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危险接触
作者:璨斓曦      更新:2019-11-06 05:55      字数:5172

启儿,就是被迫离宫的小皇子。

为了躲避奸佞与杨皇后合谋陷害,梅王爷派亲信将他接出宫中。这,的确关乎江山朝廷命运。浪海涯得到了梅王爷的特别嘱托,一定要确保安全。

浪海涯也有些怀疑:这个孩子会不会是掉了包的假太子。目的就是为了引出那些陷害者,然后一一拔出。即使这个孩子不是小皇子,也一定是大有来头:尤其那条黄锦御带,绝不是一般孩子能得到的。

这一护送使命,重于泰山。启儿能给浪海涯和飘如絮带来什么,还无法预料。浪海涯看看他,坐下来,守在他们二人身边。

“如絮,这样奔波,苦了你和启儿。”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谁让我们是同命相怜的人。只是,苦了启儿。”

从心里出发,浪海涯绝不愿意飘如絮与自己同行。因为,前面的路有多远,有多难,他无法知道。要保护这个孩子,还要去追查朝廷密探,截获密函,实在是千难万险。

令他不解的是,梅王爷为什么要他与凤音箫接头,是别有深意,还是暗地里监视浪海涯当然需要时间去验证。

就没有别的人吗?——这个念头一直萦绕在他脑海里。仅仅是京城荣王府见过一面,从此,这个丫头就再无相见。可是,梅王爷确是这么信任她。

他想去追问梅王爷,但他不能抗命……

这个梅王爷,他为什么能从大理寺狱中将自己放出来?是为了交换御龙佩,追查投敌信函,还有护国玉玺?一连串的疑问,在浪海涯的脑子里旋转,让他觉得就像走进了一个迷宫一样。他想起嗣荣王府见面的情景,没有人告诉他这个梅王爷的真实身份。可现在,就连嗣荣王都言听计从,他是……对,就是他!

浪海涯按约定好的时间和地点,与一蒙面人在竹林轩见面。

来人也不多言,缓坐石桌前,拿出一块绣花手帕,用手轻揉着:“追查信函可有眉目,大理寺在等消息,责令我们提刑司也在追查。”来者是一女子,声音柔柔的,却很坚定。

浪海涯抬眼瞧去,纤细白嫩玉指执手帕挡住疏散的头发。面纱后面隐约一张俏丽的脸。腰间有一香袋,里面是一双玄铁刀,藏而不露。

他断定此人身份,便道:“你我本无情,何故此相逢。”

来人听言,也是心领神会,便轻轻巧笑道:“无情亦是情,金凰佩御龙。”

对上暗语,浪海涯问道:“约我匆匆见面,不知有何见教?——上官云舒姑娘。”

“你怎么断定,我是上官云舒,而不是林幻玉,或是上官云清?”

“因为,只有你才会嗅到武宫山皇家的味道,其他人,没有这个本事。”浪海涯道,“史大人死了,还有谁能再敢踏进这里?”

“看来,凤音箫的能量,的确不可低估的,”上官云舒道,“我来告诉你,你离不开武功镇。”

“为什么?”浪海涯轻哼一声,“只要我想离开,就没有人能阻拦住。”

上官云舒笑笑:“因为,你们有麻烦了,密函有可能走别的渠道。在没有查明之前,你们必须呆在这里,寸步不行听候命令。”

“出了什么纰漏?”浪海涯有些失望,却不能不服从,反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是凤音箫派来的?”

“这与你无关,”上官云舒道,“你必须相信我,你没有别的选择。问候嫂夫人,她辛苦了,我走了。”

浪海涯坐在那里没动,道:“问候她做什么,你们提刑司可以单独行动,为什么要与御史府相瓜葛?”

“那是因为有人擅自行动,暴露了行踪。我接到的是密令,与你单独接头,其余的,一概不知。”

“你怀疑我暴露了,是谁的密令?”

“无可奉告。”

“保重,不送。”浪海涯冷冷地说。上官云舒也不答话,转身走了。

的确,自从离京来到南乐龛灵宫已有月余,如果不是使命在身,浪海涯决不想涉足江湖,染指武林。平心而论,他的武功已然是当今高手,无意与江湖义士相争。而如今,奉行使命,离开朝廷,假借龛灵宫之少堡主之名,用双面侠作掩护,借以身份却是玉石商人,实在是情不由己。他想回避,不染指皇家之争,江湖之恶,又怎么可能。

想到这里,浪海涯却隐隐有些怅然。飘如絮与启儿在嬉戏玩耍,不亦乐乎。

他站在高处,望着长天一色的雪景,心生惬意。难得一见,江北雪景,染得大好河山一片素净。

雪过天晴,朗朗润润。清雪洗净了尘埃,暖气说来就来,不断升腾,一切尽在诗画中。紫烟袅袅,怪气盘升;山峦奇峰,怪石嶙峋。红霞艳艳,竹海青青。

一阵清脆响亮的晨钟之声,远远地从武宫山的净佛寺传来,让人仿佛进入了仙界佛国,顿生清净心。山谷幽深,青山苍翠,古寺的钟声滑落在菩提树上,嘀嘀嗒嗒,回荡在山谷之中。没有一点剑拔弩张血雨腥风的味道。

就在浪海涯陷入困境时,而此时的暖心阁里,蹊桃和紫荷回到凤音箫处,将交换的御龙佩,郑重地递给凤音箫。

凤音箫接过御龙佩,捧在手里,仔仔细细地端详。又查看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她揉在手里,慢慢抚摸。轻轻地掂量着,突然停下。她抬起放在眼前审视一番:“你们两个做得很好,还要注意他们的动向,下去休息吧。”

“谢谢小姐,”紫荷道,“对了,小姐——”

“哦,蹊桃,你去休息,紫荷有话要和我说。”

蹊桃下去,紫荷道:“飘如絮见的那个人的确是魏子茗,在他身边陪伴的那个女人,正是香艳春——黄贵人的母亲。”

“飘如絮跟他说了什么,都有谁知道?”

紫荷道:“他们说了什么并不清楚,只能确定他们见了面。”

凤音箫思揣着,道:“你知道,她这样做会坏了大事。这是擅自行动,会带来危险的。浪海涯知道吗?”

“不清楚,只她一人见面的。魏子茗和她有一种默契,香艳春没有察觉到什么。”

“她不注意,保不准别人就不注意,”凤音箫道,“大理寺正在复查他的案子。他公然逍遥,霍从楚也在逃。她父亲的死与二人关系密切,她这样会搅入江湖之争的。”

“那怎么办,告诉梅王爷?”

凤音箫摇摇头,道:“看看再说。你还得秘密监视,不得有一点遗漏;更不能惊扰他们。”

“上官姑娘与他会面,飘如絮知道吗?”

凤音箫眉头紧锁,摇摇头:“不知道。——你下去吧。”

凤音箫又将御龙佩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不由得眉头微皱,眼睛一亮,视线定在玉佩的挂坠上。那里有一枚小得不起眼的装饰玉,像是无形点缀的,其实用了匠心的。它的形状却是皇上玉玺状。一般人无法辨认,只因她的祖父护送皇上过江时,见过此稀罕物。

父亲吴大人曾经说过,若得五枚御龙佩和一枚护国玉玺,那就是天子,就是九五之尊。它们组成的图案就是一条飞升的腾龙。那么,浪海涯护送的这个野儿孟启,定然不同一般。他会不会就是传出皇宫里丢失的孩子。想到这里,凤音箫眉头紧锁:那王爷呢?——会不会是济国公赵竑,他没有死?

她,不觉心中一震……他,已经死了!

——父亲这样斩钉截铁地告诉过她。

凤音箫更加断定:梅王爷梅世泽不是一般的王爷,所做之事,也非闲事。鬼无阎也不仅仅是王府武师,这与这个王朝有何关系,也就清楚了。想到这里,凤音箫更加冷峻严肃而凛丽了。她异样郑重地收在妆奁匣里,视如生命。她能奉命与浪海涯交换御龙佩,定然也是这次行动的参与者。她推测:还会有人参与其中。

她突然想到,理宗皇上没有御龙佩没有护国玉玺,竟也继承了皇位。啊,——原来是……

想到这里,凤音箫突然明白了一切:梅王爷就是——

这时,父亲悄悄走进来,不动声色地站在门口:“凤儿,忙什么呢?”

“父亲,”凤音箫慢慢回转身,手里握着御龙佩,轻轻地抚弄,故意不动声色地捂在胸前,“什么事,劳您过来,说一声我就……”

“今天有贵客来,你知道吗?”还没等凤音箫站立起来,父亲已然迈进了门。

“我家自从隐居至此,哪有什么贵客,爹爹说笑了。”凤音箫走到妆镜台前,换了一把玉簪,插在头上。

“哈哈,倒是吴家大小姐,文武双全,德品上佳,我没有看错人呢。”突然外面有人朗声说道。话音刚落,人已立在门口。

“还不请客人进书房?”父亲说道。

凤音箫急忙走来,道了万福,笑道:“贵客来此,蓬荜生辉,怎好屈尊入内?”

来人双手拍着响:“果然是聪明过人,我没有看错人。——二小姐,人行万里路,总有故乡人?”

凤音箫听到后,知道这是暗语传音,便收起笑容,**道:“哦,梅王爷,都说他乡景再好,怎如久别亲。——请进。”

吴净寿道:“王爷找你有事儿,我去大厅等着便是。”

凤音箫将御龙佩从妆镜台上拿起来,故意在梅王爷面前把玩道:“这块玉王爷可认得?”

“这块玉连着性命,也连着江山社稷啊……”

“如此说来,我真的是要把它完璧归赵了,王爷!”

“——完璧归赵?呵呵,我是梅王爷!”梅王爷笑道,“此番辛苦,谢谢了。天下本一家,无须姓氏别。”

凤音箫淡淡一笑:“霜风高耸起,涟漪动大江;梅花几点红,盈盈一手香。蓬蒿遮两岸,天地任苍茫;山如青水墨,水映绿山梁。——想必这诗您一定熟悉吧?”

梅王爷一愣:“你能记得这样的诗,很是难得。”

“安国寺里,惠净法空师太说与妾身,记住了。”凤音箫不动声色地说,“修行于世,净心于佛。想不到这世间,还有痴女子念念不忘江山社稷,的确是难得的呀。”

梅王爷深深地点点头,若有所思:“生死缘是天作伴,阴阳情为地成双。梅花之品,陆放翁言之就伤感多味了。”

“可是,卢梅坡言之,就恰切多了: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哈哈哈,聪明!”

这时,吴净寿从外面进来,深深地施礼道:“小女鲁莽,请梅王爷见谅。”吴净寿笑道。

来人笑笑,不可置否:“这哪是鲁莽,这是试金石。这诗是老夫多年前所作,想不到令爱如此钟爱。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还会再叙。”

“请王爷保重。”凤音箫道,“浅薄之言,望王爷海涵。”

梅王爷道:“后生可畏,还有重用之地。”

“多谢王爷,”凤音箫将御龙佩郑重地交到梅王爷手上,“王爷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小女子不算巾帼,但也不让须眉。”

“会有人跟你说的,”梅王爷道,“梅儿还念叨你了,说最佩服你。”

凤音箫笑笑:“她能赞扬一个人倒也不容易。王爷回去转达我的牵念,若有时间,可以到我们阙天阁来玩儿。”

“那是一定的,”梅王爷道,“我这个小女任性,就怕你吃不消。”

他们说的是梅王爷的女儿梅脂漪,凤音箫是见过一面的。就是她告诉暗行御史浪海涯出发之事,让她接应。

“哪里的话,梅小姐身怀绝技,聪明过人。要不是她的提点,我哪里会这么顺利。”

“只会传传信罢了,”梅王爷道,“你们阙天阁风水养人啊,你看,吴大人越来越年轻了。”

“呵呵,王爷取笑了。”

梅王爷道:“要不是太过惹眼,孟启就放在这里啦。”

“那就放在这里,又安妥,又可靠。”

“呵呵,那样,天下何以知道御龙佩不知皇宫,护国玉玺不在朝廷,先皇的秘笈究竟是什么?”

“王爷,其实,现在已经传开了。”吴净寿道,“京城都炸开了锅。”

“撒弓没有回头箭,这一箭是要射中靶心的,呵呵。”

“是,王爷远见。”

送走梅王爷,凤音箫回头看看父亲。父亲正在往外走,她突然拦住了:“父亲,梅王爷到底是谁?”

“是……父亲的一个朋友。因为喜欢暗香疏影的诗词,所以就自封为梅王爷,呵呵呵——”吴净寿道,“以后对长辈要尊重,不可造次。”

“谢谢父亲提点,女儿知道了,”凤音箫说着,突然问道,“父亲,您认识安国寺的惠净法空师太?”

“不认识,”吴净寿声音很大,给自己都下了一跳,“你这孩子,父亲是那样的人吗,别让你妈妈知道,会吃醋的。以后不要再问这样的问题,记住。”父亲严肃的样子,让她有所察觉。

“他认识惠净法空师太吗?”

“你这丫头,都告诉你了,不要问不着边际的话。记住,做大事者,必得守口如瓶。”吴净寿道,“你怎么知道这首诗的,我都没听说过?”

“那次去安国寺,惠净法空师太手中不离一块锦缎手帕。我无意中发现,那上面有密密的小字。敬香时,她正对着我,就记下了。”

“你过目不忘,很好;以后要慎言,不可外传。”

凤音箫施礼道:“哦,谢谢父亲。看你们聊得很投缘的,倒不知父亲还是很有佛缘的,送父亲。”说着,在蹊桃的陪伴下回到了阙天阁。

凤音箫立在窗前,脑子里浮现着:御龙佩,梅王爷,安国寺,惠净法空师太,野儿孟启,暗行御史浪海涯——真实名字是李重李铭阳?这些,都与宫中事密切相关。她不知道,父亲会让自己替他做这件事,想要告诉她什么?她想着,还是不得要领;但,她觉得事关重大,不可不谨慎。

“蹊桃,准备马匹,下山。”凤音箫叫道。

“哦,知道了。去会会那个浪海涯,飘如絮。”蹊桃道。

“你快成精了。”

“不知道浪海涯涉足江湖,会不会越陷越深?”凤音箫自言自语道,“乱世之中,哪有安生做官的人!”

钟声惊醒了武宫镇沉睡的人们,和往常一样,大家纷纷走出家门,奔波生计。

福泰楼客栈的门慢慢打开。

突然,一声暴喝,一群人马直奔净佛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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