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以后，李桂梅给王玉玲介绍了一份在小食堂打杂的工作，小食堂就在附近。每天从早上六点到晚上九点，端盘子洗碗、擦桌子扫地，反正哪儿忙就往哪儿走。管吃不管住。一个月九十元工资。

王玉玲为了感谢李桂敏给她介绍工作，特意给李桂敏买了一只鸡。

李桂敏高兴的说：“你做子月时候李阿姨伺候你。”

王玉玲一听也很高兴：“那李阿姨可说定了啊。不过我也不会让你白伺候一个月，我给你工钱。

王玉玲怀孕八个月的时候，肚子大的站直了连自己的脚尖儿都看不见。小饭店的女老板婉转的说：“玲丫头，你明天还是别来我这儿上班了。回去一边休息，一边给孩子准备东西去吧。等生完了孩子，想来我这儿上班，我随时欢迎你。”

王玉玲的预产期也看就要到了，李桂敏说她以前给十几个孕妇接过生。她要给王玉玲接生。原本准备到医院生孩子的王玉玲也不好推脱。就给了李桂敏三百元钱，说是接生的钱和伺候月子的钱。

李桂敏接过钱激动的手都在发抖。她一个月在福利院虽然**着福利院的大小事务，可老板才给她挣一百元钱，不过也怪不得老板小气。在那个年月，一个月只能拿三十元工资的工人都有。

李桂敏觉得王玉玲简直就是她的财神爷。

李桂敏拿了王玉玲的钱之后；对王玉玲就更加的关心照顾了，反正王玉玲也不上班了，她让王玉玲每天跟着她去福利院，她说：“一来你多和孩子接触对你肚子里的孩子有好处。再说了，你眼看就要生了，身边有个人陪着有好处。

王玉玲也不想一个人在小屋里呆着，她那个巴掌大的屋子呆久了感到憋闷，压抑。就按照李桂敏的意思，每天跟着李桂敏上班。

转眼王玉玲的预产期已经过了半个月了，却还没有要生的迹象。她就有些心烦，偏偏这几天，天空又总是阴云密布，她的心情就更糟糕了。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就不由的自言自语的骂刘立志:“你给兔崽子，清炖干煸的兔崽子，既然有老婆孩子为什么还害我怀孕……”

预产期过去第十六天的下午五点多，王玉玲告诉李桂敏感觉肚子隐隐作痛。

李桂敏说：“终于要生了。”她把福利院的工作交代给另一位女人，陪王玉玲回到租住屋。说：“刚刚疼开不可能生，你上床躺着，觉得特别想尿的时候那才是要生了。“我去准备热水。”说完就转身去了她的正房。

剧烈的疼痛一波儿接着一波儿，而且还伴随着干呕，王玉玲坐在床沿儿上，哇哇哇的伸长脖子干呕。疼痛的唉声叹气；痛苦的左摇右摆的用头咚咚咚的撞墙，用拳头使劲敲击墙。她痛苦的流着无助的泪，咬了下嘴唇咬上嘴唇，不想让嚎叫冲出口。相爱相拥的感觉是那么的甜蜜，两个人的灵魂和肉体结合是那样的幸福惬意，而生出爱的结晶却是如此的疼痛，痛苦。她后悔来城里，后悔和他相拥，后悔和他云里雾里的折腾。

撕心裂肺的疼痛遍布她的全身，渗透到她的肌肤里血液里，钻进她的骨子里，汗水从她每一个毛孔里渗出来，她痛苦的歪倒在床上。艰难的把双腿移动到床上，左手抓挖着床单，右手咚咚咚的捶击着床板。她在心里祈求、呼喊：“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啊请您帮帮我，让我快生吧！天公地母啊，黄仙狐精啊，帮帮我……啊——一阵撕肝裂胆的剧痛使她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震颤，抽搐。她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始嚎叫，嚎叫声带着痛苦、无助、哀求、一串儿复杂的味儿，冲出她的嘴巴，飞出窗棂，飘出破门，一溜烟逍遥在大街小巷。

何梅右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双手里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清水咚的撞门而入，抬腿把门板一勾一踢又用身体一靠，把门关紧，弯腰放下热水盆。把手里的剪刀放到床尾，一边手忙脚乱的抓过床尾靠墙边的几卷儿卫生纸，揪扯上面的包装塑料，一边说：“忍着点儿，忍着点儿，不要把身上的劲儿都用完了，使劲的时候还在后头。觉得特别想尿的时候给我说一声，我给你托裤子。你也太夸张了，我虽然没生过孩子，可是给好多人接过生，哪有你这么大呼小叫的。你静一静，想象着有一个小精灵就要呱呱堕地，他柔软的小手抚摸着你的脸颊。分撒注意力就没这么疼了”

李桂敏以前确实给产妇接过生。她每次都对疼痛的哇哇嚎叫的产妇说生个孩子哪有那么疼，想象着有一个小精灵就要呱呱堕地，他柔软的小手抚摸着你的脸颊。分撒注意力就不疼了”

可疼在谁身上谁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钝刀子割般的疼痛，占居着王玉玲的每一个细胞。一头撞死的心都有。让她如何克制呻吟、如何克制嚎叫。她的头发湿淋淋，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那是汗水那是泪水，她的整个思维都被疼痛侵占着，根本没有空隙去想象一个小人儿柔软的小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让她感到温馨快乐幸福。她翻过左边捶床呻吟嚎叫。侧到右边呻吟嚎叫。认为生孩子的疼痛是老天在惩罚她和有妇之夫有染，她在心里求饶：“老天你宽恕我吧！你放过我吧！我以后不见他。你不要折磨我了！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疼痛，祈求，求饶，呻吟，嚎叫。泪水和汗水包裹了她，她在痛苦中抽搐，脸变得狰狞。汗水踏湿了她的整个身体，她翻来覆的在煎熬中折腾着。

何梅耐着性子安慰的口干舌燥，在后半夜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厌烦王玉玲的哭叫，她斜跨在床沿，仰靠在墙上冷漠的闭眼睡着。等待着产妇说想尿，她凭着多次接生的经验。孕妇特别想尿时就是婴儿要冲出产道……

一场炼狱般的疼痛折腾持续到第二天上午八点多，姗姗来迟的那种特别想尿的感觉；才挤进疼痛的生不如死的王玉玲这个产妇的意识之中……

婴儿呱呱落地，瞬间感到一阵轻松。王玉玲又喜极而泣，一对龙凤胎，两个小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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