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柔情似水
作者:地瓜蛋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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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里,玉梅正给伤员们晾晒衣服,听到春儿的喊声,赶紧走出院外。

听春儿说,山子做了一个梦,梦见几个人越墙跳进祠堂,因此给玉梅捎个信,让玉梅务必注意警戒,不能离开祠堂半步。

春儿接着说,金叶她爹打算留山子他们吃午饭,山子不情愿,让玉梅赶在天晌时,找借口把他喊出来。

时辰不大,金叶拎着肉回到家中,一进屋就说,玉梅正在祠堂手忙脚乱的,说啥也不肯来。

玉翠怀疑金叶从中作怪,打算午饭时亲自去祠堂喊玉梅。

谁知赶到午饭时,豇豆冒失失地闯进屋,说玉梅让山子去祠堂,有要紧的事与他商量。

山子忽地站起来,打个招呼就走。

王一才随后嘱咐山子,等打理完手头的事,约玉梅回来吃午饭。

山子只是答应,但直到午饭结束时,也没见人回来。

虽然山子和玉梅都没在场,但王一才还是把他俩的亲事摆到桌面上。

姜秀才乐呵呵地说,眼下非常时期,没头绪打理儿女们的婚事,等哪天抗战胜利了,再静下心操持这等事。

王一才虽然对姜秀才的表态不甚满意,但也觉得有些道理,因此点点头表示赞同。

自卫队召开座谈会的第二天,正赶上地蛋和大枣在村外东南方向的路口处值岗放哨。

天近拂晓,无论荒野和村落依然静悄悄的。

这时候,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女人逐渐进入地蛋的视线。

爬上一段路坡,地蛋和大枣从路旁的玉米田里走出来,迎面挡住中年妇女的去路。

中年女人吓了一跳,又看两个小伙子敦厚老实的样子,静下神问:“两位兄弟,前面就是河涯村吧?”

地蛋并没直接回答对方,接着问:“您是哪的,去河涯村干么?”

中年妇女说:“俺是坊前区朱家庄的,来河涯村找一个名叫玉梅的姑娘。”

地蛋一听这话,不再多问什么,支使大枣将中年女人送到玉梅家中。

时辰不大,玉梅听见大枣的叫喊声,开门后一看赵兰芹站在跟前,禁不住激动起来。

玉梅知道,赵兰芹的到来非同寻常,一定有重要情报传递,随即支使大枣,快把村长和山子喊过来。

从堂屋坐下后,姜秀才也从里屋走出来。

听过玉梅介绍,姜秀才与赵兰芹握手问好,赵兰芹不习惯这种礼节,因此尴尬羞涩的。

果然,赵兰芹捎来重要情报,鬼子将于后天开始,对洙溪镇一带大扫荡,投入兵力一个中队,另加保安团一个连,分三路向各村开进。

早饭后,赵兰芹由柿子和大枣护送,乘马车离开河涯村。

整整大半个上午,玉梅他们一直就反扫荡的诸多议题展开讨论。

在转移群众和保护伤员的问题上,其意见大致相同,但在打不打鬼子的问题上,玉梅与父亲和村长发生激烈抗争。

村长以自卫队尚未形成战斗力为由,建议暂时不急于跟敌人直接开战。

姜秀才则担心,一旦与鬼子开战,自卫队势必从河涯村暴露给敌人,从而给村民们带来更大灾难,所以也不赞成过早地与敌人交火。

山子坚决站在玉梅一边,誓与鬼子拼个你死我活。

玉梅对山子的莽撞意识也持反对态度,主张在不被敌人怀疑自卫队出自河涯村的前提下,以零打碎敲的方式打击敌人,也让队员们在实战中得到锻炼,从而提高自卫队整体作战能力。

玉梅的主张终于被村长和姜秀才所接受。

天近傍晌,玉梅和山子匆匆赶到祠堂,随即召集三位班长开会。

会上,玉梅首先陈述了这次反扫荡的具体行动方案。

山子最后说,如果有人贪生怕死,连他的班长一块捆起来,从祠堂的槐树上吊三天。

午饭过后,玉梅和山子双双来到南河边的树林里。

所谓“南河”,是村里人以河流所在方向而称谓,实际名称当地人谁都叫不出口。此河虽然不大,但河水四季常流,清澈见底,自西向东与洙溪河交汇,形成一个巨大的“T”字形。

南河边的树林里不光是树,还有好多芦苇和灌木,这些年久的植物生长在松软细腻的沙滩上,优雅洁净,清新透爽,远远望去,象一条无尽的绿色飘带悬浮在沿河两岸,煞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走进树林约一公里处,玉梅和山子几乎同时停顿下脚步。

玉梅说,这地儿地势开阔,与对岸树林只隔一河,一旦出现意外,很方便及时转移群众。

山子答应一声,又约玉梅去圈子岭察看地形。

玉梅好象听不见对方说话似的,静思一会,默默地看了山子一眼,然后透过树隙,望着瓦蓝的天空说:“山子,这的风景真美,真想和你多呆一会。”

大概山子故意回避玉梅的意思,借口时间紧迫,一股脑儿催玉梅快走。

玉梅叹了口气,怅然若失地挪动了脚步。

圈子岭所处的位置很孤独,四周没有禾苗粮田,更不见村庄院落,从远处看,偌大岭岗宛若和尚的脑袋,一片光秃秃的样子。

山子至所以要把伤病员隐藏在圈子岭,正因为它的光秃和孤独不便引起鬼子的注意。

越过岭顶,山子又和玉梅走进那条幽深阴暗的峡谷。

玉梅不曾知道,山子曾把两头牛藏在这儿,又以找牛为借口,将金叶从玉梅家中骗至此地,强迫她做了媳妇才做的事。

时隔数月,这峡谷里的树木已经铺满了枝叶,从谷底往上看,几乎看不到天日。

山子说,把伤员藏在这地儿,鬼都想不到。

玉梅也对这地儿很满意,夸山子的脑袋比猴还精灵。

山子僵呆一笑,两只眸子却在满地儿搜寻什么。

蓦然间,山子的目光在一块年久淤积的沙堆上凝固了。

玉梅更不知道,就在这片松散的沙堆上,金叶悲愤中告别了姑娘时代,也与山子结下终生割不断的情孽。

望着山子傻愣的样子,玉梅走过去奇怪地问:“山子,你在看么?”

山子忽儿回过神来,恍惚地说:“跑了这么多路,歇一会再走吧。”

玉梅的确累得够呛,也想借机会与山子说说知心话,但刚抹把汗水,一条花斑蛇从乱石堆里窜出来,直奔玉梅溜去。

惊怵中,玉梅尖叫一声,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搂住山子的脖子,那么紧,也那么用力。

山子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形惊呆了,不知不觉中,也把玉梅搂得紧紧的。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玉梅突然有了羞臊的感觉,但内心依然留恋山子的怀抱,踌躇一下,又使劲贴紧山子。

山子感到窘促,晃动玉梅的肩膀说:“玉梅,蛇都跑没了,起来吧。”

玉梅依依不舍地挪开身子,当目光下意识望着山子时,恬笑的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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