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离死别
作者:紫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3983

军人也有爱情,但爱情总是那么展转,每个人都无法驾驭。 我们都生活在爱的河道,随波逐流。得到,失去,然后一无所有。

——题记

生命的钝重源于有了牵挂。他想他是爱她的,但他要离开,用两年相爱,再用一生去遗忘。

夜晚总是很黑,他想念她的肌肤。不是因为欲望,是因为他有爱情的信仰,然而他对爱情又一直都在迷失,寻找不到航行在海面上的一块陆地。

她是一个没有笑容的女孩,满脸倦容陪伴整张忧郁的面庞,始终保持,偶尔的傻笑也是在用极端的方式掩饰内心的隐痛。

每天他都会发一条信息,问同样的问题。他说,你今天的心情怎么样?她不喜欢别人问她关于心情,因为她从来都不曾快乐,她是生活在阴暗角落里的小鸟,翅膀被沾满露水,永远也不可以飞高,可怜的女孩,但她不需要同情。她问他,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问。他说,我要你快乐。然后她不说话,她害怕他会担心他,她也与他一样,彼此希望对方无忧无虑。

这个冬季不太冷,也许是没有下雪。他不迷恋这座城市,但是他喜欢站在空旷的院子内高喊她的名字,杨画,杨画,杨画。声音很大,撕心裂肺。

他已经当兵三年,还要两年才能退伍,他要为父母的心愿折磨自己五年,漫长的时光,褪色的青春年华,他忍受着这一切,每个夜晚醒来用眼泪度过没有自由的时光。

她一个人走在大街,枫叶飘零,头发吹起来,脸颊樱红。她拿出电话拨通他的号码,她说,你能出来陪我吗?

多么沉重的字眼,他知道自己是困住的野兽,只能够嚎叫,却要收敛野性,无情的扼杀,这是部队的规则,把一个人圈起来平静度日。他停顿了很久说,我出不来,我会想你的,你要照顾好自己,你可以笑个吗?然后听到她的傻笑,似乎会击溃他危如累卵的冲动。

也许哪一天他会为她冒险,不顾一切,逾越条令规章制度,翻墙出去,不按时归队,只为多陪她一会,让她觉得不寂寞。

十二点,他已经睡觉。她的电话搅乱他的梦境,接起电话,他在那头没有语言,沉默占据许久。他急促的说,你怎么了,你说话,你到底怎么了?你收到吗?收到请回答。她的声音低沉,语气唐突,她说,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今天我的舅舅来我们家,喝了很多酒,他问我年龄,然后执意要给我介绍男朋友,他说我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我拒绝了,我说我有男朋友。他问我是不是当兵的,我说就是。他又气愤的对我说,如果你不听我的话,以后你就不是我的侄女。我根本无法解脱他压迫式的询问,我只有哭泣。后来妈妈也把我叫到一旁,她问我你是哪个地方的,我说是四川的。她让我把你放弃,她说你终究会离开。她不允许我嫁那么远,她要我陪伴她一辈子。

他们相识四十多天,就牵扯到家庭,年轻的孩子躲不过父母的安排。

她哭得很厉害,话到唇角又哽咽下去,泣不成声。

他谈过十二次恋爱,然而这次他似乎当真了,他隐约感觉胸口疼痛,难受。他说,宝贝,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吗?

在一座举目荒野的山顶,有一个男孩站在那里仰望苍穹,白云大朵大朵的飘过,天空下着蒙蒙细雨,他矗立在饥寒交迫的冷风里,守护一朵幼小的玫瑰花,含苞未放。他等待一个女孩的到来,落下一滴眼泪,始它盛开。需要爬山涉水,需要游过湍流。如果她不来,花瓣就会萎谢,花骨朵安静的死亡。他们的爱情终结。

她依旧伤心的流泪,他说,你会来看那一朵握在我手中的玫瑰花吗?只要你来浇灌我们就幸福永远,直到天荒地老。

会,我一定会。我不会放弃,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一夜,她彻底失眠,泪水浸湿他给她买的宠物狗。她想到逃避,离家出走,远离情感的逼迫。

他躺在床上惊慌失措,他非常想把她抱在怀里,给她一个吻,使她觉得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是她的后盾,受伤时的避风港。

可是他是军人,必须要坚守岗位,美好的幻想,只不过是痴人说梦。

职业总是要分类别,可是爱情不分界限。

她是理发店的员工,每天早晨九点起床,十点上班,晚上九点下班。然后自由,和朋友去玩耍,上KTV,上迪厅,用某种赌注浪费青春,挥霍生命,以年轻作为最大的资本。她的年龄已经二十岁,但盲目无知,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以后还要怎么生活。未知数是给自己空间放荡的理由。

可是,很多都是要变化的。她在遇到他之后,就注定变化,她爱上他。

他们相识并不是偶然。

当他第一次走进她的理发店,是被招牌上面的名字吸引。“ID帝臣”,一个带有力量的名字,象征权势,又与一个女性的职业联系在一起,不伦不类。

她给他洗头,每个环节仔细,彰显女孩子的细心和无微不至。他们谈话,和谐的气氛。

他说,你吃饭了吗?时间是下午两点过,他是一个喜欢关心人的男孩子。

没有,我们一般一天只吃两顿,中午忙的话就不吃了。你呢?

我们按时吃饭,每天做重复同样的事情。繁琐紧张。

和我们一样,感觉好无聊。

但是你比我自由。

然后她不说话,直到他走出店门,也只是沉默。

没有人不相信自由带来的力量,它可以使埋葬的心灵翱翔于蔚蓝的天空,释放压抑已久的郁闷。每个人都向往,只是有的人得过且过,有的人在强烈的追逐罢了。

他们这样开始,记住对方的脸庞,记住几句简单的言语,深入内心。

当他第二次去的时候,彼此的眼神熟悉。他对她说很多话,她已经不对他设防,她相信他,她对他有异样的感觉。女孩子的矜持和谨慎被他的温情感化。

你能把电话号码给我吗?他在她给他洗头的弹指间对她说。

她低头给他说,他闻到她呼吸里溃烂的伤口,味道腐败。

你叫什么名字?

杨画。

你叫什么名字?

夏血。

他们怎么也预想不到,两个伤口对着伤口的人开始了爱的萌芽,开始碰撞出爱的火花。

他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选择爱上她,因为他想找个人度过空虚的夜和无聊的生活,没有真心,只有漂亮的花言巧语。她也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他,因为他的职业,那么的令人尊敬,还有就是他一副忧郁而精致的轮廓,一个帅气的青年。

他们每天通话,不能相见,但要用单身的人需要的语言抚慰弥补。时间是走动的,时间给他们枷锁,锁住爱情。在友谊的隧道里一步一步往上爬,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掉入黑暗的深渊。爱的旋涡使人无法自拔。

只要能够出去,他都会去见她,他想念她的忧郁,如同他的神情,在她的影子里可以看见自己的模样。他们走在门可罗雀的街道上,这是凄凉的街道,有两个人的背影构成风景。

他说,我们都是受过伤的孩子。

你怎么知道?

你不爱笑。

我十六岁那一年,是我打击最大的一年,那年我知道父母不是我亲生的,他们让我去找自己的真正父母,可是我不会,我讨厌抛弃自己孩子的人,他们有我的血统,但没有感情。她深刻的浅浅一笑,特别荒芜。她说,你怎么受伤了。

想起过去是需要勇气回忆的,裂痕破开的口子,有血液流淌。母亲在我九岁那一年死去,我抓住她冰凉的手不肯离开,从此伤害没有尽头。

她在阳光下注视他,一张英俊的脸。

沉默封杀嘴唇制造的语言。

刚开始他并没有想过会爱上她,他只是觉得日子空虚,在需要说话的时候有一个人愿意聆听就是他的目的。

他说,我们做朋友可以吗?现在我们还年轻,有很多都是我们无法承受的,爱的越深,伤口也就更加疼痛。

她是感性的女孩,泪花粘住眼角,晶莹的液体,她说,你为什么不早说,我已经不能没有你。

他对她无可适从。我们才恋爱几天,所以我想我们可以做朋友。

不,我不要。

她主动把嘴唇靠在他的脸上,房间的温度骤然上升。

他没有阻止一段可能没有结果的感情发生,命由天定。

激烈的亲吻后,他们尝试做*爱,用最原始的方法留住爱一个人的痕迹,以至于不让对方忘记。

我把第一次给你,以后要对我负责,知道吗?

他的心跳动了一下,难道这个女孩会成为自己一辈子的伴侣吗?他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因为在他五岁那一年,算命先生说,他不可以结婚很早,不然会离婚。

他还是鼓足勇气,用不是很肯定的口气说,我会的,我不会再为第二个人做出承诺,你就是我永恒的女人。

她幸福的笑容,淹没他敷衍的伪誓。承诺不过没有把握。

他们彼此抚摸,肌肤之亲,贴的更近才能够满足两个人在一起的空洞,肉体的拥抱,灵魂的深入。

灯光昏暗,电视的声音开的很大,画面里是谢霆锋与张柏之的笑脸,经过很多风波走在一起的夫妻,演唱自己的歌声,情感动荡,催人泪下。

他看到她的眼睛,忧郁的目光,是羡慕的神态。

他用手指掠过她的发丝说,我们会像他们一样,风雨无阻。

我反正不会离开你,当有一天你把我抛弃我会离开这座城市,永远也不要见你,从你的生命里消失。

无论以后怎样,他们都无法计算,现在只有做*爱才是维持两个人寂寞的药剂。她的表情痛苦,她反复的想象危害,她知道她的第一次已经无法挽回的沦陷,她一直都拒绝着,可是欲望战胜理性的思考。

疯狂的潮水停息下来,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会在他认识他后的第二天就坚持早晨起来跑步。

他假装不知道说,你的肚子上有好多肉啊?今年是猪年,可以造福人类啦!

冰冷的幽默。

你会嫌弃我吗?这个与我的职业有关,以前我卖过衣服,现在呆在理发店,不想长肉也难怪,但我不知道怎么全部都聚集在肚子上,好象怀孕似的,头疼死了。

他风趣的说,我怎么会怪你呢?你怀的是我的孩子,已经三个月。

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男人的臭嘴。但是她相信,她甜蜜的笑容掩藏阴暗的痛楚。

我会为你减肥,我要为你牺牲,我要为你去做一切。

在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感觉到她的纯真和美好的憧憬,也许他也会为她付出,至少在还没有退伍的这两年时间内。

果敢的爱一回,再无声告别。

天已经快亮了,是凌晨五点,他们一夜无眠,他对她说,我要走了,你好好休息,别着凉,天气很冷。

她说,你回去会有事吗?

没有,我给领导说过的。然而事情的经过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完美,他是翻围墙出去,晚上十二点半,在别人都熟睡的黑暗中为爱情冒险。

临走的时候,她看着他穿好衣服,她留恋他,他也同样留恋,只是不表露出来,他以男人的决绝压制分离的潮水,她的睫毛眨巴,开始泛滥。

他帮她盖好被子,然后吻过滚烫的眼睛,毅然的头也不回的离开。

房间很大,一个人空荡的遐想,她思索自己的后果。

一个少女,就这样把一生交给一个男人,在一家陌生的宾馆,他走后剩下一具赤裸的身体,如同尸体,孤独的绝望,因为她不敢保证他会忠于她天长地久。

悔恨的泪水模糊视线。可是她爱他,所以不在乎代价。即使是童话或者神话里的故事,她只不过想尝试一回。

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都没有见面,原因依旧是他出不去。

她一如既往的起床很早,跑步。为他减肥,以汗水作为爱他的证明。每次她跑到一座刚修建完毕的新桥上,看见幸福的一对对夕阳红夫妻跑完生命的尽头,才感到真正的寂寞。双手扶在石柱上,刺骨寒风刮过脸庞,只有泪水是热的。她幻想自己可以有一个美好的家庭,有一个对她永不背叛的男人,再生下一个孩子,平凡而美满的度过终生。

一个经常做梦的人,把一切都幻想得格外美丽。命运的线轴没有绝对的直线。

我是很容易满足的女孩子,从小时侯,我就不奢求太多,只要有人疼惜我。妈妈给我说过,如果哪天你遇到生命的另一半,就要想尽一切办法挽留。所以我警记母亲的教诲,心里只想念他的身体扩散的味道,谁也不能侵入。我不允许别人说他的坏话,他占据我所有的美好时光。

我的心情总是很糟糕,难道是他没有出来见我吗?也许是吧?

再累我也要坚守下去,他一定很忙,我会理解。

晚上好象无法摆布自己。我仰望星空里闪烁的眼睛,他的影子漂浮在漆黑的半空,我在凄凉的街道奔跑,试图抓住熟悉的味道,可是等一辆出租车的喇叭叫醒我的沉浸,才恍然大悟,思念一个人如此颓废不堪。

尽管半个月不见面,仿佛和他在一起已是上个轮回的事情,这个轮回我在用一生找回他的记忆。

顺着宽阔的街道,散漫在这座不夜的城市。如今我的脑海在为两件事情不可解脱。第一,我已厌倦这份工作;第二,我已离不开他。

我对他说过很多次。如果哪一天我实在呆不下去,选择离开,你会怎么想。

我总是想象他会以强制的语气挽留我的决定。可是他不会,他说,我尊重你,随便你吧!

你不想我留下吗?

如果你的意志已确凿不移,即使我再大的努力也只是一面镜子,真的留下来我会看见你的疲惫,那样更使人心碎。你会去哪里?

西安。古老的城市,它有特别的芬芳,和你的味道一样令人留恋往返。走了之后,我想你的时候会回来看你的。

那你走吧!剩下孤独的我来品位爱情的苦果。

他的表情里没有丝毫伤感,随和的接受这些我放不下的感情挑战。这是一次激烈的战役,我奋不顾身,他却躲在我背后,静观其变。

冷血的人。他会不会不在乎我们之间的缘分?我问自己多次,然而没有答案。

在一家酒吧门口,我停下来,屋里的气氛蒙上了一层灰,落在每一个人的心里,他们和我一样,被风一吹灰飞烟灭。忧伤的心情,只怪难以控制。

我独自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被世界遗忘,被与我有关的人遗忘,被坐在我对面的人遗忘。如水的外国歌曲,亲柔的扑满屋内寒冷的寂静,谁也主宰不了伤心的发生。

旁边的女孩子和他的男友吵起来,口不择言。你他妈的敢背叛我,你是禽兽,人渣。竟然和别的女人同床睡觉。她的心理防线顿时垮塌,拿起酒瓶砸在男孩子的头顶。

血从头发上延顺而下,一滴一滴,浓稠的液体。他说,我已经真正爱上你们两个人,缺一不可。他把她使劲抱在怀里,不让她离开。红色染遍两个人曾经的漏*点岁月。

她最终还是从他的怀里挣脱,冲向车水马龙的机动车辆道路。他没有抓住她的手,也就意味着失去全部。

漏*点冷却下来,恢复平静,然后破裂诀别。

在一声巨响之后,女孩子躺在马路中央,永久沉没。车轮撵过去,灯光下她秀美的容貌,面目全非。

男孩子蹲在路边哭泣,男人的尊严终于一次性绝望的释放。几分钟之后,他也冲进车流,倒在车辙下,去见他爱的女孩。

那一刻,我傻眼了,站在原地腿脚麻痹。

但我知道女孩子用死亡换回了纯洁的过去。爱一个人就是只能自己拥有,别人无可分替。他仍旧爱她,所以共同选择惨烈的结局。

回到家,雾气已爬满清晰的天空。眩晕的脑袋痛彻欲裂,我躺在床上呕吐,酒精像一把锋利的尖刀,插在胸口,心脏跳动无律。

妈妈推开门,出现在我眼前。我望着她憔悴的容颜,如同娇艳的花朵,春天盛开,冬天凋谢。这个冬天她彻底苍老,我想我也许在爱上他的一个瞬间就苍老。

想起妈妈在篱笆院子里栽种菜苗,她的背影矫健而完美。那时我还小,她也还年轻。她是个女人,而我是一个孩子。我和妈妈一起用土壤给我们生活,虽然艰苦,但很快乐。

如今我们已是两个女人,她看着我长大,我看着她衰老。

画画,我想和你说一会话。她叫我的小名。

我只是点头。

孩子,你以后千万别像我这样,因为婚姻悔恨一辈子。原本我不会在这里,也不会和你的爸爸在一起,可是命运的安排由不得选择。三十年前我是一个文工团的成员,意气风发,有作为一个女孩子的天真和美好憧憬,把任何事情都想得特别单纯。然而二十四岁那一年,我所有的童话都以一种绝对的封杀泅溺。我的婚姻并没有遵从自己的意愿,在父母的威胁利诱之下,我嫁给你的爸爸。他是一个铁路工人,有稳定的工作。他比我大十一岁,我好象嫁给自己的父亲。一个年龄很大的男人,他不能给我幸福,他常年在外工作,我独自把你们抚养长大。

我默默的洗耳恭听,妈妈粗糙的手指划过我的头发,眼泪掉进我的眼睛,我们一起为女人的悲哀涕零。

你会在没有男人陪伴的时候空虚吗?

我也是人,当然会有女人的软肋。每次睡不着觉,我就想自己的一生怎么会如此度过,把青春献给你的爸爸,他在我的记忆里如同空气,只有简短的飘动,一晃就到现在,荒废的年华百废不可待举。每次我看见你和你的哥哥躺在我的身旁时,我又感觉充实,是你们的存在才使我下定决心维持这段感情,不然我早就离家出走。我也希望有个家,却不是独守空房。

我一直都以为妈妈是一个坚强的人,可是坚强仅是在她的懦弱华表外面镶渡的一层精装的躯壳。她比我想象中更容易粉身碎骨。

我紧紧拉住她的手说,妈妈,我觉得我和他在一起很幸福。我门是伤口对着伤口,阴影对着阴影的人。我们可以共同把伤口愈合,可以共同把对方从潮湿的角落牵引出来,照射太阳的温暖。

你自己想清楚,反正别走我的道路。悔恨一辈子是自己给自己下毒药,再强迫自己喝掉,太痛苦,太无知。我的女儿应该找寻快乐,你要深思熟虑。

妈妈起身离开,轻轻的关上门。一丝不苟的动作,她从小就这么疼爱我,我没有理由不感到快乐和满足。他的脸和问候,我已经习惯,没有他我才会悔恨一辈子。

他看着她的眼睛,站在街道的两旁,汽车和人群横穿而过,他们一个月没有见面。

雨后的天空一贫如洗,彩虹的出现打破单调,又是一个温暖的日子。

他们走着,延着大街的繁华。

马路上的坑洼,还有淤积的水,她透过清澈的水知道满脸的憔悴。她躲避他的眼睛,不正眼看他。

她不想要他担心,一个可以承受所有伤害的女孩。

他突然停下来,在人群中用双手捧着她的脸。他说,你怎么啦,昨晚哭了一夜吗?

没事,你不要担心。他一贯这样回答,很倔强。

他无法了解她内心的海到底有多深,又装了多少混杂的污垢。

他着急的表情,打乱她的镇定。

我的妈妈昨晚给我讲了很多,她说别像她那样,她要我幸福。你能够给我幸福吗?

我一定会。老婆。他尝试亲近的口气叫他,羞涩的神态别扭一点也不自在。他和她一样二十岁,然而语调肯定。

他终于看见了忧郁的花朵盛开时,辛辣的感觉。原来她的笑容也可以如此美不胜收。

为了不让她跌入伤痛的渊谷。他婉转的问她关于妈妈的尘封往事。

你知道大熊猫一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结婚。

错。

有一个小宝贝。

错。

他知道她的智商,是不会想太多的,呆板僵硬。是那种容易上当受骗的人。他告诉她答案。

最大的愿望是拥有一张黑色照片。

她仍旧傻笑。

你给我讲你妈妈的事情好吗?我想听。

她的笑收敛起来,假装若无其事。

三十年以前……

两个月以后,故事有开始,也有过程,只是还没有结束。她想到和他结婚,他想他可能还只会爱她剩下的一年多就离去,干净的走开。

冬季的雪,格外的大,如同柳絮占领这个南方的小城。

她骑单车上下班,全副武装。戴帽子,围围巾,戴手套,穿很厚的衣服,为了驱除寒冷的侵袭。

她想她为他留下来就意味着接受困难。她对西安的向往也在对于他的不舍面前沧海一粟。

难道是上天在考验他们的爱情,去年的雪并没有今年肆无忌惮。

她矛盾的徘徊在一座冷清的门外,这个门主要由是否坚持构成。

今天是星期天,早晨他起床很早,他要去陪她吃早饭。在成都小吃里面,他吃担担面,他吃水饺。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咀嚼的嘴唇更加流光异彩,天生就是适合用来观赏的类型,接吻的时候感觉她蓄积的疼痛在口腔溃烂。

你看着我干什么。

我想看,你就像一枝秋天开放的花,凄凉而艳美,我想看个够,要不然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说胡话是吧?

没有。我等两天就走了,因工作需要我会调到别的地方。

真的吗?她的目光突然死死盯在他认真的表情上面,阴暗下去。

我们散了吧?你是自由的,你可以飞得更高,以后隔得远了,距离会把彼此的爱拉长,变细,然后腐蚀断裂。

她放声哭了起来,旁人都侧目聚焦过来,他知道做得太过分了,所以以男人高超的哄人技术覆盖谎言。

他在众人的目光中,蹲在她面前大声说,我不会离开你,这一辈子我们都在一起。

她的脸突然红了,拉着他往外面跑。

后面年轻的男孩和女孩异口同声的说,好浪漫啊!

他帮她擦去眼泪,他说,我是骗你的,傻丫头。

你真坏,坏蛋。她捏紧他宽大的手掌,害怕失去温暖。

如果哪天我真的走了,怎么办?

我给你说过的,我会离开这座城市,永远不与你相见,然后把你彻底忘记,不留丝毫痕迹。

不会的,我那么的爱你。就像你也那么的爱我。

他和平常一样,按照规定按时上床睡觉。他突然有了放弃的念头,因为他根本容忍不了她的堕落,一个月之内,去迪厅十次,喝酒无数,而且不以为然。

他试图拯救她,可是她心里的阴影太浓重,他驱除不了。

她在乌烟瘴气的人群中,摇摆身体,略显臃肿的赘肉寂寞的抖动着。她已经很久没有为他减肥,已经习以为常,已经不太注意他的感受,尽管他也不是太在意。

灯光快速的转换,激烈的音乐沸腾。她的知觉陷入光怪陆离的幻觉中,他已经给她打电话九次。

在第十次的时候,他拿出电话想看看时间,无意中看见他的电话号码在屏幕上浮现。犹豫片刻之后,她还是决定接听。

老婆,你怎么不接电话啊?今天心情好吗?身体好吗?想我了吗?

她在噪音里无法和他说话,她只是说,我不想说话。

他把嗓门拉到很大,你在哪里,你不想说是吧,以后都别和我说话。

在快乐迪,我明天和你说好吗?

他毅然决然的挂断电话。他曾经给她说过,以后不要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而且她答应了,她还说她会乖会听话的。

几分钟后,她发短信过来。

老公对不起,你不要生气好吗?我今天的心情不好,脑袋受刺激了。我向你道歉,我晚一点给你打电话好不。

他保持沉默,这是他最生气的一次,他不希望她这么下坠。

请原谅我,对不起。

他依然沉默,脆弱的女孩为什么这样折磨自己。

也许这样我才会忘掉今天的烦心事,不要不理我好吗?我会晚点给你打电话。

他虽然不回消息,但他还是担心她,他睁开眼睛等待她的电话。现在是午夜十二点半。

她和几个朋友出来,然后又去借酒消愁。

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是女孩子的声音。她说我是她姐,杨画想你啦,她喝了很多的酒。

你们在哪里?

东大街的一个酒店,她已经喝第八瓶。

他原本认为自己不会担心,也不会为她付出很多,可是内心还是不由自主的着急。他在电话里听见杨画醉醺醺的说话,来,喝,你干完了没有,继续喝。她明显前言不搭后语,神志不清。他挂断电话,拨通杨画的号码。

你不要这样好吗?我要你快乐,你到底怎么?

不要问好吗?让我一个人承担吧!你能出来陪我吗?她仍旧继续喝,他明晰的听见酒水灌进喉咙里的声音,沉闷而沦陷的声音。

他穷追不舍的问,你告诉我好吗?你不应该这个样子,我的宝贝。

你想知道吗?完全因为你。今天父母又给我说,把你放弃,语气决绝,我根本不敢狡辩。他们不理解我,没想到你也不理解,所以我喝酒,我想去嘈杂的地方清洗烦恼,只有这样才可以好过一点。

他的气愤嘎然而止,他承认可能开始的玩弄到现在已经转变成认真。如同长在心上的肉,割下去会疼痛。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她终于离开酒店。

酒精释放的能量,使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步伐踉跄。她觉得这样很好,可以忘记所有的哀伤,可以什么都不用去想,可以让大脑暂停休息,可以给自己一个空白的巢穴,睡去,死去更好。

她没有回家,她害怕父母的训斥。她们住在一家宾馆,有一个男人,一直使她感到悚然,在快乐迪,在酒店,然后到这里,他的眼神里注满了企图。他是一个搞建筑的,年龄在三十多岁的令人厌恶的男人,胁肩谄笑,猥亵狡诈。她不喜欢和陌生人在一起玩耍,所以在他面前保持沉默,提高警惕。他是她姐的朋友。

预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在她房间不肯离开。也许他不会对她做出过分的举动,但她畏惧他的力量。如果非礼,她是无力反抗的,柔弱的女子怎么能够敌过野兽的狂暴。而且她的知觉已经麻木,她眼睛里的一切都在转动,似乎地球在跟随她飞旋。

她对他骂。臭男人滚出去,你在这里干什么。撕心裂肺的嚎叫。

但是他无动于衷。她的眼角噙满泪水,恐惧,无奈。

实在没有办法。她想起唯一可以依赖的人。她拨通他的电话,你出来好吗?我需要你,我危险,你一定要来拯救我。

十分钟之后,有欲望的男人,还是选择离开,他知道他的梦想正在一步步的破灭。他离开时不舍的眼神涣散失望的表情,他想得到她的身体,一朵春天盛开一样的身体,鲜嫩而迷人。

男人走后,她把门死死锁住,坐在床上害怕什么事情会发生。等待他的到来。

他穿好衣服,眼睛困倦。但是他要去保护他的女人。

他起床把衣服穿好,在漆黑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部队的宁静就像一片经过战争后熄灭的原野,他走路的时候可以听见心脏跳动的节拍,面对一堵高大的围墙,还是不顾一切翻过去。

雪花飘洒在他的脸上,内心的热度融化凛冽的寒冷。他莫名的害怕她会有危险,在矛盾的心里,无休无止的如同潮水翻涌,难道作为男人就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吗?他想他肯定不会爱上她,但是他的身体里有柔软的一部分,他不忍心丢弃她。

街道的空落,惟独只有他形单影只的与此情此景格格相入,寂寞的背影是在为一个女孩冒险,迅速的脚步踩碎堆积起来的雪层,咯咯的声响仿佛身体里的骨头在断裂。他不应该对她说爱,如果他真的走了,他会伤心,他会舍不得舍弃她,但是他绝对不爱她,只是感觉空虚的时间需要一个女孩的身体和声音消磨,庸俗的想法,可是他并不卑鄙,至少在决定离开她之前,他会以饱满的热情和高度的关怀给她无微不至的暖流。

在宾馆里,她通红的脸颊像樱花树上熟透的果实。他说,你是在践踏自己知道吗?

她的神情慌张,提高警惕的眼睛里全是无辜的迷茫。她说,我是在为你堕落,我想见到你。

我不希望你这样,我要你快快乐乐的,我知道我们的心灵在多年前都受伤,也许彼此不能够填充过多的哀愁,可是我们要学会保护自己,我拿什么来拯救你我的爱人。

你不要再说了,我只希望和你在一起,你不用管我。

我不管你,谁管啊?你把任何事情都给我说好吗?我们共同分担,共同进退,共同想办法。你这样我会难过。

我会好好的,我只是觉得一个人包揽了会更好,我要你幸福,你是我最爱的男子。

真的吗?

肯定。父母叫我放弃,我说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又怎么能够放弃,除非你们先放弃我。

她真的喝了很多的酒,躺在床上麻木的哭泣。酒后吐真言,她说她想对他说的一切。心中一片受到创伤的涟漪摇荡不安,胃里的酒精发酵使她的表情痛苦。

他帮她把鞋子脱掉,坐在床边对她说,有我在你不用害怕,我是你避风的港湾,我希望你过正常人的生活。

你在我的身边,我就不会觉得恐惧,可是你每次都只能短暂的陪伴就消失,我好象丢失了灵魂,剩下空洞的躯体,好孤独。你知道吗?刚才有个男人在我房间不肯离去,所以如果你不来,我会茫然无措。

我来了,宝贝。他的手指滑过滚烫的皮肤,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太容易摧毁。你遇到危险会怎么办,你想过吗?

我会叫,我只能属于你,亲爱的。

以后每天都回家知道吗?只有家才是温暖的,只有家才是安全的,不要在外面飞久了,累了也该歇歇,翅膀只能够偶尔飞起来看看美好事物,其余的时间就要在巢穴里度过美好而平淡的生活,我的傻老婆。

好的,我听你的,我会乖的。

他吻过她的额头,目光炽烈。他说,有的人六十岁才开始生活,有的人十六岁就苍老。我们二十岁开始两个人的生活好吗?

平静下来的表情自然而柔和,她说,和你在一起,我可以融化过去沉重的郁闷。

她一直都很放荡自己的生活,现在她却要为他改变过多的秉性,尝试收敛自由散漫,回到正常人的行列,毋庸质疑,她心甘情愿。

她坐起来,大胆的脱掉衣服,然后躲进被窝,把头转向一边,陷入安静。

两个人在一起能够做什么,简单而肮脏的想法放肆的扩散。

他把她的脸转过来,用鼻尖嗅过挥发着酒精的嘴唇,淤积许久的伤痛无休无止的散发刺激的味道。

没有什么可以把我们分开,除非你离开我。她抱住他的脖子,偷袭他的嘴唇。

他的嘴唇很好看,有一道明显的唇线。所以她经常说,你走了要把嘴唇留下,每天亲吻一遍,我就感觉你永远在我身后,随时都会出现。

在一座举目荒野的山顶,有一个男孩站在那里仰望苍穹,白云大朵大朵的飘过,天空下着蒙蒙细雨,他矗立在饥寒交迫的冷风里,守护一朵幼小的玫瑰花,含苞未放。他等待一个女孩的到来,落下一滴眼泪,始它盛开。需要爬山涉水,需要游过湍流。如果她不来,花瓣就会萎谢,花骨朵安静的死亡。他们的爱情终结。

记住这个故事,就胜过诺言华丽的词藻。即使岔路太多,向前走你就会看见爱的幸福笑容。

缠绵是填在缺口的蔷薇,美丽到凄凉,不露痕迹的索取治好伤病的药剂。

天还没有亮。是五点,但他必须得回去。如果被发现他会很惨,他知道偷跑出去是怎样的恶劣性质。

她说,你真的又要走吗?你每次都不能多陪我一会吗?我一个人留下好空荡,好象突然失去了你的存在。泪水哗哗的流淌。

外面的雪花,白天没有零落,然而夜晚却下得格外猛烈,堆积起来,街道冷清。

他们的心也像此时此刻的天气,近在咫尺,可是主观的事情占据乳胶似漆的纠缠,所以寒意陡生。

果断的离开会使留恋变得荒芜。他起身准备在一瞬间消失。可是她敏锐的嗅觉感触到他的决定。

你回来。她的眼睛注视他英俊的脸,微微泛起涟漪。

她抱住他的脖子,强烈的激吻。

潮水在台风的支撑下会疯狂的扫荡,她想留住他可以保护她的安全。她不是自私的人,只是在需要的时候,想有个人陪在身边。直到天明,直到末日更好。

生日,他记住这个重要的日子。他要给她惊喜,让她感觉到他是全世界对她最好的人。

虽然他不能像富家子弟一样,铺上红地毯,开一个别开生面的PRATY,但他想用真诚的行动,使她笑,使她的忧郁在脸上一点一滴退化,回到正常的女孩子行列中来,有爽朗的笑声和温和的谈吐。

他们都是受过伤的孩子,可是他想尽一切办法拯救她失常的生活。

阳光明媚,稀疏的云朵点缀天空荒淡的苍白,冷风吹在脸庞像刀扎在肉里,骨头疼痛。

他去接她,今天是她的生日。当她走进餐厅,才知道他的用意。

围着桌子坐满了人,是他的战友。他要让这些人为她过生日的同时,见证他们的历史。

高兴吗?在陌生人面前,她有女孩子的骄矜。她兴奋无常的说,谢谢。眼泪流下来。你知道吗?二十年来,除了父母,没有人记住我生命的源头,你是第一个。

我会一辈子都记住的,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在一起度过好吗?

我希望如此。她有些泄气,她似乎感觉到这段感情的危险性,信心在时间的磨损中飘忽不定。

在吃饭的中途,他打断了诙谐的气氛。他从衣兜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钻戒,精致的红色盒子里栽种了爱的结晶。他只想用这种方式给她些许的满足,给她无休无止的忧伤增添灿烂的笑容。女孩子都容易感到幸福,尤其是在男孩子的呵护下就更加简单的感到幸福。

我会娶你的,请接受我的礼物。他单腿跪地,像很多电影和小说里的情节一样,充满诗情画意,浪漫的故事在缓和的英文歌曲里渐渐潜行。

她看着他认真的表情,面红耳赤。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他清醇的嗓音响起,是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爱你有几分,月亮可以代表我的心……

她晶莹的泪花,垂滴在地上,被雷鸣般的掌声封盖。此时此刻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他明白自己是在一步一步的陷入深渊,等到离别的那天无法自拔,他把她彻底毁灭。他并不是不知道,爱她到底有多深,他害怕在与她为爱和解的刹那,她会做出傻事情,不可挽救的那种,所以现在暂且停留没有把握的情感。她是爱一个人爱到刻骨铭心,就决不撒手的倔强女孩,执拗到一往无前。

他给她戴在手指上,浑然天成的装饰,巧夺天工。

喜欢吗?

喜欢。

如果我们结婚了,我会送你更大更好的。

没有如果,我一生都跟定你了,别说不愿意。

怎么会,傻丫头。他用手刮过遮住眼睛的头发,一张整洁无暇的倦容,她总是如此疲惫。你以后都要快快乐乐的知道吗?

我会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会想太多了,有你在我应该知足了。我再也不害怕你飞走了,有这么多人给你的誓言作证,就算你走了,我想你的残忍也会自责的,至少我明白你爱过我,即使只是虚假的过程。

嘿嘿,她一贯的苍凉的傻笑,像一把刀搁在脖子上无奈的笑,这是她从小就有的,改也改不了的固有定律。就像在森林的一次穿梭中受伤后,使人惊惧的后怕,无时无刻都会从阴影中爬行出来,刻画在脸上,让人看见她的破碎。

在喧嚷和轰闹里,他们不得不喝交杯酒。然后是铺天盖地的祝福。什么天长地久,永结同心,天荒地老,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洞房美满之类的话,不绝于耳,越说越离谱。

他也不清楚为何稀里糊涂的就给她搞这么隆重的生日聚会,他有时也会想到就这样和她在一起吧?虽然有些强迫自己,毕竟不会伤害她太深。

梦境里可能他爱上了她,但醒来的时候,会看见天花板的影子里是另一个女孩子的美丽容颜。她叫天涯。他是个花痴,但对待每一份感情都在用心付出。当想忍痛割爱,又拖泥带水,优柔寡断的男人,总会为很多的纠葛一头雾水,多愁善感。

酒水和可口的菜肴,一扫而光。

该走的也该走了,每个人都醉意醺然,他们很尽兴。

站在十字路口,他说,我必须得回去了,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她的眷恋是无以言表的挽留,目光聚焦在他的无能为力。她说,你回去吧!我知道你已经超假了,我知道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不知道多久才能见到你?

下次,一定很快。他想起一句古诗。两情若是长久时,又且在朝朝暮暮。

我等你。她把嘴巴触到他的耳朵上说,老公,我爱你。

我也爱你。

太阳出来透气,可是风依旧很大,凛冽刺骨。她一动不动看着他上出租车,然后迅速消失不见。

有很多是要面对的,可是在真正去面对时又犹豫不决。

星期天的早晨,他终于有时间去接她上班。天气寒冷无比,他打的过去。

这是他第一次去她家的方向,出租车在一座桥上停下来。下车的刹那,他感觉非常亲切,因为这里是她经常提起的地方。

桥的名字叫三桥,她为他减肥从家出发的终点站。现在她很少提起,她已不再那么在乎身材,她对他说,我就这样了,不想再跑步了,真的好累。

每次他都会以强硬的语气要求她坚持下去,可是她都已经不那么在意。也许是因为她并不害怕他会离开她,真是一个简单的女孩子。

他拨通了她的电话,才知道,她的家在后面,他调转头往回走。这里是郊区,有大片大片的田野和村庄里固有的萧条。浓雾笼罩在纯洁的天空,我看见她的身影隐隐约约出现前面,只是她在左边,我在右边,隔了一条马路,她没有注意到我的出现。

我假装没有看见她,然后从她的身后迂回站在她后面。

她走路的姿势优雅大方,是个纯粹的有男孩气质的女孩。我想我是喜欢这样的,可是……

当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急促,我悄悄跟踪。她的心里非常着急,她确实在为一个男孩子付出。

她在电话里说话的声音很大,你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见你。

电话的那头是无休无止的沉默。他抱上去用双手蒙上眼睛,幸灾乐祸的说,你为我担心了。

她转过头的瞬间,泪水哗哗的流。你这个大坏蛋。

对不起,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没关系,只要你不从我的世界消失,我就不再哭泣。

好的。他帮她用冰冷的手擦去眼泪说,我一定死也要死在你的身边。

她捂住他的嘴。不允许说瞎话。

他们走在宽阔的大路上,两旁的绿化带整洁干净,不奢华不过于修饰,如同他们的爱情,横陈于这条马路,平凡而清淡,只是要在坚硬的水泥上面奔跑,尽头有多长谁知道。他们并不知道内心的恐慌早已开始发作。

从她家门口过的时候,他没有进去,他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他更害怕比他年长的父辈。所以他推脱了她的要求,他说,我没有买礼物,以后再去。他婉转的拒绝着,其实最主要是他明白,如果见了父母,意味着什么。他不想这么早圈缚自己,尤其对于一个年轻的孩子,他还想多耍几年,不想这么早就荒废自己的想法。

他们坐在空荡的公交车上,看着外面山舞银蛇的人们,他们虽然在一起,但又流失了语言。

她说,你早晚会去见他们的。

到那天再说吧!

她生气的表情是忧郁到伤心,或者绝望。

他真的驾驭不了这份感情了,她是需要照顾的人,他的良心无法把她消除。

男人的软弱是:当一个保护不了自己生活的女子,你想扔弃她在你生命里出现过的点点滴滴,那比拿起小刀在自己身上凌迟处死还要难受百倍。

他始终有一根犹豫不定的弦。那根弦在狂风暴雨里摇摆,只是弦正在一步步失去平衡,向她的方向倾斜,向真正爱上她的方向靠近。他似乎接受不了这一切,他想他还仍旧爱着故乡的那个女孩,只是思念解救不了近在身旁的索取。

城市很小,清晨忙碌的人们络绎不绝。他在一年多以后就不属于这里,而她有可能和他回四川,有可能离开,为他的背叛远离伤害过的城市。尽管她生活了二十年,可是仅仅因为爱情,她决定流离失所,去异地漂泊流浪。

流水的年华,如梭的时间。一年一度的春节到来。

他没有回家,尽管父母也希望他能够回去,可是人活在世界上总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他是改变不了的。

但是他有一个决定,他要到她的家里去。这个犹豫了很久的想法,最终还是因为她的再三强求无可厚非的接受。

因为他出去不方便,他把银行卡给她。在电话里面执意要她去买礼物,可是她总是说,他的家人不允许带任何东西。他并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他有自己的想法,礼节对于他来说很重要,至少他是这样认为。

大年三十的前一个夜晚,他还是自己出去买了。

当走进佳福超市的刹那,她突然感觉像一对夫妻在为家庭购买生活必须品。她说,以后我们带着我们的孩子来购物,你说会吗?他径直朝前走,会,我们一家三口吃QQ糖。他是一个喜欢把自己的爱好交给最爱的人的人,比如篮球,音乐,文学,当然还有爱吃的QQ糖。他说要全部遗传给将来的孩子。

他征求他的意见,叔叔阿姨对什么感兴趣。她却全然不知。愚蠢而不懂事的女孩,他斥责她的无知。

最后,他买了牦牛壮骨粉,银耳莲子羹和脑白金。他从小就是知道怎样去关心别人的人,所以他知道老人应该对哪些比较需求。

他把东西提到她店里去,和她的同事打个招呼,然后就离开。

在门口,她满脸的惆怅应运而生,每次看见他走远,她始终留恋。

你明天把东西拿回家,我直接去。

我还要去给爸爸妈妈买衣服,好多东西啊!

他感动的点点头,唯一一次察觉到她的成熟。他说,辛苦你啦!

在他转身的一刻,她叫他等一下。她的嘴唇放在他的脸上,留下温暖的气味。

她说,我们明天在这里不见不散。

晚上七点半,他过去的时候,她已经站在寒风里等了他半个小时。整条长街的门早已关闭,冷清而安静。团圆的浓郁气氛,在每一个家庭的微小空间内发生着,偶尔一声清脆的笑从窗户传到空气里,打破彼此的语言。

她的心情很糟糕,她握着他的手哭泣。

他焦急的安慰她,十分钟之后,她才稍微停止伤心。

你怎么了?

我的爸爸又发疯了,他反对我和你在一起,倒是妈妈和哥哥没有说什么,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知道吗?

他调皮的说,打击中成长嘛!我什么没有经历过,再大的风雨我都能承受,只要有你陪在身旁,你是我坚强的后盾。

他们和你说话的时候,我会躲起来,我害怕看见痛心的场面。

不会的,相信我的应变能力,曾经我是学校里最好的辩手。

她的家在繁华的小城的郊区,打的过去要十分钟,会穿过一片荒芜的田野,麦苗生长蓬勃向上。

你看麦苗的生命力多么旺盛,在冬天也照旧不畏严寒,我们的以后呢?

他给他肯定的眼神,比它们更加难以摧毁。

穿过一条漆黑的巷子,到她的家门口,是一座用围墙围起来的房子。她加快步伐的朝前走,似乎想把他扔在后面。

你等一下不行吗?他的沉着立刻被击碎,他的内心有点无可适从。我该怎样面对啊?

你看着办吧!我相信你能行。她给他一个庆祝胜利的手势,然后径直走进屋里。

院子并不大,零乱而混杂,摆设了很多物体。但是看不清楚,他的眼睛近视,再加上夜的覆盖,根本无法识别。但是他透过窗户看见一个男人坐在床上发呆,在灯光下他的颧骨很高,消瘦的身体是岁月磨砺的证物。

他想那应该是她的爸爸,传说古怪的人。

当他走进屋内,看见了她的妈妈和哥哥,他们坐在壁炉周围取暖。

他一点也不紧张,因为她的妈妈是一个看起来温柔贤淑的妇女,她的哥哥看起来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小男人。

他叫过阿姨和哥哥以后,就故意问叔叔不在吗?

她的爸爸好象听见了他的询问,非常生气的说,把门关上。他能够感受到她爸爸的内心是怎样的痛恨。她的爸爸不希望她的女儿远离他,所以对于他仿佛是一个人贩子在拐卖,从心底愤怒。

可是他假装没有听见,刻意的笑脸回答她妈妈和哥哥的审问。

你家是哪里的?

四川。

那里是不是也有很多的山啊?那里的人们肯定都种土地吧?

她的妈妈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活文盲,一点常识都不知道。所以他想可以谅解她父母的良苦用心,恋爱自由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就因为不懂人情世故。

对,我们那里有很多的山,也有很多的土地,只有一个成都平原。

哦!你在什么地方当兵啊?干什么工作?

我在市中心医院对面,我的工作是通讯。

那个部队很大,我经常从那里过。她的哥哥说。

你的工作在那边吗?

就是。

她的妈妈又罗嗦的问,什么通讯啊?

他是一个保密教育学得很好的军人,他知道泄露了一点秘密不仅仅是小事,关系着很多方面。我说了你也不懂,和地方的不一样。

你的家里有几个孩子。

三个。后妈有两个,一个哥哥,一个姐姐,我的爸爸只有我一个。姐姐在打工,哥哥在……当他想说的时候,杨画拽住他的胳膊暗示不要说。因为他给她说过他的哥哥是与黑社会有关的问题公民,曾经两次进监狱,结过两次婚,伤透父母的心,他的父母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他的身上。

他的心理非常的不耐烦,但没有从表情显露出来,他明白在面对长辈时的礼仪。他讨厌在自由恋爱的民主社会,还要让父母像审判犯人一样。他认为只要是真心相爱的人就应该在一起,永远不分,这是对人身权利的尊重,无论是谁在爱的世界里,都是必须妥协的。

她好象能够懂得他的心思,把他叫到她的房间。

出来之后,他对阿姨和哥哥说,对不起,我的战友叫我回部队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可以交付欺骗的答卷。

阿姨和哥哥把他们送到门口,然后再三交代,杨画晚上绝对要回家,不能在外面过夜。他们对他有极强的抵御心理,担心她会和他出轨,采摘青春的禁果,这些只是表面的反对,其实他和她在一起就是只有身体的痴缠才能够控制爱的升华。

走在宽阔的马路上,寂静的夜在灯光下死亡一般沉睡。偶尔路过的车辆,掀起的喧嚷淹没他们的无语。

他们一起跑步,顶着寒风,呼啸的声音从耳畔划过,像一把刀子扎在胸口。

她停下来,气喘吁吁。弯腰使劲的呼吸。嘴里一直在说,我跑不动了。

不行,你说过要为我减肥,怎么就不能坚持呢?

我不想,反正是你的人,就算真的变成猪了,我也要睡在你的身旁,你给我穿衣服,喂饭。她红润的脸上是满足的幸福感,女人特有的光泽。

他把手伸到他的肚子上说,你看你这里好多肉啊!一点也不注意形象,好象怀孕很久了。

本来就有了嘛!

你能感觉到小BABY在你的身体里翻动吗?

有,他是个小坏蛋,你是一个大坏蛋。你愿意要他吗?

不可以,坚决不行,我没有事业是不会结婚的,三十岁左右我才会组建家庭,你愿意等吗?

到那个时候,我都成为枯萎的花,你还会要我吗?别人都说,男人三十一朵花,女人三十豆腐渣。

无所谓,我相信到那个时候你更成熟,你是世界上最貌美的女人。然后,他拉着她的手继续在坚硬的水泥路上奔跑。

直到她再也迈不动步子,她痛苦的表情好荒凉,他看着看着就忍不住难受,她是多么破碎的女子啊!

一直走着。她知道他对她的家人很不满意,他是一个喜欢简单的人。罗嗦就意味着复杂,复杂就意味着不简单,让人心烦意乱。

她像夹在石缝里的小鸟,左边是父母的反对,右边是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男子。想要朝着人生的天空飞去,却太困难,又不知道怎样才可以展开翅膀。

后来他们去了KTV,名字叫云桥。

在高亢的歌声里,他们无止无尽的拥抱。她真的爱上了就根本无法撒手。

他的心情很糟糕,本以为拜年会是一个很喜庆的事情,可是结果却很失望。

当刘德华的《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的音乐响起,他站起来,眼泪哗哗的流下来,他也不知道,这个女孩子的分量会如此之重,几乎超过家乡的那位好姑娘。有可能是责任吧?因为杨画已经把一切都给了他,而对于天涯只是有美好的印象,连牵手也未曾有过。

他的声音颤抖着,内心产生了害怕失去她的危机感,他终于体会到爱的死去活来的滋味。也终于明白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爱情和朱丽叶与罗密欧的爱情。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吻他的脸颊,她说,唱得真好。

他把话筒靠近嘴唇说,老婆我们会分开吗?

不会。

无论什么都不会是吗?

是。

如果我去流浪你愿意和我到天涯到海角吗?

愿意。

你愿意给我生个足球队和皇家马德里踢球吗?

不愿意。然后她笑了。你真以为我是猪啊?

她终于又笑了,依旧是破碎到荒芜的笑。他也和她一起笑,只是眼泪掩饰不了哭泣的痕迹。

十二点过的时候,他送她回去,因为喝了很多的酒,他不放心。

在路口车停下来,她说,我自己回去,你不用管了。她的神思已经恍惚,说话不由自主。

他还是不放心她的安危,执意把她送到家门口。穿过漆黑的胡同,她突然在路边吐起来。他趴在地上,痛不欲生的呕。他的心理清楚,她是需要人照顾的女孩,否则会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在家门口,他停止了步伐。他绝对不敢冒昧把她直接送回家,那样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着她跌跌撞撞走进大门,然后才放心的离开。

大年三十的晚上,她的家人都没有在一起,共度这个重要的时刻,冷清的气氛,似乎预示着战争的降临。

他想他的出现给这个战争添加了催化剂,她的家庭虽然看起来完整,其实比他的单亲更加残败。她初中毕业以后就为贫寒的家庭打工挣钱,让哥哥上大学,让不堪重负的家庭缓过气来正常的运转。

就因为过早的步入社会,所以在她的生活气息里布满了堕落的光环。

他对她说过,我拿什么来拯救我的爱人。

天涯在与他通话里总是一幅天真的摸样,乐观的性格感染他本身就携带的忧伤,并且融化。每次他都发现不能够爱上杨画,可是又不忍心舍弃,所以就带着愧疚和责任继续的努力爱下去。等到哪天该散就散了。

二月十四日是西方传统的情人节,东方经过封建社会后的新潮一代青年当然也重视这个在父辈看来并不相关的节日。

浪漫源于有了节日的衬托,所以这一天有情人终成眷属。

下午的阳光明媚,冬天的寒气被云散初开的温暖驱逐出境。

她在电话里语气一贯低调,夹杂沮丧的情绪。

你能出来陪我吗?看见他们都是出双入对,我好羡慕。

他没有理由拒绝她的要求。一个女子寂寞的时候,是心在疼痛。

好。你想要花吗?

当然要。只有花才可以掩映出女孩子的美丽。

然而一切都不是预想得那么顺利,特别的日子注定所有的花都要销售一空。

他跑遍每一个花店,都没有玫瑰花。他幻想着她没有收到花的心情会不会低落,他希望看见她的笑容,她的笑就像难得一遇的流星。

在桥头广场她默默的等着,懒散的模样有简单的化装。浅淡的眼影和粉红的胭脂与洁白的皮肤混合在一起,天衣无缝。

她太需要人照顾了,感冒都几天了还没有好转。眼神涣散而没有光芒,身体疲乏而缺失力气。

当他出现在她眼前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局促的场面,她打起精神挤出最灿烂的笑容。

对不起。我没有买到花。

没关系,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我就不再奢求更多。你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是吗?我好荣幸啊!竟然有这么爱我的女子。谢谢你的爱。

废话,他都在肚子里翻跟头,我不爱你能行吗?

哦!你真打算非我不嫁了。我可是到三十才会结婚啊?千万别后悔。

不结就不结,我单独把他生下来,然后养大。如果哪天问我他的爸爸是谁,我就说他死啦。

你敢咒我。

她在前面跑着,他在后面追着。天上的乌云撵白云,地上的男人撵女人。童年的游戏上演着,一场青春的黑白电影。

她的笑声如此清脆,干净剔透,不参合半点阴暗的影子。她想自己是真正得到了幸福,他想他是可以给伤口敷上药片的。

公园的彩灯,在黄昏的夜空下,璀璨辉煌。

他拿起相机给她拍摄很多的照片,只是他依然看见她的忧郁在脸上像波纹一圈一圈的荡漾开。

一个小孩子从他们身旁经过的时候说,哥哥姐姐,你们要一起照吗?

好啊!他把相机给那个俏皮的孩子。

他把嘴唇放在她的脸上,有百合花盛开时清幽的香味。她说过她就是一朵开放在山顶的野百合,所以选择带有这种气味的香水。

好漂亮啊!姐姐。好帅气啊!哥哥。小孩把相机递到他手里,然后转身跑远。

河风轻轻的吹过,今夜的景色充满诗情画意。

他问她为什么喜欢百合花的味道。

她说,野百合也有春天。我喜欢这句不知道是谁说过的话。

吃饭的时候,他的战友也来了。他们在一家火锅店,是滋养身体的清淡菌类火锅。

她的身体开始感觉不适,肚子隐约疼痛。

原本可以高兴的气氛,因为她的问题,似乎有僵硬的气氛弥漫。

在餐桌上他的关心是无微不至的体贴,只是他的心情固执的暴躁。她说,我不需要你的照顾,你自己吃吧!

他在她的拒绝面前可以体会到她的烦恼,但当他询问她的时候又全然不说。她习惯把痛苦一个人承担,永远都是这样。他还记得曾经她遇到了不可解决的困难时,她的性格像炸弹一样,一触即发。他只有装满她的沉默,想象她的脆弱和坚强。当有一天他在网上看见她的留言:对不起,夏血。我不是温柔贤淑的少女,也不会那么细心的关心你。这几天父母又在逼我和你分手,所以我不想说话,也不想告诉你,我只愿意一个人沉沦,我不希望你参与这次战役,你应该在局外等候胜利。我爱你,就这么简单。

他终于明白真正爱上对方,是如何一种感受,就是无所奢求的让喜欢的人快乐。他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她虚假的情感里赋予真爱,一直到如今的手足无措。

家乡的女孩每次写来的信都勾起无限的情思,他放不下的是男人说过的承诺,虽然她没有把身体给他,也不必负责任,但她早已把心给他。

吃完饭后,他的战友说,你必须要回去了,否则会逾越纪律的范畴。

他们走着。只有城市是喧闹的,他们发不出声音。如同安妮宝贝所说的,为什么两个人在一起,心却是孤独的。

你到底又怎么了,可以告诉我吗?我们共同分担好吗?

没事。她的每一个字都沉重的从残余化妆品的嘴唇里抖落在他的耳朵里。我想好了,我要出去,我要离开父母,他们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你神经病啊!你把我们的感情拿得起放得下吗?

分开吧!如果等一年或者两年或者更久,你还爱我,我会和你结婚。请原谅我,不是我不愿意停留,而是我习惯了飞翔。我的野性和放纵是从五年前就萌芽的翅膀,时间长了所以就不想为谁改变,而你说过喜欢安定的女孩子,最好是心可以停泊在你的肩膀上。

他本以为可以为她的解释放手,然而他的眼泪悄悄的在浸湿,渐渐的掩埋爱情的种子。种子艰难又健康的向着天空生长。

那好,我们分手吧!只有这条路才是最好的选择。你走的时候别忘记告诉我,我要送你,看见你安全的在脑子里干脆的崩溃。

她设想好的意志也抵制不了他冷漠决然的回答。他没有故意挽留,也没有假装强求。突然残忍的悲伤忍不住泪流成河。

你到底怎么了,可以告诉我吗?我们共同分担好吗?他哀求的说。

我的爸爸又和我吵了,他说,你有我没他,有他没我。中午看见你的时候,我只感觉你在身旁好温馨,所以不想暴露出来,我知道做你的女人就是要快快乐乐。

走在桥上,河风从下面刮上来,人行道很窄,机动车道上挤满了冒着污染气体的蠕动的大虫。

不要想那么多好吗?我们说过什么艰难险阻也把我们分不开,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有那么容易吗?我挣扎了这么久,抱着的期望憔悴不堪。你看见没有,这座桥好高啊!如果跳下去会有怎样的反应。我想水会先把我淹没,然后把我冲走,经过无数个沿途的城市,我就不用再飞了,照样走得很远。

你疯啦!我的天啊!你以为这是游戏吗?好玩是吧?你该清醒了,你可以不为我,但是你要为你的父母活下去。

我不用你管,水才可以洗请我疲乏的灵魂。

他拉住她的手,激烈的亲吻。她像一具尸体回应他。你不要这样,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的嘴唇被她咬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迅速扩散到口腔的每一个角落。

我必须得回去了,你回家好吗?

你走吧!我死了最好。

她急行的脚步根本不理会他的劝解。他拿她没有一点办法。他突然跪在地上,膝盖接触地面的声音穿透了她的决绝。

男儿膝下有黄金,在爱情的手中,它是纸屑,分文不值。

你不要堕落好吗?你还有我,我是你的依靠,现在是,永远都是,你绝对不能自私,只顾个人的感受。

她被感动了,她绝对想不到有男孩会如此重视她的存在。她明白自己不是冰雪聪明的女孩,只是非常平凡的洗头的女子。而他的外表俊朗,心胸善良,人品儒雅。她只是害怕哪天会真的失去他的每一个瞬间。她泣不成声的说,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你快回去吧?我会乖乖的,照顾好自己。

她帮他拦了一辆TAXI,送他离开。

我回去会给你打电话,你要接啊?

好的,你快走吧?

车在平稳的水路泥上快速的疾驶,他的心是空落的,好象在湍急的河流里,看见她掉进去,垂死挣扎,他却救不了她,眼睁睁的看见她消失踪迹。

她在公园里坐了很久,冰凉的石凳是她今夜的床。星辰被浓雾笼罩,夜空盲目,就像她是无家可归的野孩子。他不想见到父母,他们会指责她的任性。

电话不停的响起,是他喜欢的歌曲,《爱的路上只有我和你》。她挂断电话,只想安静的,一个人蜷缩着哭泣。她哼着,这是他教她的。不能够不想你,也不能够忘记你,只是在梦里一直见到你,多想对你说句我是真的爱你,爱的路上只有我和你……直到再也唱不下去,直到她的肚子再次疼痛,呕吐不止。她关掉电话,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她只是在犹豫肚子里的未成形的肉团,该如何解决。她第一次怀孕,她想过有一个孩子,有一个可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倾诉的对象。只是还年轻,只是恐惧父母的反对,只是他说过不会结婚很早,只是她还感觉自己没有玩够。

夜里的寒气很冷,她颤抖着,本来感觉困乏,可是寒气驱逐了所有的睡意。在桥头看见湖面的灯光,扑朔迷离。她的精神出现了混乱的思绪,情不自禁的爬上围栏,坐在上面,朝路过的人笑,这些是她无法控制的,她的疑惑无人可以帮助她妥协,事实霸占她的清醒。她明明看见河面是张开大口的陷阱,但又有一双亲切的手不停的招摇,是在呼唤,是在引诱她的生命。当她试图来次飞行,在午夜御风而下,肚子疼得格外厉害。她从围栏上,摔在地面上,路人的闲言闲语像一阵凛冽的寒风,刺杀失去理智的疯狂。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开。她尖酸刻薄的谩骂。

天终于亮了,她是人群中面容憔悴的一个与死亡擦身而过的女子。穿着休闲的服饰,上面是KAPPER,下面是以纯,加上一双特步的鞋子。装素简单,举止大大咧咧,她习惯看起来邋遢而蓬松的发型。她就是她,追求自我,可是又被世俗压迫得喘不过气来的现代小青年。

当她刚刚打开手机,熟悉的歌曲萦绕在耳畔,是他的电话。

老婆,你干什么去了,你知道吗?我昨晚打了一晚上的电话,我好担心。

你哭啦?你不是对待爱情麻木了吗?怎么?你是在同情我是吗?

不,没有,我是真的应该为一个人哭泣了。你让我到了伤心处,那把刀就搁在我们爱情的河流中,当你真的离开,我捡起来割痛。

你的话总是这么好听,语言温暖,但我听起来有时候感觉冰冷。如果不是小宝贝唤醒我的行为,我想现在我都被冲到长江去了。我累了,想静静。

你到底怎么了,可以给我说吗?

没事,我不用你管。

然后她把电话调成静音,不理会他的坚持和执着。

过了很久,他发短信给她。你在哪个地方。

网吧,白桦林。

天气急转而下,早晨还是晴朗的一片天空,到了下午就变得阴霾。

他在网吧里寻找着她的身影,一个说着要为他减肥,却看起来仍旧有些许臃肿的女孩。短短的头发,修饰着一张不算好看的脸,简单而普通的。

在一个阴暗的角落,他看见她的短发,背上始终是一个黑色的背包。她在椅子上面睡着了,他想她是多么需要人照顾啊!

他拍拍她的头,醒啦!死猪。她回头望着他,红肿的眼圈,有潮水涌动,是孕育在精神世界里与爱情有关的海洋发出绝望的信号。

她扑在他的怀里,你每次都不能多陪我一会儿吗?我需要的你的手牵住我,走路的方向才不会偏移轨道。

我也想啊!你应该理解我的。他无奈的用手缕过她蓬乱的头发,一滴泪落下去,然后迅速的揩过眼角存余的咸咸的液体。

她的脖子上感觉到了滚烫的温度。她说,你哭了,你真的为我哭了。她的心是高兴的,蹦起来像一只晃动的小鹿。

我说过不会让任何人看见我的一滴泪,除非她是可以使我感觉幸福的女孩。所以,你可以想象你对我来说有多么的重要,请不要因为你父母的原因就背负沉重的累赘,我说过和你一起承担,无论什么都不可以把我们分开。你是我的女人,我要以一个男人的责任,在生活中扮演好这场与青春有关的黄金流年的角色,虽然有可能不是永恒,但至少要在漫漫长路,居住属于我们的经典。

知道了,我以后听你的,按时回家,不在不健康的场所逗留,恢复正常人的生活,但我想请求你一个问题。

说,什么都可以,只要从今天以后你不再如此折磨如花的生命。

我想去卡索,释放陷落在沼泽地里的身体。明天勇敢站起来,抖落满身的泥土,那些泥土里寄生了我堕落的思想。她带着哀求的表情。

他用手指点点她的鼻尖说,好的,你是快乐的,我就是快乐的,谁叫我那么的爱你。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她,只不过他的要求是:最后一次。

好,一定。我不会再犯了,以后听你的还不行吗?她的回答诚恳而坚决,每次她的语气都是这样。和他在一起她总是那么乖,可是如果在电话里她又那么的不可理喻,我行我素。

你说的啊,我们拉勾。小指头交织在一起,缠绕誓言里不过虚伪的表象,即使没有任何把握,也可以满足心理的需要。

你笑的时候真好看。

你也是啊!

十点多的时候,在冬天已经是深夜。

天翻地覆的音乐包裹拥挤的人流,扭动的身体像疯狂的动物在跳跃。郁积的所有不快在这里得到解脱,内心可以因为震撼释放活力。不分卑微高贵,年轻人的天下,灯光迷离,柔软的心,宣泄以后容易变坚硬。

她和舞池里专业的舞蹈人员扭动,协调的身体像一条摇摆的蛇,节奏鲜明。

我从小就喜欢舞蹈,你该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来这里了吧!

我也喜欢,我只是在学校里学习了几天,没有机会,也没有那个条件。只是乌烟瘴气的场所我讨厌,纸醉金迷,荒废人生。

你看那个领舞的女子好妖媚,还有那个男子他的气质好忧郁。他们伸展的身体我羡慕极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你为什么要嫉妒他们,说不定他们幸福的外表里隐藏了比你还要酸涩的痛楚。

也许是吧!我想我真的太天真,你想的总是比我周全,你是一个有安全感的男子。

但你是让人担心的女子,你喜欢以极端来惩罚自己。太愚蠢。

我本来就很笨,没有太多的想法。她和着颈爆的摇滚湮灭在疯狂里。

他已经八年不在这种地方出现,但他跃跃欲试的手脚晃荡着,曾经学过的街舞动作不自觉的展现出来,他成为众人目光中关注的焦点。

掌声和尖叫,撕心裂肺。

酒精和浓厚的烟味充斥了整个空间,他想他是要真正陪她疯一回了,毕竟他答应她是最后一次。

谢谢。他用袖子把他脸上的汗水擦干净。

不用,我想把外套脱掉。

她把他的衣服拿到柜台储存起来,她对于这里再熟悉不过。流血的心只有在这里才能制止。

眩晕的脑袋不由自主的在狂噪的氛围里宣泄着青春的漏*点。

直到桌子上的酒瓶已经空空是也,他们失去了跳动的力气,气喘和心跳当他们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彼此听见。

她的肚子突然疼痛起来,但是她忍受着,静默的在他的怀里哭泣。她说,夏血,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好吗?应该是我,因为我很少在你的身边驱逐你一个人的时候的寂寞。

你想过要孩子吗?你想过和我结婚吗?

不行,绝对不可以,八岁那年,算命的先生说过,我不可以结婚很早,否则会刻妻。

我想过把孩子生下来,我喜欢看见他的笑容,一切都那么原始,那么稚嫩。我不怕死亡,为一个男人可以肝脑涂地,死亡也算是最好的归宿。

你总是太天真,我对感情都看得很淡,也许我们的将来。他停顿了半天,把剩下的半瓶酒喝干净,接着说,有好多的事情是我们这个年龄的人无法承担的,我们没有事业,没有好的家庭背景,你的心里也应该很清楚。

她捂住他的嘴巴,她歇斯底里的说,你给我住嘴,我一定会把他生下来,你不要再奉劝我。

狂乱的摇滚和摇摆的身体,继续配合得默契,继续消耗年轻的身体。

争吵过后一会儿,她突然感觉不适,她说肚子疼,钻心的剧痛。

他把她拉到酒桌旁坐下来,她像死猪一样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扭曲的表情,心酸不可遏止。

当他把手顺着她撑住的方向摸下去,他下坏了,粘稠的液体,热气仿佛会烤焦手指的知觉。那是血,是鲜红的血,是恐惧的液体。

立刻,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把她抱在怀里,慌乱的吼叫,让开,让开,救命,救命……

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晕厥过去,脸色苍白,微弱的气息安详的静止在神情里,她没有些许的恐惧,她从容的面对这一切,她对他说的话伤心绝望。

经过紧张激烈的抢救,她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当第一个医生走出来的瞬间,朝他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第二个医生告诉他,你的孩子夭折了,但是母亲还好,以后要小心。

他瘫坐在她的床头,他想如果今天出现了不可挽救的场面,他会有多么的难堪。对不起她的年轻生命,对不起她的父母,对不起部队给过的每一次思想教育。

夜格外的浓厚,他撒了个谎,他对领导说,今天在外面有战友要过来,会回去很晚。他说着说着就情不自禁的掉下一滴泪珠,掉在她的脖子上,她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暖流,然后迷糊的苏醒过来。不要哭好吗?我还活着,我还要为你好好活下去。

是,对,不可以就这么自私的离开我。他手足无措的说话。我们以后别再吵闹了。他握住她的手,缓缓的唱起《我们这里还有鱼》,在这里没有风浪,不会摇晃,不再心慌……我陪你找个池塘,盖间平房……

他终于觉得累了,为了一时的冲动就和她这样沦陷,直到无法收场,还要苦颜强笑,拿出男人的尊严,镇定自若。

他开始感觉到要珍惜她,要尊重她的存在,要为她的倔强妥协让步。

他在她的胸口疲乏的昏昏沉睡。

残酷的游戏,是自己玩弄过后惹火上身,想丢弃,也只是表面的熄灭,而火焰已经烧到灵魂里面,在游戏的规则里面是不可以半路脱逃的,任何的游戏都有它的强制性。

以后的日子又平静了很久,没事的时候他还是会在电脑上写下他们的日记。她也经常会在QQ邮箱里给他留言,她总是说,夏血,你的文笔真好,你要继续加油,继续努力,等你以后成为了文学家,我就天天纠缠你给我签名,然后在文字的末尾加上一个俏皮的表情。他的回复也总是那么简短,嘿嘿!我是司马迁的后裔,我要像他那样,只不过他比我伟大,他是写一个国家的历史,我是写关于我们爱情的历史。

终究有一天,他的保密工作还是没有做好,在他的QQ日志里面,她发现了他写下的对天涯的相思。

天涯,你悄无声息的走了,你从我的记忆和幻想里隐藏了。请你原谅我以前对你的冷清和淡漠,当我对你说,有一个爱我的女孩,愿意为我付出一切,我已经无法把她甩掉,你哭了整整一夜,你说,去死吧!臭男人。我会好好过的。可能从那时起,你就开始转移了爱的方向,我知道你是个很受别人欢迎的女孩,有很多的男孩都对你翘首期盼。你是在绝望的境地接受了他的追求。脆弱的女孩都容易在受伤害时寻找温馨的归属。

很长的一段时间,你还对我抱有希望。可是当我对你说,她怀有了我的孩子,你完全崩溃了。我们发的短信我都记在了日记了。

算你狠。你能给我一个理由离开你吗?你会和她结婚吗?

有的话还是不要说出来为好,残留些许疑惑会让大家都抱有美好的幻想,我们是回不去的,还是让那份遗憾的情感埋藏在缘分的边缘,等待悔恨的判决吧!

如果狠的结果是美好,那就像美丽的谎言,如果狠的结果是悲惨,那就像捅破人心脏的利器。

也许是吧?即使是你说的那样,事到如今也只有让它刺痛,一切都无能为力。

这就是你们男孩子的想法,你们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难道你愿意别人把你骗了,还帮他数钱吗?

可能远去的是真的错了,然而这些都是人生中难以避免的过失,无论以前怎样,我们只有包裹起来学会淡定。

你对她提起过我吗?

没有。

我想我和你会成为一生的秘密,我希望我的结果是精彩的。如果说我的结果是痛苦的,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我想这是因为我们彼此在错过,谁都没有把握住,我也会恨,但不是你,而是我自己。

你是男人吗?你要知道你一次的错过,会丢失了多少次的机会和成功。

谁的人生是一个完整的过程,没有遗憾和瑕疵,纯属虚构假想。

好吧!你就慢慢遗憾吧!我对你特失望,对待爱情你永远都是失败的,我会成为你抹不去的隐疾。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但现在回想起来我真的想重来一次,只是没有时光倒流的后悔药。

于其去吃后悔药,去时光倒流,为啥一开始不去努力回避,还要自作孽。

不要说了好吗?无法挽回的还去提起,只会让人陷入更加无法自拔的境地。

好了,我不说了,总之一句话,你真让我失望。

那你说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好受一些,无论怎样都可以。

不用了你永远弥补不了。你知道我每当看见你给我写的信上面一字一句是什么感受吗?你永远不会懂。

年轻的无知,该怎样蜕掉自己难以原谅的曾经,只有用永远的自责填平伤口。

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一生的幸福,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一段荒唐。

对与错,时间验证了,我们是在向各自的方向奔跑。

有一种感觉总是在失眠时才知道是“相思”,有一种缘分总是在梦醒时才相信是“永恒”,有一种目光总是在分手时才看见是“眷恋”,有一种心情总是在离别后才明白是“失落”

得不到的只能够是眼睁睁的目送它远走,明明不舍,还要假装心甘情愿。所谓身不由己也就是如此吧!

是啊!我们真是有缘无分,也许命中注定我们俩是朋友,不过你要记住你这一辈子都欠我的。

对不起!

没有谁对谁错,唯一要怪的是我们当初对爱太草率。

下面的一段句子,是在我QQ上一个网友的空间里面看见的,经过我的改动,我觉得好象我们的感情在字里行间忽悠飘浮。我哭了,在我的记忆中这应该是为你第一次流泪。你的离去终于换回了我的一次真情流露。我和她经常吵架,我真的不愿意让另外一个男孩牵上你的手,可是时光不能倒退,我和她的情感纠缠已达到了身中剧毒的地步。

时光如梭

我惶惶不安慢慢的老去

我从未离去站在离你近在咫尺的黑暗里

如果神说光是好的

那么光就是好的吧!

我在黑暗里看着你的脸

为什么你要活在光的那一边

我已满目沧痍,背负着一身沉重的罪

我空洞的目光掠过这个空洞的城市

或许我早就该明白

或许一切都是空的

我如何的遇见你又错过

我如何的爱上你又哭泣

我是一个大悲大喜的孩子

大爱无言

放你一条生路

继续修再修下个轮回支离破碎的缘

我以为疼痛会过去的

我以为我们会长大的

我以为哭泣会停止的

我以为绝望会消失的

我以为你总会爱我的

原来我以为的一切

都只是我的以为

亲爱我真的没有那么伟大去祝福你和他

夏血很爱你很爱你

如果爱你千年能不能换你一次转身

爱你万年能不能换你一个深凝

有多久没有再见到你你的头发长长了没有

如果只能带一个人走我永远都是被你留下的那一个

我只能坚强的写痛苦的写寂寞的写悲哀的写

写下一片凄凉

为爱放弃我的天长地久

让我从此疲惫的负担让心里的妖孽祸害人世吧!

我不想再因为你让我的生命残缺了

让我最后叫你一次

天涯

从此遗忘

他的身心陷入犹豫的疲惫,他冥想自己是否真的爱杨画,不懂事,但很感性的女孩。

后果他早就学过了,三心二意的小猫也或是摘了这个扔了那个的猴子,结局都很糟糕。

一年过去了,一年的轮回过去了,春夏秋冬过去了。现在是他在部队的最后一年,这个冬天和去年一样,来得特别的晚,而且并不寒冷。

她强烈的要求了他到卡索去,她说,她的心情一团糟,似乎有什么心爱的宝贝即将消失,她却找不到。

中心广场上人声鼎沸,灯光华美,车辆川流不息。他们一起走进了卡索,站在透明的玻璃电梯里面,她向下面望去,他说,这里是四楼,好象不是很高,我记得我小时侯从二楼跳下去,只是骨折。

他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他习以为常。

震撼的空间,四处弥散着烟草的辛辣和骚动的人群,酒精醉倒了每一寸空气。她迅速的跑过去,端起放在桌子上的啤酒,一饮而尽。苦涩刺激的液体像淋浴时那般舒爽,血管在身体内膨胀。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他看不出她的心事,他陪她喝酒,她比他还喝得厉害。泛滥在酒精里的导火线,一触即发。

她问他,你退伍了,会带我走吗?

不会,因为我不能给你幸福。除非你像忘记了看电影的时间,却在门外等候了很久。我不会结婚太早,你是等不起的。

是,我是等不起,到那时我都成了黄脸婆,你还会要我吗?她的心已经死了,她敲碎酒瓶子,用玻璃渣子划破肌肤。

他从小就缺少母爱,对待女人的爱也不会那么在乎。单亲的孩子,总是会抗拒爱的强烈,所以他一直都犹豫着,是否接受她的真爱。

最后他选择了离开女人的爱。他满足独自生活的状态,自由自在。

他们一起抽烟,动作的节拍缓慢,仿佛在放一部无声短片。

你的化妆怎么这么浓烈,好象鬼。

你说对了,我就是要变成鬼,在你的身旁阴魂不散。你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那个在酒吧里喝酒的一男一女吗?他们死于车轮下面。

记得,他们爱得忠贞而且自私。

我希望得到这样的爱。

他默默无趣的傻笑。

这样一个英俊的小伙,已经是一个男人。但他的心永远都是枯萎的花朵。她说,我们真的很相似,有一样的绝望,有一样的迷惘。可是我们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你不与我好上一辈子。曾经我们一起过夜,我们一起填补伤口,那么努力。就因为我们的成长都像这个冬季,不下雪它依旧寒冷。以后会更加的冷。

他在她谈吐的瞬间,已经触及到了铿锵破碎的声音和湿润的血。

嘈杂的音乐无比坚决的回荡在房间里。她说,我要走了。

他柔顺的对她说,外面冷。然后把身上的风衣批在她的身上。我送你回去。我以后不在了,你要天天回家知道吗?只有家才是可靠的。

你为什么不给我,还要我回那个蜷缩了那么久的窝,好痛啊!

她对他发脾气,对他指责。他没有回击,只是在沉默中坚硬的站立。

下电梯的时候,她放开他的手,从玻璃窗跳出去,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他颤抖的双手,拉着窗户,向下观望,好高啊!

他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勇气,当他跑下楼的时候,她躺在坚硬的水泥地板上,血渍沾满了衣服,流开的血液像盛开的玫瑰花,火红的太阳。

身体抽搐着,微弱的气息,垂死挣扎。他把她抱在怀里,溃烂的生命,残缺不全。

我原本以为我会带你走,就像那个女孩,用生命换回纯洁的爱情。我太天真了,你一直都不曾爱过我,我是你需要得到安慰的牺牲品,是你俘获的战利品。你的心里只有天涯,而我不是你的海角。

他的头颅有深深的洞,鲜血汩汩流淌。耷拉在他的肩头,他就这样抱在怀里,感受血腥的厚重和生命的代价。

城市依旧正常,灯光依旧明亮,一双双眼睛依旧迷茫。

曙光来临,破晓死寂。朝阳辉煌,黑暗远走。

他没有曙光,也没有朝阳。

他被送上军事法庭,然后判刑。她没有实现她想象中的誓死不离。她想可以带他走,但她没有做到,他是可怜的胆小鬼,他从来都不爱她。她只做到了让他在牢房里为她守侯寂寞和孤独,十年。成为为爱救赎的囚徒,罪有应得。

生离死别。

也许这就是她的命,活着会与爱的人离开,死后也会永别 <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