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玉翠归来
作者:地瓜蛋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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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令子踏上中国的土地后,曾几番打算逃离兵营,去远方寻找他的母亲。但在那个战乱落后的年代,这种念头简直幼稚可笑,现实中根本无法实现。

听小林说,每次与中**队交战时,他的枪都故意偏离目标,从没伤害过一个中国人。

那天深夜,小林随队伍奉命追剿偷袭军火库的八路军伤员,赶到一片密林中,小林偶尔发现,右侧不远的灌木里有人影轻轻晃动一下,当三个士兵朝那边搜寻时,小林令子突然惊呼:“前面有人”。

在富田良平的指挥下,所有人一齐调转方向,纷纷朝前方围追,追到几十米处,才发现一只兔子从草丛里窜出来。

前不久,小林令子参入了黄狼山伏击者的追剿行动,当发现两个伏击者朝山顶逃跑时,躲在树后的士兵将枪口悄悄瞄准了大个子的脑袋,小林令子见状,佯装打个趔趄,将瞄准的士兵扑通撞倒在草丛里。

听小林令子说到这里,玉梅禁不住舒了口气,她知道,小林所说的大个子就是山子。

从黄狼山撤离后,小林令子又随班长赶往一座山岭捉“活口”,不巧遇到三个姑娘从山坡后面跑出来。

当三个姑娘分别被其他士兵蹂躏时,小林令子用日本话骂他们是没人性的魔兽,然而这一骂,却被另一个士兵狠揍两个耳光,小林既疼痛又恼恨,禁不住呜呜地哭起来。

春萍这时突然抬起头来,两眼直睁睁地凝视着小林令子,在她的记忆里,当第一个鬼子开始强暴她的时候,的确有另一个鬼子呜哩哇啦地说什么。

当春萍发出第一声绝望的惨叫时,也的确有个鬼子在哭泣,但春萍并不知道那个哭泣的鬼子就是小林令子。

又听小林说,无论战争结局如何,小林令子都打算留在中国,继续寻找他的中国妈妈。

小林的一番自述,令所有人刮目相看,以后的日子里,人们关心他,爱护他,有时候拿他打趣逗笑,专拣些稀奇古怪的词儿难为他,让他翻译成日本话,如果小林译不出,桂花便在二豹的唆使下,给小林的脸上挨个地儿抹锅灰,有时候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道牙齿和白眼珠,如同魔鬼一样。

春萍也对小林一改憎恶的心态,每一次开饭时,都给小林第一个盛粥打菜,并亲自端送到小林的手里。

一晃几天过去了,河涯村依然风平浪静,没发生任何变故,但越是这种平安宁静的环境,人们的心绪也愈加躁乱和焦虑,他们不知道安藤的葫芦里装的哪味药。

况且,玉翠已去县城多日,未知任何音讯,其处境更令人牵肠挂肚。

因此,按照姜秀才和王一才的意见,由村长假借探望玉翠的名义,去安腾那儿打探消息,摸清根底。如在正常情况下,尽可能要求玉翠返乡归家。

次日凌晨开始,瓢泼似的大雨一直持续了近三个钟头,直到上午九时左右,村长赶驾的马车方才出现在黄狼山通往县城的路口上。

一路颠簸,马车终于爬上书院至兴隆两村间的十里长坡。

刚进入兴隆村口,一辆墨绿色的摩托迎面驶来,村长一眼看得出,坐在右边车厢里的女人居然是玉翠,而坐在驾驶员后面的则是汉奸翻译潘狗子。

不一会,摩托车慢慢停靠在马车跟前,玉翠急忙跳下摩托,兴奋异常地大声喊:“村长,俺回来了。”

村长也从马车上跳下来,迎上去激动地说:“玉翠,大伙儿终于把你盼来了,快上咱的车,跟大哥一块回家。”

玉翠顾不得与潘狗子打招呼,一跃身跳上马车。

村长处于礼节,朝潘狗子招招手。

马车很快掉转方向,村长这时回过头来,刚要说什么,却发现玉翠的前额上有一块浅淡的疤痕,因此问玉翠咋回事。

玉翠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咬咬唇簌簌地流出眼泪。

村长见状,猜想玉翠一定受了委屈,叹口气沉郁地说:“玉翠,大哥理解你的苦衷,别难过,有什么委屈回家再说吧。”

玉翠抹把眼泪,问:“一才叔和大伙儿都好吧?”

村长说:“都好,就是惦记你,盼你早点回来。”

玉翠无语,但内心思虑得很多很多。

天近午时,村长陪玉翠踏进王一才的宅院。

听到村长的叫喊,王一才和文惠几乎同时迈出客堂。

文惠急忙迎上前去,紧紧拉住玉翠的手。

王一才原地未动,但玉翠发现,他的眼里已经有泪水在闪动。

午饭时刻,姜秀才也应邀在坐。

根据玉翠提供的情况,村长与姜秀才重点分析了自卫队所面临的利好形势,并就秋红加入自卫队一事征求了玉翠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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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过后,玉翠匆匆回到家中,除山子外,其他人都在。

秋红一见妈妈回来,突然坐在床沿上呜呜地哭,这是秋红在被鬼子糟蹋后第一次见到妈妈,因此把所有的悲痛都用哭泣诉说出来。

玉翠知道女儿为什么哭,急忙走过去攥住秋红的手,泪水如同泉涌一样漫出眼眶,流过腮颊。

衣粮并不明白秋红哭泣的真正原因,憨笑着说:“丫头,你妈回来应该高兴才是,哭哭涕涕地干啥来,你这一哭,连你妈都难过。”

秋红止住哭泣,擦擦泪笑微微地问:“妈,给鬼子干活很累吧?”

玉翠说:“都是些针线活,就跟自己家里一个样,好好的。”

秋红这时突然发现什么,又望着妈妈的额头乜呆呆地问:“妈,你头上怎么有块疤,是鬼子欺负你了吧?”

玉翠强颜作笑,说:“别瞎猜,那是晚上解手时,不小心碰到墙上了,就擦破一点皮,无所谓。”

秋红这才放下心来,又说:“妈,俺跟您说个事,你听了肯定高兴得不得了。”

玉翠不以为然,说:“你一个闺女家,有啥让妈高兴的,快说来听听。”

秋红悄着声说:“山子那天喝醉了酒,玉梅姐偷偷地亲他呢,看样子想给俺哥做媳妇,这您总该高兴吧?”

玉翠扑哧一笑,刚要说什么,衣粮抱怨说:“死丫头,这事也好说出口,不害臊。”

秋红说:“谁家不害臊了,看见玉梅亲哥的嘴,俺的脸都红了。”

玉翠突然叹了口气,接着说:“秋红,山子能娶玉梅做媳妇,那是咱家修来的福,只是你哥中了邪,心里装的不是你玉梅姐。”

秋红愕然一愣,奇怪的语气问:“妈,您的意思是,俺哥另有别人了?”

经秋红这一问,玉翠的脸阴得象块灰云彩, 但什么都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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