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了好长时间，云染起身来到床前。余小小见状，赶忙缩到床角，生怕他委屈自己，不上床。

忽略掉心底的情绪，云染再一次躺下。

气氛很安静很安静，烛火一直没有熄灭，为这个夜增添了一种莫名地暧昧。

隔了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云染睡着了。

余小小开始轻轻地挪。

再挪一下。

又一下。

她轻轻伸出左手，从后面抱住背对着她的云染，再将头靠在他的背上。

这个姿势很亲密。

就当满足一下她新婚之夜的小心思吧。

“云染，你没睡着。”

他的身体有些紧绷，呼吸也没有以前睡觉时那么自然。哪怕性子有些变了，人睡着时的本能和习惯是不会变的。

她近乎笃定的语气，让云染心中一惊。

甚至隐约升起一股欢喜。

这就像一个人躲着世界藏在角落，突然跑出另一个人说，“嘿，我找到你了。”

用来伪装的外壳被人撕开，就像本来封闭的世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余小小就像个卖弄关子的小孩，骄傲地问：“想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趴在你的胸口，睡了整整一年。

不过，想来他也不会回答自己。

可余小小还是这么问了，就像这一个月，哪怕他不搭理他，她也是会说个没停。

可这瞬间，就连云染自己都不知为何，竟然起了个很无聊的坏心思。

他说，“不想。”

轻飘飘，冷清清，若有似无。

余小小愣了片刻，接着心中狂喜起来，试探道：“拜托，你这样我很没面子的。”

一秒。

两秒。

空气诡异的安静，余小小的心缓缓下沉。

“你脸都不要，何来面子。”

余小小开心地咬住唇，觉得恍如梦中。

一个月的死缠烂打，又是情歌又是零食，还带各种强撩和调戏，这家伙总算有点人情味了。

果然，无论多么冷血的人，都不会拒绝一束暖光。

虽然……嘴有点毒。

不过人家至少肯说话不是！

“我不要脸，是因为我爱你。如果我要脸，你现在肯定离我远远的，连话也不和我说。”

余小小眯着眼睛，脑袋在他背上又蹭了几下，很是享受。

云染有些僵硬，却又突然想起小小，它也经常这么蹭。

云染不说话了，似乎他说一句话就价值连城，贼小气。

不过余小小也满足了，迷迷糊糊开口，“唱歌给你听？”

停顿片刻，没能等到他回答，正欲直接开唱。

“你唱得很难听。”

余小小：“……”

“要不你来唱？”余小小说着说着，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肚子。

察觉到云染要生气，赶忙开口，“喂，我也是有底线的吧。不强迫你洞房，让我搂一搂都不行？”

这感觉太怪异了，就像山大王强抢民女一样。

“你读过女训吗？”

“我读过鲁迅，没读过女训。”

云染不是很懂她前半句话，可还是听懂了后半句，“不出所料。”

怪不得一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

“你读过男训吗？”，不等云染说话，余小小又开口，“没读过吧，怪不得娇妻在侧，毫无反应。”

说完话，左手一移，挪到云染的腰上，挠了几下就又他被按住，动弹不得。

“嘻嘻，痒不痒？”余小小勾着坏笑，可惜没能看见云染失态。

还没反应过来，云染已经翻过身，双手在余小小的腰侧乱动起来。

然后余小小就疯了，“嘻嘻哈……嘿……我说……云染……我错了……”

“知道错了？”云染看着她皱着眉毛，却笑得花枝乱颤，轻声说。

余小小笑得喘不过气来，有气无力说，“我……错了。”

云染又挠了几下，才收回手。

空气又静下来，只有余小小的喘息声回荡，格外的怪异。

她的小脸笑得红扑扑，眼睛带点水光，亮晶晶的，清澈动人。

见到云染呆愣，嘻笑道，“怎么，爱上我了？”

果然，她是听了顾嵩慕的主意。

不过是用另一种稀奇的手段罢了。

余小小似乎总是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你对自己的个人魅力就这么没信心吗？别人喜欢你，就一定是有目的伪装的吗？”

云染和她对视，“不是吗？”

余小小收回笑容，一本正经，“不是。”

“云染，话说开吧。你不用在我面前太拘谨，我不会说是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就告到皇后啊皇上那里。”

“我也不是说，要对你多好多好，获得你的信信任，甚至让你爱上我，以至于你能任由顾家掌控。”

“在我面前，你就是你，最真实的你。”

她眼睛一眨不眨，语气是那么真挚，在这个夜里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像引诱人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的妖精。

哪怕她是狐狸精，可他不是书生。

余小小还在说，一句一句的，表情一直是那么认真正经。

“云染，他们都小看你了，以为你是病猫。”

“其实你是一只在韬光养晦的狮子。”

“在你还没有能力吃掉他们的时候。我来陪着你，好不好？”

云染桃花眼闪过冷意和杀机，森凉的开口，“你知道什么？”

余小小一点畏惧也没有，依然那般从容自在。

“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你的毒和你的腿，是顾家和皇上害的。你还知道静妃的死，和顾家有关系。”

“我还知道你很多很多事。”包括天机阁和青轴铁骑。

在云染越来越凉的目光下，余小小挪动了一下头，离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近到彼此的呼吸可以喷洒到对方脸上。

她笑得很美，“我没有告诉别人，也不会告诉别人。”

“你想要什么？”她知道的这些，告诉皇后和顾嵩慕，皇上就一定会直接杀了他。

如今在他们的眼中，云染是一只没有攻击力的病猫，可有可无。留不留他，就相当于今天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

他们之所以没有动手，不过是因为静妃刚死，云染又大病痊愈，如果直接赐死，难免让人浮想联翩，丢了皇家的脸面。

可一旦他们知道自己有威胁，就一定会重视起来，直接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