报告没时间写，有你去带队，我是求之不得呀。那就祝你一路顺风，咱们回来见。”
“好，太好了。”丁指导员高兴的说：“谢谢队长同志对我的信任，我保证完成任务。”
羽队长听着指导员的这种话，心里总觉得不是个滋味，有一股莫可名状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没有再接他的话，只是默默的举手敬礼，送他上车离去。
运粮的车队出发了，培训的车队也出发了，车队除了炊事班的几个兵和站岗的两个哨兵，偌大的车队顿时就冷清了下来，到处都显得静悄悄的。就连队部的通讯员文书都跟随车队出去了，缺乏人手啊！
而成群结伙的麻雀，却肆无忌惮的在车场里觅食。车队在运粮的过程中，有为数不少的粮食遗留在车厢里，又带回到车场里。没有了汽车和军人的停车场，就成了麻雀的家园。麻雀的数量多的出奇，用铺天盖地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唧唧喳喳的的吵得人头疼。
羽队长难得有清闲的时候，他背着手在车场里看着热热闹闹的麻雀在吵闹，就兴致勃勃的到菜地里温棚猪圈里转了一圈，信步来到了炊事班。
炊事班的库房了码放着堆积如山的肉，羽队长看着心里就舒服。他也看了看炊事班的卫生，强调了卫生关乎着每一个人的身心健康，关乎着车队的战斗力，还有炊事班的重要性。既有表扬，也有肯定，让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热乎乎的。
有事可做的时间在不不经意之间，就不知不觉的过去了，羽队长还没有写出多少东西，吃中午饭的时间就到了。炊事班的兵来叫他吃饭，他才抬起头看了看手表，觉得有些饿了。
能容纳十几张桌子的食堂空无一人，可有一张桌子上却布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足有十几道菜。羽队长满心欢喜看着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真有些垂涎欲滴的感觉。
尤其烤羊排、糊羊、糊辣羊蹄、牛柳、清蒸理鱼、爆炒腰花，还有口条猪耳朵猪肚子，更为新鲜的是一盆西红柿鸡蛋汤，一盆清炖老母鸡。
羽队长看着这些眼花缭乱的菜，竟然忘记了坐下来吃，炊事班班长韩颠倒站在旁边客气的说：“队长，你难得有闲下来的时候。我今天做了这一桌子菜，是想让你尝一尝我的手艺，同时也想表达一下我们炊事班全体人员的心意。我当了几年的炊事班班长，还没有做过像今天这样体面的菜呢。说实话，在你来之前，我差点就不想干了，没有东西给大家改善伙食，让全队的弟兄们指着鼻子骂，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
我的厨艺的祖传的，在家里的时候，摆几十桌酒席对我来说是手到擒拿的事，可到了这里，我就没有用武之地了，天天的萝卜白菜，把我的手艺都糟蹋了。自从你到来后，车队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我们意想不到。就说这饭菜，让我们手艺得到了施展，也受到了弟兄们的尊重。
队长，我总想找个机会给你展露一下我的手艺，也想表达一下我对你的敬意，可是你整天忙得连我们见面的机会都没有。车队的生活在一天天的改善，而你的身体却在一天天的消瘦；你刚来是时候白白胖胖，脸色白里透红，可现在却又瘦又黑，一脸的疲惫，让我们看着心疼。
好不容易有今天的机会，我为你做了这一桌子菜让你尝一尝，也让你补一补。假如你觉得我做错了，任凭你队长发落，我绝无怨言。队长，请吧。”
韩班长的一番肺腑之言字字真情，句句感人，差点没有把羽队长的眼泪说出来。
羽队长原以为做这么多菜是别有用心，让自己搞特殊化，在大家的心目中产生不良影响，没想到韩班长还有这么一番说道，让他意想不到，也更有一番感悟了。
羽队长看着一本正经的韩班长笑呵呵的说：“这段时间你们也辛苦了，车队每一天能顺利的完成运粮任务，都与你们有力的后勤保障分不开，你们也是功不可没啊。韩班长，你说了那么多，让我说什么好呢？我也感谢你和大家对我的关心和支持。来，把同志们都叫来一块儿吃，这么一大桌子菜，我一个人怎么吃得了？你说是不是？去，叫大家都来尝一尝你的手艺。”
“队长――”韩班长不安的说：“我们和你一块吃饭？这合适吗？”
“说什么呐？”羽队长满不在乎的说：“我们都是兄弟，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同在一个锅里搅勺子，都是缘分呐。”
“那就谢谢队长了，弟兄们过来，我们一齐陪队长吃顿饭，这也是缘分呐，哈哈哈……”
大家都拘束的和羽队长坐在一起吃了起来。羽队长有说有笑的夸奖着韩班长的手艺好，还给大家不时的夹菜，拘束紧张的气氛，随着时间的过去也过去了，最后就剩下其乐融融了。
自从到了新的车队后，这是羽队长吃的最开心的一顿饭了，即丰盛又有成就感。多少的辛酸，多少的心血付出，才有了现在的一点收获，来之不易啊。
所以，吃饱喝足后，他心情愉快的来到办公室提起笔来，继续完成还没有完成的工作。就在这时，一件突如其来的突发事件，让他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