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草回到家，一进门月珠就跑过来抱怨：“小宝得好好管管了，老是跑去找姓申的老头，我说她也不听，你看着办吧！”
她朝院里看了一圈，月珠没好气地说：“别看了，没在，晌午就去找那姓申的老头了，喊她吃饭都不回。也难怪，好吃好喝好玩的都有，给谁谁也不愿走呀！”这话说的酸溜溜的，特意加重“吃喝”两个字。
甘草尴尬地笑了笑。去接小宝。
不知道这家主人到底是做什么的，门上没有挂匾，问申伯也不说，只告诉她主人是个很厉害的人物，这房子买下来是为了送人。
至于送给谁，他说不出来。
大门虚掩，前院空无一人。这一老一小肯定又在后院，这么大意，万一进贼怎么办。
穿过前厅，两人正蹲在小园子外，低着头不知道在摆弄什么。
待她走近了才看清，这是在种花吗？申伯正往青瓷花盆里种花，不，准确来说是草。还没有一个苹果高，密密麻麻地种了一簇。
“这是什么？”
蹲着的两个人同时把头转向她。
小宝兴奋地说：“申伯送我一盆甘草，就是这里种的这种。”她指向园子，里面是一片像杂草一样的植物。
“你要它干嘛？”甘草皱着眉头，有种怪怪的感觉。
已经种好了，申伯站了起来，或许是蹲得太久，他微弯着上身，用力捶着自己的背，好半天才挺直。
甘草忍不住埋怨小宝：“你又来打扰爷爷，看把爷爷累的。”
申伯忙说：“不累，我不累。一个人无聊，我巴不得这孩子天天来打扰我。”
小孩子喜欢新鲜事物，申伯知道她需要什么，最主要的还是他肯跟她一起玩，而月珠只在一边看着，不磕着碰着就行。
“您吃饭了没，我蒸的肉包子还热乎着，给你拿一些。”申请说着就往厨房走。
甘草哪好意思，连忙拦住他：“不用了申伯，家里饭都准备好了。”
她来的时候田氏已经在摆饭桌，这会估计已经都吃上了，没有人等她们。
“不用客气，主人给的钱我一个人用不完，做了好多。天热，不吃明天就坏了。”
小宝在一旁帮腔：“爷爷的包子和肉肉可香啦！比福盛楼的好吃。”
“嗯，你一定得尝尝。”申伯乐呵呵地去了。
甘草瞪着小宝，这孩子到底吃了人家多少。算了，再推辞就是矫情了，大不了明天买些东西来作为回报。
不大一会儿，申伯端着一个圆形竹屉和两副碗筷回来，放在院心的石桌子上。
朝着两人招手：“快过来吃。”
小宝一点儿不客气，拍了拍脏兮兮的小手，走到石桌旁伸手就要抓，甘草快步走过去拍掉她的手：“去洗手。”
小宝苦着小脸儿看向申伯。
申伯依旧是笑呵呵儿的：“这我可帮不了你了，井边儿有打好的水。”
小宝蹦跶着过去了。
竹屉揭开，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在申伯期待的注视下，甘草坐下吃了一口，味道还真不错。
她朝他伸出大拇指，几口便把一个大包子给吃没了。
申伯松了一口气，笑着说：“屋里还有，吃完了我再去取。”
甘草嘴里塞得满满的，半天才吐出两个字：“够了。”这一屉有七、八个，她们姑侄俩儿吃绰绰有余。
吃饱喝足，小宝抱着一盆甘草跟甘草离开。
路上，甘草忍不住问小宝：“我们这样跑到别人家里又吃又拿的，好吗？”
小宝看着她先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她有点蔫儿了：“我喜欢跟爷爷玩儿。”小丫头很聪明，她知道甘草不希望她打扰别人。
“可那毕竟是别人家，你老是这样闯入，别人会认为你没礼貌，没家教。”
“可是是爷爷让我去的。”小宝委屈。
甘草耐心劝导：”人家那是客气，只有你这个傻孩子会当真。“
小宝不吱声了。
见她这样子甘草又有点心疼。
“好了，不说这个了，这盆野草你准备放在哪里。”
屋内已经够窄了，一天到晚都见不到阳光，再摆盆植物能活吗？
小宝反驳：“不是野草，爷爷说它是中药。跟你的名字一样。”
这家的主仆真奇怪，放着那么多花花草草不种，偏种这种东西。
跟她猜的一样，甘家的饭不会等着她们，他们吃完就撤下去了，只有坐在院里乘凉的甘福生问了一句：“吃饭了吗？”还被田氏踢了一脚。
小宝嘴快：“吃过了，在爷爷家吃的包子。”
田氏顿时像炸毛一样，对着甘福生指桑骂槐：“你惦记人家，人家可不惦记你。有那操心的功夫去琢磨着赚点儿银子回来……”
她这嘴是在长年累月的抱怨中练出来的，一唠叨上就收不住。甘福生听了快一辈子，早就麻木了。
甘草懒得听，领着小宝回了西厢房。
花盆儿被小宝放在了窗台儿上，窗户虽小窗台儿还算有点儿宽度，正好放下一个花盆。
这簇莫名其妙的甘草成了屋里唯一的摆件。
为了让小宝不至于无聊到老往外跑。第二日下午。甘草满城给她找学堂。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所有学堂都不收女弟子，任她怎么求都不行。有些先生甚至没听完就把她往外轰了。
一下午的奔波无果，再好的脾气也被磨光了，跟一位教书的先生吵了起来。
起因是那位先生说收女弟子会晦气。
她听完直接怼了回去：“你娘也是女的，你的媳妇也是女的，跟她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也嫌晦气？难不成你不需要女子，自己能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读书人讲起书来一套一套的，可轮到吵架嘴就笨了，他指着甘草，脸都憋红了也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不可理喻！”
“迂腐的古人。”甘草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痛快痛快嘴得了。
结果是她被赶出了学堂。
学堂不收，大不了请“家教”，不知道请一个先生私教得多少钱。
闲逛中，甘草走到了白神医的医馆外，琢磨着有日子没见他了，便走了进去。
跟往常一样，大厅里忙得热火朝天，他老人家依旧悠闲地坐在后堂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