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小扯着他的衣袖，弱弱开口：“我牵着你的衣袖就好……”

肖凌看着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正微微攥着他的衣角。余小小睁着一双茫然的眼，又比肖凌矮上一截，从肖凌的角度来看，她乖巧得像个孩子。

为了照顾余小小，肖凌的步子迈得比较小。

他们二人下了楼梯，在客栈的一楼要了一个座。店小二弯着腰，“二位客官吃点啥？”

肖凌看向余小小，“想吃什么？”

“你点吧，我都行。”她没有一点食欲。

肖凌按着她的口味，点了一份土豆泥，豆腐汤，还有红烧鱼骨和豆沙糕。

店小二上完菜就退下去了。肖凌递给余小小一双筷子，余小小看不见却感受到了，拒绝道，“你吃吧，我不饿。”

肖凌皱眉，看着皮肤略微苍白的余小小。

“你确定不吃？”毫不掩饰的威胁。

偏偏余小小是真的吃不下去，“不……”

很悲催的是，在她说‘不’这个字的时候，肖凌又捏住了她的下巴，一块糕点几乎是强塞进去了她的嘴里。

大概有些急，余小小被呛住了，开始咳嗽起来。肖凌立马递过一杯水，放在她嘴边，命令道：“张嘴，喝！”

余小小喝完水也舒缓过来了，有些生气，“你干嘛呢？”

“你要是愿意吃饭，哪会遭这个罪？”肖凌挑眉。

所以……这还怪她了？

“我看都看不见，怎么吃？”

余小小突然委屈起来，越想越觉得自己窝囊。哪个菜在哪里，她筷子得朝哪个方向，她要是把筷子往嘴里塞，发现其实什么菜都没有夹住……这些种种，她如何……如何面对？

全都是黑的。

一个光明了那么多年的人，突然就瞎了。她一时半会儿怎么面对。

肖凌想说，‘我喂你，你张嘴就行’，可是这样似乎会戳到余小小的痛处。

所以他只好把菜都挑到余小小的碗里，再递在她手里，柔声道，“这样就好了，吃吧？”

余小小僵了半晌，似乎要和肖凌倔到底。

“你是和我怄气还是和自己怄气？”肖凌质问。

余小小沉默。

“吃不吃？”肖凌有些恼怒。

余小小还是沉默。

“就不能乖一点，好好听话？”肖凌很是无奈。

肖凌看着余小小，被气笑了，她怎么就和小孩子一样不讲理。

最终，他还是板着脸，威胁道，“你别吃软不吃硬啊，再不吃我就用强了。”

余小小突然有些怕了。

“现在那么多人，大庭广众之下被我喂饭，你那么大个人知不知羞？”

肖凌看着有些害怕的余小小，再次威胁，“三……”

“二……”

余小小立马抱住饭碗，极其不情愿地握住筷子带着饭往自己嘴里塞。

有人窃窃私语，“好可惜啊，那么漂亮的姑娘……”

“再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个瞎子。”一个长得貌美的女生酸溜溜开口。

她刚说完，便觉得周围冷了几分，气氛格外压抑。紧接着，这女人便觉脸上一痛，似乎有鲜血涌出。

肖凌的小刀在空中又飞回他手里，他冷冷瞪了这女人一眼，把女人嘴边的鬼哭狼嚎吓得收回去。

女人面如死灰，只有源源不断的鲜血从脸颊处涌出，映衬得更加恐怖。

客栈大厅里的人都胆颤心惊，收回目光，不敢再看他们。

等到走出客栈，余小小才开口，“她没有说错啊，我确实是个瞎子，你不至于……”

“我只是听不惯她说你漂亮。”

肖凌又贱了，语气很嫌弃，可眼睛里都是带着宠溺的笑。

这意思是，他打伤别人，不是因为那个女人骂她瞎子，而且因为那个女人说她漂亮？

余小小松开捏住肖凌衣角的手指，“你就不能好好说话？非要气我。”

肖凌揉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实话实说罢了，我才懒得气你。”

说罢，吹了一声轻巧的口哨。

不过一会儿，肖凌的那匹枣红色骏马带着哒哒的马蹄声而来。

肖凌搂过呆站在原地的余小小，纵身一悦，带着余小小翻身上马。

余小小的后背贴着肖凌的胸膛，感受得到那抹温暖，以及随着肖凌呼吸而喷洒出来的气息。

哪怕看不见，却也心安。

肖凌敞开自己的大衣，将余小小笼在里面，包裹住，呼啸而过的疾风划过肖凌的脸颊，他有些隐隐约约的满足。

当一次乘人之危的小人，感觉不错。

虽然是冬天，可大街上还是有人的吆喝声。肖凌勒住马，掏出铜钱买了一串糖葫芦。

余小小脑袋露在外面，眨巴着眼睛，取笑道：“你这么大个人，还喜欢吃糖葫芦啊？”

肖凌以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余小小。

“不好意思承认？喜欢就喜欢嘛，我不会太取笑你的……”

余小小的吐槽还没说完，嘴边就感觉到了一阵清凉，她下意识的一舔，是糖丝的甜腻感。

“啧，被你吃过，我不要了。”很嫌弃的语气。

余小小却有些反常，呆呆的，又带着一点落寞。

她记得那次，她也把糖葫芦往云染嘴边强塞。当时云染的脸超级臭，恨不得撕了她一样。

“快吃，别浪费我那几文钱。”

肖凌好听的声音拉回了余小小的回忆，余小小伸出手，想去拿糖葫芦的木签。

刚好与肖凌冰凉的手碰上。

余小小突然僵硬起来。肖凌似乎不介意，随意开口，“快吃啊，我拿着手都酸了。”

“嗯。”应得很浅很轻。

一路上气氛都有些怪，余小小潜意识想忽略一些东西。可是哪怕看不见，她还是能隐约感觉到，这似乎不仅是朋友间的相处方式。

“你别乱想，我瞧着你可怜，心疼罢了。”

肖凌似乎能窥破她的心，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眼睛不方便，身为你大哥，我肯定是要照顾你的。”

“是……这样么？”余小小这一声问得很小，小得她自己似乎都听不清。

“喂，你乱想的话，我们之间相处会很尴尬的。”肖凌努力掩饰自己，“你都中毒了，还有精力来自恋？”

“女儿家家的，怎么脸皮那么厚。”

肖凌没忍住，用指腹捏住她白皙的脸颊，“真的很厚欸。”

手感真的很好欸，就是凉了一点。

余小小偏过脑袋避开他的触碰，扬起尖下巴，哼了一声，“早知道糖葫芦给你吃，省得你嘴巴……又苦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