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衣粮与玉梅赶到山子床前时，山子已处于迷醉状态，嘴里不停地诅咒：“***安腾，老子杀了你……***小鬼子，老子操您祖宗……”
秋红一直坐在哥哥的床沿上，为防止山子挣揣，使劲攥住哥哥的手。--
玉梅径直走近床前，弯下腰轻声细语地说：“山子，我是玉梅，你消停一下，姐姐给你倒水喝。”
山子尚能边听出玉梅的声音，所以哭得更厉害，一边哭，一边摇身踢脚，拼命挣揣。
秋红赶紧伏下身子，将哥哥用力压住。
衣粮这时拎把泥壶走过来，倒一碗凉开水递给玉梅。
玉梅说：“山子，听姐的话，别疯疯癫癫的，快把水喝了。”
山子依旧哭，两只脚也不停地踹，玉梅又把水还给衣粮，欲和秋红一道，将山子扶起来。
秋红刚挪动身子，山子冷不丁坐起来，冲父亲大骂：“王衣粮，你草包，你狗熊，你不是站着尿尿（sui）爷们。”
玉梅担心山子酒后失言，忙从床沿上坐下去，逮住山子的胳膊责怨：“山子，你疯了，怎么可以骂父亲。”
山子又骂：“王一才，你不是人，都是你给俺妈造的罪。”
乍一听山子咒骂王一才，衣粮和秋红都变得目瞪口呆。
情急之下，玉梅赶紧捂住山子的嘴，又转过头说：“大叔，秋红，你们都出去，该干啥干啥。”
秋红很懂事，说：“爹，山子早看你不顺眼，借酒熊人呢，咱走吧，去堂屋吃饭去。”
秋红与父亲离开后，玉梅放下手来，悄着声数落：“山子，玉梅知道你憋屈，但总不能借酒发疯，更不能乱说乱骂，万一让外人听见，人家怎么看你。”
山子似乎接受了玉梅的劝告，没挣揣也没顶撞，只是倚偎在床头的墙壁上呜呜地哭，那哭声沉滞而伤痛。
玉梅的心忽儿一酸，泪水也象豆粒一样突突地流下来，许久许久，这泪水一直陪伴着山子的哭泣。
或许累了，山子的哭声越来越微弱，不一会，便听到呼呼的打鼾声。
玉梅轻晃一下，山子纹丝未动，玉梅这才用尽力气，将山子板平放正。
望着山子安祥的睡容，玉梅为他抹去脸上的泪痕，然后俯下头去，吻他的额，吻他的唇。
不曾想，玉梅的这些动作，正好被悄悄走到门前的秋红看得一清二楚，秋红腮颊一红，又悄悄折了回去。
解散识字班的消息很快传到二鬼子的耳朵里，但二鬼子并不信以为真。
为了摸清识字班的真面目，二鬼子从早到晚，时不时出现在大街上，一旦有人朝祠堂方向走去，立马尾随其后。但三天下来，二鬼子居然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然而，二鬼子并不气馁，又把目光紧盯在老私塾那边，在他看来，识字班极可能从祠堂迁移到老私塾。
当天晚上，二鬼子鬼鬼祟祟地挨到老私塾大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瞧，屋内居然灯光闪亮。
二鬼子顿生疑窦，这私塾弃用多年，早已变成了鸟来鼠往的动物世界，如今却有人在，这里面肯定蹊跷。
二鬼子正纳闷的当儿，石榴因查岗走出房门，二鬼子看不清对方是谁，急忙溜到墙角处躲避起来。
半夜时分，二鬼子再次溜出家门，刚走近私塾门口，正赶上春儿第二轮查岗，吱扭打开院门。
二鬼子来不及躲藏，撒开两腿就跑。
春儿和二鬼子谁都没看清谁，但春儿百分之百地肯定，逃跑的人绝不是只好鸟，十有*是密探。
想到这，春儿急忙折回身去，把情况报告给山子，并提议立即向玉梅或村长报告。
山子却说，谁敢把这事捅出去，别怪犟眼子不客气。
春儿不知道山子的心里想什么，也不敢深追细问，憋支支地查岗去了。
石榴默思半天，问山子如何打算。
山子又说，不该问的事不要问，问也白问。
3
第二天一大早，春儿和石榴正准备回家，山子吩咐他们俩，给把柿子和槐子喊过来。
时间不大，柿子第一个走进老私塾，屁股还没坐稳，槐子随后跨进门来。
山子交代说，从今晚开始，柿子和槐子不再站夜岗，都在老私塾过夜。
柿子问山子为什么，山子重复那句话，不该问的不要问，问也白问。
柿子又说，这事还是通过玉梅好，不然的话，吃不了兜着走。
山子接着说，站岗的事他说了算，不归玉梅管，啥事都由他兜着。
槐子又要说什么，山子蓦然挥手，说，都回家吧，该干么干么去。
早饭过后，山子亲自找壮壮和豇豆，把值夜岗的人名单临时调整一下，之后又让壮壮把地蛋和大枣约到家中，安排他俩代替春儿和石榴查夜岗。
对于这些安排，山子一再强调，谁敢透露给玉梅和村长，就拔掉他的两颗大门牙。
到了晚上，私塾里该来的人都来了。
在山子支使下，春儿又把昨晚遇到的事向柿子和槐子说一遍。
春儿说完后，山子接着说，从春儿遇到的情况可以判断，这地儿极有可能遭偷袭，既然让柿子和槐子住这儿，没说的，就为了杀那些***。
柿子虽然胆大，但害怕犯错误，因此以圈子岭警卫任务的负责人为借口，拒绝参加反偷袭，并推荐石头代替他。
山子说，石头没短枪，干这事不方便。
石榴又说，恁大的事，应该通过村长和玉梅。
山子不耐烦地摆摆手，说，听他们的话年都过差了，这辈子别想痛痛快快杀鬼子。
春儿也倾向石榴，委婉地说，这事还是悠着好，别捅出冰雹砸破头。
山子突然站起来，气汹汹骂：“你们几个鸟人都听着，没胆的别跟犟眼子搭伙计。
柿子象根墙头的草，一看山子风火火的，又急忙改口说，杀鬼子不犯大错误，就这么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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