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无奈的结局
作者:?姒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057

<SCRIPT src="http://images.qianzai.com/NewSkin/tops.js"></SCRIPT>

深夜,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包拯推开书房的窗户,桐油灯在身后微弱的闪亮。

包拯目光复杂的掠过书案上那厚厚的卷宗,最后停留在最上面的一张纸上。那是他滤清所有线索的归纳,这一向是他的习惯。在错综复杂的头绪中一条条的捋顺再一条条的归纳。彼有点收拾书橱衣柜的感觉

刘震的劫持引出了石破天惊。

而这次,随着调整头绪,他现整个的案件总绕不过一个人去,那就是已经晏驾的真宗皇帝。

二妃争执后位源于真宗的一道谕旨。

显示身份的金丸,是真宗下令打造。

最可疑的是,本应该是后宫妃子闺中物品,真宗却拿到朝堂上让众臣观赏,让大家都知道刘、李二妃皆有金丸。

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李妃产下皇子被狸猫换走,真宗的第一个反应不是询问宫中稳婆真实情况,却马上迫不及待的把李妃打入冷宫。若说恩爱,怎能不去细辩事情的真伪?若说不曾恩宠,又何苦颁下金丸,让朝中人人得知?

冷宫的大火?包拯微微苦笑,以刘斐儿独掌后宫,以郭槐之能,他二人在冷宫要无声无息杀一个人,简直是易如反掌,何苦打造如此声势?可见,火烧冷宫的原意不是让人忘却而是让人记起。

这是圈套,一个辛苦铺设隐忍多年不惜人命的圈套。可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一个皇帝不惜自己后代不顾一切的设计?只是设计,还是……包拯对此摇头。他不了解真宗皇帝,可是他明白,花这样大力气设的局,其背后应该是怎样惊悚的内容。

不知为何,包拯眼前晃过的是辽使耶律洪的脸庞。辽使的行为从一开始就这样的古怪和费解。

在展昭舞出剑气显示那条碧绿的蟒蛇时,耶律洪脸上竟然是失望。

离得不远,包拯听到他的呐呐自语。他断续的语句表达着一个内容,“它…不是…云使……”真是感谢自己曾出使辽邦,听得懂那几个单蹦的词语。

包拯长叹一口气,事情出乎常识的复杂。

“大人。”展昭出现在门口,端着茶盏,包拯这才想到,公孙策去了户部还没有回来。

看着展昭微湿的肩头,不紧不慢的开口,“细雨下了有一会了,”展昭不明所以的点头,包拯继续,“说实话,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在房间里休息?”

“我……”展昭还想蒙混,一低头,看到衣袍的雨痕,脸上微红,“我出去转了转。那个,大人,我在房间里躺的有些闷。”

“去户部了?”包拯问着,不外乎看到年轻的护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心情突然大好,止不住就笑了,指指展昭的手,“看看你自己的手就知道了!”

手?展昭孤疑的抬起手掌观察。

包拯很不厚道的呵呵笑着,接过茶盏喝了一口,“不要奇怪,户部的卷宗与它处不同,不用火漆封口,而是用蜡漆封。”聪明的到此打住。

展昭恍然大悟,看着还残留在指甲缝里的蜡粉,也微笑了起来。

“大人真是观察入微,学生佩服。”公孙策,说着迈入房中。

“怎样?可有结果?”包拯问。

“没有。”公孙策摇头,“与李妃接生的稳婆早已去世。守禁门的两个侍卫虽然还乡,可是户部里查不出他们的户籍。”

即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稳婆死了。和寇珠一起救出皇上的陈琳说的守门人也找不到。

皇宫深院,当年只是个送膳食的小黄门,用食盒藏着刚出生的婴孩,一路闯关,从内宫一直送到了八王府。一路的胆战心惊,草动了,跳一下。落叶掉了,跳一下。突然有声音再喊,“您这儿去哪里?”僵硬的点头,“托福托福。”语无伦次的搪塞,以为天衣无缝。可是,你怎知守门的禁卫不拦你不查你不像往常那样掀开食盒看看你送的鲜果你送的茶点?

果然没有查,果然没有像往常那样掀开了食盒。

于是,你热泪盈眶,你侥天之幸,你说这孩子真是真龙啊。

可你忘了,你扔在御花园假山后的鲜桃可是皇上点名要吃的。

“过后,皇上可有问过你送的鲜桃吗?”

面对包拯的问话,陈公公一脸茫然的摇头。

他不明白,包拯为什么这样问。因为,以后他战战兢兢了好久,他没有功夫想这些,他只想的就是自己是否能活下去。因为,满宫中在传李妃生了妖孽,然后又传寇珠死了,撞柱而死,惨烈的鲜血流出三尺多长。甚至有人说,眼球都撞飞出来,在脚底滴溜溜的打转。

眼睛,陈琳现在还记得那个小宫女美丽流光的眼睛,清粼粼的像一池泉水。

生命如此卑贱,也如此的脆弱。

展昭知道陈琳说的是实话,可也知道这种举动对于皇宫的不可能性。

他是皇上的四品带刀护卫,明白这禁卫层层检查对于一位不懂武功的人来说是何等森严。在户部查不到人的下落,这其中的蹊跷不用说就已经很明显了。

现在,他看着包拯,他在等待他所信服大人下面的举措。

手指在桌上慢慢的叩打,包拯沉思片刻,这才抬头,看看公孙策看看展小猫,“为今之计,只能拘捕郭槐和刘震,引一个人出来。也许,我们能明白这其中的根源。”

也许,包拯用了“也许”这个词。他不确定会有人能重头到尾的说明白。

包拯的预想一点也没有错。

在拘捕刘震和郭槐俩天后,他等来了要等的人。

开封府阴沉沉的大牢等来了一位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皇家之事历来是隐晦阴暗的。”包拯叹口气,“我们只知一而不知二,只知所然而不知所以然。”

包拯如此开头,等着眼前的人说话。

那人一身白衣,鬓上别着朵素雅的白花。没有带任何的随从,单身轻飘飘步不履尘的慢慢行来。

没有回头,只是把手臂上挎着的食篮放下,从中拿出精心准备的食物一件件的摆好,才转过身看着立在灯火之下的包拯,“我想,包大人一直在等我。”清脆的声音犹如她的面貌,在时间的流失中不曾衰老。

牢中的衙役早被公孙策带出去了,四面空旷只听到呼吸声。

刘震和郭槐,包拯和刘后。

俩人在牢中,俩人在牢外。

“是,微臣一直在等娘娘。”包拯说。

刘斐儿笑了,淡淡的,笑得很冷,“等我?做什麽?”

“解惑。”

“你怎知我一定会说?”

“不知。”包拯还是尊重的躬着身子回答,不看那个女人脸上的表情。他注意到了刘斐儿没有自称“哀家”她已经放弃了那个称呼,一时间心里充满着不知是感叹还是太息的感觉。

刘斐儿楞住了。看着包拯高大魁梧的身影,牢狱中静默不语的刘震,对自己展然微笑的郭槐,心里翻过一波热浪,“包大人,我没有什么可说的。”静静的拜倒,对着刘震和郭槐,“大人不是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吗?还需要我说些什么呢?”叩下头去,对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表达她深深的歉意。

“太后……”包拯还是想最后做努力。

“包大人,还是不要为难太后了。”郭槐开口,“你说的所有事,我等已经认罪,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是我苦苦相逼吗?你认了所有的罪,但并不代表所有的都是你们做的。

一件事情的生还是有它自己的脉络和特点的。

想隐瞒什么?还是要保护什么,都不是由我们自己决定。

包拯微微一笑,“好,既然尔等认罪,那就请郭公公为本府解惑一二。李妃当年生子的稳婆是何人所请?又是何人送他出宫?扒皮的狸猫是何人所出?事后为何无人声张寻猫?为何杀寇珠而不杀陈琳?当年一个小黄门,如何不经持牌就可出入禁宫?林太医告老还乡为何要太后御笔亲批?本府知林太医非江南人士,缘何定居江南?林太医一家被劫持,李妃却被谁救出,一路北上?展护卫是在普救寺附近救回李妃,当时太后在哪里?还有,就是冷宫的大火究竟因何而放,是为毁尸灭迹还是为掩人耳目?”

“掩人耳目?”刘斐儿提出疑问。

“是,太后,掩人耳目,掩盖的是冷宫无人,而非杀人。”

一片寂静。

刘斐儿没有想到,包拯的推断是如此的准确,带着一针见血的犀利。

“包大人,你说了这些,是想……”刘斐儿的声音尖锐有些刺耳。

“太后,”包拯叹息,他知道自己只是在固执坚持追究真相的信仰。只是再向形势低头前,想问一问自己的疑问。“臣,只想知道这些都是为了什么?”不惜生命不顾名誉,一个情愿舍弃骨肉流落民间,一个甘愿担起骂名独掌朝政?这里面谁是无辜的谁是清白的?

死去的,活着的,谁杀了谁?谁又是那个为此事最终负责的人?

从古今来,受益的越大嫌疑便越重。可是,在这桩奇特的案子里收益最大的是当今圣上。此案一出,若能平静结局,那四方因圣上是养子而蠢蠢欲动的人不得不收敛,八贤王辅佐就更是名正言顺。刘震兵权会从外戚的手里重新回归在皇上的手中。京畿、都尉互相掣肘、互相推诿就会烟消云散。因太后退朝还政而混乱的局面就会平复。只是,若这一切,被某位别具用心的人利用……

包拯暗自斟酌,公孙策的话犹有在耳,“京畿一乱而天下乱。”

包拯终于清楚这几天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别扭,这是在是据典办案,穷追不舍的寻求真相;还是依据形势闪电结束,不给任何人以可乘之机之间选择。权衡利弊,不得不承认糊稀泥要比一刀一枪的真干更实惠。虽然,那是违背了自己的意志违背了自己推崇的公正。

选择是痛苦的,尤其是包拯。这些日子夜夜不曾安眠,心中天平左右摇摆。明知狸猫换太子一案满是疑点,可是,现在时局牵一而动全身,如何断判?朱笔一划,堂签一丢,就是人命。

看出了包拯的忧虑,刘斐儿嘴角显出一丝苦涩的笑,“大人已经想到了。不是我不愿说而是不能说。就这样结案吧。这样,可能是最好的结局。”最后一句,刘斐儿是看着刘震和郭槐说的。

面对着两个人释然的微笑,刘斐儿的眼中终于闪现泪光。

“终是小妹负了你们。”在包拯陪伴着走出牢狱时,刘斐儿细碎的低语,随着这句话,于是,就有一滴泪落在地面上。

两天前的细雨将地面浸润的潮湿,细月从窄小的窗口里透进一缕银白的光亮,照着地上的那滴泪水,剔透犹如水晶。

郭槐轻笑着,闭上了眼睛。

“春风三月到天涯,

小院窗开栀子花。

回浮云游子恨,

不见长安不见家。”

这是小时和师妹共同背的一诗,当时不明白,只是喜欢它朗朗上口的韵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明白,自己便是那个游子,一出家门便永不能返的人。

回不去了,永远的回不去了。

终是一个不见长安不见家的游魂。

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