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枫隐约听到说话声，像是有人在交谈，有人在叹息，许久之后，又恢复了静默。

头脑愈加清明，身体的痛感也逐渐清晰起来。口中滞顿地疼痛着，一下下跳动地刺激着神经，舌与双唇都是肿胀的，连咽下口水都极其费力。

然后，她感到唇上开始有些清凉的湿润。

慢慢睁开眼，看到坐在床边的殷肆，正拿着沾了水的棉球轻拭她的唇瓣。发现她醒来，他的动作顿住那么一下之后，不言不语地看着她，就只是看着。

环视四周，冷枫觉得连眼眶都泛着酸楚的灼痛，眼前模糊的一切都很陌生。整个空间大的惊人，高高的天棚四周雕刻着繁复又奢华的浮雕图案，视线所及是一片低调却高雅的白棕相间，转过脸，床的右边是一面偌大的落地窗，半开的窗子徐徐吹进沁凉柔和的晚风，金棕色的窗帘微微浮荡。

“这是家里。”

殷肆知道她的疑惑，开口解答。

忍着眩晕，冷枫转过眼，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被殷肆抵住了唇。

“别费力，你的舌头破了，伤了神经，说话会很痛。”

他低下眼眸，继续刚才的动作，拿着棉球，点点浸润她干涩的嘴唇。

“本想带着你来过就回去，可现在看来，需要在这里静养一阵子。不过也好…”他像是自言自语般，“已经好久没有放松地休息，就当度假好了。”

他的话寻常无异，像是在谈论天气一般自然而然，可冷枫还是察觉了他的某种隐忍。貌似有话在心，却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要不要喝点水？你之前流了很多血。”

殷肆抬眼问，顺势拿过床头的水杯与小匙。

冷枫没有反应，只是默然地注视着他的双眼，想要看透他貌似寻常的眼神里深藏的内容。

殷肆暗叹了一口气，心下有些无奈。

――这个做事一向决绝不留后路的笨女人，却是唯一能够敏锐洞察他内心异样的人。

无论怎样掩饰，还是被她给看了出来。

拿起小匙盛了点水，慢慢地顺着她的嘴角送进去，殷肆喂了她几口后放下杯子。想了想，又从她枕边拿出一样东西。

“这张照片，我本想日后再拿给你。但基于你之前的行为，还是应该先让你看一看。”

他说着，将床边的灯调亮一些，把照片端到冷枫的眼前。

冷枫眨了眨眼以便让视线更清楚些，看过去时，她有些疑惑。

这照片已经时隔很久，右侧下方标注着确切的时间，竟是三十几年前。是一张警员合影，十几个人各个利落军装，英气勃发。

“照片上唯一的女人就是我母亲，当时的她是一名精干的缉毒警…”殷肆轻声说，“除此之外，你仔细看看，还认得谁？”

冷枫的目光慢慢地左右移动，扫过照片里每一个人的脸，却蓦然停顿在了某一点上。

她用力闭了闭眼，又睁开，再次仔细地去辨认，很快，脸上闪过不可置信的惊愕。

“你已经看到他了，是吧。”

殷肆开口，笃定道。

“而你大概也从来都不知道，你义父原来与我母亲早就相识，同样都是警察。对不对？”

他侧过头看着她脸上明显的震撼，感到有些心痛，却又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辛苦活了这么多年，你其实一直身处在诸多的谎言与假象中…所以，你现在应该清楚，之前想要自裁的行为，究竟有多傻。”

作者题外话：第一更，加更在下午:-D</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