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轻浮浪荡
作者:九重星辰      更新:2019-10-20 01:15      字数:3263

见未婚夫的第一面,孟清眇觉得这男人脑子有问题。

他们素不相识,以席家家世也不需要和皇室联姻,他为什么非要绑着这个婚约?

宫人们见到丞相青天白日抱了个女人,都吓了一跳。

丞相大人可是出了名的自律寡欲,以前连公主们来探望,大人都目不斜视,三句话不说就要赶人的。

今儿个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大白天从官署里抱了个女人出来?而且这么明目张胆?

可虽然好奇哪位千金能有如此殊荣,但没一个人敢再往这边看第二眼,一路上所有人都自觉低头装瞎。

席郁修在消息传遍满皇宫的时候,抱着孟清眇踏进了皇后的凤翔宫。

皇后显然早就听到了风声,孟清眇把脸从袖子下挪出来的时候,就见到母后坐在凤榻上,凤袍火红,笑容玩味,“果然女大不中留,昨天还说要多陪母后几年,今天就和未婚夫当众卿卿我我,这是怪母后给你准备婚事慢了?”

孟清眇耳垂通红,瞪向席郁修,“放我下来。”

席郁修将她放到椅子上,向皇后行礼,“臣参见皇后娘娘。”

孟清眇得了自由,立刻先发制人,向皇后控诉,“母后,他当众轻薄我,轻浮浪荡,我不嫁。”

席郁修侧头看她,眉目清润,眸光幽邃,一身风华无声控诉孟清眇胡说八道。

皇后见了这人,果然不再相信孟清眇,抬手让席郁修起来,“丞相公务繁忙,你不主动找过去,他上哪轻薄你去?”

孟清眇一口气没上来,忍不住咳嗽起来。

皇后示意身边的人去给她倒茶,朝席郁修看过去时,神情怎么看怎么慈爱,“容与跟本宫说说,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席郁修立于殿中,从容淡定,“公主不慎扭伤了脚,难以成行,臣擅自逾礼送她回来,坏了公主清誉,还请娘娘恕罪。”

皇后从果盘摘下一颗葡萄把玩,一看就没把女儿清誉放在心上,“婚书在你手里,她就是你的人,这么点事,有什么可怪罪的?”

孟清眇一听这话,下意识站起来理论,但因为被抱的太久腿脚酸麻,一沾地就双腿一软,直往前跌去!

给她递茶的宫女惊呼一声,“公主!”

孟清眇控制不住身体,只能闭上眼睛等着摔个脸朝地,却猝及不妨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孟清眇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往上看,却正对上席郁修清润的眉眼,才发现她整个人不偏不倚地跌进了他怀里。

皇后在上面一副没眼看的样子,“行了,母后明儿就给你们准备大婚,洞房花烛你们再好好亲热,这会儿就先忍忍。”

孟清眇这下晶莹的耳根都红得通透,推开席郁修,继续抗争,“母后……”

皇后摆手打断她,“女儿家一点规矩都不懂,明天开始好好在宫里跟嬷嬷学,哪也不许去。古尔卓,带公主回去,再让她乱跑,打断你的腿。”

跟回来躲在殿外的古尔卓连忙跑进来磕头,然后哭丧着脸劝孟清眇,“公主,您该累了,奴婢伺候您回去歇着。”

孟清眇被皇后胳膊肘往外拐气得头晕,拨开古尔卓,指着席郁修,“我不要嬷嬷,我要他教。”

他不是不想退婚么!那她就看看他能忍多久!

皇后揉着额头,“你尚未出阁……”

“母后不是说,我是他的人么?出没出阁有什么区别?”孟清眇赌气,又对席郁修道:“明日起,清眇在临湘宫等大人指教。”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凤翔宫。

她身中天下最烈的炽凰剧毒,虽然在紫幽谷的寒洞里保住半条命,但寒入骨血,毒入六腑,找不到解药就随时会毒发身亡,哪还有什么心思嫁人?

孟清眇不知道她出生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致于有人要毒死她,父皇母后要给她定下不可更改的婚约。

但不管他们各自的目的是什么,她都不想成为博弈的棋子。

所以这桩婚事,她不认!

临湘宫就在凤翔宫后,孟清眇只需要穿过一条回廊就能回去,但刚踏进宫门,孟清眇就心口一阵刺疼,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古尔卓连忙扶住她,赶紧倒出一粒药喂她吃下,替她顺着气,“公主,您悠着点,药先生说您不能情绪太激动。”

孟清眇扶着她走回大殿,半倚在玉榻上平复,“反正我也没几年好活了,在乎那么多做什么?”

古尔卓倒了一杯茶递过来,一听她说这话就眼眶红红的,“您说什么呢?毒素不是压制住了么,您再说这样的话,皇后娘娘肯定先把奴婢杀了,您就不心疼心疼奴婢么?”

孟清眇接过杯子浅抿了一口,指尖白得剔透,“好了,不说了。帮我想想,明天怎么气死那该死的老丞相?”

古尔卓噗嗤一声笑了,“丞相大人风采超群,才华满腹,公主要是还看不上,那天下恐怕就没人能入您的眼了。”

孟清眇把杯子递还给她,慢理斯条地理着袖子,“越是这种人,我越不能入眼。”

古尔卓不解,“为什么呀?”

能为什么?入了眼她有那个命去跟天下的女人争么?而且他比她大八岁。

孟清眇揉了揉额头,道:“本宫困了,去铺床。”

主子不想回答,古尔卓也不敢多问,赶忙伺候她就寝。

丞相大白天从官署抱着一个女人横穿整个皇宫的消息,果然不出半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云眇公主回宫之事随之传了出去,丞相抱的女人是谁也就不言而喻。

一时间满京城的千金贵女哭成一片。

云眇公主没出生就仗着是皇后嫡女,与少时的丞相指腹为婚,但中毒之后就没了消息,整整十六年,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夭折。

公主夭折,风华卓绝的丞相就名花无主,早晚会在她们中间选一个夫人,就算做不了正室夫人,当妾她们也心满意足。

但谁曾想公主不仅没夭折,还好好的回了宫,更和清贵守礼的丞相当众这么亲密,这让等着嫁给丞相的女儿们怎么忍受的了?

孟清眇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听说各宫的公主眼睛都肿了。

古尔卓伺候她更衣,试探道:“看来其他公主都对丞相大人一往情深呢,公主要不要警示一下她们,大人是您的人?”

孟清眇睨她一眼,“不警示她们就不知道了么?论起来她们知道的比本宫都早。”

古尔卓给她系好最后一颗扣子,弯腰整理裙摆时,悄悄吐了吐舌头。

孟清眇摸着袖子上的花纹,道:“以后再试探本宫,拔了你的舌头。”

古尔卓一听,连忙抿紧嘴巴,生怕惹毛了主子。

跟前两天一样,孟清眇的晚膳在凤翔宫和皇帝皇后一起用。

孟清眇刚坐下,皇帝就问:“听说眇眇今天去了丞相蜀?”

就知道会被问这茬。

孟清眇软绵绵地撒娇,“父皇不会嫌我去给您的爱卿添麻烦了吧?”

皇帝嗔道:“丞相公务繁忙,你这孩子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就跑去了?”

孟清眇委屈,垂着眸子不认账,“儿臣只是想去见识见识丞相的风采,没想打扰他的,谁让他那的门不长眼,害儿臣绊了脚?”

皇后毫不留情地拆穿她,“是门不长眼,还是你故意往上面撞的?”

母后一提席郁修就铁定站在他那边,孟清眇不满地娇嗔,“反正就是他不对。”

膳食上齐,皇后亲手盛了碗汤给她,“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他要真跟你计较,以后有你受的。”

孟清眇借机拉住皇后的袖子,眨着清透的大眼睛耍赖,“那母后就劝父皇收回成命,别让我嫁给他了,万一他跟我计较,那我以后不就很惨很惨了?”

可皇后还没说话,皇帝就板起了脸,“不许胡说!”

好吧,父皇这里也铁定行不通了。

孟清眇识趣地闭嘴,低头喝自己的汤。

皇后对皇帝道:“这丫头今天跟容与斗气,让他明天亲自来教她仪礼,皇上以为如何?”

皇帝点头,“也好,完婚之前总得让他们多接触接触。”

刚探过口风的孟清眇捏紧了玉勺,不敢再明着抗拒。

晚膳用完之后,孟清眇以乏倦为由早早回临湘宫,洗漱之后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父皇说到了“完婚”,弄不好婚期已经要定了,她绝对不要嫁给那个讨厌的老男人。

既然她说退婚不管用,那就去撬开老男人的嘴,她才不信席郁修一定要娶她。

孟清眇知道席郁修要来教她规矩,所以第二天直到席郁修下了朝到临湘宫时,她还躺在床上装睡。

她就是无礼蛮横、散漫懒惰,有本事就甩手走人,让全天下都知道他不待见她。

但孟清眇显然低估了堂堂丞相的耐心,直到她躺了一个时辰,浑身酸疼的时候,古尔卓进来禀告第四次,“公主,丞相用了四盏茶,让人把公文都搬过来了,说公主特意留出时间给他处理公务,他不能辜负公主的心意。”

从没见过这么会给自己找台阶的人!