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无生，救无生…”

“无生死不足惜，不救…！”

“救无生…”

脑中多个声音嘈杂纷乱，程青心也有些乱。

“十一，遵从内心，做你认为最正确的、将来不会后悔的选择。”直到脑海中响起了一句话，是最后一次见苏程时，他对自己说过的话。

做认为最正确的、将来不会后悔的选择。

那时也是，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直至今日，他也不曾后悔。

“无生，你不是我的弱点，我没有弱点。”程青淡淡说道。

听了这话，齐明一愣，用无生威胁不了程青？以为自己要失败了，不料程青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大喜。

程青微笑，他素来不爱笑，面容清冷，但是一笑起来却是格外温柔:“我第一次见你时，便说过，我会一直保护你，从前，现在，以后都会是如此。”

无生猜到他要做什么了，又喜又悲，更多的是苦涩与愧疚。

“砰。”程青一掌打在自己胸前，随之他闷哼一声，脸色有些白，不过人站姿依旧挺拔，骄傲与尊严不失半分。

“殿主！”孟罗没想到殿主真的听了齐明的话，自毁了丹田、散去了内力。

“殿主…”孟罗连忙上前想为程青疗伤。

不料程青伸手拦住了她。

这时，四面八方陆陆续续来了许多江湖人，有十盟剩余之人，亦有其他小门派之人，还有一些江湖散客。他们全是被告知今日大悲寺下会有一场十盟与阎殿的大战，闻声而来想帮助十盟，或者来看戏的。

“孟婆，传言你能蛊惑人心，让人为你所用？”齐明看了四周越来越多的人，得意一笑，随即看向孟罗，语气怪异，“群龙会，是不是你令我失智才刺了掌门那一剑？”

孟罗没说话。

“是不是？”齐明的明曦剑依旧死死抵住无生的脖子，半分未松。

程青看了孟罗一眼，孟罗不甘道：“是。”

“哈哈哈哈…”齐明大笑，眼中慢慢有泪渗出。

“那一剑，我要你还给程青。”齐明对孟婆怒吼。

“不可能。”孟婆冷声回道。

“是吗？”齐明看了一眼无生的脖子，威胁意味已经十足。

“这齐明倒是聪明，还有心狠。”两度道。

“哼。”荆棘嗤笑一声。

“孟婆，照做。”程青举起寒剑，说道。

“殿主，不可。”孟罗拒绝。

“我不重复我的命令第二次。”程青眼睛依旧看着无生，无生已经无比虚弱，再拖下去，她就真的没救了。

“是。”孟罗内心万分不情愿，但是她不得不执行命令。

走到程青身边，接过寒剑，对着程青的腹部。

“动手。”程青命令道。

“是。”孟罗举起寒剑，终是狠着心刺向程青腹部。

“噗！”随着寒剑破腹，鲜血迅速流了出来，染红了寒剑。

程青脸色又白了两分。

“满意了？”程青不屑看了齐明一眼。

“哈哈…”齐明失笑，不知是高兴还是哭，手中的明曦剑终于松了，而后迅速施展轻功离去，临走前还不忘善意提醒了常足与苏信，“常足掌门，苏前辈，还有各位江湖正义同道。这阎殿魔头已身受重伤，此时正是斩草除根的好时机，你们可千万不要错过。”

话音刚落，人已走远，孟罗刚想去追他，就被程青叫住了。

“孟婆，判官，救无生，用洗髓法。”程青这时急切说道。

“是。”孟罗看了程青一眼，心有不甘，可阎殿的规矩是以服从殿主命令为第一条。

“是。”这时，两度从苏信身后走出来，恭敬应道，两度原来是易容过后的陆判。

“保护殿主。”陆判吩咐周围的百名鬼将，鬼将于是将程青重重护了起来。

“陆判，是你啊。”荆棘看着陆判毫无停留地走向无生，眸色愈深。

孟罗与陆判已经开始为无生疗伤，无生伤势比他们想象中的严重，不仅内力全失，体内更是寒毒肆掠，她对自己真狠。

“这就是阎殿主？”四周有人窃窃私语。

“竟如此年轻。”有人惊讶。

“他已受了重伤，要不要趁此机会杀了他？”有人起了杀心。

“嗯，阎殿魔头恶事做尽，该杀。”有人附议。

“哼。”周围人的声音传入程青耳中，他不屑冷哼，想杀他，这些杂碎还没有资格。

周围有人冲了上来，不过有鬼将迎上，暂时无人碰到程青。

程青握住寒剑剑柄，一用力，就抽出了剑，腹部的血流得更快了。

程青看着无生，想朝他走去，不过两人拦住了无生面前，是常足与苏信。

“无生出事不见你们有动作，趁人之危动作倒是挺快的。”程青嘲讽二人。

“殿主。”孟罗见程青有难，立马想要过来救他。

“专心，殿主不会有事。”为无生重塑丹田正在紧要关头，不能分心，陆判提醒孟罗。

“青…青…”无生虚弱地吐出两个字。

无亡大悲寺三人也加入了救无生之中，无生毕竟是大悲寺之人，他们不能见死不救。

程青看了无生那方一眼，神色微松。

苏信看着与程青那张与苏程一模一样的脸，心中就悲痛万分。

“苏程呢？你们把他怎么了？”苏信抽出剑，指着程青。

“不是说了，他死了。”程青看着苏信满口闭口都是苏程，心里隐藏多年的恨意又升了起来，“父亲，苏程可是我亲手所杀。”

“你！”苏信大怒，持剑飞来，誓要杀了程青，为苏程报仇。

此时程青受了伤，内力全失，应是对付他的良机。但是，这人万不可小觑，他与有善大师十年前便已吃过亏。

那时，这人刚从那里出来，全身皆是伤，按理说应十分虚弱，可他与有善大师也只堪堪赢了他一招，自己也受了伤。

这人，即使受了伤，也不能小觑，他的恢复能力极强，意志坚韧程度非人可极。

“苏信。”常足想阻止苏信，但此时此刻的苏信哪里听得进去。

不过，令众人没想到的是，苏信当真伤到了程青。

“噗。”苏信的剑从程青的肩胛骨一穿而过，苏信自己也十分惊讶，因为程青就是站在那里，不躲不闪。

“父亲。”程青瞥了一眼肩胛骨上的剑，并没有太在意，反而平静地叫了苏信一声父亲。

“程儿。”那一瞬间，望着程青，苏信以为是苏程回来了，握着剑的手颤抖着拔出了剑。

“滴答滴答…”剑上的血一滴一滴落下，苏信看着自己举着的被血染红的剑，心也在一点一点往下掉。

这十一年，这人叫了自己十一年的父亲，自己竟对他下了杀手。

可是他不是程儿，他杀了程儿…

“这一剑，是还给苏程的命。”程青道。

“不…”无生看着程青，难过的想哭，他很难过，他此时特别难过。

一定很疼，他的身体，他的心，对不起，青爷…

“噗。”又是一声利器划破肉体的声音，苏信的剑又刺穿了程青的肩胛骨，不过这一次是他自己撞上去的。

苏信看着剑，内心大动，也有些不明所以。

其实，不只是苏信，恐怕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对程青的动作疑惑不解。

他是疯了吗？自己往剑上撞？自寻死路？

除了程青，恐怕只有无生知道为什么。

青爷…无生心中酸涩。

“这一剑，是还我的命。”程青眼中亦有一抹苍凉，“从此，我不欠你了。”

“你…你…你是…青儿？”苏信心身大动，握着剑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他看着程青，双眼泪花闪烁。

他愚蠢，怎么没想到，他不是程儿，而是他的青儿啊！

“我是阎殿之主，十一。”程青抬手给了苏程一掌，苏信措手不及，被程青打退，手中的剑随之也抽离了程青的身体。

“青儿…”苏信叫程青的名字，不过程青不在理他，看了一眼无生的方向，陆判与孟婆朝他点了点头，无生已经救回来了，只等时间，输入内力调养恢复便可。

“撤。”程青下命令，今日不宜再战。

这时，一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程青身后，他的动作太快，没人发现他是何时突破阎殿百名鬼将的围护，出现在程青身后的。

那人一掌打向程青后背，程青反应快，侧身一躲，那人又欺身而上，身形速度极快，几乎让人看不清身形，这速度，比之无生也不逊色。

“荆棘？”程青虽受了伤，但这点伤对他来说，没有多大影响。

能从一轮一轮的试炼中活下来，他靠的不是那点内力，至于腹部的伤，比这更重十倍百倍的伤他也受过。

“不，你是冰老吧。”程青看了一眼寒剑剑尖上刚结上的冰，这是方才与荆棘的手触碰的地方，还有从背开始快速蔓延的寒意。

“冰冻？”程青发现寒意已经蔓延到他的心脏位置了，这下有点麻烦了。

如果心脏被寒意冰冻，他就无法恢复了。

荆棘，不，是冰老，笑了笑，随后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和假发，露出了他那张绝美的容颜与一头银发。

“原来你就是那位守门人，这些年小瞧你了。”程青道。

“如果没有前面做铺垫，我也不能偷袭成功，你很强，目前从哪里走出来的人中，你是最强的。如果你不执意，我其实很愿意与你做朋友。”冰老毫不吝啬对程青的夸赞。

这些年，他不是没有找过机会杀程青，但这人毫无破绽，他根本没有机会。

“能与守门人做朋友，我的荣幸。”程青罕见地没有嘲讽冰老。

不过他话音刚落，人就倒在了地上，浑身冰冷。

程青的额头上缓缓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图案，像是一个黑色的鬼字，又像是别的什么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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