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的爱
作者:紫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866

我背起我心爱的吉他慢悠悠的走出地铁站走向我工作的地方——“魔蝎座”一个小酒吧。没有广告的

10点钟,我走上那个不大的舞台疯狂的弹奏那熟悉的韵律。舞池中只有一些放学的不良少年和一些无所事事的人,偶尔会有一两个浓妆艳抹的小姐,生活就是这样无聊。

“天蝎座”的老板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我叫她聆姐。聆姐的温柔漂亮是每个正常的男人所无法抵抗的。除了他,一个如太阳般温暖的男人——许迪。每天早上5点半他都会在朝晖和露水中做好早餐然后用保温杯带来给聆姐,即便聆姐一口也没吃过。于是这些美味便便宜了我。记得最初许迪捧着个保温瓶的滑稽的样子我到现在还笑得出来。

那天早上许迪照样端来还冒着热气的白粥,整整一夜未眠的我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聆姐,正在梳头的聆姐瞟了我一眼后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无奈的朝我摆摆手后,我便露出我的獠牙向那杯白粥扑去,美味呀!当我带着空的保温杯来到前台的许迪面前时,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竟笑得跟的了糖的孩子一样灿烂。可当我告诉他粥是被我喝掉以后他的脸又变成了酱紫色,当时我还惊讶一个人的脸也可以如爱情一样瞬息万变吗?不过我还是幸运的,因为自那以后我便可以每天品尝到美味了。只是聆姐宁肯饿着也不肯吃一口白粥。

“聆姐,其实许迪这小子挺痴心的,每天来送早餐,搞得跟孝子一样。”我在化装室里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去你的,小孩子别乱插嘴。”聆姐一边笑着一边说,但我却看见聆姐眼中的无奈和淡淡的悲伤,是我看走眼了吗?或许吧。

今日依旧冷冷清清,但我还是怀抱着我心爱的吉他在舞台上一遍又一遍弹唱这“加洲旅馆”,依旧忘情依旧无奈。

突然我感觉到腹部一阵绞痛,疼痛刺激了我每一个神经。“咚!”的一声,我从椅子上痛得滚了下来,吉他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天,胃病又发作了。

“怎么呢?小奈,你胃病又发作了吗?”聆姐看我从座位上摔了下来马上冲出后台,吃力的扶起我走向后台。

这时舞池里一片骚乱,有人疑惑,有人漫骂。“对不起,聆姐。”我躺在后台的小沙发上,无力的说。

“没关系,你先吃了药。”聆姐还是很温柔,没办法,这是她的天性。

就在我和聆姐为那些不满的顾客而焦急时,我突然听见一阵美妙的旋律从舞台方向传来。是我的吉他,怎么聆姐这么快就找的新的吉他手了?我用疑问的眼神望向聆姐,却发现她也正用询问的眼问望向我。怎么,不是聆姐找来的吗?

有人说好奇是人最大的毒品。以前我一直不相信,但现在我彻底信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被聆姐搀扶着向舞台走去。

天哪那是谁?我不得不感慨这孩子的父母该有怎样的基因才会生出如此帅的儿子呀!高跳的鼻子,长长的睫毛,狭长却有神的单凤眼,可爱的小嘴,完美的下巴,简直是一个纯真的娃娃。

“那是谁家的小孩,好可爱。”聆姐发出由衷的赞叹。

是呀,那孩子太纯洁了,像一朵洁白的水仙,他不该属于这里。“聆姐,我们是不是要谢谢他呀?”

“当然,他帮了一个大忙呀。”聆姐笑着说,眼神中透露出猎人碰见猎物时的目光。

“聆姐,他还是个小孩子,你该不会对一个小孩下手吧?”我吞了口口水有点怕怕的问聆姐。

“当然不会,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呀?”聆姐“重重”的给了我一拳,“那孩子我还不忍心对他下手。”聆姐笑着说。

“也是,他太小了。”不知怎么我竟冒出这样一句话。

“说什么呀?你不也和他差不多大吗?”聆姐好心的提醒我。是呀,我好像也只有19岁,但是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呢?

“你滚,你去找你的小狐狸精,别来烦我。”客厅里一阵尖锐的骂声传入刚满6岁的我的耳中。这种争吵通常都是以一个男人的摔门声而结束。

“你就一鸡,好意思讲我。”男人似乎再也忍耐不住了一下戳中了女人的软助。

“你他妈就一吃软饭的,专吃鸡的软饭。”女人也几近疯狂,拿起扫把向男人挥去。客厅里不断传来玻璃器皿破碎的声音。

“咚!”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客厅久久陷入死寂。血液像泉水一样涌出,女人发出微微的呻吟。

“啪!”男人慌张的夺门而出,白色的瓷砖地板上只留下无数的玻璃碎片和一滩殷红的血液以及女人垂死的挣扎。

之后,之后男人因故意杀人罪被判了10年有期徒刑,再之后他们的女儿来来回回周旋于各亲戚之间,到18岁就会被亲戚们踢出家门,亲戚也的确是这样做的。

没错,那男人是我父亲,被杀的女人是我母亲。记得16岁那年,一天我回家看见家中一片狼藉,可以卖钱的东西都被那走了,桌上七零八散的摆着十几个啤酒或是白酒的空瓶子,一个男人极粗鲁的倒在沙发上,我几乎快认不出他就是我的父亲。这样恶心的男人就是我的父亲,我最讨厌的人。

我和这个男人生活了两个月,期间他不但没进作为父亲的一点责任反而三天两头的和一帮同样恶心的人鬼混在一起,我真不知道我母亲死前是如何忍受这样的男人。最后忍无可忍的我报了警,多次入室盗窃和抢劫法院判了他7年有期徒刑。

“想什么呢?”聆姐拍拍我的背,温柔地说。

“哦,没,没想什么。”我慌张的掩饰我心中的惶恐,但我这点小把戏怎么可能瞒过聆姐的眼呢?毕竟如果我是一只小妖精,那聆姐就是九尾妖狐。

“哦,那孩子唱完了,该你了。”聆姐好心的提醒我。

“哦,知道了。”我立马走走上舞台,接过那男孩递过的吉他,对他会心一笑,他竟用十分鄙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有没有搞错,我对他的好感顷刻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厌恶。

我强压着胸中的怒火架起我心爱的吉他,开始弹唱着艾薇儿的《takemeaway》在叫喊中忘记一些不高兴的事。艾薇儿是我心目中的公主,她反叛,她忤逆,她狂野,我是多么羡慕她,羡慕她可以真真正正活着。

就这样我一直弹唱着,弹唱着我的人生。

终于下班了,我吃过胃药后躺在后台的小沙发上休憩。模糊中似乎又回到了痛苦的童年。

“没人要的小猫哦,真可怜。”一女生用尖尖的嗓子的说,语气中带着十足的讽刺。

“是呀,我听这小猫的姑姑说,这小猫就是一没人要的野种哦。呵呵。”另一女生附和着,顺便把我早就生锈的文具盒“不小心”的从桌上撞掉。

“你们想干什么?”我十分生气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目怒视这些无聊的家伙。

但我的质问并没有唬住她们,反倒像一剂兴奋剂使她们变本加厉起来。“哦,我们可怜的小猫眯生气了呦。”不知是谁怪声怪调的说了一句,之后便是全班的讥笑声。为什么我没有妈妈,妈妈我想你。

“喂,小奈,小奈,醒醒。”

模糊中我睁开了眼,是聆姐呀。“聆姐,怎么呢?”我用手背揉了揉眼,向正在为我盛粥的聆姐问道。

“哦,看见你睡着睡着就哭了,怕你做噩梦所以叫醒了你。”聆姐笑着端来了一碗热腾腾的白粥。

“是做噩梦了吗?”

我结果那碗白粥,大大的吃了一口,感觉有一股暖流流进胃里,还有些微痛得胃感觉好了许多。“许迪那小子又来送粥了?”呵呵,还是许迪的粥对我有吸引力。

“小奈,算了,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为难你。”聆姐叹了一口气,讪讪的走出了后台,临走前还说了句“昨天唱歌那小子,和你一个大学,美术系的叫做林翼。今天早上那小子不知道为你擦了多少眼泪。”

什么?林翼?那不是美术系的系草吗?这家伙干嘛帮我擦眼泪呀?他白痴呀?还是实在的的东西可以给我温暖,比如白粥。

我吃完白粥时许迪也已经离开“魔蝎座”上班去了,我抱着空空如也的保温瓶在吧台上叹气。明天许迪该不会不帮我带白粥了吧?在“魔蝎座”打工的日子里我早就把每天早上热腾腾的白粥当成理所当然的了,心中不但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在许迪偶尔来完时还会生出一丝埋怨。我真是个没良心的人。

“今天早上没有课吗?”聆姐温柔的问我。

“有一节音乐素养课,不过要到9点才会开课,现在才7点,所以没关系。”我笑着回答。

“对了,林翼好像为你画了张画。是漫画哦,好可爱。”聆姐漫不经心的说,但我可以看出她眼光中的奸诈。跟聆姐这么久我还是知道她的个性的,所以凭我多年的经验总结,这一定是骗人的。

“是吗?下次他再来我可一定要看看呢。”索性顺着聆姐的话向下说,看他还有什么招数。

“哦?我想偷画这种事是不会让当事人知道的吧。呵呵。”果然聆姐还是露出了马脚,不过,算了,我也不打算再纠缠下去。

“也是,还是算了。对了,我还要去琴行,拜拜。”我背起吉他向聆姐挥了挥手,走出店门。其实刚听到被帅哥偷画还蛮高兴的,毕竟画画的可是美术系的高材生兼系草呀。

好险,我轻轻拍拍胸口。差点就迟到了,还好我跑得快。

大学就是好,不用担心过多的课业,只要考试及格就可以了,这可比高中轻松多了。一天也就一两节课,还可以参加社团,简直就是梦想中的地方。

12点,好不容易下课了天空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真是的,明明早上还看不出来,不过还好我有准备。我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折叠伞混入稀稀落落的人群中,偶尔会有一两个大胆的人肆无忌惮的在雨中穿梭,而我只是看着。

“林翼,我说你为什么非要淋雨呢?我们可以共伞啊。”一个娇声娇气的女声从后背处传来,让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好冷呀!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嗲的声音?

“哦,不必了,我觉得淋雨的感觉很好。”这声音听上去暖暖的,虽然只是应付式回答但还是让人有如沐春风般的感觉,一定是个温柔的人。

“真的吗?那么我也来试一下。”天哪!走我后面那女人一定是狐狸附体,真他妈做作。我听后心中又是一阵恶寒,努力拉紧了那件薄薄的外套。真是,还不到11月我怎么觉得冬天这么快就来了呢?

“你别这样,其实我真的不喜欢你。”估计那小子也和我一样实在受不了那声音才做出这么绝的事。女孩,你太可怜了。为你默哀。然后加快脚步向前走。

走了几十步之后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刚准备回头看就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死死拽住。“干什么?”我愤怒的瞪着那只手的主人,也就是林翼。

他居然直接忽视我的质问,拽着我走向那女生面前。说实话,那女生还是有几分姿色,只是妆画得太过妖艳,将原本清秀的脸完完全全遮盖了。

“雨落,这就是我喜欢的人,叫小奈,梁小奈。”说完还好不客气的给了我一的大大的拥抱。这是什么跟什么?虽然我下意识想反抗但是这家伙劲怎么这么大?

“是吗,那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对了,我还有事先走了。”雨落双目含情的对林翼那小子说,声音中带着哭腔。

“好,那拜拜。”林翼似乎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死死的抱住我。晕,我快缺氧了。

在雨落走远后林翼终于松开了他的魔抓,我又一次拥抱了那新鲜的空气。

“对不起,刚刚借用了你几分钟时间。”林翼看着我温柔的说。

如果是平常我得了便宜一点会温柔的回复,但是,我觉得我自己好想戏弄一下林翼那小子。“喂,你说你要怎么赔偿我,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喜欢我你知不知道我会很困扰,而且也许会有你的fans来找我麻烦,你说你该怎么赔偿我?”我微笑着,其实是笑里藏刀的问。

“呵呵,还真有意思,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呀,不过好吧,既然你要我赔偿我就请你去吃饭吧。”林翼还是有点良心,至少会请我吃饭。呵呵。

“林翼,你确定要在这请我吃饭吗?”我站在全市最高级的西餐厅前问他,这里吃一顿几乎相当于我一个月打工赚的钱。他该不会吃完之后留我在这里刷盘子吧。

林翼无奈的望了我一眼,拉着我往里走,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一刷,十几万。

“现在可以放心了吧。走吧。”林翼望了我一眼,眼神中有一丝笑意。算了我就忽视掉好了,谁叫他请我吃这么好呢?

“你确定你吃饱了吗?”林翼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

“吃饱了,呵呵。牛排太好吃了,呵呵。”我丝毫不顾形象的用手背擦了擦满脸油污的脸。

“呵呵,你现在的样子太好笑了,哈哈。”是吗,我又用纸巾使劲擦了擦脸,好像没什么。

“哦,对了你的吉他弹得很好。”什么?是在夸奖我吗?

“天哪,黄河水倒流了吗?自命不凡的林翼在夸奖我呀。”其实我还蛮高兴的,被一个自命不凡的人夸奖。

无意中我飘了一下手表,天啦都快1点半了,糟糕去琴行快迟到了。“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谢谢你的午餐。”我想林翼挥挥手便起身出去。真惨,雨居然越下越大了,照这种情况我是注定要迟到了。

“雨下这么大迟到也没关系。”林翼像是有读心术一样讲出了我担心的事。

“但是迟到还是不好的。”我心急的看着天空中的朵朵阴云。

“那我送你,你不是有一把伞吗?而且我刚好要去那边。”他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小声地说,脸竟然泛起了红晕。

“哦,那一起吧。”我垂下了脑袋,脸像火烧一般,怎么最近脸红也会传染吗?

我从包里掏出那把雨伞虽然很小但还是够两个人共伞。我撑开伞走到雨幕中,粉红色的伞在灰白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耀眼。林翼也进来了,以前怎么不觉得他有这么高举起伞来好困难。林翼似乎发觉了我的不便,随即从我手中接过那把粉红的小伞,我们就这样走在雨幕里。

一点五十五分幸好准时赶到琴行,雨似乎还没有停的意思,只是原先灰蒙蒙的天空露出了一丝纯洁的蓝色。

“给,你的伞。”林翼优雅的将伞收好放在我的手里。

“你不要吗?拿好晚上应该会停雨,记得还给我哦。”我将伞塞林翼的手中,向他挥了挥手。那小子先是一愣,然后竟傻兮兮的冲我笑,真是长这么帅还对我笑,糟了脸又开始发烫了。

“那谢谢了哦。拜!”还是这种温柔的腔调让人没办法感到讨厌。只是在他转身的时候我发现他的后背几乎都被雨淋湿了,难怪我觉得伞里好像并不拥挤原来……真是的,温柔难道是他的本性吗?望着他在雨中渐行渐远的身影我的心中竟觉得如此温暖,我是怎么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音乐这条道路,大概是因为妈妈给我留下的最珍贵的礼物就是一架纯黑色的钢琴,是妈妈最喜欢的一件东西。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似乎只会弹一首曲子,叫做《费加罗的婚礼》。只知道在我小时候妈妈坐在钢琴前,十指穿梭在黑白的琴键中,每每总是双目含情面带微笑,那种微笑是从心底最深处传来的,不是那种被脂粉所掩饰的,那时的妈妈在我看来就像天使一样,浑身散发着纯白的光芒,似乎风一吹妈妈的背后就会“呼啦啦”的长出洁白的羽翼。

一个下午我都坐在琴行里的那架白色的三角钢琴前,反反复复弹奏着莫扎特的《费加罗的婚礼》,心中总有一个挥之不去的身影,很模糊仿佛那身影只是一缕青烟,稍稍触碰便烟消云散。

不知不觉一个下午便匆匆而过,直到老板轻轻拍我的后背我才意识到已经5点多了。雨似乎下了一个下午直到刚刚才放晴,空气中还弥漫着桂花的清香和泥土湿润的气息。刚起身我便看见了一个身影,林翼。

“你怎么来了?”我急忙迎上去,心中却有一丝莫名的窃喜。

“哦,来还你伞。“他挠挠后脑勺将那把折叠伞放在我手心。

“哦,其实你可以在学校还我,不用这么急。”我将伞放回包包中,背起我的吉他向屋外走去,心中竟有一丝不舍。

“那个……”林翼突然叫住了我,支支唔唔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脸颊有些微微发红,扭捏得像个小姑娘。

“什么?”我反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没什么。”林翼被我一问反而紧张起来,急忙把发红的脸转向另一边。

“没事吗?哦,那我可走了呀。”我笑着望向他,真可爱,像人偶一样可爱。

“哦。”他故意将脸背对着我,让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一定很可爱。算了,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替你说好了。

“把手机给我。”我故意绕到林翼面前,想看看他经意的表情。果然林翼那小子的脸就像猴子的屁屁一样,太好笑了。

“哦,你要干什么?”他迟疑了一下将手机递到我手里。我接过手机熟练的按上我的手机号,不一会就听见我包里艾薇儿那叫喊的声音。

“这是我的手机号,有空的话记得打给我哦。”我笑着将手机还给他,脸颊上竟升起了两片火烧云。说完我便转身向外跑去,这大概就是喜欢吧。

“哦,谢谢。”屋内林翼握着手中的手机向屋外那风风火火的背影说,嘴角则向上翘起,勾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两天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上课总心不在焉的,只要手机一有动静我的心中就会有莫名的期待,我在期待什么呀?

手机中传来艾薇儿的叫声,我激动的拿出手机却看见一串陌生的数字,心中竟有一丝失落。

“喂。”

“喂,是梁小奈吗?我们是派出所的,梁许胜是你父亲吗?”话筒中传来威严的声音,我心中暗叫不妙,那男人一定又在监狱中干了什么坏事。

“是,我就是。”

“是这样,你的父亲于昨天夜里病故,想请你明天来清点他的遗物。”什么,我只觉得耳内一阵鸣叫,什么,就这样死掉了。

之后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脑袋里一片空白。就这样死掉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就死掉了,我还没报仇就死掉了。泪水最终模糊了我的眼睛,我最恨的那个男人死了我不是应该高兴吗?为什么我会为他哭呢?

不知不觉我捡起滑落在地板上的手机,将林翼的号码按了进去,嘟了几声之后便听到林翼温柔的声音。

“喂,小奈是你吗?”

我强忍着哭声对林翼说:“是我,我很不好,你可以来见我吗?”

“你在哭吗?好,你在哪?我这就去。”林翼焦急地说,我却将手机挂掉了,拔下电板。我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一个认识不过几天的人,我这是怎么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我像一个幽灵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中游荡。明明不是梅雨时节天空中却飘起了小雨,秋天的雨总是和这个季节一样让人有莫名的悲伤。夜毫无预兆的降临于这座城市,街上的霓虹灯也亮了起来,把这个城市打扮的花枝招展。

不知不觉我竟来到了“魔蝎座”对面的小公园,在寂静的夜空中“魔蝎座”三个用蓝色霓虹灯装饰起来的字显得格外耀眼。

小公园里我坐在孩子们长荡的秋千上,好像那个男人有带我当过秋千,似乎我和他也有过美好的回忆。冷冷的秋雨打在我的脸上,真的好痛,痛得我眼泪直流。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为这样的人难过?我不是一直很讨厌他吗?但我的心再听见他的死的时候竟然痛的让我窒息。秋天的雨真的好冷,我坐在秋千上尽力抱紧自己的双臂以寻求一点温暖。也不知道自己在秋千上坐了多久,只觉得雨越下越小,对面“魔蝎座”的霓虹灯招牌还没有灭,一直在冷空中发出幽兰的光。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松开手臂紧紧抓住固定秋千的铁链,铁链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小奈,是你吗?”我静静的抬起头看见的是举着雨伞一脸焦急的林翼和聆姐。

“小奈,你怎么在这里淋雨,发生什么事了吗?”聆姐上前抱着我的脑袋在我耳边温柔地说。

“他死了,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死掉,我还没有报复他,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一个一个都离我而去。”我抱着聆姐嘶叫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夺眶而出。“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留我一个人。”

夜是漆黑的,有人在这无穷的黑暗中撕心裂肺的哭泣……

“聆姐,小奈睡着了吧?”在“魔蝎座”里林翼轻声的问。

“睡着了,这孩子今天淋了雨现在还在发烧,已经给她吃了退烧药估计过一会就没事了。”聆姐从后台出来坐在吧台上。现在已经过了“魔蝎座”营业的时间,酒吧里只有林翼和聆姐两个人。

“唉!”聆姐叹了口气说:“今天,小奈的爸爸过世了。小奈一直恨她爸爸,恨她爸爸误杀了妈妈,但在小奈的心底还是希望有一个幸福的家,所以她爸爸的死对她还是有一定的打击。”聆姐缓缓的说出关于小奈的事,心底掠过一丝悲痛,自己和小奈的经历是那么相似,只不过自己的妈妈是因为爸爸搞外遇而自杀,所以自己对爸爸完全没有任何期望可言。

“是吗?”林翼垂下了头,刚刚在公园的一幕真是把他吓了一跳,他从不知道那个舞台上狂野,叛逆,无所畏惧的那个女孩那么脆弱的一面。看见她坐在秋千上痛哭流涕的样子自己的心也跟着痛苦。看见她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自己就想冲过去抱住她,做她的依靠,保护她不受伤害。

“你喜欢小奈吧。”聆姐点上一根烟,缓缓吐出一口烟圈。

“嗯,小奈是个让人想保护的女孩。”林翼静静地说,仿佛在诵读千年的密码。

“那就别让小奈受伤。”聆姐微笑着,她觉得林翼也许是守护小奈的不错人选,就像许迪会守护她。

早晨6点多的时候,许迪准时出现在“魔蝎座”里,还是向原先一样两份,林翼在陪着睡在沙发上的小奈。

“你来了。”聆姐接过许迪手中的保温瓶轻声道。

“嗯,小奈还好吧。”西装笔挺的许迪微笑着看着聆姐。

“还好,怎么,早餐就只吃白粥吗?”聆姐打开保温瓶,不满的抱怨了一句。

“啊?”许迪先是一愣,随即笑着说:“你明天想吃什么?”

聆姐吃了一口白粥说:“红豆汤。”

“啊?我不会啊,换一个好不好?”许迪向聆姐讨饶。

“不行,我就要吃红豆汤。”

“啊?换一个啦。”

睁开眼我便看见一张俊秀的脸,林翼?

“你醒啦。”林翼微笑着取下我额头上的毛巾。

“你怎么在这呀?”我挣扎着坐起来,我应该没有告诉他我在哪吧。

“哦,昨天我和聆姐把你从公园带回来的,怎么,忘记了?”林翼还是微笑着,他难道不知道他有多帅吗?我的脸又开始红了起来。

“怎么,脸这么红,又发烧了吗?”林翼见我脸红了起来,竟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晕,我的脸越来越烫了。

“嗯,好像还有点发烧,我想还睡一会。”为了不让我的脸继续发烫,我只好对着林翼打马虎眼。

“哦,那你先睡,我出去了。”林翼点点头,对我温柔地说。

“哦。”我急用被子捂住发烫的脸,假装睡觉。

林翼出去后不一会聆姐就端着白粥进来了,双眼饱含着笑意,脸颊微微发红。“别装睡了,起来把粥喝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装睡。”我睁开了眼反问道。

“其实我不知道,就随口一说。”领结小心的将保温瓶中的白粥倒入小碗中,放到我面前。

我接过碗来,心中暗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好了,我看你今天也不用去上课了,等会我陪你去派出所。”聆姐坐在沙发上,又点上了一只烟。

我的心又抽搐了一下,原本早已平复的心情又变得难过起来。

“别这样小奈,我知道你难受,但是我是你姐呀。”聆姐微笑着,轻轻捏住我的肩膀。

“聆姐,谢谢了。”我的泪水有一次不听使唤的流了出来。

“好了,快吃,这粥味道还不错。”聆姐别过脸,深深吸了一口烟。

下午,聆姐陪我到派出所接收那男人的遗物。真是少得可怜的几件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就再没有别的了。我抱着这些遗物努力克制自己,他也许不是一个好父亲,我却一定不是一个好女儿。那男人还是像以前一样,就是死的时候也和以前一样。看着他的遗体躺在冰冷的钢板床上我就浑身不是滋味,终于我还是哭了,在一个叫父亲的人的遗体面前我像崩溃一样,泪水洒在惨白的裹尸布上。

聆姐从后面抱着我的肩,在我耳边喃喃道:“小奈,别这样,别这样。”

我说:“聆姐,我没事,我就是,就是眼睛里迷了沙子,一会就好。”但泪水还是无声的涌出眼眶。

回去的路上我坐在公交车里一路沉默,抬头就可以看见林立的高楼,车窗外不时闪过繁华的商业街和大超市。十字路口上川流不息的车流让我心头一阵慌乱,我只不过是此中之一,少了我地球还一样会转动。

“到车站了,我们下吧。”聆姐好心的提醒我。我唤起游离的神思匆匆的下了车,天天幕早就由蓝色变成了灰色。

“好了,小奈准备一下,你还要上台哦。”聆姐微笑着说。

“放心吧,我什么时候给你咋过台呀。”

“那就好,你……你爸爸和妈妈会在天堂保佑你的。”

夜晚的我是黑夜的女孩,我把白天无法发泄的痛苦,焦虑等,尽情的发挥在这个不大的舞台上。我抱着吉他在舞台上嘶叫着,尽情的宣泄我的痛苦,愤怒。在舞台上我竟可以得到如此大的满足,自由。

“小奈,今天就到这里吧。”聆姐开我下台后有点担心的对我说。

“嗯!”我点了点头,却发现吧台上坐着一个熟悉的人——林翼。

“你怎来了。”我坐在吧台上对林翼说。

“来看你,你要回家吗?我送你。”他还是一样温柔,温柔的让我感到害怕,害怕某一天会失去这种感觉。

“哦,好,你等我一下。”其实我是可以不回家的,反正聆姐也不会赶我走。但我答应了他,也许是想让温柔的气息再保留刻吧。

回家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路灯下我们两的影子从长到短再变长,只是唯一不变的是两人的影子是相互依靠的。

“小奈,其实我是有话想对你说。“林翼突然站定在路灯下,面色有些微红,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啊?什么事,你说吧。”我不是笨蛋,也不是缺根筋,在这种情况下不是告白是什么?想到这里我竟觉得双颊有些微烫,还好我站在路灯的背面林翼看不清我的脸色。

林翼深吸一口气,似是鼓起了最大的勇气对我说:“梁小奈,我喜欢你。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特别,听见你在电话说你不好时,我竟然会有一阵慌乱,再看见你在雨中哭泣时我就决定了,我要保护你。我喜欢你。”虽然有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慌乱中我竟只是呆呆的站在路灯下,大脑还处于当机状态中。

“算了,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快走吧。”见我没有答复林翼慌了起来,竟快步走向前去。

“喂。”怎么可以当没说过,林翼你小子也太害羞了吧。我几乎是用跑的追上前方的林翼,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他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神中有一丝惊喜。

“怎么可以算了呢?你说过的话可是要负责的,怎么可以当作没说过呢?”我气呼呼的对林翼咆哮着。

“那么,你的答复呢?”林翼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的脸色。我却在心底暗骂:林翼你怎么这么笨。我抬起头来,林翼的下巴正好到我的鼻梁。我飞快的踮起脚在他的嘴唇上印下一个唇印,便飞快的向前跑去。

我为什么要跑?当然是因为我的脸都变成传说中的红屁股了,不逃难不成让林翼看笑话呀?

突然我被一只大而有力的手拽住,在惯性的作用下眼看就要和大地来个拥抱了,却防蹴不及的跌入另一个温柔的怀抱,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两片温柔的唇就封住了我的口。

路灯下一个帅气的男子正吻上了一个满脸惊慌的女子,但女子脸上的表情马上换成了幸福的微笑。 <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