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云积极准备行装，伟健则恨不能把全世界防寒的东西全买空。冰云笑他，他有时便凑上前甜言蜜语地缠一阵，有时就歪里歪气地瞪着她，撇撇嘴。

“哈，终于万事俱备啦。”冰云盖上箱子。

“还欠东风。”伟健听听她那一声幸福的叹息，撇撇嘴，“呐，这是钱。小乡巴佬。”

冰云笑了，接过信封，看看伟健歪在沙发里难受的样子，“干嘛喝这么多，头晕不晕？我帮你端杯茶吧？”

“不要。”伟健舌头发硬。

冰云去端来了茶，伟健便咕咚咕咚地喝掉了。“你帮我按一下，”冰云按着皮箱盖，东西装得太多了，怎么也锁不上，“然后你睡觉去吧。”

伟健伸手按住箱子，冰云上了锁，拍拍手，在沙发上坐下来，拿起信封看，然后笑起来，“亲爱的，你干嘛，我就回趟家，哪里用得了这么多钱。你想包装一出皇后省亲吗？”

“皇后，省亲――呃，对。”伟健撇着嘴笑起来，“你嫁给我也就是为了今天，不是吗？”扯住冰云，“衣锦还乡。嘻，是不是？小乡巴佬，嗯？”

冰云看看他，抽开手放下信封，“你喝醉了。”

伟健不理会，自顾说下去，“我没钱，你会嫁给我吗？太太？富婆回家，当然不能太寒酸。你这小小的虚荣心我得尽量的满足。呃，只怕我口袋里的钱少一点儿，你就要跑喽。”

冰云惊诧，迷茫，然后感到一种侮辱和苦涩，她瞪着眼睛望着他，感到心里一种翻转的痛，这痛让她一时把什么都忘了，只盯着那个人看。

“嘻嘻，看我干嘛，你看它就行了。”伟健歪着嘴笑着，抓起她的手，把信封按在里面，“拿着吧――”他含糊不清地嚷道，酒精已把他的脑子搅得只剩下下意识了，“我知道你爱它更胜过爱我。呃，你就是为了它才会嫁给我的。拿着，嘻，拿起来。”

冰云抽回手，好像那装满了钱的信封发烫似的，她还盯着那个人看，好像她不是从来没看过这个人，就一定是从来没看过自己。

“你――怎么不理我？”那人抓住她，“你看我干嘛？你不要这样看我。弄得我好像说错话似的。”伟健松开手靠进沙发，“我没喝多，也没说错，真的，一点都没多――”

“你没说错，也没喝多。”冰云回过神，“去吧，去睡觉吧。”

“我不去。嘻，你把它收起来――”

“好，我收起来。你去睡觉去。”冰云站起来去扶沙发里的人。

“我就知道你爱它是胜过爱我的。你别拉我。我不睡觉。我吃了好多东西，我睡不着。”伟健嘻嘻笑着拉住冰云，“我想亲你一下――”。

“阿健。”冰云推开他，“你闹够了没有！”

“我――这又何必呢？”伟健笑起来，松开了手，“我不过是随便说了点实话嘛――”坐下去，“你又何必弄出这种清高的模样……”

“的确是随便说了点实话。”冰云望望他，“这个世界想听句实话原本就不易，要想听男人对女人讲句实话尤其更难。你还有什么其他的实话要说？”

伟健瞪瞪眼睛，笑起来，“嘻，我不说了。不说了，我从来不说实话。”歪着嘴笑着，“尤其从来不跟女人说实话。因为女人都不爱听实话。”摇摇晃晃站起来，伸出手，“宝贝儿，我想早点休息了。”

“自己去。”冰云闪开他的手，“我坐一会儿。”

“我要你和我一起去。”伟健伸手拉住她。

冰云看看他，已经迷糊了，叹口气，放缓声调，“好，你先去睡。我坐一会儿。”

“不行，我让你和我一起去。”伟健拖着她的手，“你太无情了，你刚拿了我五千块……”

“你睡觉去！”冰云终于压不住了。

伟健便清醒了几秒钟，“我让你和我一起去嘛。”拉住她，又笑起来，“你这个无情义的小东西，既不认钱，也不认人。嘻，把钱还我――”伸手拖住她，“快走嘛――”

冰云摔开手，情感终于被压到了爆发前的冷利，冷冷望着他，“这就是我接受你的馈赠所要付出的代价是吗？你出的价码太高了，我受用不起。”

“你不是一直在受用吗？”冰云瞧着那个人咧着嘴上下瞧着自己，“而且――在你身上，我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开了低价呢。嗯？亲爱的，你想不承认吗？”

“一点儿也不。我不能否认，也不想否认。”她心里开始发抖，声音却更平静了，“因为这就是事实。在你心中在我心中一样抹之不去的事实。”

“事实？事实！”伟健点着头大笑起来，然后一把抓过她的手臂，“你知道这个事实还要大呼小叫――”他一下抱住她。

“放手！放开我――”

“怎么会呢？”伟健一伸手把冰云横抱起来，“宝贝儿，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冰云被他抱着便在他手臂里挺来挺去的挣扎，结果两人一齐跌进沙发滚倒在地上。

“你躲开！”冰云使劲推开那个压着她的人坐起来，却又被他一下子推倒了，她只觉得头被撞在一个硬东西上，痛得嗡嗡做响。

伟健按住那个扭动的身体，任她在他身底下挣扎，他感到一种野蛮的快乐。

“你――”

他吻落在那张嘴唇上，不再让它发出任何音节，他的**终于达到了顶点……

“不！不要。不要……”冰云感到他松手去扯她的衣服，乘机一下子坐起来，但又被他以更快的速度按倒了，“――”她张开嘴，他的嘴唇吻落下来，她感到窒息，昏眩，脑子开始响成一片混乱的、灰暗的空白……

伟健看着躺在地上的冰云，忽然感到他唇角她咸涩的泪，一切的零乱让他猛然惊醒，她的脸歪在一旁，头发零乱地散在地上，鬓角里残留着泪痕，他只感到心里一阵针刺一般的疼痛，伸手扶起她“阿云――”

冰云坐起来，一地的零乱让混沌的意识惊醒了，一时间羞辱与痛苦盖过了一切残存的意识，一把推开他的手，歇斯底里地叫道：“你滚！滚开！――”

“阿云――”

“滚开！”她望着他伸过来的手，缩着身向后退去，泪水顺着脸滑下来。

伟健的手颤抖地停在空里，他哆嗦着看一眼那个身影，扭头跑开去。

伟健无目的的在街上逛着，华丽的街灯让夜不知在什么时候走进了沉寂，他走了多久他已经不知道了，脑子里的酒全醒了，他开始想起了一切，只痛恨得心在颤抖，随着那短暂欢乐而来的，是现在悠长而深沉的痛苦。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他很想回去看看她，可是他感到羞愧，没脸见她，他恨得直想抽自己两个耳光，他做了些什么？他这是怎么啦？他的教养呢？风度呢？他的情操呢？哪去啦？人性唯其含蓄也才美丽，道德唯其固守也才可贵，假如这就是他对她的爱的话，那他宁可不爱她了！

他感到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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