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过早饭,玉翠很快收拾好家务,与王一才夫妇打个招呼后,不一会来到村长家中。
往前数十八年,是个风雨交加的早上,村民王衣粮的父亲从田里回家时,遇见一位老妇伏爬在泥泞的路面上,蹲在身边的小姑娘哭得死去活来。
经询问才知道,这小姑娘名叫刘玉翠,随妈妈从郯城县沿路乞讨,赶到此处时,老人家不慎跌倒,右胯骨闪挫骨折。
衣粮的父亲二话没说,主动安顿母女俩住下来养伤治病,然而治病需要花很多钱,家里没有,只好找王一才求借。
王一才不但借了钱,还亲自登门看望娘儿俩,一看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温婉端庄,更生怜悯之心,随后又让媳妇送来几件旧衣物。
衣粮的爹妈更是省吃俭用,将两个素昧平生的外乡人精心养活两个月。
玉翠的母亲感恩图报,临走时主动留下闺女,给王衣粮做媳妇。
玉翠那年十五岁,秋凉时便跟衣粮圆了房。
与媳妇不同的是,男人王衣粮生性老实巴交,笨胳膊笨腿,是那种三脚踹不出响屁的瘪男人。
圆房刚满三日,玉翠为了减轻公婆的生活负担和压力,主动找王一才借钱,打算盖新房与公婆分家过活。
毕竟是刚满十五岁的小媳妇,况且结婚才过三日,王一才居然被玉翠如此强烈的家庭责任心感动了,不但借给玉翠盖房的钱,还特意从别人手里抽出一亩好地,专给小两口租种。
喜月过后,玉翠果真与公婆分烟析产,搬进两间麦草房独自过活,从这天开始,男人除了干活上床两件事,家里大小生计全由玉翠一手操持。
谁知分家后刚过半月,家里便没有粮食下锅,愁思之下,玉翠硬着头皮,又找王一才求借,王一才二话没说,当下借给玉翠二百斤地瓜干。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当天晚上,王一才亲自拿二十斤小麦,无偿送给玉翠,因为这,玉翠感动得好久没能入睡,还时不时悄悄地流出眼泪。
在玉翠的心目里,除了衣粮的父亲,王一才是她一生中唯一的恩人,总希望有一天报答他,即便不能如愿,哪怕替他去死,哪怕给他当牛做马都心甘。
第二年秋末,年仅十六岁的玉翠上山捡柴时突然临产,多亏春儿妈跑回家喊来接生婆,才生下一个不足三斤重的毛小子。
当天晚上,衣粮让媳妇给儿子起个名,媳妇说,这孩子是从黄狼山上生下来的,叫“山子”正合适。
此时此刻,玉翠与村长的媳妇肩并肩坐在床沿上。
村长信得过玉翠,所以把组建游击队的事直接摆在玉翠跟前。
听村长说完事情,玉翠满脸窘涩,难为情地说:“村长,您让山子打鬼子没说的,可是昨晚您都听说过,山子明天就给大叔做长工,不好推辞吧?”
村长说:“山子的才难得,必须把他留下来。”
玉翠接着说:“村长,您不是不知道,一才叔对俺家有恩,这次让山子做长工,也是好心照顾这个家,山子活没干一天,大叔全年的工钱都给了,咱不能伤人家一片好心对吧?”
村长似乎找不出辩驳的理由,装一袋旱烟吧嗒吧嗒抽。
思忖半天,村长嘱咐玉翠,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对谁都不要提起来。
玉翠郑重答应村长的要求,然后起身话别。
送走玉翠,村长闷闷不乐地朝玉梅家中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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