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修罗面具
作者:听语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1372

“大人,死者确定是被人拦腰斩断,流血过多而死。”仵作用着抹布擦着手上的血渍说道。

为了近来所发生的一连串命案,搞得焦头烂额的李有源,今晚当他准备好好休息,放松身心回家陪陪自己的夫人时,一只脚且尚未跨出衙门,就听到下属风风火火地冲进他平日办公阅卷的房间,上气接不上下气的向他报告又有命案发生,而地点就是他已派人加重防守的“宜情阁”。

这让他不得不放弃原订的计画,马上领着洪师爷、仵作和一干衙役等,直往“宜情阁”奔去。

面对死状悲惨的琇儿,和门上的一排血字,李有源一言不发地紧皱着眉头,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沉重的吐气从李有源的嘴里冒出,只听得他异常平淡地对洪奇天问道:“师爷觉得这起案件如何?”

“这……”

被李有源如此一问,洪奇天也不禁头大,看着李有源小心地回道:“案子确实古怪,从那一排血字上面的字义,似乎凶手是……”

“修罗吗?”李有源不屑地轻哼一声,冷声说道。

洪奇天被李有源的反应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唯唯诺诺地说道:“这……虽然……这一切让人觉得是修罗所为,但……如真是此人所为,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下属认为定是有心人要混淆我们办案的方向。”

“喔、喔……”李有源似笑非笑地看着洪奇天说道:“那我们办案的方向,要怎样才正确?

“本官记得没错的话,上次就是有人跟本官说,因为本官已在无头尸命案的官司后,就下命封锁城门,只准进不准出,所以这杀死错剑门高手的凶手,有可能还在扬州城内,且以隐藏在这‘宜情阁’中最有可能,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

“那时本官听从了这意见,当天就开始派人在这全天的驻守,可后来又有小桃红被杀,到现在连琇儿也惨遭毒手,你倒给我说说啊!”

连续的命案,把李有源的情绪带到了最高,现在恼怒的情绪一口气爆发,首当其冲的就是洪奇天。

他正是在第一次跟随李有源来这询问证人时,因为有童昂星的出面阻挠,迫使他不得不想出一个两全其美之策。

审慎的评估和一番计较后,一条瓮中捉鳖的计策就浮上了心头。

只是洪奇天万万没料想到,居然在被官府严密监视的“宜情阁”内,还会接二连三的继续发生杀人命案。

上一次还可以认为杀小桃红的是艳红,但这次,已经让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自己的上司。

洪奇天身子不受控制的发抖,冷汗不断的从额头流下,李有源的怒视,让洪奇天根本不敢把头抬起。

凝结的气氛,压得所有人透不过气来。

这时,一道爽朗的笑声化解了这即将爆发的火点:“哈……大人莫要着急,事情已经有转机了。”

马永然从命案现场的另一头从容的走来。

见到这状师榜上第十杰的人物到来,让原本紧锁双眉的李有源也渐渐舒展眉头,一场即将产生的风暴,就暂时的被化解掉。

“听到马状师这么说,压在本官心头的一块大石,总算有机会扳开。”李有源迎了上去,与马永然双手紧握说道。

马永然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洪奇天,又是一阵大笑,说道:“看样子最近的案子,让大人很是头痛。

“其实也怪不得洪师爷,他当初的方法的确不错,而且依这次的命案,反而可以断定出最近一连串命案的杀人凶手,真如洪师爷所说,可能还潜藏在这栋‘宜情阁’里,要怪只能怪凶手并非常人,居然可以在这地方潜藏这么久,一点也不怕被人发现,而且还敢在这里面犯案,真是一位胆大心细的罪犯。

“虽然这次又有人死亡,可相信这次凶手插翅难飞,大人可以先命所有捕快、衙役,把这‘宜情阁’团团把守,不准任何人再次进出,这次可真的要来个瓮中捉鳖。”

李有源听到马永然这么肯定的回答,心中一扫连日来的郁闷之气。

嘴角勾勒出饱满的笑容,他对着还愣在一旁的洪师爷大呼道:“还伫在这干什么,还不快依马状师的话,带些人把这个阁楼给我团团包围,真不知道养你们这群饭桶是要做什么用的!”

洪奇天答了一声,马上带着站在身后的一干衙役、捕快,到“宜情阁”外围部署。

待洪奇天走后,李有源有礼的对马永然问道:“不知马状师接下来要如何做?”

马永然的视线轻轻扫过琇儿刚刚陈尸之处,忽然发觉染血的地面有异样,连忙走近一探,这么一瞧竟发现一件奇怪的物品。

在李有源和马永然努力寻找着这次命案的蛛丝马迹时,今晚来到“宜情阁”寻找线索的童昂星等人,说好听的是聚集在天字三号房里休息,难听一点的,就是在琇儿命案发生后,全部被李有源软禁在天字三号房里。

“公子……这就是俺刚才所看到的一切。”黑彰虎曹公尉对着睡眼惺忪的童昂星说道。

用左手支撑着下巴,一双眼睛有一下没一下的上下合着的童昂星,在冬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成功的唤醒他后,就由曹公尉开始向他报告着刚刚所见所闻的每一件事。

童昂星用力的眨着眼睛,努力的想保持着清醒,可这恼人的睡意依然有增无减,费劲的对曹公尉所说的每一件事情,想过一遍之后,童昂星忍不住的打了个大哈欠,疲惫地说道:“……凶手终于忍不住又出手了,只是……哈呜……到底是什么事让他急着出手,让原本……隐藏的行踪暴露出来……”

“我们都自顾不暇了,你还有心情去管别人,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全被李有源软禁在此,真是气死人了!先想办法回去,其他的往后再说。”

慕婉清一想到刚才李有源那副小人的嘴脸,整个人就恼火起来,没好气的对童昂星说道。

“慕姑娘放心好了,我们林家在扬州再怎么说也是有一点地位,相信李大人不会太为难我们,况且童大哥一定会有办法的。”

林仁豪出声安抚着慕婉清。

“咚咚!”

紧闭的房门传来敲门的声音。

“谁?”曹公尉开口问道。

“马永然……”

冬晴将房门打开,门外二旁各站立着一名捕快,马永然则站在中央。

马永然对着冬晴微微一笑,跨过门槛,向房间里走进,这时除了童昂星之外,其余之人纷纷站了起来,同时警戒着马永然的举动。

“童状师,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马永然在童昂星对面的座位安然地坐了下来。

童昂星依然半开着眼,从模糊的视线中认出了眼前之人的身分,语意不清的回答道:“马前辈来啦……”

坐下之后的马永然略看一下四周。

接着他再度看着童昂星说道:“真是活到老学到老,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看到有人逛妓院还带一大群人来,这其中居然还有三位姑娘,哈……殊不知是童状师你风格特立,还是另有玄虚。”

童昂星再度打了个大呵欠。甩甩头,耸耸肩后,他答道:“呵……呵……马前辈不用如此话中带话,老实告知你也无妨,这次来确实不是为了风……哈呜……花雪月,而是来调查上次错剑门的命案,前辈想知道些什么就问吧。”

“爽快!”马永然冲着童昂星笑了笑说道:“既然童状师如此直爽,那老夫也就不客气,老夫想问问你,为什么琇儿会死?”

“啪!”

曹公尉一手拍在身边的桌子上,口气不悦地说道:“喂!姓马的,你不要太得寸进尺,听你的口气,好像是我们把琇儿杀的喔!”

坐在椅上的马永然丝毫没有受曹公尉的影响,反而继续看着童昂星微笑说道:“今晚整个‘宜情阁’只有你们这一票人进来,而听龟公说,童状师今晚还特别指定琇儿来陪侍,加上琇儿最后是从这间房间出去,在天字七号房被杀。

“就所有的一切证据来讲,你们成为凶手的可能性最大,不知童状师有没有要补充的?否则……”

“冬晴……可否麻烦你一下。”童昂星对着一旁的冬晴轻声说道。

冬晴看到童昂星一脸睡意,眼神又巴巴地看着她,就知道自己这位公子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掩嘴轻笑地走到童昂星身后,她开始为他按摩捶背,活络筋骨。

被冬晴的小手这么一捏一按,童昂星整个人舒服得想要呻吟出来,脑中的思绪也随着冬晴一下又一下的按摩推拿,渐渐清晰。

“前辈的话,不无道理……”

童昂星勉强地把眼睛睁开,虽精神有点好转,可仍是一副慵懒地道:“可我们有什么理由要杀琇儿?另外,听曹大哥说,琇儿是被凶手腰斩而死,不知前辈认为是何种兵器所造成?

“就晚辈浅见……要将人腰斩,这武器应该是‘刀’较有可能,我们这群人中,只有慕姑娘是持柳叶双刀。

“但柳叶刀虽为刀,仍较一般刀轻薄短小,刀势以灵巧为主,不可能会将人拦腰斩杀,会造成死者如此的死状,必定刀势呈大开大合,且以凶狠为主,刀刃应较长才对,不知这样的说法,前辈是否满意?”

“听‘宜情阁’的伙计说,这三位姑娘是在半途才来,而且来了没多久就发生命案,嘿……老夫大胆猜测,会不会是有人先安排某人躲在暗处,等琇儿按事先计画离开房门后,就将她杀害。

“而这凶器当然也可以在使用后将其隐藏好,再安排一场兴师问罪的戏码,好模糊众人的焦点,这样的推论,似乎也合情合理啊!”

马永然抚着须,轻松推理着。

“听前辈这么一说,还真有这种可能,只不过,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童昂星反问道。

马永然同样笑的诡异说道:“杀人灭口。”

“喔!为何灭口?”

童昂星不疾不缓地,再次反问。

马永然这次不答,只是从胸口的衣侧里拿出一样物品,放在桌上。

对于马永然的动作,房里的其他人都觉得莫名其妙,可视线还是被桌上的那样物品所吸引。

“好可怕的面具!”林诗菲低声道。

“这是什么意思?”

童昂星看了一下桌上的面具,抬起头疑惑地对马永然问道。

“这只面具就是修罗!”

马永然注意着房内每一个人听到这段话的反应。

童昂星拿起桌上的面具,好奇的翻转看着。

过一会他才回问道:“原来这就是修罗呀!还真是可怕,不过前辈拿出这面具出来代表什么意思,晚辈还是不懂。”

“难道真不是他们?”

马永然心里盘算着,表面依然不动声色的说道:“这面具是在死者陈尸的地点发现的,有可能是凶手在行凶后所遗留之物?”

“这不可能!那琇儿会出去,就是要到天字七号房帮我们拿这个修罗的面具,怎么可能是凶手的东西。”林仁豪捺不住性子的抢先答道。

曹公尉同样猛点头地说道:“这件事可以请‘宜情阁’里的冰冰、翠儿和其他今晚陪侍我们的姑娘做证,要不是琇儿说她曾经在天字七号房里看过一只可怕的面具,要去拿给我们看,她也不会出去。”

“这么说是老夫错怪各位了,照各位这么说来,琇儿是在拿到面具后,要回天字三号房时,遭到凶手杀害,才会把面具遗留在陈尸地点?”马永然对着童昂星问道。

童昂星摆摆手,轻轻笑道:“其实前辈肯单独来这找我们谈,不就是认为我们不可能是凶手吗?否则早就派人把我们统统送进大牢里,前辈有话就直说了吧!晚辈的精神越来越差,快没时间陪你老人家拐弯抹角地打哑谜了。”

“你这小子还真聪明,没错!老夫虽曾一度怀疑过你们,但这点疑虑在刚才的对话中已经消除,现在可以跟你们好好谈谈………

“照老夫的判断,这假冒修罗的杀人凶手,理应还在这间‘宜情阁’,按李知府的命令,现在开始,任何人都不准离开这‘宜情阁’半步,一直到捉到凶手为止……”马永然哈哈一笑说道。

曹公尉瞪着大眼,气呼呼说道:“那如果永远找不到凶手,俺和公子岂不是永远不用出去!”

“曹大哥……不用急,马前辈真正的意思,是要我们一起帮忙把这凶手找出来。”童昂星安抚着曹公尉说道。

马永然赞赏地对童昂星点点头。

接着他说道:“这起修罗事件已经造成许多人死亡,看来是要把这杀人恶鬼捉出来的时候,否则不知还会不会有人受害,况且这可能还会牵涉到无头尸命案,童状师应该不会坐视不理吧!”

童昂星微笑道:“看来前辈还没放弃。”

“难得遇到一位值得全力一拼的对手,再怎么说也要好好把握,老夫都这么一把年纪,也没有几年好活,趁现在这把老骨头还禁得起磨,当然要紧咬不放,天知道过了这次,还有没有下次。

“何况还有那几位同样闲得无聊的老家伙,当他们知道出了你这么一位有趣的状师,老夫想……嘿……连排队都不知要排多久了……”

马永然神采奕奕的看着他。

“既是如此,晚辈只有恭敬不如从命,希望自己不要让前辈失望才好……”童昂星苦笑的说道。

“好!”

马永然站了起来,对仍懒得动的童昂星说道:“就你这句话,老夫相信这场比试一定会很有意思,另外……老夫会叫李知府再为你们安排一些房间,这段时间除了出‘宜情阁’外,还是可以任意的在阁里走动,童状师就好好休息吧,老夫这就先告辞了。”

待马永然退出房间后,慕婉清心情不好的嘀咕道:“这分明是逼阿星要接受他的挑战。”

“照马前辈刚才的问话,似乎也是来打探一些消息为主要目的。”林诗菲回想刚才的情况,若有所思的说道。

“童大哥……听慕姑娘和诗菲这么说,马前辈应该掌握了一些线索,这不是对我们太不利了吗?”林仁豪同样附和道。

曹公尉心紧张地问道:“那不是输定了!”

童昂星手上继续把玩着那只修罗面具,慵懒的伸个懒腰。

他平静地说道:“比赛只是一种手段,让双方可以更用心地查案,但胜负并不是绝对,不要忘了,捉到这凶残的修罗,才是这比赛最终也是最主要的目的,让每个人可以再安稳的生活,比一千个一万个胜利更重要……况且……我们并不是没有胜算,这个修罗………已经露出马脚了……”

“长剑、短剑、双手剑;小刀、弯刀和刺刀,

金创药、解毒草、美容圣品玉芙膏,

东看看、西瞧瞧,胭脂水粉姑娘挑,

卖杂货、杂货卖,大家叫我杂郎七。”

轻快的吆喝声在扬州城内灯红酒绿的胡同里流过。

一位头绑四方巾,手持铜铃鼓的男子,身背一具约有半人高的木柜,脸上散发亲切迷人的笑容,穿梭在人群之中。

“俏姑娘、阔老爷,快来这瞧瞧,京城里目前最受欢迎尚在缺货中的胭脂水粉,这里有三套,要的人快来喔……”男子一边走一边叫卖,最后走到了“宜情阁”门前不到五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就在卖货郎才刚把身后的木柜放下时,一些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子,和一些穿着华丽富贵衣饰的男子,纷纷朝他这方向闻风围过来。

“卖货郎!我要那套京城的胭脂水粉,要多少银两?”一时间所有的人七嘴八舌的向少年问道。

卖货郎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的说道:“各位大爷和姑娘,你们不用急,你们也知道这次京城‘花’家所作的‘万紫千红’很抢手,目前已经缺货,连一些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想买也买不到。

“小的身上这三套,可是花了无数的心思才弄到,而且专门带来这扬州,要卖给各位大老爷和俏姑娘,所以现在你们出价,最高的三位可以得到这套胭脂水粉。”

卖货郎的话才一落下,现场当场吵翻了天,所有的人开始竞标起来,个个争得面红耳赤。

尤其是那些携带佳人又穿着华丽的男人,更是拚命的喊价,对他们这些有钱没处花的人来说,在这种场面赢得胜利,除了可以博得身旁佳人的芳心之外,更可以赢得面子,提高自己在扬州的名声。

在热闹人群身后,守在“宜情阁”门外的捕快们,看到这前方的卖货郎,大剌剌的在他们面前做起生意,而且人潮越来越多,脸色不由得越发铁青。

想起知府大人交代的话,其中一名资历较深的捕头,带领着二名捕快,朝人群中走了进去。

“一百两!”

一位面肥耳大的男子,气喘喘的喊着。

“一百二十两!”

在肥胖男子的身后,一位面色苍白的男子紧接着喊价,一喊完马上朝怀里的女子亲了上去。

“一百二十两,还有没有更高的!”

卖货郎兴奋的喊着。

“滚开!”

费了很大的劲,终于从人群里挤了进来的捕头,大声的叫骂着。

“这里不能摆设摊位,快点离开!”捕头看着卖货郎厉声说道。

卖货郎见到有衙门的人到来,马上弯腰趋前哈啦道:“官爷,真对不起,小的马上走,这是一点小意思。”

领队的捕头斜眼看了一下手上的钱袋,用手掂掂,塞进腰中。

他脸上依然冰冷的说道:“去别处,这里今天有重要的事,不是让你们可以大声嚷嚷的地方!”

话一说完,捕头用眼神示意身后的二名捕快,二名捕快心神领会,马上站出来驱散人群。

卖货郎看着离去的人群,苦着一张脸,对着捕头说道:“官爷……你怎么……”

“我怎么样了!”

捕头用力的推了卖货郎一把,顺势大脚一踹,把那半个人高的木柜踹倒在地,发狠说道:“叫你滚!听不清楚吗?”

就在捕头对卖货郎发狠的同时,一位满头白发、右手捧着装满灵签的竹筒、左持一面写有“铁板神算”字样的白巾旗老者,弯着腰缓慢的向“宜情阁”走去。

“抽灵签、算卜卦,吉凶祸福相有兆!”老者边走边说着。

“死老头,你要去哪!”

刚对卖货郎发完狠的捕头,看到居然有一位算命的老头子,在他的眼皮底下想要溜进去“宜情阁”里,一个大跨步,左手一探,向算命老者的背后衣领捉去。

“唉唷!”

算命的老者背后被这么一捉,被那捕快向一旁丢去,跌坐在地上。

二名捕快机警的把那老头围住,其中一名大骂道:“老头,你要做什么!”

老者费力的从地上爬起,微声吃力的说道:“老头子我想去那里面帮人算命。”

“今天那里不能进去!听到没!滚到别的地方去骗人吧!”另一名捕快不屑地看着算命的老者说道。

“唉!唉!我这算命可准得很,差爷们怎可说我老人家骗人。”老者看着眼前的捕快说道。

捕快们听到老者的话,互看一下,放声大笑道:“如果真的准,你这死老头就不会来这里,并且还被我们臭骂……哈……”

“天机不可泄漏……”

老者把手中的白巾旗立在地上,努力地撑起自己的身体。

老者揉着疼痛的臀部、歪着头看着眼前的二位捕快,再看看向这走来的捕头,嘴巴动了动,说道:“今天我老人家就做一次贴本的生意,你们仔细听好了,那个人应该是你们的老大吧,他啊……印堂发黑,两眼无神,气色难看,最多明天正午就会横死!

“而你们二个,气色比那人好一点,但嘴唇发紫,眼神浑沌,快则二天慢则七天,将有祸事发生,且有四肢残废的迹象……”

“死老头,你胡说什么!”

年轻的二位捕快听到算命老者的话,莫不胆颤心惊,其中一位更是抬起手来向老者击过去。

“砰!”

一具木柜挡在老者和捕快的中间,同时也挡住了捕快蓄力而发的一掌。

“呵呵……不好意思,官爷,这种老人家可禁不起你这么一掌,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卖货郎从木柜后探出头来,赔笑说道。

不等捕快们说话,卖货郎一把捉起算命老者的手,飞快地逃离现场。

“如要消灾解厄,记得在二日后正午前各带一百两到城东的隐林寺,上天必会有好生之德。”

二名捕快和随后而来的捕头瞪大着眼,看着消失在街尾的二人,只剩耳里传来一丝只有他们听得到的声音。

“呔!”带头的捕头,在地上吐了一口痰,不爽地道:“妈的!装神弄鬼,跑得还真快,以后就不要让老子遇到,不然有你们好看!”

二位捕快同样叫骂了几句,才回去原来驻守的位子继续巡逻着。

不知道拐了多少弯,终于来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巷尾,二条人影各自扶着左右二边的墙壁吐着大气。

“你这卖货郎……要……要害死我……老头子啊……跑这么急……”算命的老者嘴巴张着大大的吸着气喘道。

卖货郎瞪了老者一下,同样气喘如牛的说道:“我……我才要被你害死……你没事在那……乱说什么……差点小命就没了……”

待二人休息一会过后,卖货郎倚着墙坐下,有气无力的说道:“要不是我眼明手快,你早就被那群人给宰了,还在这抱怨。”

算命老者一样倚着墙,但却没坐下,抚了抚自己的白胡须道:“我老头子说的可是实话,他们那几个人终不得善终,天意如此,我只是让他们早点有心理准备,可以去安排自己的后事。”

“嘿、嘿……”卖货郎乾笑一阵才又道:“瞒者瞒不识,像你们这些算命郎中,如果真有这么厉害,早就发大财了,哪还需要这么辛苦的在外奔波。”

“一切天注定,半点不由人……有些事情只能知道却无法改变。”老者看了一下天上的繁星说道。

“对啦!那‘宜情阁’门外全是官兵,老头子,你为什么还要走进去?是不是吃错药了?”卖货郎好奇接着问道。

“咳!”

算命老者轻咳一声,神秘道:“我刚才在街口时,突然有感妖气冲天,在四处查看后,发觉这‘宜情阁’留有不祥之气,于是想进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本想藉着那群官爷忙着理你的事时,偷偷溜进去,谁知还是被人给发现……”

“妖气冲天?”卖货郎忽然觉得身体冷飕飕地,语气略带发抖的问道:“老头子……你说妖气冲天!难道那‘宜情阁’里有妖怪出没?”

算命老者严肃地点头说道:“恐怕不是妖怪这么简单,这‘宜情阁’混杂了许多不同的气,但真正让老头子我感兴趣的,却是里面的一颗星。”

“一颗星?”

老者的话,实在让卖货郎八竿子摸不着边,只能晃晃脑袋问道:“你是说有妖怪变成一颗星在‘宜情阁’?”

“呵……天机不可泄漏!”老者含笑向卖货郎看去问道:“小兄弟,跟你谈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杂郎七,认识的都叫我阿七。”卖货郎展开笑脸对算命郎说道,同时也问道:“老头子,你呢?”

“杂郎七……阿七……”老着口中默默念着,然后回答道:“哈……你可以叫我‘半生浮’。”

杂郎七咧开嘴笑道:“老头子,这哪里叫名字,我第一次听到有人姓‘半’的,这该不会是你专门用来招摇撞骗时所用的假名吧!”

“少年人……你还不是一样在诓我这老头,我老人家活到七老八十,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姓‘杂’的。”

半生浮把同样的问题丢了回去。

“不说了!不说了!”杂郎七摆摆手道:“你们这些算命的总是故弄玄虚,我还是不要知道太多,免得把自己搞的头昏脑胀。”

半生浮呵呵的笑着不答。

就在半生浮笑声未止之时,坐在地上倚着墙角的杂郎七倏地站起,搞得半生浮一脸糊涂。

顺着杂郎七不断向左努的嘴巴,半生浮终于会意的向那方向望去,刚才满怀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大约十来名的大汉,慢慢地朝他们方向走来,当中的一名为首的大汉道:“老大!就是那卖货郎……刚才我听到他在叫卖现在京城里最流行的‘万紫千红’,就我刚刚的观察,他应该还有一套没卖出去。”

“哦……这么说,那卖货郎身上除了那稀有的胭脂水粉之外,身上还有卖出那二套万紫千红的钱啰……”

大汉眼神中透露出贪婪的目光,嘴巴贼笑。

“老大英明!”

那名手下在自己老大说完话时,脸上呈现出奉承的嘴脸。

“嘿……半老头……你老人家今天有没有为自己卜上一卦,为什么总有这么多麻烦事会出现?”

杂郎七看着身后只有一面大墙没有退路的死胡同,苦笑着。

半生浮皱着早已发白的长眉,嘴角微微抽搐道:“怎会没有?老头子我出门前,还特地挑了个吉时卜算今天的财运,卦象呈现出福星高照、逢凶化吉,这才心安的出门。”

杂郎七听到半生浮的话,眼睛一突,差点昏倒的道:“半生浮,你这死老头,卦象都告诉你有逢凶化吉之势,就是说你今天会有凶兆,你还敢跑出来,我……我会被你害死了……”

“但……有福星会帮忙解围,你这年轻人怎可如此说我老人家。”半生浮看着那群面恶的大汉越来越近,声音有些颤抖。

“那你卦象中那该死的福星到底来了没!”杂郎七紧张的问道。

“喂!”

一声粗鲁的吼声,打断杂郎七和半生浮的对话。

“咳!”一名身形猥琐的男子走出人群道:“你们二位,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竟然在这摆摊子,好大的胆子,看你们的样子不像是本地人,这样吧……缴一点银两,大家就五五六六一切当做没看到。”

半生浮开口问道:“这位大哥,不知道要缴多少银两?”

猥琐的男子摇头晃脑一番,露出泛黄的牙齿说道:“就收你们一人一百两,大家和气生财。”

“你们乾脆去抢!”杂郎七对着刚才开口要一百两的男子说道:“我们只是做小生意的,哪里会有这么多钱!”

猥琐的男子没想到眼前卖货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二条腿不争气地退回去人群里,在为首大汉身旁嘀咕道:“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要抢他们,难道走漏了风声?”

听到猥琐男子的话,为首的大汉当场狠狠地往他的脑袋敲去,“你他妈的白痴是不是!走漏什么风声!我们刚才才决定要抢他们,哪有什么风声走漏!”

“臭小子!我金牙豹就是要抢你怎样,我知道你身上有一套万紫千红,和一些银票,识相点……把它们交出来,免得白受皮肉之苦!”

为首的大汉不理刚被自己敲脑袋,痛得哇哇叫的手下,迳自的走出人群,向眼前二只待宰的绵羊放出狠话。

“呦!呦!这位老大……老头子我和身旁的小兄弟都是劳苦的人,被你这么一抢,我身旁的小兄弟连本都没了,以后更没办法再卖货赚钱,这样好了,我来帮你卜上一卦,帮你改改运……”

半生浮缓慢地走向人群前的老大。

“先看你这气色……”半生浮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老大:“你脸上有青筋,嗯……你的家里应该有人卧病在床,咦……从你的面相上看来,你下午的时候应该有一劫数,居然让你平安渡过,真是祖荫保佑啊!”

“老大,这老头的话还真准……我们下午不是遇到了个倒楣鬼,把兄弟们搞得头昏眼花、精疲力尽……看来……”摸着脑袋上疼痛的小包,那猥琐的男子偷偷地在自己老大身旁道。

“去你妈的!老子管他准不准,你今天还想不想上窑子?想的话就动手,还愣在那做什么!”老大对着身后的手下喊道。

老大的话才刚落下,一张巨大的手掌就朝半生浮捉去。

“哇!哇!你们说打就打,我老头子可吃不消啊!”半生浮狼狈的左躲右闪,避过袭击他的大手。

“你这杂郎七……看到我老头子被人欺负也不会来帮忙,我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他们这群人来磨呀……”半生浮左颠右颠的来回闪躲不时捉向自己的大手。

“臭小子,不用急,就轮到你了。”猥琐的男子带领着五名同伴,团团把杂郎七围住,面恶狰狞的道。

杂郎七弯着腰愁眉苦脸地道:“大爷们行行好,小的上有八十岁高堂,下有妻小,还请大爷们手下留情,放过我这可怜的人吧!”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你的妻子以后就跟我睡,你女儿就卖到妓院给别人睡,你那老母就准她去我们门口乞饭,这样你就可以安心的去吧……哈……兄弟们,还不快动手!”猥琐的男子奸笑道。

“你……”听到那猥琐男子的话,卖货郎的脸一变数次,咬着牙语气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