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视线所及的情景，让殷肆头一回无法顺利地说出话来。

刺目的猩红，血液特有的颜色，他曾淡然无谓地见过无数次，却惟独这一回，感到胸口发闷至无法喘息。

这是怎么了…

向来敏锐的头脑一时失控短路，很多可能的猜测随之纷涌闪过，又最终定格。

本是向她伸出的手，顿在半空，又缓慢地收回。

他突然想起…那枚蓝色的堕胎药片，想起他曾亲口许诺给她的第二个选择，想起，她是如何坚定地承认，无论怎样都不会留下腹中的孩子，他的骨肉。

心蓦然震荡了一下，接连出现的，是绵绵无尽的阴寒。

――原来，无论他曾抱有多深的期待，她终究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冷枫的额头已附上一层细薄的汗水，腹部的疼痛越发尖锐，双腿也逐渐趋于虚软。可她却自始至终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地盯着站在面前神绪错杂暗涌的男人。

她清楚他的愤怒，也清楚，他心中的失望。

纵然心有百味，此刻却只能无言。

――她该如何向他说起，眼前一切并非出自她的本意？

视线模糊了一下，闭上眼再睁开时，她发现自己竟已看不清他的脸。

朦胧之中，只有这抹擎长的黑色身影。

傲然而立，居高临下。

她在冰冷的地面跪坐好久，他却始终不言不语，亦不为所动。

是不是，今天就算她死在这里，他也不会对她出手相救？

闭上眼咬紧牙，冷枫倔强地咽下几欲自眼眶喷涌而出的软弱，勉强忽略着体内阵阵来袭的痛楚，双手着地支撑身体，脚下是滑腻的血迹，她努力了几次才勉强站立起来――无论如何，她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去。就算她在下一秒倒地不起，也绝不会卑微地向冷漠的他发出任何乞求。

这是她的尊严…在他面前，仅剩的一点可怜的尊严。

然而，再过坚强的意志，终究敌不过虚乏无力的躯体，她才刚刚迈出一步，便只觉像是踩到棉花团，脚下一软，再次扑向地面――

预期的碰撞与疼痛没有出现，静默中，鼻息间却窜入他专有的气息，清冽优雅的古龙水味，混合着淡淡的烟草气。她合眼贴着他散发灼热温度的胸口，耳畔是他强有力的心跳…竟是这样奇迹般地令她心安。

圈在腰际的手臂似乎很用力，用力到僵硬，用力到颤抖，用力到已经勒痛了她的身体…

可，那又如何呢？

他终归还是朝她伸出了手，将坠落的她纳入怀里。

幸好…他在这里。

冷枫睁了睁眼，努力维持着仅有的清醒，无力的手抬至半空像是想要抓住他的衣襟，却又蓦然垂落了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