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沉默的期盼
作者:?姒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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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解了穴道,到见到展昭,白玉堂觉得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此时耶律弘基没有走远,可是白玉堂已经没有了追赶的念头。他定定的看着躺在一派绿草丛里的展昭,连走过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浑身气力,满腔怒火,还有沉甸甸的担忧,在见到展昭的那刻起,便如同水抽干般的瞬间流失,无影无踪,人从上到下一片空白。

“展昭……”白玉堂慢慢走过去,缓缓的跪倒,凝视展昭那张惨白有点泛青的脸,竟然不敢伸手去探探这个人还有没有呼吸。

展昭的神态一点也不安详,他的嘴角抿得很紧,眉头皱着,拧着一个川字。手掌没有平展,攥着像是还握着一把剑。红色衣袍边角抻的很平,看得出很细心。只是有些地方破损,露出血迹干涸后的暗色。他的巨阙宝剑擦得锃亮,放在身旁,杏黄色的剑穗,被风吹散,搭在红衣之上,色彩鲜明的令人战栗。

“展御猫,展昭。”白玉堂又低低的叫了句,“你好歹答我一句。”

可是,他却很安静,安静的连胸膛的起伏都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呢?白玉堂模模糊糊的想着。最后还是迟疑的伸出手,去揉按展昭的眉心。这个人到了现在也没有放下牵挂,他的眉紧紧的拧着,一副倔强强撑的想要睁开眼睛的模样。可是为什么不让我替你呢?我白玉堂站起一个躺下一块,没有什么可以拼却性命都不能够忘怀的,也没有什么让我到死都要牵挂的。家里我是白二爷,陷空岛上我是五当家,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可是你……可是你……不同……

白玉堂将展昭有些冷硬僵持的身体,紧紧的抱在怀里,死命的将他按在自己的胸膛上,薄薄的泪水在眼眶里凝成一棱冰碴。为什么非得要杀掉他呢?天下有多少该死的人都没有死,可是最不该死去的人却死了。这个人有着最坦诚的眼神,最真挚的笑容,但是却痴痴傻傻,做着聪明人都不会去做的事情。他是最寒酸的四品官员,最忙碌的带刀侍卫,待一切人都好过待他自己。深怕自己欠了他人的恩情,对待旁人的举手之劳,他都会自内心的感谢。他是最应该活下去的啊!这个人绝顶聪明、敏锐异常,武功高强、心思缜密,却又那么谦虚藏拙。连逼着他比武,输掉的人学狗叫,他都能一片温和的应承下来,然后说,五弟厉害,展某甘拜下风……这些……我知道我都知道……白玉堂的心都快要炸了,看着展昭在自己的怀里依然皱着眉头,他知道这个人到了最后还是没能放开开封府众人,“展猫,臭猫,我带你回去,回开封府,好不好?你放心,我大哥他们一定救出了包大人,所以,我带你回去……”

白玉堂说着,像是怕打扰了他安眠般小心的轻轻抱起展昭,在原地茫然的转了两圈,才辨认出方向。不等举步,便见湛蓝的天空里,窜出一串五彩烟花,砰的一下开放在空中。随后一艘大船缓缓驶过来,蒋平瘦小的身形出现在甲板上上,手搭着凉棚大喊:“五弟?”

“五弟?!”随后是徐庆的大嗓门,热烈的叫着,好像并不是昨天刚刚分离。

正是卢方与包拯等人。暴雨拖延了卢方他们的行程。他们连夜赶路时,遇到洪流,不得已才泊在河岸等着大雨停止。原本他们不知白玉堂和展昭会在哪里,只是凌晨的时候,现了逃出去的村民,这才赶了过来。

此时众人齐聚在甲板上,远看着半山梁上的白玉堂全身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不约而同的露出欣慰放松的笑容。

白玉堂的喉结上下滑动着,咽喉处塞着一团棉花,让他无法出声。

昨夜一别,恍如隔世。

等众人停船才现,大船根本靠不上岸边,于是又七手八脚的放下小排,向着岸边驶过来。这个时候,大家也都感到了情况有些不妙。原因是很会上蹿下跳的白玉堂一直停留在原地没有动,而且他的旁边也没有看见展昭。

直到小排靠了岸,才现白玉堂紧紧抱着展昭,僵立原地,望着众人,一身绝杀之气。

“展护卫!”包拯颤声叫道,越众而出。方才他不顾劝阻第一个上了小排。只不过一介书生,手脚比较慢,溅了一身水湿,却丝毫不察。

白玉堂见到包拯,像是放松了些,拉动嘴角,仿佛要笑的样子,低声道:“我说得不差吧,我大哥把你的包大人救了出来,你该放心了吧!”说着,在众人惊呼里,缓缓倒下。

陷空岛楼甲船拉起船帆,逆流而上。甲板上的人们沉默的闷着头干着手中的活。蒋平靠着舱门,一口口吸着水烟,注目水面上的骄阳烈日,直到眼睛酸痛,不由自主的流下泪水。

“四爷,不要过多的看太阳,这样对眼睛不好。”公孙策扶着张龙的肩,步履蹒跚的走出来,看见蒋平擦着脸上的泪水,轻声说道,“白大侠的伤势已经无碍了,再过一会便会醒……”说着,声音也不由颤抖起来,强笑道,“今天的阳光,真是太刺目……”

两人皆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随后,蒋平走进去,看着一圈兄弟围在白玉堂的床边,脸上半忧半喜,都是满腹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

“老四,你说展小猫他真的没救了?”徐庆一见白玉堂没有事,便又担心起展昭来。不过,他的嗓门过大,就算是压着嗓音,还是让公孙策听个真真。

公孙策的脚步不由一顿,牵动腿上的棍伤,身体也大大的打个踉跄。张龙的眼泪忍不住滑下来,哽咽道:“先生……”闭上眼睛,公孙策轻道:“先让我缓一缓,张龙,我们都先缓缓气!”

是需要缓缓气!这样晴天霹雳的现实,就在眼前,任是谁也承担不起。原本担心是那个孩子的身体,根本没有料到竟是这样结局。

他和包拯被耶律弘基劫持的原因,是他们点点滴滴从各种迹象上推断出来的。包拯出使过辽国,对辽语所知一二;而公孙策则对西夏语有所涉猎。两个人凑在一起,一点点拼凑起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因此,事态严重到了什么地步,他们心知肚明,早做了最坏的打算。

唯一的想法是其余的开封府诸人一切平安。尤其是展昭,他们希望他能够安身而退。所以,他们也一直没有将任何事情说透,做出揣着清明装糊涂的样子来迷惑耶律弘基。

而自耶律弘基情绪失控动用刑讯开始,公孙策就有所觉悟。听他生硬的逼问点点滴滴与展昭相处细节,他明白事件关键一定在展昭身上。现在一切均是最好结尾,可是展昭却……

公孙策来到房门口,轻轻推开门。包拯斜倚在床边,紧攥着展昭的手掌。

听到门声,包拯没有回头,沉沉开口道:“公孙先生,白义士的伤情怎么样?”

“还好,毒伤已经解了,不算很严重。少待片刻,应该就会醒了!”公孙策说着走进来,来到包拯身后。

包拯没有动,只将手掌中的展昭那修长的手指搓了搓,指节间皆有硬茧,掌心之处是常年拿剑留下的粗糙老皮。包拯徒劳的捂着这只冰凉的手,“公孙先生,展护卫他……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公孙策转过头,没有马上答话,看见桌上还放着膳食,便道:“大人,你还不曾用饭?”

包拯见公孙策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话,便知展昭情景已是十分严重。心下一片冰凉,攥着展昭的手更不松开,但是眼里已经闪出泪光。

公孙策也是难以自持,回过身,走到床边,低声说道:“展护卫被人封住七窍,引出龟息,想要解除并不难。可是,妖人的剧毒已入心脉,解除了龟息,便会毒气攻心,展护卫恐怕连一个时辰也无法捱得过。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先寻求解毒方法,才能有一线生机。”话虽是这样说,可是又哪里去寻这解毒的方法,不要说希望渺茫,连往哪里寻找都无处说起。

展昭跟随包拯,来到开封府已有三年,不过二十有二,正是青年有为之时。而如今便要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公孙策忍了许久的泪水,静静的滑落下来。

包拯无语哽咽,强忍泪水道:“本府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展护卫吉人天相,必会逢凶化吉。”

公孙策摇头,不知是反对包拯的这番话,还是要打消展昭就要离决人世这个事实,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二人一坐一立在展昭床边,心里是不能说出的惶恐和一种希翼奇迹生的期盼。

这时,门突地一下开了。蒋平和卢方挤在门边,便听春妮叫道:“让我进去,我要看师兄,他怎么样了?师兄,师兄……”春妮的声音低下去,便听卢方涩声说道:“前辈,可容我们通报一声?”

“让开!”沙哑低沉的声音,有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包拯和公孙策交换一个眼神,来到门边。便见一位身高肩宽的老,推开挡住门口的蒋平和卢方,正与包拯面对面碰上,“包大人,在下想见见小徒展昭。”

包拯不认识此人,可是也知道展昭与他一定渊源甚深,当下回礼道:“包拯无礼,斗胆问一句阁下可是展护卫的师父孟老英雄吗?”

孟若虚眯了一下眼睛,孤疑的打量一下包拯,“你不认识我?”这个包拯与上次见并无异同,只不过脸上表情严正肃穆,似乎又有哪里说不上来的异样。孟若虚心下暗衬,猛然现自己疏忽的地方,“你叫我老英雄?”遂回头问卢方,“你方才叫我什么?”

“前辈!”卢方躬身恭敬的答道。

上一次的包拯也同卢方一样称呼自己为前辈。孟若虚心下一片雪亮,只恨自己一辈子打雁,最后却被雁啄了眼。一时不察,被人蒙骗,最终害了展昭。

思至于此,孟若虚没有再往下说,顺着包拯的话,点点头道:“在下正是展昭的师父孟若虚.”说完一拱手,晃过包拯公孙策,抢到床边。只望了一眼展昭,就觉一股酸涩之气冲上来,“昭儿!”再没有气力说下去,伸出手轻轻盖在展昭苍白冰冷的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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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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