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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逻兵赶至玉梅跟前时，一看墙根下的黑影，刷地停顿了脚步，几乎是在同时，一道耀眼的光亮和几把明晃晃的刺刀一齐指向玉梅和春儿。

在一支手电筒的照耀下，玉梅微微直起身子，故作羞态地整衣系扣，但为了挡住包袱，始终依偎在春儿的左胸前。

一看玉梅这情形，为首的鬼子兵伸手贴在玉梅的左腮上，一边揉搓一边说：“花姑娘大大的。”

玉梅佯装害怕，转过头用力搂紧春儿的脖子。

望着玉梅惶恐的样子，几个鬼子哈哈大笑起来。

也许急于追赶袭击者，只见为首的鬼子一挥手，匆匆朝玉石街奔去。

玉石街对过的巷子里，一辆黄包车已经停留多时，车夫站在车子下面，一会儿东张西望，一会儿来回踱步，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

不一会，玉梅和春儿走进巷口，车夫急忙骑上车子。

当玉梅和春儿从车旁路过，黄包车迅速跟了过去，玉梅看了车夫一眼，说：“师傅，俺俩搭您的车去祥和旅店。”

车夫立马停稳车子，催促说：“快上车。”

回到祥和旅店，时间已是九点二十余分，虽然是在房内，但仍然听得见远处传来的摩托声。

为防止鬼子当晚入户搜查，玉梅不得不作出令人尴尬的决定，要求燕妮与石榴同宿，而自己则与春儿同房，各以夫妻私奔的名义蒙骗前来搜查的鬼子，并就应对鬼子的盘问统一了口径。

安排完宿夜事宜，玉梅收集所有枪支和子弹，借口找地儿藏起来，匆匆走下阁楼，然后走近李四海的办公室。

李四海从玉梅手中接过包袱，随即撬开书桌下面的几块青砖，再搬开布满了沙土的木板，然后将包袱扔进洞口里去。

在与玉梅简短交谈之后，玉梅赶紧回到客房。

此时，石榴已和燕妮回到属于他们的房间，只有春儿乜呆呆地端坐在玉梅的床沿上。

玉梅一进门就说：“春，你给石榴吱一声，让他俩赶快吹灭蜡烛，免得招来鬼子的怀疑。”

春儿招呼石榴回来后，玉梅说：“春，你快躺下歇着吧。”

春儿下意识看看床头上摆放的两个枕头，红红脸说：“玉梅，看您累得够呛，还是你先睡，俺就坐在椅子上，也好听着外面的动静。”

玉梅有些不耐烦，不容置疑地催促：“外面的事不用你操心，快把房门关上，回来安心睡觉。”

春儿不再犹豫，关门后展开叠搭在枕头上的被单，靠里侧束手束脚地躺下身子，玉梅随即吹灭床柜上的蜡烛，然后摸着黑理好被单，悄悄地躺了进去。

石榴的房间里依然烛光摇曳。

燕妮一边整理床铺，嘴里不停地唠叨：“奶奶个头，这事要是传出去，你们男爷们倒没啥，俺这大闺女咋见人？”又说：“玉梅真有她的，看上去羞不打儿的，还能想出这鲜点子来。”

石榴一直偎坐在椅子上，解释说：“要不是为事儿，谁都不愿这么做，你睡吧，俺在椅子也能过一宿。”

燕妮一听这话，换一层意思接着说：“那怎么行，你是大哥份上的，哪能让您受委屈，说啥也得一块睡。”

石榴有点不耐烦，说：“你罗嗦么，快睡你的。”

燕妮却说：“你不睡，俺就这么陪你坐，看谁熬过谁。”

石榴一看燕妮耍赖，磨蹭半天，才笨拙拙地挨到床上去。

谁知燕妮又从橱柜里拿出那只蓝包袱，上床后挡在两个人的中间说：“石榴哥，俺知道你是老实人，没啥坏心眼，但有句俗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今个俺把包袱挡在这地儿，谁都别过警戒线。”

石榴一听这话，如同被燕妮泼了一头粪水，从枕头上气呼呼地拿起被单，躺下后裹得紧紧的。

燕妮扑哧吹灭蜡烛，也象玉梅一样，摸着黑展开枕头上的被单，躺下后换一副戏谑的语气说：“石榴哥，您别鼓肚子憋气的，跟俺一床睡觉，不如换了玉梅舒心是吧？”

石榴一听这话更来气，问：“燕妮，你这话啥意思？”

燕妮说：“人家玉梅白白嫩嫩的，招男人喜欢呗。”

石榴忽儿转过身来，火崩崩地呛一句：“燕妮，你再胡说八道，当心砸你的嘴。”

燕妮嘿嘿一笑，嘴里嘟囔一句“假正经”，然后一翻身背对着石榴。

3

石川四郎率摩托车队满城搜索盘查，但始终没发现可疑目标。虽然玉梅和石榴搭坐的黄包车曾被摩托车灯光照射过，但都及时避开了石川四郎的搜索路线。因此，在户外追踪一无所获的情况下，石川四郎决定采取入户搜查行动，而搜查对象主要为客栈旅店。

随后，石川四郎又派部下传令，由另一组摩托车队负责玉石街以南各客栈旅店的搜查任务。

战乱年代的莒南小城，客栈旅店寥寥无几，七大八小加在一起，总共不超过十余家。如按大小比较，祥和旅店应在中等规模以上，在县城小有名气。如以玉石街为界，则处玉石街西段正北方向，此时属于石川四郎的搜查范围。

几家旅店搜查过后，时间已近午夜，在石川四郎的带领下，十几辆摩托又朝祥和旅店方向开进。

时辰不大，负责在二楼监视的侯果匆匆跑下楼梯，敲开走廊南侧的房门后，向李四海报告了摩托车的行踪。

李四海与妻子交代几句，只见马晓月穿好衣服，摸黑朝阁楼跑去。

赶至阁楼，马晓月一边轻磕门板，一边呼唤里面的人快开门。

玉梅听得出马晓月的声音，与春儿同时坐起来。

玉梅开门后，马晓月摸黑闪了进去，闭上门悄声说：“鬼子兵马上来店里大搜查，你们不用怕，别惹恼人家就行。” 看一眼玉梅，又用埋怨的语气提醒说：“你看你，小两口睡觉还把衣裳穿得严严实实的，让人一看就别扭。”

玉梅红着脸说：“从外面回来有点累，没来得及脱就睡了。”

马晓月接着说：“快把门关好，大姐再去别的房间看一下。”

玉梅心中有数，马晓月所说的“房间”就是石榴和燕妮的房间。

果然从玉梅的房间里走出来，马晓月又赶到走廊西端，用同样的方式和语气提醒石榴和燕妮。

就在马晓月回到睡房的霎那间，店门外一溜摩托车吱扭刹车，石川四郎第一个跳下车去，接下来一挥手，两个鬼子兵用枪托砰砰撞击大门。

不一会，门缝里透出一丝光亮，侯果开门后，故作慌怵地躲避到柜台内。

石川四郎不问青红皂白，喝令侯果打开楼上所有房间，带皇军逐一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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