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去请大夫，一路上也得耽误好些时辰……又何况这天寒地冻的，雪路不好走。”

肖凌满目猩红，额头上的青筋凸起，就像暴戾的魔鬼。

老板娘记得眼前的男人是带了一个小姑娘，毕竟她们两个的长相实在让人惊艳。所以她心中估量一番，“公子的娘子可是有什么大病？”

“她发高烧了。”肖凌冷冷出声。

“发高烧的话，大夫来了也起不了多大重要。这高烧来的快去的快，要不我起来熬一碗姜汤？”

老板心中怕，不过也附和道，“对对，要是去请大夫，一路上还耽误好多时间。高烧可耽误不得，先熬完姜汤吧。”

他们没说错，去请大夫，很耽误时间，余小小那副身体肯定经不起等。

老板娘看肖凌不说话，“这样，公子先去给娘子多加一床被子，让她捂出一身汗。我现在就去厨房熬姜汤，立马给你们端上来，如何？”

肖凌稍微冷静了一点，“动作快一点！”

说罢，他又转身上楼，给余小小多添了一床被子，又和她额头上的帕子重新更替了一回。

老板娘动作很快，带着姜汤就上来了。肖凌瞥她一眼，“你先喝一口。”

确保没事，肖凌才接过来，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又喂到余小小嘴中。

可怎么样都会顺着她的唇瓣从嘴角滑落出来。

站在一旁的老板娘也有些心急起来，建议道：“要不……要不公子……亲口喂？”

老板娘看见肖凌的耳朵有些泛红，知道他不好意思，“反正你们也是夫妻嘛，没什么羞的。”

肖凌抿着嘴，没做解释。

“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我就先退下去避开了。”

老板娘看着肖凌无可挑剔的侧脸，又看着躺在床上那美艳的余小小，由衷感叹，“你们二人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说罢，推门出去了。

肖凌懒得解释。看着余小小的脸，他动摇了，可也却只是一瞬间。

他先是一手捏住余小小的鼻子，直到余小小喘不过气出于本能张嘴呼吸都时候，他又眼急手快捏住余小小嘴唇的两侧。

接着他喂了一勺勺的姜汤，直到一碗见底。

谁能知道，就是这么个插曲，在几年后造成了不小的误会。云染差点没被酸死。

肖凌一宿没睡，好在天快亮的时候，余小小的高烧已经退了。

当她睁开眼的时候，眼前还是一片漆黑，耳边也还是没有一点声音。

肖凌握住她的手，表示他在。

余小小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疲劳，嘴里还有淡淡的姜汤味。

“我昨天生病了？”就连声音都有些嘶哑。

肖凌在她的手掌心中写下，“嗯。”

“我昨天已经说过，不用去找江涯子了。接下来没必要旅途奔波，我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好生休息休息。”

她每说一个字，肖凌便觉得自己的骨血凉上一分。

余小小的态度坚决，似乎是做好了等死的准备，一点挣扎的意味都没有。

“我和你一起。”

肖凌五个字写完，余小小苍白的脸上就皱起了眉头，“你……你别胡来！”

她死就死了，可不想拖累祸害别人。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对她有恩的好朋友。

肖凌的指尖在余小小的掌心上，一动不动。表明了态度的坚决，却更像是一种威胁。

余小小又苦口婆心劝了很多，谁知肖凌还是不写，似乎是非要同生共死一样。

“你倒是说话啊……不，你倒是表个态啊。”

肖凌还是没有动作。

“我看不见也听不见，你什么也不做……我有些怕。”感觉她似乎在对着黑暗自言自语。

你能想象看不见也听不见的滋味么？那种恐惧，几乎没有人能承受得住。

肖凌在她的掌心出，一笔一划写下，“起来洗漱吃饭，待会儿就赶路去西梁国。”

一句话的事，生生写了好长时间。

余小小心一横，“随你怎么折腾吧，反正也是死，我可不想拖累你。”

于是任由肖凌折腾。给她套衣服，给她洗脸，就在肖凌喂她吃饭的时候，余小小才终于忍受不住，“行了行了，我自己来。”

非要把她显得和智障儿童一样。

肖凌才终于有了一抹笑。

他们一路上快马加鞭，到了晚上便赶到了西梁国的境地。

余小小把当这趟路当作死亡前的最后一次旅行一样，完全没一点要去给自己救命的急迫。

她难得的有很多话，滔滔不绝。

“西梁国有云月国好看么？”

“还在下雪么？”

“他们是不是白人或者黑人啊？”余小小一边问一边为了自己的脑洞而发笑。

“我一直就想和你说，你的马好快啊。有没有什么名字？”

肖凌写，“追风。”

余小小笑道，“我也好想有一匹自己的好马……不过算啦，我都是一个将死之人。”

肖凌说不清该开心还是该心疼。

她终于没有前些日子那样郁郁寡欢了，可那种自我放弃的言行，却又更让人担心。

“如果我有一匹好马，就给它取名赶月。”余小小笑嘻嘻解释道，“追风赶月莫停留，平芜尽处是春山。”

“好。”

肖凌伸手摸着她的脑袋，没忍住揉了两把。

余小小大概已经成了‘佛系女子’，并未在意这个亲昵的动作，反而胆大包天，也伸手凭着直觉摸上肖凌的脑袋。

“扯平了哈。”

肖凌看着她的笑脸，也笑出声来，“你这傻丫头。”

余小小没听见，不过猜到肖凌在说话，一语中的，“肯定在说我坏话吧！”

肖凌在她手掌心写，“说、你、是、猪。”

‘猪’字刚写完，挨了余小小结实的一拳，“所以你现在抱着一只猪，你知道么？”

“为了救一只猪，千里迢迢，跋山涉水。你说你是不是智障二货？”

肖凌又写，“因为我有爱心。”

余小小脸一黑，“你这不是有爱心，你这是真不要脸。”

损人利己的话，就属肖凌说得最溜。

肖凌将马栓好，拉着余小小进入了一家客栈。

“你确定江涯子在西梁国，又确定他在这个地方么？”

余小小虽然已经成为参悟生死的佛系少女，不过还是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

肖凌在她手掌心写，“十有八九。”

那年他第一次遇见江涯子，是在西梁国的庆安。庆安这地方，有片药谷。江涯子一生为医，想来老了也不舍得离开和药材有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