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默庵一听原来如此，顿时长嘘一口气，一块石头落了地。他平静了下心情说：“伯陵兄，苏中战事罪责在我，我是前线总指挥。”薛岳插话道：“我也有份，不能全怪你。”李默庵说：“我是当事人，岂能怪您。检讨教训，盖因两个字―轻敌。您一开始就教诲我，骄兵必败，可我未真正引以为戒。我手下的几员大将亦是如此。李天霞竟然连防御工事也没修。王铁汉虽然谨慎，但也漠视敌情，突遭袭击，措手不及。当然敌之战法，我亦未料。那粟裕是以快、奇、险，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又以众敌寡、分割切块，速战速决。”薛岳边听边佩服地点头。

李默庵说：“粟裕的战法源自游击战术，又见习大兵团运动。泰宣他是攻坚战，集中6倍兵力，强攻猛打。如皋是急袭战，出我意料，猝不及防。海安是运动防御战，消耗我有生力量后，撤出逃之。李堡是攻歼战，大兵团配合，分割包围。丁堰、林梓是攻坚战，他火力凶猛，我还手无力。如黄公路是遭遇战，先我而行，有备主动。邵伯是防御战，施围魏救赵计，我不得已而为之。总之，七战各不相同，我则防不胜防。更厉害的一招我之不及。说出不知当否……”李默庵看着薛岳的表情。

薛岳道：“为*计，言者无妨。”李默庵说：“民心，他有，而我则无。古人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这人和，究其就是人心向背。这看似虚无，而实则是无形的长城。从战略讲，绝非兵戈所及。现实之例，虽然我遭重创，他亦损失不小，但他出入百姓之中，如鱼在水。兵力补充，有百姓踊跃参军；衣食住行，有百姓无私提；特别打起仗来，全民皆兵，青年民兵扛枪上战场，壮年百姓火线抬担架，后方男女上阵送军粮，连儿童娃娃也站岗放哨?望敌情。故他越战越强，而我则孤立无助，少数财主土豪欺侮穷人，加上还乡团反攻倒算，使穷人记恨**，反帮倒忙。闻听一件小事，让我心中震撼。两位从*包围中逃出的士兵说，他们昼夜兼行，饥渴难忍。路过一乡村，敲开一农户家门想讨口米吃。那农户长者打量一眼，见是**打扮，便啪地将门关上，从门内扔出一句话，说你们抓鸡还吃不饱吗？又走到村头见一村姑从井中刚打上一桶水来，张口要点水喝。不料那村姑白了他们一眼，哗地将那桶水泼到地上，转身扬长而去，老远回头道，你们找还乡团要去。”

薛岳惊讶道：“抗战那会，老百姓可是都拥护我们的。出钱出粮，慷慨解囊。打仗更不用说，我在前线亲眼看到，老百姓冒着枪林弹雨，接送伤员，搬运弹药，送饭送水，甚是感人。想不到如今……”李默庵说：“如今变了，他们的心在背向我们，或许是因为我们的心先背向了他们。”薛岳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百姓何过之有……”

李默庵稍顿又道：“还有这军事战略，我占“点”，而他占“面”，他打我，目标醒目，而我打他，则大海搜寻。”薛岳听罢暗暗对粟裕肃然起敬，由衷地说：“霖生弟言之有理。这粟裕确非一般，称得上雄才大略，运筹帷幄，算得上*一颗辉煌的将星。”又不甘失败地说，“但我们也绝非吃干饭者。你我堂堂**抗日名将，若败在一伙奸匪手中，岂不遭天下人笑话，又何颜立于军中，何颜面对*和领袖。我想出一计，你先回去待命。”李默庵想，薛岳想出有什么妙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