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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与玉梅订亲的事象一块石头压得山子透不过气，但这头出了名的犟驴子倒还有些气度和心计。

整整一个下午，山子无论在玉梅还是其他队员跟前，都摆露出若无其事的样儿，谁都看不出一丁半点的异常。

其实，正如王一才所说，山子不喜欢玉梅是假的，如果说儿时的他处处挤兑玉梅，甚至欺负玉梅，只因为玉梅不象金叶那样活泼乖巧，善于讨好山子。

当岁月伴随玉梅和金叶一同走进青春时代，山子突然发现，玉梅的身上有一种比金叶截然不同的东西吸引着他，这东西那么神秀，那么庄雅，虽然令人心驰神往，但现实中只能敬而远之。

总之，在山子的心目里，玉梅就象一朵高山顶上的雪莲花，是天际边一片奇美玄妙的云朵，让人可望而不可及。

然而事到如今，虽然玉梅对山子来说已经垂手可得，但山子总是认为，一个粗俗莽撞的劣等男儿，压根没资格染指璧玉般的玉梅，就象一盆泥水不能浸洗漂亮衣裳一样。

换句话说，就算玉梅甘心委身于山子，但良心的呼唤，不容许山子恣意贪占玉梅，否则，即是对玉梅的摧残和亵渎。shouda8.Com。

或许正因为良心的作用，山子不愿辜负金叶对他的一片真情和挚爱，更不愿背叛与金叶拉钩做夫妻的铮铮誓言。

如果山子愿意吐露心迹，他一定会说，他爱金叶，也爱玉梅，他不愿抛弃金叶，但更不愿伤害玉梅。

也正因为山子喜欢玉梅，甚至默默地爱着玉梅，所以，山子甘愿承受父母逼亲的巨大压力和折磨，而不愿当面回绝玉梅，其用意就在于不让玉梅的心受到丝毫伤害而痛苦。

不觉得日落西山，参加训练的队员三三两两地漫游在乡野田间的小路上。

一阵微风拂过，从远处的山空里飘来浓浓的泥土气息。

临近村头，山子突然加快脚步，径直朝老私塾方向走去。

回到老私塾，山子心慵意懒地打盆水过来，洗把脸躺在床上时，眼前忽儿漂浮出一幕幕令人激动的场景。

――南河边的树林里，玉梅透过树隙，仰望着瓦蓝的天空说：“山子，这儿的风景真美，真想和你多呆一会。”

――圈子岭后面的峡谷里，一条花斑蛇从乱石堆里窜出来，直奔玉梅溜去，玉梅尖叫一声，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搂住山子的脖子，那么紧，也那么用力。

――老私塾西面的路道上，当山子无意中追撵上玉梅，与玉梅齐肩并行时，玉梅原本柔软的身子如同酥散了一样，朝山子不由自主地倾斜过去。

透过这些场景，山子仿佛看到玉梅在被拒绝订亲时，一副伤心流泪的样子，这样子同样揪痛了山子的心，也让山子涓然泪下。

这天晚上，山子居然没有回家吃饭，直到春儿和石榴走进屋内，方才从无限的愁思中摆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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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金叶痛痛快快地洗个澡儿，穿好内衣后，文惠突然敲起门来。

金叶不慌不忙，又换一身外衣穿在身上，开门后，文惠误以为金叶又要出门，因此绷紧着脸说：“金叶，今晚无论多大的事儿，都不准走出这个家。”

金叶一听这话，脸皮子绷得更难看，瞠瞪着眼儿气哼哼地说：“神经病，你不过来，人家打算睡觉呢。”

文惠自觉理亏，从床沿上坐下去微笑着说：“金叶，时至今日，有件事当妈的不得不提醒你。”

金叶并不在意妈妈所说的提醒意味着什么，一骨碌爬到床上，躺下去，又挺直身子，说：“妈，闺女生来傻儿巴叽的，有啥看不透的事儿多指教。”

文惠沉默一会，突然问：“金叶，你知道玉翠今晚为什么回家吗？”

金叶似乎讨厌妈妈说起玉翠，不耐烦地呛了一句：“她回家干么关俺屁事，爱咋着咋着。”

文惠叹口气接着说：“金叶，咱今个打开窗户说亮话，你和山子的事爹妈心里都清楚，就这事，傻瓜都能想得到，咱河涯村姓王的都是一大家，即不能结亲，又不能成家，图什么？”

金叶无语，一翻身背对着妈妈。

文惠接着说：“不是妈说风凉话，你至今还蒙在鼓里，人家山子早和玉梅情投意合，前不久正式张罗订亲的事，只是玉梅思想先进，不愿按老俗套订亲弄啥的，玉梅的意思是，只要当着双方父母的面，把订亲的事挑明了，这门亲就算定下了，玉翠今晚就为这事回家的。”

文惠一番“推心置腹”的陈述，自然让金叶联想起玉梅从县城回来的那天傍晚，山子拒绝与她亲热的情景，也正因为如此，金叶终于恍然大悟，从而对山子和玉梅订亲的事确信不疑。

文惠趁热打铁，又说：“金叶，毕竟你是女孩家，男人耍弄女人可以不负任何责任，只当取乐罢了，东沟王大锤的闺女就是老样子，十六岁就跟邻墙的小子怀了孕，爹妈没办法，只好给她找个又脏又懒的老光棍，腾着大肚子嫁出去，即丢人又遭罪，可惜不？”

见金叶一直不言不语，不挪不动，文惠自觉得已经把“菜”烧到了火候上，因此借机会再加一把柴，说：“妈今个就跟你说这些，你都快二十的人了，应该知道好歹，自己觉乎吧。”

说到这，文惠刚要转身离去，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嘱咐说：“金叶，玉梅一再嘱咐俺，这订亲的事只能让妈和玉翠知道，如果你给传出去，就好比在打当妈的脸，让妈妈这老脸没地儿放，记住了吗？”

金叶依然不言不动，那样子如同睡着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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