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话推举掌门
三百多年前，极西域的祈宗为保留“火种”将一批武人迁往了西天域，从而有了云德山庄；三百多年后，这批武人的继承者为完成使命，动身返回极西域，准备支援故乡对抗魔族的侵略。
云铁和另一位名为云铖的弟子则成为了云德山庄的“火种”，被赋予了重振云德山庄的使命，然而总有一天，他们的继承者也要前往极西域，追随先辈的脚步，与魔族抗争不息。
这是每一个云德山庄弟子的宿命。有人将这宿命视为“使命”，并为之奋斗不息；而有人将这宿命视作“枷锁”，总欲破之而后快！
云炦就属于后者，他的想法很简单——云德山庄的实力不下于西天域的任何一座“浮屠”，这样的力量如果用于开拓势力范围，何愁不能与“浮屠圣境”争一时之长短。最不济也能控制西天域一方富土，成就一番霸业。
然而“回归派”们竟然无心于经营西天域的势力，反而要回到极西域去，三百多年的时间，谁知道那里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而回归之后云德山庄又会被摆在什么样的地位？
在他看来，“回归”就是暴殄天物，而“留守”将山庄发扬光大才是后辈子弟们应尽的义务。被逐出山庄之后，云炦一直耿耿于怀，他曾经偷偷地联络过那些支持自己的长辈和师兄弟，妄图发动“政变”将云德景烈赶下台，然而这些阴谋无一被付诸实施。
原因很简单，无论是“回归派”还是“留守派”都是云德山庄的弟子，谁也不愿意背上一个“帮助驱逐之人谋夺庄主之位”的罪名。
近些年来，在云德景烈的不断打压下，原本那些支持者或是如云桦般幡然醒悟，或是渐渐地放弃了继续争斗，随着岁月的流逝，逝去的也有“留守派”曾经的野心。
然而云炦就如同那个顽固的“钉子”一般，死死地扎在了云德山庄的历史之中，纵然云德景烈极力地去掩盖、不让它的流毒侵害年轻一辈的弟子，而当“回归”付诸实施，这颗“钉子”就急不可耐地跳出来，妄图重拾昔日的野心，成为山庄的“顶梁柱”！
这二十多年里，云炦也在做着重夺山庄的准备。他先是回到朔贞国，潜藏在寺院中修炼佛家武学；而后偷偷地回到云德山庄附近，凭借着精湛的武艺将周边百里内的山寨、土匪收为已用，建立了“浮陀寨”，自任“龙头”，劫掠周边村镇，称霸一方。
然而即便如此，云炦依然对《云德武经》念念不忘，用他的话说，有了这本经书，他的“浮陀寨”很快就可以壮大起来，到时候攻城略地，当上一方诸侯也不是什么难事。
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云德景烈率领山庄骨干力量离开西天域的这一天，然而他虽然能够毫不费力地占领山庄，依然得不到他想要的那本经书，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这么重要的东西云德景烈肯定一起带走了。然而心中总有那么一丝的希望存在，那就是他们会留下一些功法秘籍给留守之人，以便山庄可以重新崛起。
云炦猜对了，云德山庄举庄迁徙时确实留下了《云德武经》的复本，然而这复本是留给山庄的继承者的，而不是像他这样的野心家。他翻遍了山庄上下，甚至各处密室的角落都没有放过，依然没找到经书的踪迹。苦思良久，云炦终于想到了一个地方——天怒峰脚下的山洞！
但当他想到这个地方时，徐慕霆等人却莫名其妙地挡在了自己面前，他们几乎杀光了自己的手下，更是将局面拖入了对自己极为不利的境地——云铁突然杀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这小子修为如何，但从他出手制住自己两个手下的表现来看，比那些留守的年轻弟子强太多了。而这小子在云炦眼中，俨然就是“回归派”的代表，是阻挡他掌控山庄命运的“障碍”，他必须要将云铁除掉！
云炦也曾忧心过浮陀寨的未来。眼下他们完全是通过劫掠周边村镇来积累财富，也因此开罪了不少西天域的权势者，树敌颇多，不过只要云炦在一天，他的敌人就不敢轻举妄动，而一旦他不在了，浮陀寨必遭灭顶之灾。
其次，浮陀寨现下的境况与一般的土匪山寨没什么两样，他们过着刀头舔血的生活，从来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纵情享受着劫掠带来的财富，完全没有不管以后的事情。
最后，云炦没有找到合意的继承人。他已经五十多岁了，虽然实力依旧不俗，但这么多年来来自仇敌的暗杀，以及酒色的侵蚀，已经令他的力量、速度和内力都出现了衰退的迹象，如果再不能得到山庄，不能得到《云德武经》，恐怕他和浮陀寨很快就会被仇敌们灭杀！
“呵呵呵……这小子……竟、竟然这么简单……就答应了……剑斗……”回到浮陀寨老巢后的云炦斜躺在卧榻上，品味着极品葡萄酒，睡眼惺忪地说道。
“龙头！那个小子实力不弱，我等二人从昨夜回来，直到今日辰时时分才能自如运气。他的手段着实厉害！”卧榻旁那名腰间悬着弯刀的手下说道，心中依然有些戚戚然。
“婆木儿、帖仓……你们二人……只习得东域……‘练气法’的皮毛……自然不知！”云炦醉醺醺地从卧榻上直起身，“他的这点本领……叫做‘雷灵术’……是将体内‘真气’化为‘雷电’……从而麻痹你们……的经脉，截断……经脉与、与……丹田间的联系……令你们……动弹不得！”
“哦！原来是这样！还是龙头见多识广，这等手段我二人算是大开眼界了！”名叫“帖仓”的手下附和道，他的腰间别着一对三尺多长的钢爪。
“这点手段……还入不了本龙头……的法眼，想当年……本龙头……也是……也是……”说着说着云炦拎着酒壶的手一松，整个人不受控制般地倒在卧榻上，竟是“呼呼”地睡着了。
婆木儿和帖仓见状，蹑手蹑脚地退出了浮陀寨的正堂，守在了门口。这二人是云炦从朔贞国带出来的，武技、内功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对云炦也算忠心耿耿。然而终究碍于天资，他们二人的实力也只能领悟到云炦的六、七成，在当下强敌环伺的情况下，凭这点能力要想守住云炦辛苦创立的浮陀寨还是太勉强了。
而此时的云德山庄确实另一派景象。在云桦的指挥下，庄中仅有的不到二十名弟子忙上忙下不亦乐乎，他们先是将昨日死难的同门、匪徒遗体按西天域的风俗火化；接着从后山将白俭阳、赵俭之等人安置到客房之中；然后将云铁从弟子宿房的床上拉起来，换上了崭新的冠服，簇拥着他来到正堂。
“云铁，庄主与长老们已经动身前往极西域，山庄已经形同虚设。如今强敌在外，我山庄不可群龙无首。”云桦拄着拐杖，郑重地说道，“今日我便以‘留守长老’的身份，与一众弟子推举你为新任庄主，望你能挑起这副重担！”
“新庄主！新庄主！”众人欢呼雀跃道，完全没在意云铁脸上发蒙的表情。
“可……可是老祖宗，云铖也留下来了，就算推举新庄主，云铖才是更好的选择啊！”云铁推辞道。他这么说并非欲擒故纵，而是根本没想过自己要当什么新庄主，更何况云铖还比他稍长两岁，也更稳重些，当庄主还是他比较合适。
“云铖现身在‘浮屠圣境’修行，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更何况他本就是西天域贵族出生，愿不愿意留下来当这个家也不一定！”云桦说道，从“血统”上说，云铁是山庄创始人之一的后代，而且自小在山庄长大，云铖则是西天域土生土长的贵族子弟，两者对于山庄的感情自然不一样。
“庄主将云铖留下也是因为他的‘贵族’身份，与我们这些极西域的后代或者平头百姓不同，他肩负着家族的命运，而我们要背负起山庄的命运！”云桦苦口婆心地劝说道，然而云铁依然不想当这个新庄主。
“但是，庄主人还在，我担任这个‘新庄主’合适吗？”云铁说出了自己的忧虑，在他心中庄主就是那个高高在上、威严赫赫的山庄掌控者，是所有弟子景仰的家长，云铁显然还不够格当这个家。
“庄主他们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云桦劝说道，“现在山庄上下以你修为最高、武功最强，你若不当起这个家，让你的师弟们如何能安心！”
这句话点出了关键，推举云铁当新庄主并不是什么“僭越”或者“对现庄主的不敬”，而是要让留守的弟子们安心，他们不是被庄主他们抛弃的孤儿，他们是有人保护的，新庄主能够带领他们走向新的未来！而此刻，云铁就是他们心中的“定海神针”！
“对啊云铁，我们留下来的弟子们都要靠你来指导我们修炼，成长为勇敢的武者，保护自己重要的东西！”弟子们对云铁说道，“你就答应吧！”
“对啊对啊，你就答应吧！”
“答应吧云铁！”
……
看着他们热切期盼的目光，云铁心中纵使万般的不愿，也不能再做推辞。不错，眼下的境况，他来当这个家确实是最合适的了。
“好吧……”云铁终于松下口来，“不过庄主之位我是万不敢当！”
“只要你愿意当这个家，庄主不庄主的都没关系！”云桦笑道，一对老眼已经弯成了月牙形。
“那就称‘掌门师兄’吧！”一名弟子提议道。云德山庄并不设“掌门”一职，在两东域的语境中“掌门”和“庄主”是一回事，只是云铁不肯当“庄主”，那临时弄一个“掌门”凑合也算那么回事。
“对，掌门师兄！”众弟子们拥上前，将云铁摁坐在正堂的主座上，纷纷致礼拜贺。
看着眼前的一幕，云铁忽然不好意思起来，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别这样，大家都是师兄弟，以后称我‘师兄’就行了，不要什么‘掌门’！”
“是，谨遵掌门师兄教令！”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脸上都绽开了笑容。庄主和长老们离开的这几日他们都是提心吊胆，生怕会有歹人得知消息来抢夺山庄。而云炦率领匪徒们出现的那一刻他们的心都沉到了谷底，担忧着自己和山庄的未来。如今云铁肯当这个家，也算是让他们压抑的心情有所缓解了。
“请问……这里是云德山庄吗？”众人正对着云铁行礼，正堂门口一个怯生生地女声传了进来。
云铁一眼看去，只见那女子穿着一身黄衫白裙，面如白玉、肤如凝脂，褐色的卷发自然地垂在肩膀上，一双金色的双瞳正向着正堂之中打量。女子身后牵着一匹马，马背上背着一名壮汉——正是碧彤儿和骏奴！
前一晚碧彤儿和骏奴都留在了白溪村中客栈里，半夜村里的百姓陆陆续续地回到了村里，二人就向客栈的老板了解了事情的始末，知道山庄之危已经解除，云铁也安然无恙，也就安心地住了下来。
到了今日，云铁自从醒来就被弟子们围着，自然无暇分身去找两人。而他们在客栈中等了一上午不见云铁来，碧彤儿就直接带着骏奴上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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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