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秘密追捕
作者:璨斓曦      更新:2019-11-06 05:55      字数:4510

客栈里的人立刻少了许多。有的人伸长脖子向外张望,有的人依旧在低着头吃饭,有的人心不在焉地踱着。这个小小的客栈,店内外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浪海涯与飘如絮带着野儿孟启,从客栈的二楼,缓缓地走下来。

浪海涯快速地扫视了一眼,觉得有些异常。也没有理会,在靠窗子的地方捡了一个座位。把剑和皮囊放下,帮着飘如絮把包裹放在一旁。飘如絮携着启儿,也慢慢地坐下。他们简单地吃点早点,走出客栈。

大街小巷,传遍了御龙佩出世的传闻。人们议论纷纷,人心浮动。官兵到处巡逻,搜寻可疑的人。浪海涯与飘如絮二人穿梭在武宫镇的大街小巷,在人群中仔细地搜索着目标。他们已经知道,梅王爷把御龙佩传递到了了京城。提刑司的上官云舒传来消息:密探已从京城出发,不日将到武宫镇。截杀此人,截获密函。

人海茫茫之中,要想寻找一个人,一个隐藏形迹身负罪恶使命的匆匆过客,简直是大海捞针一样。而事关重大,又怎么能有丝毫马虎大意?放过这个机会,可能就会成为千古罪人,谁敢有半点懈怠!只有找到了他,他们才可离开武宫镇。

“带着孩子不方便,你不如在客栈等我,我自己出去查找,一会儿就回来。”浪海涯说道,“现在这里很不安全,启儿这几天身体还不大舒服,好好照看他。”

飘如絮说:“这样也好,免得目标太大,引人注意。我和启儿可以走小巷,这样安全。”

二人小声嘀咕了一阵,分头行动。

浪海涯向城东快走如飞,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飘如絮背着野儿孟启一路向城北前行。野儿有些不舒服,哭哭咧咧的,飘如絮不得不停在街口,哄他,让他高兴。她给他喂下一粒药,不一会儿,启儿就安静下来。他痴痴的样子,呆呆站着,也不言语。目光定在一处,转动一下都需要很费神,甚至很费力。

街上与往日情形无二:小商小贩推车叫卖,店铺里的商人富贾也不停地吆喝。各色不同的行人在街上穿梭,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偶有官府差人巡街,也都是三三两两,有一搭无一搭的。

忽然,一官差走近路旁一人。此人相貌平常,并无特别之处。唯一不同的,就是他衣着打扮独特,是一身西域人的装束。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沙如雪,水寒烟舵主的人。”

“原来是一个女子,好,给我拿下。”

几个人围拢来,就将要把她拿下。不出三招,几个人便都趴在地上,沙如雪道:“都他妈的是废物,怪不得你们丢疆失土,原是有你们这群吃干饭的人。告诉你们大人,姑奶奶没时候侍候你们。”说着,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飘如絮发现了这些官兵,拼命地向一处驻地飞奔,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路上的人行色匆匆不敢停留,想打听消息都难,也只好绕过他们,独自一人前去查问。一切都已归于平静,先前那个西域打扮的沙如雪,早已经无影无踪了。

显然,此人并不是想惹事的,只是看不惯官差衙役的横行霸道,才起了冲突。

两个时辰后,接近中午的时候,二人在城头关帝庙汇合,结果一无所获。

“有什么发现?”飘如絮焦急地问道。

浪海涯失望地摇摇头,显得十分颓然的样子。

“会不会消息不对,要么就是走漏了风声?”飘如絮怀疑地询问,“打听了各路人马,回报说,都没有踪影,是走这里吗?”

“没错!”浪海涯肯定地回答道,“大理寺和提刑司的人,他们的消息不会有假。只是这个送信人,到底是走陆路,还是水路,我们还无法确定。一一怎么,启儿睡着了?”

“嗯,她许是累了,所以睡着。”

“也难为这孩子了。”

飘如絮道:“我发现了官兵与一个西域的女子动起手,那个女子功夫不错。”

“哦,是什么来头?”

“她自称是西都会舵主水寒烟的人,叫什么……沙如雪。还真没看出来,只是一两个回合,就把那些官兵打散了。”

“她去了哪里?”

“像是奔港口方向走的。”

“哦。走,我们到码头去!”浪海涯一挥手说道。

他们快速走过一座牌楼,看见前面密林深处,隐约有一座小木板房子。掠过树林,跨过一道小溪,那座洁白的小板房就在眼前了。灰白色的百叶窗,月亮形的小门,整个院落简单而干净。高大浓密的菩提树隐天蔽日,好不茂盛。院子里支起不少木棒,像是一个迷宫和木阵,让人觉得纳闷。

拾级而上,是一座栈道似的小浮桥。浮桥两侧的绳索磨得光滑,走上去摇动得很利害。浮桥之下是一个很大的圆形荷花池。荷叶如扇,在风中摇曳,水面层层涟漪,惊起鸥鹭盘旋而飞。也许找不到归宿,便如阑珊处一个静静的角落栖息。

“看,多漂亮。奇怪,这个季节还有荷花开放?”飘如絮惊喜道。

“呵呵,塞上寒月开莲蓬,流水人家吉兆征。暖天来得早,说不准是一个好的预兆呢。”浪海涯道,“去那边看看。”

一个老者坐在一石凳上,手里编织着一张渔网。看上去,大约六十岁样子。双手木色,十分粗糙,却很灵活。像没有看见他们一样,头也不抬地忙碌着。他一会穿着梭一会挑着线,动作干净麻利,说话功夫一片渔网编成了。老人扯了扯抻了抻,平整了,仔仔细细地放在一边。

浪海涯由于心中急切忽略了与老人的客气。直接走到他的跟前说道:“老人家,今天出海的人多吗?看没看见一个女子,西域装束的?”

只见老人怒色浮现在脸上,没有好声气的样子。也不言语,转身回屋去。

浪海涯正觉得蹊跷,忽见他拿着一把长长的斧头出来,直奔墙角一棵枯树而来。

“哪天出海的人少呢?”老人弯腰拾起一根木棒扔到一边,“没有用的东西,留着白搭,不如砍了。”

“那你见到一个四十左右岁、商人打扮的人吗?”浪海涯追问道。

“京城口音,带一把油脂雨伞……”飘如絮补充道。

老人也不抬头,依然瞅着他脚下的石板小路,使劲地摇头,道:“天天过客,谁注意他是什么打扮什么口音?你要是找人啊,就在这里呆上个把月的……”

飘如絮走上前,温和地说道:“前辈,我们是来接人,打扰你了。”她从衣袖里掏出一半银子塞到老人手上。

老人用手掂量掂量银子,又把它交回到她的手里,说道:“客气啥?这里都是富人过河,穷人出海,哪有什么京城的商人?——在这里,上哪儿花银子去?”老人将银两还了回来,不再说话。

二人失望地看着老人砍着枯树。不一会儿,那棵树倒下来。

“还不过来帮个忙,难不成你们也和我一样?”老人很不高兴地说。

他们走过去,浪海涯一叫力把树木轻松移开。老人静静地说道:“还是年轻人啊,老了,人这一老,也和这树一样,不中用了。”他摸索着给树木去枝砍皮。

他们这时才注意到老人是个瞎子,怪不得他那么生他们的气。浪海涯心生怜悯之情,感到老人就像秋天失落在地上的一片树叶一样,随时都会被一阵风刮走,不知飘到何处,再也回不来。

“大爷,你在这里住多久了?”飘如絮问道,“怎么没有看见你的孩子呢。”

老人一怔,说道:“六十多年了,一直在这里没挪窝啊。”他走到树墩前,坐下,“走的走,亡的亡,当不了贪官,当兵当匪不都是活命啊。只有我这瞎眼的糟老头子,走也走不了,跑也跑不掉啊。”

二人对视一眼不再说话。他们帮忙收拾完后,告别盲眼老者,悻悻地离开。

“这个沙如雪,不会是接应密函的人吧?”

“不像是,她只是路过,没有等人的意思。”

“越是这样不经意的人,越要注意,他们在暗处,隐藏得深呢。”

飘如絮看看他:“难道这封密函这么重要?”

“是,它关乎社稷安危,国家存亡。梅王爷的命令就是一座山,撼动不得,一点也不能疏忽和怠慢。”浪海涯时刻感到责任重大。

“现在,我可是看不透。别说是朝廷,就是你,我都感到有些陌生了。”飘如絮幽幽地说道,“这哪里是像是过日子的,东奔西跑。”

“若是国家安定了,我们就不用这样了。谁都知道,而今朝廷已经分为主和与主战两派。两派对峙,势不两立。”

当今的皇帝理宗当然希望江山稳坐万年不倒,但已无力回天,只好求得一时稳妥,听信主和之臣,不愿征战只求苟安于世。主战派的叶大人吴大人李庭芝大人等义愤填膺,力主坚决抵抗,血战到底。可是,他们百谏无功,只好暗地里招兵买马,支持西北的吴家军之后人,抵御敌人入侵。

作为梅王爷出资兴建的南乐龛灵宫,当然是要责无旁贷地冲锋陷阵,成为当头重炮,马前小卒。少堡主浪海涯为示抗战决心,和对梅王爷的忠诚大义,把龛灵宫交给师父骆雁飞的管家把守,才与飘如絮一起下山了。

这次他们这对双面侠离开龛灵宫,最主要的一个目的,还有一个,就是受梅王爷指派,寻找那封有关朝廷卖国求和的秘密信函,查出叛逆者的罪证。奸党佞臣贾似道已命手下与敌国私定盟约,不久就要回复受命,大宋王朝岌岌可危之时,不思报效朝廷,却屈辱投降。

线报说:此人一身黑色绸缎便装,商人打扮,操一口京城口音。以马贩子的身份已从京师临安动身,不日将路过此地,直奔金都。最明显的特征是:颔下有一块红色的胎痣。

“此人深藏不露,武功高强;诡计多端,绝非等闲之辈。对付他,需要格外小心。”

浪海涯和飘如絮奉命寻找贼人,虽是临时之职,但,可见此事非同小可。所以,在此地逗留已有多日,黑衣人还是没有如期出现。——所以,他们怀疑,此人正在一处秘密地躲起来。

这时,野儿刚睁开眼睛,痴痴的看着他。其实,野儿也有一个最大的秘密,这孩子十分嗜睡,有时活动还不灵便。

所以,他们还有另外一个任务,就是为野儿寻医问药,游走他方。他们希望能够找到江湖圣医冷寒冰——玉非轻,一个出道三四十年深怀武林绝学的前辈,一个让人听了皱眉却难以见面的绝顶高手。这一使命,又比截获密函还要重要。它关乎到大宋后继江山传承之事。

对外,浪海涯和飘如絮以给野儿求医为名,四处打探,免得招致杀身之祸。暗地里,秘密查找线索,截拦佞臣奸党、卖国求荣等余孽后患的密函。

武宫镇虽是人流不断,穿梭不绝,各色人物来来往往,可就是没有发现,脸色有红色胎痣的那个人。而野儿孟启呢,经过数月奔波,已经习惯了颠沛流离的生活。一旦静下来,他反而不自在,哭闹不止。

“他在身边,实在不方便,不如寄予老乡家。”飘如絮道。

“不行,梅王爷千叮万嘱,这孩子一点都不能受委屈,”浪海涯道,“一定有来头。当下时局不稳,人心惶惶。百姓卖儿鬻女者,也大有人在,怎么能寄在别人家?况且,我们已经与凤音箫接上了头,任务完成了一半了。”

“这样下去,也难有结果,”飘如絮道,“这孩子一哭,我有时真的很没有办法。大街上的人个个睁大眼睛看着,我像是拐卖孩子的。几次官兵都过来询问,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呵呵,别瞎想了,就当是我们的孩子。”

“别胡说,我们哪里有孩子?你想的美,我才不给你生呢。”

“好好,我们就要他当自己的孩子了,不生。”

飘如絮轻叹,幽幽地道:“要是有一个我们自己的孩子,那该是什么样呢?好了,别想这些了。”

“哦,我们再找找,有一丝线索就是希望。”

二人继续留在武宫镇。再也没有见到沙如雪,她只是昙花一现;也没有见到黑衣商人。更主要的,也没有人来和自己接头。

又是数日过去,他们没有一点收获,只好又回到了泰福楼客栈。

等待,只有等待,没有别的选择。

他们怀疑,——持密函之人正在一处秘密地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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