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装饰了你的梦
作者:一时聚散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243

“郑成瑜,我还是放弃了吧,他不值得,还有,这是一件徒劳无功的事。”

“不是的,”我回答道:“女人爱男人,有时候并不是因为那男人本身的价值,而往往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爱情的理想;只是为了从此岸摆渡到理想的彼岸,而男人只是一座桥梁。”其实,还有后半段话我没说出来,那就是:你的爱的理想从来都没实现过,这是一个遗憾,你为什么非得看结果呢,结果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个过程。

“你的意思是,重要的是那个过程,重要的在那条去实现的路上?”文洁若很是聪敏剔透,沉吟道:“重要的不是他郑成瑜最后爱不爱我,而是我爱了,我痛痛快快地爱过了?”

“对。”

“谢谢你。”她过来拍了拍我的肩:“你解决了我很长时间以来都迷惑不解的东西,真的,我是现在才明白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如果当时和关逸朗在一起的时候,我也能明白这些就好了……对了,我们去把郑成瑜找出来,然后,公平竞争!”

“恩。”

“可是,他在哪儿呢?”文洁若苦恼地问道:“不瞒你说,他走了之后,我也找过他,没有结果。像他这样聪明的人,换一个身份,找个地方躲起来,那可真够让我们找的了。”

“不如这样,我有一个好办法,”她忽地想到一个主意,说:“以我对他的了解,我们放风出去,说你被绑架了,我可以保证,他肯定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你家客厅里了。”

我马上否决道:“我们怎么可以这么骗他?”当然,我内心也很相信,这个办法,是一个最快的让他现身的好办法。

小郑一无消息。尽管我和文洁若花了很多时间与方法去找他,但他就像是一滴朝露消逝于某个阳光明媚的清晨一样,了无痕迹。

事如春梦了无痕。难道小郑也是一场梦?有天文洁若这么对我说:“假如没有你这个见证在的话,我简直都要认为他郑成瑜根本没存在过了,否则,我们怎么就找不到他呢?”

我也很觉得奇怪,他怎么就可以消失的那么干干净净不留一丝踪迹?可同时,我却又常常隐隐地感觉到他的存在,他的气息,时时在空气里萦绕着,飘浮,舞蹈,飞扬……那一种独特的气息,我想我是绝对熟到骨子里的。

第一件事,是有一次英姐带着妮妮和心心一起出去吃饭,妮妮先去了洗手间,心心当时背后也坐着一个男孩子,大约比心心大一两岁,上来撩心心玩,又抓她的头发,又做鬼脸吓她。心心吓了一跳,连忙躲到英姐怀里。英姐是个脾气特别好的人,对那男孩子说:“小朋友不要欺负小妹妹哦。”可那男孩觉得更有趣了,更是一把抓住心心的头发,大搞恶作剧。那男孩子的父母和家人居然还微笑着表示纵容,一声不吭。

妮妮从洗手间回来,看到这样的状况,马上对那孩子说:“我警告你,你再动手动脚的,我打你!”那孩子小皇帝当惯了,压根是置若罔闻,还上来抓心心的脸。妮妮上去就拎住他,对着他的屁股一阵猛打,打的那孩子杀猪似的叫,他的父母就上来说不妮妮的不是,并且,他们家有人当即还用手机拍下了妮妮打那孩子的整个过程。

这件事本来是小事,可那孩子的父母不知道从那里听说心心是“关某某的女儿”,立刻来了劲,仗势欺人也有说,为富不仁也有说,还说要打官司,因为他们的儿子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又说要到妮妮的学校,到网上,把视频公开,让大家看看“富家千金”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嘴脸。

可怜心心这个“关某某的女儿”,从来都是胆小怕事,不会欺负人,只会被人欺负的。我看事情闹到这样,就让人问他们到底想怎么样呢?妮妮打人自然是不对的,我们道歉,赔点钱给他们也可以的。干吗要闹到打官司,要去妮妮学校?

谁知道那孩子放父母就是咬住不放,先说要公开道歉,然后狮子大开口,要一笔天文数字的赔偿费,否则他们就要继续去打官司。我是不胜其烦,想着他们的孩子是人,我们妮妮也是人,他们孩子的幼小心灵受了伤害,可是打官司,上学校,妮妮的心灵不受伤害吗?想想按数赔钱给他们,他们要是以后不来纠缠也就算了,可他们以后要是老拿那段视频来纠缠不休怎么办?

正胶着进退两难的时候,有一天下午,我午睡起来,英姐喜滋滋地告诉我,说那孩子的父母刚才来过了,说让我们给他们一千块钱,这件事就这么了结了,以后各不相欠。我问她:英姐你没听错吧,真是一千块就了结了?不是要一千万吧?

英姐说我钱都给他们了,他们都很客气很高兴地走了,还说让你们少奶放心,视频他们已经都删除了,以后绝对不会再来打扰麻烦你们,其实他们也不缺这一千块钱,收钱只是为了让你们少奶安心。

我说这他们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好,前几天还死咬住我们不放来着,好像有深仇大恨似的。今天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了?对了,要是他们还留着视频怎么办,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删除?

英姐说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他们,他们信誓旦旦地说:答应了人的事情,怎么可以反悔呢?我们是讲信用的。

他们答应谁了?我问。英姐说不知道,他们不肯说呢,不过听上去,他们好像对那个人,很有畏惧感似的。

这个人,一定是摆平这件事的人,可这个人是谁呢?

还有另外一件事,也很吊诡的。就是心心名下的一幢商业大厦,某一层原本是租给一家公司开了一家量贩式KTV的,后来他们有人入股,重新包装,开了夜总会,找了一些未成年少女在里面招徕。我觉得这实在有点丧尽天良,那些女孩子比妮妮大不了多少,看了都是不忍。我找人去告诉他们,通知他们的租约快到期了,到了就让他们马上走。去的人回来汇报说,他们不肯走,说想续约,现在生意不错,他们愿意加点租,在那里继续做生意。

我说加多少都不让继续租了,就这样,没二话。但是那些人不干,说租约上写明了,在相同租金的情况下,他们有优先租赁的权利,现在他们都主动要加租了,为什么不让他们继续租,没这个道理。不让他们租是不可以的,违反合同。我说我宁愿半年不出租,或者我赔他们钱都可以,就是不能让他们在我们这里做这样丧尽天良的生意。

对方却比我还硬,其中有个老板据说还是混黑道的,扬言说你们不让我们租可以,挡我们财路是吧,那你们以后也永远别想租出去,我们明着不和你们对抗,暗地里时不时地给你们的租客搞点小花样,看有谁还有本事到你们这里来做什么正当生意。

碰上这么死赖着不肯走的,我很是心烦。眼看着租约快到了,对方癞皮狗一般,死死地盯着不走,也是没法子。只是过了几天,事情峰回路转,对方很爽快地说要搬家了,你们来办一下接收手续吧。去的人回来对我说,一切都挺好的,没有任何东西损坏,他们对我们也都很客气有礼貌。

我说搞不懂这些人,一下子良心发现了还是怎的?回来的人说,应该是像是有人给他们打过招呼摆平过他们了吧,没见他们以前那种嚣张蛮横的样子呢,现在一个个唯唯诺诺的,好像经过驯化了一样。

那么,驯服他们的人,又是谁?

这两件事,应该幕后是同一个人做的,是同一双手在操控。不会是大夫人,大夫人作风温厚,没有那么强硬;更不会是文洁若,文洁若的风格是上去就甩人家一个耳光,然后让人砸烂他们的场子,她在一旁抽烟观望;妮妮的那件事出的时候,江南刚好去了趟北方,不是他;那么,是老爷子?但后来我求证过,老爷子爱惜羽毛,并不是他出马的。

想来想去,有一个人是被我刻意从指缝里疏漏了的。应该说,这种做事的手法,格调,气势,其实我已然是熟稔到底的了。这世上只有两个男人是喜欢这么做事的,一个是关逸朗,另一个就是郑成瑜,小郑。

我刻意没有把追光灯打到他身上。那是因为,他曾是那么落寞地要求隐退,那么决绝地不再管我的事,管这个家的事。这个家的一草一木,一丝一缕,与他还有什么关联吗?

他现在应该是眼不见心不烦,悠悠然地在桥下看风景。

“你在桥下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明月照窗的时候,你装饰了别人的梦。”他曾经以为,他只是无意间装饰了我的梦。所以,他还会长驱直入,尽心尽力地再次进入我的生活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