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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梅随文辉惠来到玉翠的睡房，文惠望着玉梅直来直去地说：“玉梅，你都二十出头的闺女了，也该考虑考虑婚姻的事，听玉翠说，你心里特别喜欢山子，因此让大婶给你俩做媒人，等哪天拣个好日子，把订亲彩礼送过去。”

对于突如其来婚事，玉梅一时不知所措，羞呆呆地说：“大婶，这事一点准备都没有，以后再说不行吗？”

文惠说：“你有准备没准备无所谓，只是玉翠已经备齐了彩礼，就等今天给个答复，也好尽快选个日子，了却了这份心事。”

玉梅一听这话，心情一下子变得很矛盾，换句话说，如果玉梅拒绝答复，有可能永远失去山子，但如果答应下来，又觉得不合时宜，而且，山子的心态究竟如何，至今还是未知数。

想到这，玉梅试探的语气说：“大婶，婚姻的事不是父母就能说了算的，或许与山子订亲只是玉翠婶的意思，不知道是否跟山子商量过。”

文惠尴尬一笑，又立马严肃了面孔，自编自演地回答：“玉梅，为了你和山子的事，玉翠早就打听过山子，山子说，只要你愿意，他那边没说的，就怕你眼眶儿高，看不起他呢。”

玉梅脸色一红，思酌一会又说：“大婶，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没必要按老俗套摆这弄那的，只要双方父母在场，面对面给个承诺，这亲就算定下了，不过玉梅坚持一个要求，只能打完鬼子再结婚，在没结婚之前，这事谁都不能张扬，以免给自卫队管理等工作产生负面影响。”

对于玉梅的要求，文惠一一答应下来，并承诺趁中午吃饭时，让玉翠回家和山子吱一声，然后找个空闲，由文惠亲自约玉梅和山子见一面，把该定的事一一敲定下来。

玉梅对文惠的想法很惬意，因此笑容满面地点点头。

从金叶家里走出来，村长看看天已近晌，便吩咐大家各自回家歇息。

村长刚走开没多远，山子匆匆追上玉梅，憋口气才问：“玉梅，刚才金叶妈和你说什么？”

玉梅腮颊一红，说：“你的心眼比猴精，自己猜猜吧。”

山子接着问：“估计在说金叶吧？”

听着山子忧怜伤感的音调，玉梅的心里泛起一丝凄沧的凉意。

山子傻楞一会，又要问什么，只见玉梅突然迈开脚步。

午时过后，山子刚放下碗筷，玉翠满脸挂笑地走进屋来。

山子生来就跟妈妈犯克，从不主动与玉翠客客气气地说说话，秋红和弟弟一齐迎上去，冲妈妈有说有笑的，唯独山子纹丝不动。

当玉翠从床沿上坐稳身子时，山子这才站起来，没声没响地朝门外走去。

玉翠急忙喊住山子，说：“山子，今个回来就为你的事，快坐下，等把事说完了再走也不迟。//”

山子并没有坐下去，转过身冷嗖嗖地迸出两个字：“么事？”

玉翠依然满脸挂笑，但把目光转向秋红说：“秋红，妈妈告诉你一件大喜事，玉梅答应做你嫂子了，回头选个好日子，过几天就看家。”（注：看家，即当地订亲的方式和风俗，下文将有详细情节介绍。）

玉翠的话刚说完，秋红又和弟弟一个劲儿拍巴掌，连衣粮都笑得合不拢嘴。

谁知山子怒瞪着妹妹说：“秋红，你别高兴得太早了，哥不答应订亲，天老爷说了都不算。”

对于山子的抵触情绪，玉翠早有预料，因此气吁吁地骂：“犟眼子，既然爹妈生养了你，订亲的事就得爹妈说了算，除非从今个儿起，你没有当爹做妈的。”

山子仍然不服，冲玉翠赌气说：“谁给订下这门亲，有没有爹妈无所谓。”

衣粮终于窝不住火，骂咧咧地嘟囔：“看你小子烧的，人家玉梅是谁，那可是千里难求的好闺女，稀罕给你做媳妇是咱祖宗积的德，这门亲订也得订，不订也得订，让俺看就这么定。”

山子从来都拿老爹的话当耳旁风，此时听父亲这么一嘟囔，冷笑一声说：“订就订，就算今天就让玉梅过门，无非您再多个闺女养活着。”

玉翠一听这话，气得眼泪哗哗的，冲男人大声喊：“衣粮，快叫他二叔，把这小杂种的腿砸折了。”

衣粮赶紧从板凳上站起来，但刚挪动脚步，山子已经冲出门外。

衣粮看看玉翠，慌着神问：“孩他妈，还叫他二叔不？”

玉翠一边擦泪一边说：“人都跑没了，还叫他么用。”

衣粮又问：“就这么算完了？”

玉翠使劲咬咬嘴唇，发狠说：“犟眼子，不把这门亲事定下来，玉翠改你姓王的姓。”

衣粮憋支半天，也附和玉翠发狠说：“小子毛，不答应玉梅做媳妇，老子赶你叫大大。”（注：大大，即方言爹的别称。）

秋红本来被哥哥气得心慌胸闷的，但听过父亲骂山子的话，禁不住扭过头去，噗嗤笑了一声。

3

玉翠回到金叶家中，当着王一才和文惠的面，把山子拒绝订亲的情况学说一边，文惠当即出个主意，请村长出面说服山子。

王一才说，一旦村长出面，玉梅与山子订亲的事自然公开化，山子答应倒罢了，万一吃个闭门羹，凭村长和姜秀才的关系，必然要把原因透露给姜秀才和玉梅，这不但伤害了人家的面子，恐怕双方间的关系也会产生裂缝和隔阂。

文惠和玉翠虽然赞同王一才的看法，但事已至此，又不能束之高阁，因此玉翠依然焦躁不安，问王一才如何是好。

依据王一才的判断，凭玉梅的一表人才和能力，山子不喜欢玉梅是假的，只是目前被金叶所牵制，不敢摊牌罢了。

换一层意思说，只要掐断金叶与山子的来往，时间一长，两个孽种必然心死情绝，那样的话，山子自然主动亲近玉梅。

玉翠却说，文惠婶已向玉梅挑明了定亲的事，眼下又该如何答复玉梅。

玉翠的话刚说完，文惠随后提出疑虑，说，谁都看得出，金叶和山子如同吃了秤砣铁了心，想掐断他俩的来往谈何容易。

面对两个女人忧心忡忡的样子，王一才却显得从容不迫，喝口茶水后，逐个给她俩一一支招。

之后，王一才又说，只要把这事儿做得圆满，金叶和山子的关系不攻自破，从此变成冤家对头。

虽然玉翠对王一才所支的招儿很佩服，但回到睡房后依然顾虑重重。

玉翠想，山子毕竟和一般小子不一样，要不就不是犟眼子。

况且，玉翠自身非常清楚，男女之事完全取决于投合两个字，就好象鱼和水一样，或者水和火一样，合得来如鱼得水，合不来水火不容。

而文慧也认为，金叶天生叛逆，又有一副娇惯脾气，凡是自己喜欢或想得到的东西，可谓发横耍野，誓不罢休，那股子刁蛮劲，九头牛都拉不回。

想到这，文慧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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